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殿下可還記得, 之前小可答應傳授殿下一套功法?”顧文君道。
赫連幼清點頭應道:“自然記得。”
“既然如此,擇日補助撞日,殿下覺得今天開始可好?”顧文君微一欠身。
赫連幼清沉默良久, 她目光落在顧文君上,好半響才應道:“善。”
一行人最終來到觀園的花園一棵茂密的樹下,此時正值晌午, 天際蔓上淡淡的烏雲, 即使是夏季, 也不覺得燥熱。
不遠處有宮侍站在廊下守候,身邊僅留有司琴、司畫和徐嬷嬷的赫連幼清先淨了手,顧文君站在一旁神采奕奕,相比于之前那副提不起精神的樣子, 此刻距離赫連幼清更近的她恨不得整個人都貼上對方。
然而在她打算即将在靠近一點點時, 一個嬌小的身影竄到了兩人之間,還未看清來人就對上對方一雙怒瞪的杏眼。
“你幹什麽?”司畫插着腰, 嬰兒肥的臉都快鼓了起來。
以彼之道還治彼身的顧文君也掐起腰,學着司畫的樣子。“你幹什麽!”
“我問你呢!”司畫氣的一跺腳。
“我問你呢!”顧文君有樣學樣跺的比她還用力。
司畫一愣, 繼而發現顧文君的姿态和自己如出一轍時氣的就要向前撲去撓她,還未踏出一步半空就被面無表情的司琴拎住了脖領。
連這幾日被司琴‘耳提面命’的司畫知道掙紮也是無用,鼓着臉就被對着顧文君欠一欠的司琴拎着走人。
顧文君見司琴等人遠遠避開以防止旁人打擾, 這才再次看向早在出來前就會內室換了胡服裝扮的赫連幼清。
相比之前那一身绫羅綢緞下越加顯得貴氣雍容的妝容,此時身着胡服的赫連幼清身上倒是顯出幾分英氣來。
“殿下可準備好了?”顧文君拱了拱手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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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連幼清點頭示意可以, 顧文君又道:“那咱們先做一些熱身運動。”
赫連幼清疑惑道:“何為熱身運動。”
“就是伸胳膊伸腿,活動筋骨的意思。”見赫連幼清似懂非懂,顧文君想了想道:“我放慢動作,殿下跟着我學便是。”
好在顧文君的動作簡單緩慢,赫連幼清自然能跟得上, 只是在劈叉時到底是覺得于理不合,這才站在一旁不再跟着一起運動。
顧文君也不強求,松快了筋骨後又晃了晃腦袋。
“那麽我們現在開始學習。動作比較慢,殿下別覺得煩就好。”顧文君扭頭笑了笑。
赫連幼清了然的點頭,見顧文君雙腿緩慢的分開。“還不知道這功法叫什麽?”
顧文君雙手擺起劃開一個大圓的弧度,動作緩慢時就連聲音都慢了不止一拍。“太極。”
動作何止是慢,簡直慢的讓一旁看着的司畫都抓耳撓腮。
“司琴姐姐,我怎麽覺得那顧文君在騙人。”司畫抱怨道。“這哪裏是什麽功法,看着就讓人累得慌。”
司琴凝眉盯了一會兒,她瞥了一眼東張西望的司畫。
“一會兒殿下也該熱了,你現在去東廚,命人給殿下做一些冰酪。”司琴吩咐道。
司畫點着頭,小跑的就轉向了東廚,這樣跳脫的舉動看着司琴直搖頭,徐嬷嬷也笑着打趣。“我有時看你和司畫,不像姐妹,倒像是母女。”
司琴聽了無奈道:“我要是有這樣的女兒,可不就愁死了。”
難得清閑下來,兩人到聊起了閑話。
“嬷嬷不覺得,這顧家大爺有什麽不妥的地方?”司琴猶豫了會兒才道。
徐嬷嬷看向緩慢同顧文君坐着相似動作的赫連幼清。“怎麽說?”
司琴左右瞥了一眼,悄聲道:“之前咱們得到的消息,這顧家大爺萬萬不可能有這般本事,如今聽殿下的意思,好似脫胎換骨一般,委實讓人驚奇。”
徐嬷嬷用平帕子擦了擦額上的汗,表情未變。“然後呢?”
司琴臉上面有古怪,她打量着徐嬷嬷嘟囔道:“您老是不是知道什麽?”
徐嬷嬷瞥了她一眼笑道:“鬼丫頭,我知道的你還能不知道?”
司琴見了忙笑道:“是我說錯了,您老別介意,只是顧文君如今變化,殿下對他又有些不同,所以這才想請教您。”
徐嬷嬷目光落向已經走到赫連幼清身邊的顧文君,半響才幽幽道:“殿下的打算豈是你我二人能猜得透的。”她話音一頓,見司琴一副謙恭的模樣,到底是笑了起來,她壓低聲音道:“你忘了,殿下此番來西涼的目的?”
司琴眉頭微蹙,凝眉想了一會眼角微張。“您的意思是說,殿下或許和……”
徐嬷嬷意有所指的瞥了她一眼,司琴立馬閉口不言,但臉上多少挂了些許驚異。
“咱們做奴婢的,最重要的是什麽時候該說,什麽時候不該說,這點還要我告訴你?”
司琴快速的看了眼顧文君,收回目光時已然笑了起來。“您老說的是,我省的的。”
兩人相視一笑,倒是又聊起其他來。
“你這樣可不對。”顧文君這時已經走到赫連幼清身邊,她佯裝想要挑錯,走過去才發現對方無論是動作和身體的柔韌幾乎挑不出毛病。
“哪裏不對?”赫連幼清歪頭看她。
顧文君:“……”
估計當師傅最大的挫敗感不在于教不會徒弟,而是徒弟做的太好想要挑毛病都挑不出。
見赫連幼清一副虛心請教的模樣,借機靠近對方以此來更容易吸收能量的顧文君不自然的咳嗽了一聲。
“得罪。”顧文君嘴上說着得罪,身體卻在這時忽然貼上了赫連幼清。
赫連幼清一驚,繼而想要退開一步時,對方已經将她半是抱着圈在懷裏,她只覺得腦袋一轟,心髒都提了起來。
等到顧文君手放在她的手臂,嘴裏念叨着放松時,她卻是鬼使神差的擡起頭看向顧文君。
有光落在了對方的眼睑上,一疊疊的暈開染上了眉梢,眼角,然後流進了漆黑的眼波中。
“太極最重要的是循循漸進,切勿貪快,但也不能一味地放慢速度。”顧文君說着看向赫連幼清,她笑着嘴角揚起,眸光似乎都閃動着金色的流光。
兩人目光相對,一個笑的面若桃花委實過于燦爛,另一個則在怔然後面色微變,然後一抹看似平淡實則意味深長的微笑漸漸揚起,看着只覺得莫名讓人脊背發涼。
“顧文君。”赫連幼清聲音很輕,輕柔的仿若情人的手貼着脊梁上揚,然後掐住了咽喉。“你膽子不小。”
顧文君歪頭淺笑。“殿下謬贊了,我膽子向來是小的很。”她說着,嘆息着摸了摸自己日漸有點肥的臉頰。“最近時常提不起精神,沒個胃口,我都覺得自己瘦了不少。不過。”她眼珠子滴溜一轉,溫聲說道:“前個兒雖說受了點傷,好在殿下安然無恙,即使受再多苦再多累,小可都不覺得什麽。”
赫連幼清:“……”
顧文君挾恩圖報的目的太明顯,就差沒明着說你該還人情。
“既然不覺得什麽,說了又作甚?”赫連幼清目光淩淩,笑容斂了三分,語調卻越加輕柔。
“這不是怕殿下記性不好忘了嗎。”顧文君憨厚的笑了笑,臨了還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
兩人此時距離頗近,赫連幼清臉上笑容不變,腳下卻又一個用力踩在顧文君故意靠近的腳,同時又不解氣的來回碾了好幾下。
顧文君疼的腿肚子都打顫,踉跄的倒退幾步,彎腰揉着疼的那叫一個肝肉寸斷。
“你再說一遍。”赫連幼清輕聲道。
顧文君面有悲戚,就差沒扯着嗓子喊蒼天憐見,袖口一擡,捂着根本就沒有一點淚水的眼角,哀戚道:“殿下是不打算認賬了?”
早在見到赫連幼清“發難”時,徐嬷嬷和司琴以及身後跟着的宮侍就連忙走了過來,豈知還未靠近就瞧見顧文君那副被情郎抛棄的怨婦樣。
随後便聽到了對方惹人遐想的話。
且不說徐嬷嬷和司琴面色如何,單單後面的宮侍聽罷都恨不得鑽到土裏後悔不疊為什麽要跟着過來。
赫連幼清瞥了一眼徐嬷嬷等人。
徐嬷嬷見了忙躬身,同司琴後退,其他人見了也跟着退後,動作比老嬷嬷還要快上不止一分。
見人已經走遠,赫連幼清這才将目光落在和顧文君身上。 “本宮需要認什麽賬?你倒說說。”
顧文君蹲着揉着腳,她仰着頭看向赫連幼清。“我就知道殿下鐵定又忘了。”她說着還嘆息的搖晃着頭,卻見着赫連幼清目光徹底冷了下來後,不敢遲疑道:“殿下難不成忘了當初我救殿下時,殿下可是許諾給我東西。”
“那又如何?”赫連幼清神情冷淡,笑容收斂了不少。“你所求非你所得,本宮可給你,同樣,本宮亦不可給你。”
顧文君一噎,據理力争。“那何來該得?何來又不該得?”
“正巧,原本本宮還想問你來着。”赫連幼清垂眸看向扔蹲在原地揉着腳的顧文君。“顧文君,你所求的又是什麽?”
顧文君擡頭看向赫連幼清,頭上的日頭被烏雲遮掩半分,卻也多少刺的人眼睛發慌。
而赫連幼清的面容仿若晃進了烈陽中,炙熱的一時竟讓人分不清她眼底的神色。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