第44章 鄉試(一)
備考的時間過的很快,鐘亦文每日就是在家中等着田平他們幾人上門,然後互相交流一下學識,順便聽聽田平帶過來的最新消息,這日子過的也非常惬意。不過,自明月樓那天起,張杜楓就不再和他們幾個交好,幾人雖然遺憾,但也沒真正放在心上。
田平他們幾人也借着鐘亦文“竹君子”的名聲,出去應酬了幾回,好處自然是有的,他們四人在學子中央也有了一些名聲,起碼不會像一開始那麽籍籍無名。
另一邊,江大人将那天明月樓內鐘亦文的那些想法,抄錄之後,當即快馬加鞭呈遞到了聖上面前。當然他也沒有完全攬下這個功勞,畢竟聽到鐘亦文言論的可不止他一個,直言是揚州應試學子鐘亦文所言。聖上看到奏折之後,先是心驚,仔細思索一番後卻又容顏大悅,立刻召集了一衆人來讨論。他的幾個心腹近臣這些日子也被兖州的事情煩的是日夜難安,如今看到如此新鮮的想法,立刻思路大開,各抒己見,很快就将鐘亦文的想法中不完善的地方剔除,又增添了不少內容。最終形成了兖州重災應急方案,送到了正在兖州第一線赈災的七皇子手中。
江大人等待了幾天,終于等到了皇上的密旨:此子可用。
江大人立刻明白了聖上的意思,心領神會的點點頭,怕是鐘亦文的想法是入了聖上的青眼。就是他自己估計也能因為這個功勞再往上挪一挪,頓時,對鐘亦文真的是非常滿意。
收完福管家從鐘家村寄來的信,講述這一季小麥油菜收成的事情後,三年一屆的鄉試也已經開始了。這裏的鄉試和會試一樣,總共要考三場,每日一場,連考三天,期間不能外出,所有的事情都只能在考間裏進行。雖然比較可怕,但鐘亦文還算能夠接受,總比那一直要連考九天的要好多了。
青州鄉試的大考年,從這浩浩蕩蕩的人流進入考場情況就可以看出來了。
前來送考的秦非抱着小辰,看着這川流不息的人群,臉色都有點發白。鐘亦文怕他被人給撞到,趕緊拉着他先走到一個人少一點的地方。
“叫你今早先休息,不用來送我的!”鐘亦文心疼的要命,嘴上卻是不客氣的指責秦非。
秦非瞪了他一眼,随後又趕緊換了一副表情:“那個,當家的,你不用太緊張。不管考的怎麽樣都沒事,我會和小辰三日之後過來接你。”
“叔,加油!”小辰跟着給鐘亦文鼓勁兒。
鐘亦文笑了起來,擋住小辰的眼睛,趁着秦非不注意湊過去在他的唇上親了一口。随後,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模樣,在小辰的臉上狠狠親了一口,最後才在秦非沒有反應過來之際,拎着自己的東西就跑。一邊跑,鐘亦文還一邊對着秦非揮手。
秦非看着鐘亦文這般模樣,也忍不住笑了起來。明明今年已經二十歲滿弱冠之年,怎麽這人還是跟着孩子一樣的沒定性呢?好像在其他人面前也不是這樣啊?
秦非,其實你是真相了。
離了秦非,鐘亦文就恢複了面無表情的樣子,走到考場門口,排着隊伍,沒一會兒就輪到他,仔細被人檢查了一下之後就被放行進去。鐘亦文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單間,居然就在幾個監考官的眼皮子底下,這位置真的是絕了。鐘亦文搖搖頭,将自己準備的東西一一拿了出來,擺放在桌子上,然後坐了下來,等着開考。
監考官還沒有進來,鐘亦文忍不住開始東張西望,不過,一眼看過去的地方他還真沒看見什麽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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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韓快鐘亦文眼睛瞥到一處離他稍遠的角落的時候,倒是好像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鐘亦文伸長脖子看了半天都沒看清楚,最後不死心的幹脆站起來看了一眼,這才發現,自己真的是沒有看錯。那個人就是鐘亦文他們來青州的路上遇到的那個白發蒼蒼的老秀才。但是他們那日在城門外分別之後,就沒有再見到過,這回能夠在考場上遇上,倒也是趕巧。
沒等鐘亦文感慨多長時間,幾個監考官已經走進了考場,所有的應試學子全部放下了手上的事情,安靜的坐下來等待開考。
遠處,開考的鑼聲響起,考場的大門被吱嘎吱嘎的推上的同時,那些下人們也開始給每個考生分發考卷。如此。三年一屆的鄉試正式開始。
鄉試的前兩場都是文綜,最後一場才是理綜。鐘亦文拿到第一場考題之後,仔細看了看,果然沒有什麽新意,中規中矩,也沒什麽值得發揮的地方。如果鄉試都是這樣的題目,那就難怪何江海會讓鐘亦文先在學子中打一個好名聲,單憑這樣的考卷根本拉不開差距。
鐘亦文也不多想,先打了一遍腹稿才在稿紙上記錄了下來,之後對這稿紙上的內容是修修改改好幾遍,直到确定沒有了什麽遺漏這才放心的仔細謄寫到了答卷上。鐘亦文答題非常的認真仔細,壓根沒有注意到時間的流逝,等到他謄寫完之後,擡頭一看,離本場開始結束的時間已經不多。
鐘亦文沒有注意到的是,在他答題的時候,有監考官時不時的就走到他面前仔細看一看。這個監考官自然就是江大人。可惜鐘亦文壓根沒有注意到,而且就算看到江大人,鐘亦文也不一定想得起來兩個月前曾在明月樓見過這江大人。只能說當時的人太多,鐘亦文一開始的時候興致又不高,就算後來即興演講一番,鐘亦文也沒有多關心其他人。這江大人除了一開始發言幾句之後就一言未發,存在感實在不高。若是現在他不主動提醒鐘亦文,鐘亦文是絕對不會記得這個人的。
江大人卻是不然,他可将鐘亦文記得清清楚楚,原本還想在考場上尋一尋,卻沒想到人家就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所以江大人才會多轉悠了幾次。江大人對鐘亦文坐在監考官的面前,還能鎮定自若的答卷,非常的滿意,只覺得鐘亦文前途不可限量。
第一天的一場就這麽非常平淡的過去,鐘亦文壓根沒有見識到那種有人昏倒被送出去的場面,整個考場還算是風平浪靜。
其實整個鄉試的考場大的很,加上今年又是大考年,所以裏面的考生真的是接近了十萬。原本每屆鄉試都是錄取三百學子,但有了大考年小考年之後,除了普通年份還是錄取三百,大考年的錄取數字已經改成了五百,小考年只剩下了一百。即使是這樣,大考年的錄取比例也是一百多人只有一個中榜的,可見其中的競争有多激烈。
而今天第一場開考,在鐘亦文看不到的角落裏,已經有學子因為夾帶作弊被趕出了考場,被波及到的學子統共有十幾人,其中就有鐘亦文的堂弟鐘亦斌。監考官當場判處主犯學子終身不得繼續應試,而從犯學子也被判了三屆不得應試。鐘亦斌算是被對面的學子陷害牽連,出來考場的時候整個人都渾渾噩噩的還沒有反應過來。
鐘亦文不知道這些,倒是一直站在考場外等着的阿棋看得是清清楚楚。阿棋雖然不認識鐘亦斌,但是一聽到監考官報出來的名字和他家爺的這麽相似,立刻就反應過來這位怕就是州府鐘家的那位少爺。阿棋湊上去打探了一下消息之後,看看第一場考試已經快要結束,當下也不再繼續等了,颠颠的跑回家,将鐘亦斌的事情彙報給秦非知道。
“主麽,你是沒有看到了,那個少爺聽到監考官的判處決定,整個人都傻了,愣愣的站在門外好半天都沒有反應過來。”阿棋還故意學着鐘亦斌的樣子逗樂。
家中其他幾個下人都被阿棋誇張的學法,引得哄堂大笑。
只是秦非卻皺着眉頭,有些擔心:“不知道我們當家的會不會因為這事受到影響,畢竟他們還是堂兄弟。”
阿棋立刻邀功一般的安慰秦非:“主麽,你不用擔心。我看到堂少爺出事,就立刻花了幾文錢找那旁邊問卦的先生打聽,問卦的先生可是在那裏是個門兒清,他說這事保管影響不到我們爺。”
“一個問卦之人的話,你也能相信。他不會當你是問卦的,随便忽悠你的吧?”阿墨也有點擔心,但他們都不清楚這些事情,只能幹着急。
“誰說的,那個問卦的先生說了,以往也有不少這樣的事情,還有阿爹作弊被罰,兒子卻中舉的。他說,這鄉試應考的學子本來就多,其中有關系的更是數不清,若是作弊這事還要算上連帶,那得多少學子要受牽連啊。官府早有規定,在考場上發生的事情就只罰犯事的一人,絕不牽連。不然,要是碰上有才能的被人買通親族故意陷害,或是親族之間不和的故意來搗亂,那國家還要不要科考選拔人才了?”
阿棋的話立刻引來秦非他們贊同點頭,果然也是他們不知內情,關心則亂。阿棋能夠打聽的這麽清楚,總算是辦對了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