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顧文君沉默不語, 但耐不住許卿雯有些坐不住。
“我聽說,那被帶回來的無量宮的人是在武林盟捉獲的。”許卿雯湊上前。“文君既然陪同赫連幼清一同回來,應該是見到了那人才是。”
顧文君一顆顆剝着葡萄皮, 慢條斯理的動作看着許卿雯都覺得慢。
“你可知赫連幼清為何捉那女子來上京?”
“這……我就不知了。”顧文君笑道。“想來殿下自有她的打算才是。”
許卿雯狐疑的看着顧文君。“你不知?”
“顧某何德何能,能讓長公主告知?”顧文君回答的避實就虛。
手握一柄宮扇的許卿雯輕輕搖着扇柄,眸光微轉便笑了起來。“也是了,以赫連幼清那般性情,又怎麽會将心思落于旁人?”說到這裏她嘆道:“倒是可惜了文君的良苦用心。”
良苦用心?
顧文君不得其解。“世子這是何意?”
許卿雯目光幽幽。“文君與我相識多日, 怎麽還這樣見外喚我世子?”
“.…..禮不可廢。”顧文君覺得有必要加強自己‘耿直’的一面。
“那不成。”許卿雯這次并不打算放過她。“我既然喚你文君,禮尚往來,你也該喚我卿雯才是。”
許卿雯見顧文君不為所動,便梗着脖子道:“你若不同意,我便當着外人喚你君哥兒,或者君兒?”
顧文君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雖目下不知道許卿雯是何居心, 但打過幾日交到, 顧文君知道如果她不同意, 對方絕對會當着外人喚她君哥兒或者君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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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雯說笑了,你我相識一番, 自然不同于他人。”顧文君皮笑肉不笑的岔開了話題。
許卿雯聽了得意道:“那是,我雖和文君見面不過短短幾日,但總覺得和你一見如故, 倒好像是之前在哪裏見過。”
顧文君暗暗地翻了個白眼。
因被許卿雯這波‘騷操作’打岔, 顧文君一時倒忘了向對方詢問‘良苦用心’的含義。
“說起來, 這次去大理寺,倒是聽到了一個有意思的事。”許卿雯話題一轉,見顧文君看了過來,笑道:“文君可還記得當初被赫連幼清捉獲的那名女弟子?”
怎麽會不記得?而且這還是你說的第二遍。
若說不知只怕更令人懷疑的顧文君點頭。
許卿雯眸光微動, 一雙丹鳳眼在月色下淋淋的猶如一汪秋水,楚楚憐人。“此番無量宮之所以襲擊赫連幼清,目的就是帶走之前被她抓走的那名無量宮的女弟子。”
顧文君心中一動。
她并沒有忘記赫連幼清能帶走那名懷有身孕的女弟子,正是得了無量宮宮主逍遙子的許可。
難不成對方後悔了?
不。不對。
若是後悔,又怎麽會只單單派了那老婦人?
還有,當日龍王祭祀時,那紅衣女子以官妓的身份出現,怕也是不同尋常。
不過。
既然許卿雯知曉,是不是說赫連幼清也知道原因了呢?
“你說,兩邊都煞費苦心的抓一個無量宮的女弟子,又是為何?”許卿雯眨了眨眼,一抹狡黠滑落眼角。
誰知道呢,她也好奇呢。
顧文君只是搖頭,她靠在胡床上,打了聲哈氣,明顯是有些困了。
許卿雯不死心。“當時你在武林盟就沒發現什麽不對?”
“能有什麽不對?”顧文君微睜開眼,目光淡淡的。“左右顧某也是個閑散人士,怎麽會知曉他人之事?”
許卿雯手持宮扇,一下下輕搖着,扇面将她的面容遮蔽的陰影綽綽,平添了幾分柔媚的朦胧。夏日的暖風掀起了她額前的發,一股溜的滑落在眉間。
良久,許卿雯揚唇輕笑。
“你說得對,倒是我想的偏左了。”
顧文君并不覺得許卿雯說的‘想的偏左’,但既然對方有意‘放過’,她也不會自讨沒趣的繼續深說。
何況。
她确實不知道這裏究竟有何事發生。
正如那日她從赫連幼清那裏出來時,僅是能看出對方和祝堯關系有所不同。
至于有何不同,還需……
顧文君眼簾掀起,她看向徐徐走來的兩人。
一人是坤一,另外一個則是坤九。
只是坤九一身男兒裝扮,又易了容,倒是和她原本的相貌有些細微的不同。
但遠遠瞧着,只覺得她和坤一竟有些像是同胞兄弟一樣。
着實有些像了。
唯一不同的是相比坤一一副生人勿進的冷面,言笑晏晏的坤九笑容恣意,委實一派風流。
兩人走來躬身行了禮。
“什麽時候回來的。”顧文君笑道。
“今個兒申時才到。”坤九恭謹道。
顧文君了然點頭,一轉眼就見着許卿雯将目光落于坤一和坤九身上。
“這兩位後生好生俊俏,可是文君的侍衛?”許卿雯笑着彎起了眼。
顧文君:“……”
她忽然想起許卿雯似乎一見帥哥就走不動道,并且還十分喜歡自作主張将美男列入自己的夫君名單。
“放心啦,既然是你的人,本世子自然不會奪其所好。”許卿雯笑道。
顧文君:“……”
“不過有些可惜了,竟然是文君的人。”許卿雯又是一嘆。
“……天色将晚,顧某就先行回去了。”顧文君起身準備離開,就聽許卿雯道:“對了,文君你的騎射怎麽樣?”
并不清楚對方為何忽然問到騎射,顧文君心下疑惑。“并不算好。”
想了想覺得還是有必要據實回答,誰知道許卿雯會不會腦抽忽然邀請她去騎射。
饒了她吧。
“這樣啊,那好像就有些難辦了。”許卿雯嘆氣的靠在胡床上。“聖人已經下了旨,三日後要咱們去秋山圍獵,屆時王孫大臣皆是在場,咱們身為藩王世子,自然也不能幹于其後。”
顧文君眉尖一跳。“我怎麽不知道?”
所以你是怎麽知道的?
許卿雯眨眼,從一旁拿過一道聖旨。“今個兒未時宮裏的天使來傳的旨,你當時不在,我就受下了。”
按理來說顧文君不在,身為宮中的宮侍理應不該離開,可是不等顧文君回來又走,怎麽聽都不覺得不對。
似乎是看出了顧文君的疑惑,許卿雯笑道:“我見你遲遲不回,就讓他先走的,好歹咱倆都這麽熟了,我知曉了,自然是不能落了你的。”
顧文君:“……”
這麽自作主張的,估計上京就許卿雯一人了。
而那傳旨的天使也因為許卿雯‘信口雌黃’一說,信以為真。
早就沒什麽力氣和許卿雯較近這樣‘幼稚’的問題,顧文君轉身離開,有那時間和許卿雯理論‘尊重他人’,不如加強自己這邊人員安排。
果不其然,她剛到自己的院落,便迎來了宇文。
對方正要向她禀報今個兒天使傳來的聖旨。
顧文君打量着眼前皮膚略顯黝黑的宇文都尉,對方眉目清朗,豐神俊秀的模樣理應是許卿雯的‘菜’。
也的确不出她所料,宇文确實遭到了許卿雯的調戲,但人前性格耿直的宇文都尉不假辭色的拒絕不說,不避不躲直面和信王世子‘杠’。
或許是宇文過于無趣,沒多久許卿雯便放棄了。
“世子放心,下官會随同世子前去。”在得知顧文君于騎射并不擅長時,宇文在驚異了一小會兒後朗聲回道。
可能在宇文眼中,武力高強的顧文君竟然不會騎射委實令他驚訝。
對此,顧文君欣然接受。
誰還沒個短板。
不過最起碼還是要将基礎學一學。
“那咱們還是先從學習騎馬開始吧。”顧文君道。
宇文:“……”
堂堂世子不會騎射也就罷了,竟然連騎馬都不會,估計說出去沒幾個人信。
但既然當事人說了,宇文沉默了一會兒也點頭應了下來。
事不宜遲,顧文君第二日便拉着宇文學習去校場騎馬。
事實上,騎馬比顧文君想象中的要困難不少。
維持平衡,奔跑以及勒住缰繩顯然讓顧文君有些吃不消。
好不容易騎着小馬駒在馬場上算不上快的跑了一圈,只覺的腿肚子和屁股都跟着疼的顧文君想想兩日後的騎射就頭疼。
“關于騎射世子不必擔心。”宇文抓住缰繩的一端,他牽着馬,方便騎在馬上的顧文君适應馬行進的速度。“屆時我會射獵一些挂在世子的馬上。”
顧文君笑了起來。“那就有勞宇大人了。”
估計也是看出顧文君連騎馬都磕磕絆絆,更別說關于騎射。
想都別想。
能不摔下來都算萬幸。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聊着,顧文君面上挂着笑,如沐春風的模樣到底是吸引了旁人的視線。
赫連幼清端坐高臺,她面前焚着香,司琴與徐嬷嬷在一旁侍奉,烹制的茶湯在咕咚咕咚的冒着熱氣,臺下不遠處的校場,顧文君正同他人言笑晏晏的樣子落入她的眼中。
司畫這時推門而入,躬身道:“殿下,那邊已經開始了。”
她說的是另外一邊蹴鞠場中正在進行的蹴鞠競賽。
參賽的人皆是朝中官員,每年圍獵前,皇家均會舉辦這類的競賽。
本該是聖人坐鎮,但因其連年不問朝事,久而久之便落在了太子與寧王的頭上。
兩隊競賽的官員正是太子與寧王兩派,至于輸贏,兩邊各有參半。
不遠處傳來熱鬧的喧嘩聲,顧文君随便找來一名侍衛詢問,原來是蹴鞠場的競賽已經開始,不少人聞聲過去觀看。
瞥了一眼冬菱和坤一均有些期待的神情,騎馬也累的腰酸背痛的顧文君在聽到侍衛說蹴鞠場的觀臺上有為貴人準備的吃食和觀賞座後,便打算去那裏休息一會兒,順便看看古代的‘足球比賽’。
只是剛向侍衛遞了腰牌,被請到觀臺上見到一臉驚喜看着她的許卿雯後,顧文君腳下一頓轉身就走。
但到底是她低估了信王世子的臉皮。
“文君你要去哪!”
大嗓門一出,想不引起注意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