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夜宿破廟時
司徒芸覺得,現在真真的是雨過天晴雲開霧散了。她每天都會夢到的浦禾師兄現在就在她身邊,只要一睜開眼睛,就可以看到浦禾師兄挺拔的身影和完美的臉龐,她偷笑,浦禾師兄在自己出嫁途中将自己給救了出來,那麽,他一定也是喜歡自己的。
一路上,司徒芸一直抓住浦禾的胳膊不放。夜裏,兩人相依而行。浦禾任司徒芸緊緊的抱着胳膊,看着前方的破廟越來越近,而司徒芸的話也越來越多。
“浦禾師兄,我離開道觀後,各位師兄還好吧?還有,浦笑師兄的臉好了沒有?”
“浦禾師兄,你什麽時候知道我是女孩子的啊?”
“哎呀,浦禾師兄要是一早就知道我是女孩子了,我該有多糗啊~”
“浦禾師兄,你大老遠的趕來救我,是不是因為喜歡我呢?”
“浦禾師兄,你說句話好不好!我可是打定主意,一定要嫁給你的~”
司徒芸一刻不停歇的說着,直到喉嚨發幹才忍不住咳嗽了兩聲安靜下來。從始至終,浦禾都是極其淡定的任司徒芸拉着胳膊聽她問個沒完,卻一個問題都沒有回答過。這一刻,見身邊這個穿着大紅嫁衣的小師妹終于安靜了下來,才一指前面的破廟,出了聲:“我們的幹糧已經吃光了,今晚就在廟裏休息下,明天就可以進城了。”
“進城?哪個城?”
浦禾側頭,她的問題還真是不一般的多啊,于是怪異莫測的一笑,回答:“芷州城!”
原本滿臉笑意的司徒芸聽到‘芷州城’三個字的時候,頓時如同被開水燙,一下子從浦禾身旁跳出去老遠,幹巴巴的瞪着面前這個一身雪白道士裝扮的師兄,不确定的問:“浦禾師兄是想把我送去給芷明陽嗎?”
“芷明陽?”浦禾在腦海裏搜尋了一遍這個名字,然後問,“就是你要嫁的那個小王子麽?”
司徒芸點點頭,瞪着一雙可憐兮兮的大眼睛叼着衣袖,心都快碎了一地。她以為自己的浦禾師兄是為了自己好才救自己出來,想不到他竟然是為那個芷州小王子辦事的。蒼天啊,這可如何是好啊!!她的浦禾師兄啊~~怎麽會是這個樣子滴呢?
浦禾看到司徒芸一副傷心欲死的模樣,自是明白她那點小小的心思,大手一揮将她拉到身邊,讓她繼續抱着自己的胳膊,說:“常言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想,找你的人怎麽也不會想到你躲到芷州城來!”
“……”司徒大小姐仰頭看着一直噙着笑的浦禾師兄,四目相對的時候她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臉頰瞬間紅成了猴子屁股,一頭紮進浦禾的懷裏,更加用力摟住他的腰,大呼:“我就知道浦禾師兄最好了!”她就知道,他的浦禾師兄才不舍得讓自己嫁給那個芷州小王子芷明陽呢。
浦禾不明白,他向來最讨厭這樣粘人的東西或是事情,可是這個司徒芸,他卻讨厭不起來。好像……好像這樣被粘着還蠻舒服的。她的小臉軟綿綿,小手也是肉呼呼軟綿綿的,身子更是軟綿綿的,尤其是胸前的……咳咳……某個部位。
浦禾不由低下視線,看着新娘發型已經淩亂不堪,新娘嫁衣也已經變得髒兮兮的司徒芸,擡手一點她的額頭,說:“馬上就要下雨了,再不走就要變成落湯雞了。”
司徒芸依依不舍的從他的懷裏鑽出來,拽着他的衣角乖乖的跟着他向破廟的方向走去。浦禾不由搖頭,帶着乖巧貓咪一樣的司徒大小姐大步流星的向前走着,覺得她還真是個很特殊的人兒,特殊到,連他浦禾都想逗一逗。
這是一座年久失修的破廟,廟裏除了破舊的觀音像外只有幾根幾乎腐爛的木頭和一些稻草。這裏光線異常昏暗,角落裏似乎蜷縮着一個人,司徒芸攥緊了浦禾的衣袖,拼命的咽了口唾沫有些肝顫,抖着聲音問:“浦禾師兄,咱們真的要在這裏過夜嗎?”
浦禾回頭望了望黑漆漆的天,将衣袖從她手裏抽|出來,說:“我可不想變成落湯雞,如果你想,可以先行趕路。”說着,不忘拍一拍她的肩膀以給她一定程度的精神力量,“你放心,天亮後我會追上你的。”說完,便找了個角落就地打坐,閉目養神去了。
司徒芸抱着自己的胳膊寸步不離的守在浦禾身旁,廟外黑漆漆的一片,時而有風的聲音飄過,風聲入了這位司徒大小姐的耳朵後,竟好似鬼哭狼嚎,讓她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她才不會傻到自己一個人跑出去呢。
“浦禾師兄……”司徒芸根本沒有辦法睡去,她想和他聊聊天,只要聽到他的聲音她便有足夠的安全感,可是……浦禾的雙眼緊閉,呼吸逐漸均勻,竟是已經睡着了!她不由無力的嘆了口氣,側頭看向另一個角落裏的那個人影,隐隐約約的,只覺得那抹身影異常的單薄,好像一陣風就可以将她吹到天邊邊上。
司徒芸大小姐是個好奇心極重的人兒,在她看到那抹單薄的可憐的身影一直在發抖的時候,終于忍不住好奇心的趨勢,慢慢的靠了過去。
黑暗中,她覺得那個人應該是個女的;隐約間,她好像聽到那人控制不住的低吟;恍惚間,她竟覺得這個人應該是生病了。
“喂~你沒事吧~~”司徒大小姐的聲音一出,顫了好幾顫抖了好幾抖,而那個不斷顫抖的身影,更是強烈的抖了一抖。
“喂,你還好吧?”總是感覺那個身影有點奇怪,司徒大小姐不由大了膽子湊到了她身邊,伸手推了推她的肩膀。
那人就好像全然沒有知覺一般,頭深深的埋在稻草裏,理也不理她,只是顫抖着身子,好像進入了夢魇。
“浦禾師兄,這個人好像生病了!”司徒大小姐還真是個心地善良的人兒,大半夜遇到了一個發高燒的人兒,也不管她是好人還是壞人,就将人抱在了懷裏。
浦禾一直在閉目養神,聽到司徒芸的聲音後,睜開了一只眼睛瞄了一眼。所謂‘事不關己高高挂起’,他哪裏有心思去理會那個人是死是活,于是裝作沒有聽到,一翻身徹徹底底的睡了過去。
司徒芸無奈的叼了叼自己的衣角,感受着懷裏的人兒身子顫抖的越來越厲害,索性将她抱的更緊,用自己身體的溫度給她取暖,好在大家都是女人,犧牲個懷抱什麽的沒什麽大不了。
這一夜真的很累。風雨交加了一晚,沒有門的破廟委實遮擋不住多少風雨。司徒芸摟着這個不期而遇的‘女人’靠在破舊的觀音像下面蓋了一身的稻草,也不知道何時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天微微亮的時候,浦禾早早的醒來端詳着睡得一塌糊塗的司徒芸。只見她艱難的靠在觀音像下,頭發衣服上都是稻草,懷裏一個身材稱不上是嬌小的人兒将頭深深的埋在她的心窩裏。他不由托腮,再次打量了一番那個被她緊緊抱住的人兒,鵝黃色的衣裙上滿是泥點子,料子倒是一等一的上品,只是在他看來,這個人兒身材未免魁梧了一些,與他那個嬌小玲珑的小師妹比起來,個子好像大了許多。
浦禾走到破廟門口看了看天色,昨晚一夜風雨,今日依舊未停,他斜倚在門口,抓了抓頭,可不想再在這裏耽擱一日,只是這天氣,他又着實不想在這樣的鬼天氣裏趕路,想來想去,還是覺得道觀中那種無憂無慮的日子最快活,閑來無事還可以爬上吊床去曬曬太陽。
“小師弟,該趕路了!”他還是習慣喊她小師弟,雖然知道小師弟其實是小師妹,可是習慣了這個稱呼,還真是不容易改過來啊。
“小師弟,該趕路了!”這是他平生第一次如此耐心的将同樣的話說上兩遍,可是依舊沒有聽到司徒芸的回聲。回頭,看到司徒芸正抱着一顆人頭仔細的端詳,那個人兒不正是昨晚她抱着睡了一夜的人兒嗎?親近了一晚上,不會不認得了吧?
只見司徒芸抱着那顆頭左瞧瞧右翹翹,好像還是沒有瞧出什麽來,索性一把撕開了那人的衣領子,頓時狼嚎一般的聲音傳來,驚天動地泣鬼神一般,震得浦禾都忍不住捂住了耳朵。緊接着,被她緊緊抱了一晚上的人兒,毫不留情的被她踹飛了出去,倒在地上迷迷糊糊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浦禾對司徒大小姐這一舉動很是好奇,伸長了脖子去看那個被司徒大小姐踢飛出去的人兒。只見那一身鵝黃色衣衫的人兒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不合身的衣服将他的兩條粗壯有力的腿兒暴露無遺,腿兒上面還清晰可見一根根粗壯的腿毛。浦禾将視線從他那兩條腿兒上一直移到他那張搭配在淩亂秀發之下的臉兒上,竟是連他那堅強的小心髒都不由的顫抖了一下。
原來,昨晚被司徒芸緊緊摟了一夜的人兒并不是什麽女子,而是一個活脫脫的男人,還是一個滿臉胡須滿腿腿毛的邋遢大叔樣子的男人。這也難免她堂堂司徒芸大小姐一覺醒來後會有這等反應。不過浦禾不得不佩服這位大小姐,她端詳了那張滿是胡須的臉兒半天,最終還是通過他那平坦無奇的胸膛才能确定這個人兒是男非女。她還真是他見過的最最特殊的人兒啊!
浦禾抱胸,眯眯着眼,俨然一副看熱鬧的樣子,然後堂堂的司徒大小姐怎麽會允許她的浦禾師兄在這等情況下一直充當一副看熱鬧的角色?
只見司徒大小姐箭步如飛,手忙腳亂之下倒是将身上的稻草揮舞下去不少,眨眼間的功夫就抱住了浦禾的腰,哭叫:“浦禾師兄,我爹爹說身為女子,除了自己夫君絕對不能和其他男人同床共枕,我也不知道他怎麽一夜之間變成了個大叔,你不能不要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