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雲裳居被圍
肖家一夜之間消失,成了芷州城無人不知的重大事件。官府介入了調查,查出在當晚肖家吃的飯菜中被人下了分量不輕的迷-藥,所以全府的人在大火燒起來的時候,才沒有一個人逃出來。
浦華不知道肖家得罪過什麽人,他在連雲山修道多年,家裏的事情一概不知,回來只是因為父親書信給他,說給自己安排了一樁親事,要他回來成親。他回來了,卻沒有回家,一直逗留在連雲客棧,誰想,他就這樣錯過了與家人相處的時光。後悔,再也來不及。
浦華終日醉酒,好像喝醉了,他便不會再傷心,好像喝醉了,他就可以見到死去的家人。浦禾不攔他,任他一直的消沉,卻與浦笑一起調查了很多事情。
比如,他們知道最近芷州來了很多陌生人,其中包括住進了芷州王府的司徒柏。再比如還有一件怪事,一向生意很好的雲裳居突然關門不做生意了。這兩件事本來沒有什麽關聯,可是最近發生的事情有些多,浦禾覺得這些不正常的事情都是有疑問的。
這一日,浦禾來到雲裳居,在門口徘徊了幾步後,愣愣的看着寫着‘雲裳居’三個大字的牌匾發起了呆。他記得,他與小師妹來到芷州後進的第一個地方便是這雲裳居。那一日她挑了一件鵝黃色的衣裙,襯得格外的豔麗。想到如今仍然下落不明的小師妹,浦禾心裏莫名的一陣抽-搐,不知道,若他尋不到他,他改如何是好呢。
此刻的司徒芸被關在屋子裏被好生的伺候着,幾天下來,安于現狀的她竟然胖了一小圈。這一日,她品嘗着各式各樣的點心,望着門外不斷晃動的人影,忍不住忍不住伸着懶腰。她怎麽竟然有點享受這樣的生活了呢?雖然沒有她的浦禾師兄,雖然活動的反胃只有這麽定大點的空間,可是她竟覺得,自己懶筋徹底的被滋長了。
門再次被打開的時候,有一個高高大大的身影出現在門口,合着耀眼的陽光散落進來,讓司徒芸一時間看不清來人的樣貌,只知道這人生的很是高大,竟然和她的浦禾師兄有幾分相似。
司徒芸望着那個身影有些發呆,直到那人開口說了話,她才拉回自己的心思,仔細的看瞧那人的模樣。
那人生的極好,身板如同她的浦禾師兄一樣挺直,竟讓她覺得好像在哪裏見過她。她努力的在腦海中尋找着這人的所有信息,終于想起來,他不就是那個大叔嗎?去掉了胡子,變成了偏偏美少年的大叔,她還真是差點将他的模樣忘得一幹二淨呢。
“大叔,你怎麽也被抓來了?”
“我是來找你的。”
“他們真是的,也不能把你抓來啊!”
大叔走到司徒芸跟前,看了眼盤子裏幾乎被吃空的點心,問:“在這裏住的還習慣嗎?”
司徒芸點了點頭,問:“大叔,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的?他們又是怎麽把你抓來的呢?”
大叔面上沒有笑,手掌一拍,便有兩個丫鬟抱着兩件新衣服走了進來,全是司徒芸喜歡的碎花裙子。
“我不是什麽大叔,而是芷蘭國的皇子!”
司徒芸一愣,看着丫鬟手裏的新衣服,嘆了口氣:“也就是說,你是芷明陽了?”
大叔點了點頭:“我要光複芷蘭國,所以需要你!”
“是因為我爹爹有着南蘇國的兵權在手吧!”司徒芸的眼神略顯消沉,手裏揉搓着一塊點心,垂頭小聲說,“大叔,不,芷王爺,我很能理解你希望複國的心願。”
芷明陽靜靜的看着垂着頭,将點心揉搓成碎屑的司徒芸。他來見她之前,想過好多好多情況,他想過她知道真相後可能會大發雷霆,亦或會激動的想要快點逃跑,卻從來沒有想過她會如此安靜的說着理解自己。
“司徒姑娘,只要你配合,我不會為難你的。”
“我爹爹曾經說過,事情分輕重緩急,我爹爹是個愚忠之人,你想拿我來威脅爹爹交出兵權,怕是想錯了。”
“沒有一個父親不心疼自己的兒女,司徒姑娘,只能委屈你了。”
“好吧……”司徒芸看着芷明陽俊美的臉龐。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麽一點都不生氣,知道這個人騙了自己這麽久,她只是覺得心口有一口氣提不起來,卻一點都氣他,不明白,這又是為何。
浦禾在雲裳居外徘徊了一陣子,終于返回了客棧。這一日他總覺得心虛不寧,算算日子,大概又快病發了。
十幾年前,他還沒有上連雲上時,曾經有一個冬天居無定所。年紀小小的他憑借着驚人的意志力到了連雲山,擺在了連雲道觀重陽老道士門下,卻也因為那一年冬天,生了怪病。每隔一段時日,他便會心悸難耐,整個人都顫抖不已。浦禾知道自己的病是沒有辦法痊愈的,他不是那種怨天尤人的性子,十幾年來過的倒也自在。他本以為自己的一生都會在連雲上度過,誰想,因為一個司徒芸亂了他生活的步伐。
回到客棧後,浦華依舊醉酒,浦笑一直照顧着浦禾,客棧的生意依舊不錯,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麽,最近來芷州的人越來越多,沒幾日,客棧便住滿了客人。
浦禾獨自一人在樓下吃酒,四四方方的木桌只有他一人,然而,也有不請自來的客人湊過來,坐在他身側,與他搭着話。
來人其實是浦禾認識的人,滄宜城榮家的二小姐榮月江還有四公子榮滿城。浦禾見到他二人時先是一愣,随即問:“你們……你們怎麽來了?”
榮月江是個個性爽朗的人兒,随即回答:“我發現三妹榮月紅與芷州王芷明陽有聯系,曾經字家裏挪用過諸多財産給芷明陽購買軍火,後來三妹東窗事發,我打聽到,芷明陽就是曾經來過榮府的大叔,所以特意來告訴你,說不行司徒姑娘,是被芷明陽擄走的。”
浦禾拳頭瞬間緊握,看向一直默不作聲的榮滿城。
榮滿城的頭一直埋得很深,榮月江自是知道自己這個弟弟曾經對司徒芸做過些什麽事情,急忙又道:“浦禾道長,我四弟個性一向純良,就算之前有做錯過什麽事情,也是被逼無奈,我先待他和你還有司徒姑娘陪個不是了。”
榮滿城全身一顫,随着榮月江便起身離開了客棧。浦禾看着他們離開,無奈的嘆了口氣,心想,他們這一走,怕是再也不會見面了。榮月江離開了榮府,怕是與那個叫做葉當歸的葉公子私奔去了吧。
浦禾從來沒有對榮滿城用過多少心思,他覺得,一個纨绔子弟,可以在司徒芸失蹤後那般的緊張,說明他還是有些血腥的,只不過到了現在,他才有對這個公子哥多了一分的認識,怕是他之前的纨绔形态,是被某人脅迫才裝出來的吧。他是榮家的四公子,在榮月江面前就如同一個乖巧的不敢大聲說話的貓咪,讓他不得不想起了失散多日的小師妹。
這一日,自芷州王府跑出來了大批的官兵,領頭的是兩個生的一模一樣的人。只見官兵出了芷州王府便将關門多日的雲裳居圍了起來,剎那間,雲裳居附近,除了這支隊伍,再也無人敢靠近。
浦禾聽到消息的時候,已經是黃昏時分。浦華酒醒,昏昏沉沉的下了樓,看到浦禾依舊坐在靠窗的位置一遍品着酒一邊若有所思地望着外面,便走了過去。
這一日,有微微的風,竟是個萬裏無雲的好天氣。時至傍晚,天空紅彤彤的落滿了大片紅霞。
浦禾看着臉色慘白的浦華,問:“醒了?”
“醒了。”
“既然醒了,就該做些有用的事情了。”
浦華要了一壺清茶,眉心一直緊緊的鎖着:“是否……有什麽發現?”
“京城司徒柏帶來的軍隊,包圍了雲裳居。”
“……”浦華沉默了良久,問,“這與我家的慘案有何關系?頂多說明,司徒芸可能在雲裳居內。”
“我也這般猜想。”浦禾淺淺一笑,“司徒雲來還有司徒雲去已經去了雲裳居,我想我也該去瞧一瞧了。”
浦華為自己真差,沒有吭聲,只是默默的看着茶杯裏的茶葉無力的旋轉兩圈最後歸于平靜。
“浦華師弟,在師兄心裏,你不是這樣一個懦弱的性子,所以,你該是時候堅強起來了。”
浦華終于呼了口氣,擡頭望向窗外。窗外的天邊,大片紅霞暈染,醉了一般的顏色:“我已經醒了,可是師兄怕是醒不了了。”
“此話怎講?”
“師兄對司徒姑娘,怕是動了真心吧。這幾日我醉酒後,浦笑師弟在我耳邊念叨了好多遍,他說你喜歡上小師妹了,小師妹是他心尖尖上的人,可是你卻喜歡上了小師妹,那麽他只有将小師妹讓給你了。”
浦禾不由想起了小師妹初入連雲道觀時的情景,當時浦笑不顧其他師兄弟的反對非要收了小師妹,哪知重陽老道士與小師妹一早就商量好,要自己帶着小師妹。不知情況的浦笑找他來理論,他也算是壯了膽子來找他,誰人不知他們的浦禾師兄有一個怪癖,只要有人擾了他的清夢,讓他不痛快了,他便讓他不痛快百倍千倍,所以浦笑被自己弄腫了臉,從此才變得乖巧起來。現在回想起當時的情形,浦禾覺得,浦笑當真是很喜歡小師妹,他說将小師妹讓給自己,無非也是因為知道小師妹喜歡的是自己而不是他。
浦禾将放下酒杯,今天下午他坐在這裏獨飲,不緊不慢下,竟也喝了半壺烈酒,此刻站起身來,頭有些暈乎乎的。
浦華看着有些醉意的浦禾,說道:“你醉了,還是先休息一下吧。如果小師妹真的在雲裳居,那兩位司徒小将軍自會護她周全的。”
浦禾自是知道司徒雲來還有司徒雲去一定會保護好自己妹子,可是當關心一個人的時候,沒有親眼看到她平安無事,那顆心是始終都安定不下來的,所以他還是決定去雲裳居瞧瞧,他還要告訴那個傻丫頭,其實她的浦禾師兄,一樣也是喜歡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