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将阿滿送到淮信侯府時,小家夥已趴在顧文君懷裏睡得香甜。
辭別了顧欣芷與江懷吉,顧文君瞥了一眼一直跟着她的許卿雯,對方此時正懶洋洋的打着哈氣。
不是沒看到顧欣芷在見到許卿雯後猶豫的神色,但事發突然顧文君只是簡單了搖了搖頭,便以不便久留将‘虎皮膏藥’一樣尾随的許卿雯領走。
顧文君心下暗暗猜測許卿雯的目的,另一邊被她‘惦記’的信王世子卻忽然開口道:“文君,明日的圍獵你可準備好了?”
只堪堪會騎馬的顧文君木着臉沉默不語,那許卿雯見了,好似早就知曉般的笑道:“需不需要本世子陪在你身邊?”
“不必。”顧文君果斷拒絕道。
許卿雯歪頭打量了她一眼,又繼續道:“關于驸馬之位,文君可有成算?”
顧文君聞言,心中只覺得微妙,她看向許卿雯,狐疑道:“莫不是你想要争奪驸馬……”
她話音未落,便被瞪着眼的許卿雯打斷道:“怎麽可能!我可是女娃娃!”
顧文君:“……”
你說你是女的也就罷了,為什麽還要加給娃娃,你怎麽不說你是個寶寶?
“而且本世子都說了,來上京是為了找夫婿的,怎麽可能是為了赫連幼清。”許卿雯睨了顧文君一眼。“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嗎?”她小聲嘀咕。
但嘀咕的話卻清晰傳到了顧文君的耳裏。
顧文君心頭一跳,竟是一時有些分不清對方是知道她女兒身的身份還是其他。
這之後許卿雯倒是難得的沉默下來。
只是臨到分開時,許卿雯言道明日打算一同出發後,便不理會顧文君扭頭鑽進了自己的別院。
對于許卿雯總是這種一廂情願不等他人回答的态度,已經和對方打了多日交道的顧文君已經懶得再去計較。
果不其然,第二日天還沒大亮,正蒙頭睡覺的顧文君就聽到了院落外的嘈雜聲。
原來圍獵地點的皇家園林在郊外,是以一般這種節日大部隊便會早早的出發。
也不知道許卿雯哪來那麽多的活力,整個人精神抖擻的跟打了雞血一樣。
被冬菱服侍的穿上胡服時,顧文君困得都睜不開眼,但更糟糕的在于因這幾日不在意身子,昨天在河堤又着了涼,醒來時便知自己得了重感冒的顧文君氣色算不上好。
但即便如此,當她一身騎射胡服站在院內時,不免讓伺候別院的侍者都紅了臉。
委實是顧文君長得一張不錯的面皮,若不然也不會在鎮南王府時便讓一衆的丫鬟們春心蕩漾。
顧文君因病而渾身無力又疼的擰着眉,許卿雯面色沉重的走到她面前,被對方盯了好一會兒的顧文君心下越加煩悶。
幾日相處下來,還未見過許卿雯這般正經。
就在顧文君忍不住出聲詢問時,略顯惆悵的信王世子開了口:“文君你真的不打算考慮本世子嗎?赫連幼清哪比得上我好嘛。”
顧文君:“……”
幾乎每次見面都會被‘調戲’一把的顧文君木着臉直接略過幽怨的許卿雯,走到之前與許卿雯站在一起的東襄王世子傅懷奕面前。
雖傅懷奕多時是頂着一張面無表情甚至是寡淡至極的臉,但多數時對方要比腦袋似乎有坑的信王世子更容易打交道。
兩人雙雙見了禮,便在宮侍的服侍下佩戴好騎射,準備上馬。
顧文君擡手直接拒絕,言明到皇家園林時再騎馬不遲,而這期間她要求坐馬車,宮侍聽了自然不會違背她的意願,倒是引來身後走來的許卿雯的嗤笑。
抱着‘我是個病人’态度顧文君倚在車內昏昏欲睡,裹着毯子的她歪頭埋在柔軟的皮毛裏,嘴裏苦巴巴的還殘留着晨起喝過的湯藥。
到底是底子太弱。
她透過車窗扉瞥見不遠處騎馬而行的許卿雯和傅懷奕。
總是散發着‘光與熱’的信王世子依舊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樣,滿心歡喜的正同一旁傾聽的傅懷奕說着話。
說起來,倒是聽消息說東襄王世子與楚信王世子交好,兩人自小就認識,關系不比他人。
顧文君暗暗打量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對于時常缺覺如今又重病在身的顧文君而言,與其目考慮暫時和她無甚關系的‘青梅竹馬’,不如想想一會兒到了皇家園林要如何‘明哲保身’。
雖說坤一和坤九以及冬菱因為身份不能前來,好在善于騎射的宇文都尉能陪護左右。
想及此處的顧文君不免放松,但頭重腳輕委實有些難過,或許是藥勁兒上頭,不多時她便昏睡了過去。
車轅的辘辘的聲音更像是催眠曲一樣讓人入眠,顧文君蘇醒時還是因為外面越加嘈雜的聲音以及侍者小聲的禀告。
煩的擰着眉睜開眼,知道躲不開的顧文君朗聲讓車外的侍者靜候,自己收拾了一番才下了馬車。
早有軍隊駐守或者巡視,各個官宦世家的兒郎們身着騎射胡服坐在高頭大馬,或者談笑風生或是互有較量,而不遠處女眷們以陸續乘着自家的馬車前來。
顧文君被宮侍攙扶的下了車時,已經騎馬跑了一圈回來的許卿雯面頰生暈,牽住缰繩讓揚起前蹄的膘肥駿馬險險的停在顧文君僅有一米的地方,吓得一旁的宮侍差點失聲尖叫,更有的踉跄後退,卻因絆了一跤一屁股坐地。
被扯住缰繩的馬兒嘶鳴高叫,引得塵土飛揚卷起滾滾煙塵。
許卿雯哈哈大笑。
握着馬鞭對着侍者,一副神采飛揚的模樣。
顧文君寡淡着一張臉,連眼神都懶得去回一個,好在或許晨起的湯藥起了效果,雖不至于渾身疼痛,但無力感讓顧文君生氣的力氣都少得可憐。
接過宮侍送過來的缰繩,踩着小凳子坐穩在了相比其他高頭大馬要顯得矮小并且看着就性情溫順的小馬駒上。
立時比顧文君高出一寸的許卿雯一臉古怪。“這是你的馬。”
顧文君點點頭,不算熟練的架着缰繩,小馬駒慢騰騰的向前走,而在顧文君身後,騎着黑色駿馬的宇文對比之下,就高出兩人不少。
“會不會弄錯了?”許卿雯疑惑道。
“沒有。”顧文君搖了搖頭,因病而聲音略顯沙啞。“是我主動提出來的。”
位于兩人側方的宇文這才解釋了起來,原來因顧文君還不擅長騎射,故而才向獵場的監牧要了性格溫順的小馬駒。
“剛才就想問來着,你是不是病了?”許卿雯好奇道。
顧文君點頭默認,裹了裹身上的皮裘,即将進入秋季的上京,晨起時分于她而言還是冷了不少。
顧文君與衆不同的‘選擇’多少引起他人注目,一般而言,這種小馬駒是提供給年齡不大的皇子或者女眷,像顧文君這般身份還要騎小馬駒的委實不多。
沒看到身為女兒家的信王世子挑選的馬匹都威風凜凜,一身英姿飒爽的胡服倒顯得她整個人巾帼不讓須眉。
這其中便不凡有心動的。
楚信王世子雖言行大膽,但做事風格與衆不同,又姿容美貌,何況身份地位擺在那裏,即使不能結親,與其交好便也是一本萬利的事。
更有瞧不上眼的,騎在馬上竊竊私語。
顧文君安安穩穩的騎着自己的小馬駒,在逐漸适應速度後不免也嘗試着讓其加快速度。
而一旁的宇文頗有耐心的在旁悉心指導。
“哎,文君,你等等我嘛。”已經被好幾名世家子弟包圍其中的許卿雯見顧文君騎着小馬駒颠颠的跑遠,立馬踢了一下馬肚子追趕其上。
與她一同來的,還有永遠都是那副清心寡欲面孔的傅懷奕。
不多時,便見着皇家的禦辇行來,浩浩蕩蕩下,大內侍衛與皇城司衛護在旁,看着年紀也不過五十來歲的當今聖人被侍者攙扶的下了禦辇。
與他人下馬跪拜行禮的顧文君虛眼去瞧,已邁入中年的當今聖人面容硬朗,龍章鳳目,梳起的發黑如斷墨,鮮少有白發出現,只是腳下虛浮,看着倒是身子不大好的樣子。
掌事的宦官宣讀了聖人的旨意,雖顧文君身為藩王世子的诏書還未下達,但地位擺在那裏的她和許卿雯以及傅懷奕均站在列前。
老皇帝看着精神并不大好,眼底青黑,唇色發紫,明顯是服用過‘丹藥’的症狀。
顧文君收回目光,斂眉盯着自己的腳面發呆。
餘光瞥見一旁的許卿雯同傅懷奕說着悄悄話,她似乎并沒有避諱的意思,即使沒有異能傍身顧文君都能聽見。
無非是希望傅懷奕好好表現,她在後方支援打氣加油。
看着關系倒挺好的。
站着時間太久,本就力氣都少得可憐的顧文君恨不得立刻騎馬離開。
唯一能算安慰的是只要熬過這一天,應該就能回去休息了。
可一想到後面的事,顧文君又覺得頭疼。
從已經傳出的消息那裏得知,圍獵之後,老皇帝就要準備給長公主赫連幼清挑選驸馬,因仍有一位世子還未趕到,這才讓挑選驸馬的時日延後。
也不知道赫連幼清會作何打算?
顧文君瞥了一眼站在老皇帝身邊的赫連幼清,對方仍舊是身着一身宮裝,姿容豔麗雍華,貴氣凜凜,鳳眸半彎似藏琥珀,不見刀鋒,芳容麗質但憑唇色一抹朱紅便以冠絕無雙。
剛剛似乎聽到說赫連幼清也打算去獵場圍獵。
顧文君一臉古怪的又瞧了對方一眼。
就這身衣服去圍獵?
也不怕摔了跟頭。
心裏忍不住嘀咕,卻不料被她念叨在心的長公主卻轉頭看了過來。
四目相對。
顧文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