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父命本難違
天邊白雲飄,樹上鳥兒鬧。司徒芸的眼睛從左邊的大哥司徒雲來身上瞟到右邊的二哥司徒雲去身上,頓時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她老爹司徒柏來了道觀,怕是來帶自己回家的。
司徒芸眨巴着眼睛,回想從小到大,除非自己做了特別過火的事情老爹才帶着兩個兄長捉妖似的将自己關進小黑屋反省下下,而現在老爹和兩個兄長追自己追來了這道觀,怕是因為父親對自己選的夫君不甚滿意。自己若是就這樣回了京城,豈不是就再也見不到她的浦禾師兄了?
想到這些,司徒芸小嘴一嘟,将兩個兄長推開就說:“我要老死在道觀,你們和爹爹都不要攔我!”只是這句話說完,她不由得有些心慌,從小到大,她天不怕地不怕,卻最怕那黑漆漆的小黑屋。
司徒雲來與司徒雲去哪裏看得出妹子是否在心慌,一顆護妹的心讓他們齊齊上前開勸:
“道觀有什麽好的,怎麽比得了咱京城?”
“就是,道觀裏連你最喜歡的碎花裙子都沒有。”
“你還是跟哥哥去見爹,好好的認下錯。爹最疼你,不會怪你的。”
“要是你不回去,怕是爹要拆了這連雲觀洩憤了。”
兄弟倆你一言我一語的勸着自家妹子,可是他們妹子覺得,自己不過是為自己相中了相公,為父親相中了女婿,何錯之有?就算是父親不喜歡,這次她也非要父親說出個所以然來,他不是一早就在操心自己的婚姻大事了嗎?今兒個怎麽突然反對起來了?
于是小手一揮,嘟着小嘴就對兩個兄長說:“我的事情我自己和爹說,兩位哥哥不必擔心。”說完,依舊嘟着小嘴硬是在臉上擠出一絲怒氣去見她的老爹了。
連雲道觀的正殿內,司徒柏滿臉怒色的指着重陽老道士破口大罵:“好你個牛鼻子老道,你現在牛氣了,連我的閨女都敢收了,你是不是不想要你這間破道觀了!!”
重陽老道士滿臉的委屈,拖着手裏的拂塵拽着雪白的胡須叫苦:“司徒大将軍啊,哪裏是我收了你的閨女,分明是你的閨女收了我這老道!”
“呸!我閨女雖然涉世不深,也不會看上你這個快進棺材的臭道士!我将女兒交給你讓你帶她在連雲山游玩幾日,想不到你倒好,竟然收了她做徒弟,你說你安的,是什麽心?!”
“冤枉啊!!!”重陽老道真真的是委屈壞了,手裏的拂塵一甩,簡直是義憤填膺的說:“你家那個姑娘可真不是一般的角色,看上了我道觀裏的弟子浦禾說什麽非要收了他做相公,若是我不帶她去見她相公,她就将我的胡子眉毛頭發全部拔光光!”
說到這裏,老道士捧着自己的胡子硬是抹出一滴眼淚,“你的女兒是何許人也?那是打不得罵不得的人兒,我不從了她我還能怎樣?我是日日夜夜盼着你早點來帶她走,如今……可算是把你給盼來了……”
司徒柏當然了解自己閨女的個性,也理解重陽老道士的難處,可是他司徒大将軍是何許人也,理解歸理解,他既然要興師問罪便不會如此輕易的為他那兩滴貓眼淚所動,于是背着手輕咳一聲:“那你也不能收了她做道姑!你!快點将她給我找出來,我要帶她回家!”
重陽老道士抹掉一頭的冷汗:“已經去喊了,應該快到了……”
司徒柏冷哼一聲,依舊一臉的嚴肅。突然聽到重陽老道士喜滋滋的說他閨女司徒芸來了,不由皺起眉頭繼續板着臉,做好了準備來好好的教育一番自己那個胡來的女兒。
‘小師弟’司徒芸遠遠的看到自己老爹挺拔的身影,遠遠的看到他冷着臉背着手好一幅威武模樣,加快兩步跑到他跟前,本來想來個先發制人,卻不想看到司徒柏那罕見的嚴肅的臉時,一下子變成了小貓咪,低着頭乖乖的喊了聲“爹”。
司徒柏冷哼一聲,抓住司徒芸的胳膊粗着聲音就說:“等回去我再好好和你算賬!走!回家!”
若是以往,司徒芸會就此乖乖的跟着他走了,可是如今有她的浦禾師兄在這裏,她怎麽可以丢下浦禾師兄不管?于是一甩司徒柏的胳膊,冒着被關小黑屋的危險挺直了腰板問:“爹爹為何要帶女兒回去?是不是我看上的男人你不喜歡?好,那你告訴我,你為什麽不喜歡?!”
司徒柏覺得這畢竟是自己的家務事,不想讓重陽老道士看了笑話,又想在外人面前彰顯一下自己一家之主的威嚴,于是一叉腰強硬的對自己女兒說:“沒有為什麽!今天你必須跟我回去!”
司徒芸心下一氣,堅決的反對他這樣的霸道:“不!你必須給我的理由先!”
“理由……理由就是我是你老子,我的話你必須聽!”
“你這叫強詞奪理!”司徒芸的膽子越來越大,一跺腳,手往後一伸就拉住了重陽老道那白花花的胡子,“師父你評評理,你說我爹這樣做能讓人服氣麽?”
老道士想不到自己躺着都中招,這父女倆鬧別扭,與自己何幹?只覺得胡子幾乎快被司徒芸扯掉了,急忙‘哎呦’慘叫兩聲,将自己的胡子從司徒芸的手裏解救出來後說:“這件事情究其原因是因為小芸看上了浦禾,不如就将浦禾給找來,看看他的意見如何?”
“好!那就将浦禾師兄給找來!”司徒芸舔着小臉叉着腰,突然感覺腹部一陣翻騰,她那位來勢洶洶的親戚還真是毫不客氣的大大的光臨着她,讓她說完這句話竟是一時什麽都不敢再說,幹愣愣的立在原地咬住了嘴唇。
司徒柏來這裏的目的很清楚,那便是帶自己的女兒回去,至于那個什麽叫浦禾的小道士,他才沒有心思與心情見,于是大手一揮便做了反對:“不必,見與不見,你都必須跟我回去!”
司徒芸更加用力的咬住了嘴唇,拳頭緊握,卻依舊立在原地動也不動。親戚來的太過洶湧,有些讓她招架不住,還好她出門時順手多拿了件外套遮醜,可是再這樣下去,她也不知道外套能護她多久。
“不說話就是沒有意見了,現在就跟我回家!”司徒柏一只大手抓住司徒芸,與她四目相對的時候,臉上的神情竟是不由僵住,握着她的手開始有些顫抖,就連說話的聲音都開始有些顫抖:“哭……你哭也沒用!”原來,司徒芸的眼睛裏不知何時,竟然淚汪汪了。
向來,司徒柏沒有什麽怕的,卻惟獨害怕自己家的閨女司徒芸掉眼淚,而這一點司徒芸自然也是清楚非常。當司徒芸意識到此次父親的果決時,她果斷的用出來殺手锏,卻還真的有了幾分效果。
“爹爹若是同意将浦禾師兄一起帶走,我便跟爹爹回去……”司徒芸開了條件,本以為父親在自己那兩滴貓眼淚下會同意自己的要求,卻不想父親臉色一變,當場拒絕了她:“要帶那個小道士回家,休想!”
司徒柏拒絕的如此決絕是誰都沒有想到的,就連追着司徒芸來到這裏的司徒雲來與司徒雲去兩兄弟都不由的愣在了原地。老道士重陽見這兩父女鬧得如此僵持,趁機打算溜走,卻不想剛剛後退兩步便碰上來自己的弟子浦笑。
“師父,來人是小師弟的什麽人?”浦笑踮着腳望着殿內的幾個陌生人,又瞟見粉嘟嘟的小師弟一副女兒姿态撇着小嘴,又問,“師父,小師弟要走了麽?”
重陽老道士捋着胡子,故作嚴肅:“非禮勿問,你應該回房好好做功課去。”
浦笑眯着眼睛,摔腫了的臉上擠着一抹笑:“師父,您就不要隐瞞了,浦禾師兄已經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訴我了。”
“你知道了什麽?”
浦笑的眼睛瞟着粉嘟嘟的小師弟,嘴巴湊到老道士重陽的耳朵前也不知輕聲說了些什麽,只發現老道士的臉色瞬間一變,對着司徒柏大将軍就喊:“司徒将軍,我這小小道觀容不下您家姑娘這尊神,您還是快快将她帶走吧,從現在開始,我将她逐出師門了!”
頓時,所有人都驚呆了,唯獨司徒柏大将軍臉上終于再次見到了笑容,拽着自己家姑娘的手腕就說:“還不跟我回家?”
司徒芸咬着嘴唇無計可施,司徒雲來還有司徒雲去守在自己妹子身旁随時等着父親的命令動手将自家妹子擡上馬車,而浦笑小和尚眨巴着眼睛直跺腳,拽着自己師父的衣角問:“師父為何要趕走小師妹?”
事情好似已經成了定局,一縷陽光進了大殿落在司徒芸的腳尖處,一道金燦燦的物件自司徒柏懷裏落出了一角,被眼尖的司徒芸瞄見随手就拽了出來。
金燦燦的物件上繡着神采奕奕自由翺翔的飛龍,正是他們南蘇國的聖旨。聖旨落在司徒芸手中司徒柏卻攔也不攔,只是任她看完上面內容,安靜的說:“現在知道原因了,跟爹回去吧。”語氣也軟下來了很多,似乎還有那麽些許無奈。
司徒芸神色黯然,盯着聖旨上的彰顯着鋒芒的字,顫抖着聲音問:“如果……我不回去會怎樣?”
“抗旨不尊,滿門抄斬!”
司徒芸眼睛裏的淚花碎了,猛地倒吸了一口涼氣擡起眼睛,對浦笑說道:“浦笑師兄,我要回家了,麻煩你代我向浦禾師兄道別……”
看着兩眼淚嘩嘩的小師妹就要走了,浦笑叼着重陽老道士的衣角揮淚道別,心心念念不知何時才能再見到這個粉嘟嘟的小師妹。
自此以後,連雲道觀內再也沒有了那粉嘟嘟的‘小師弟’,而小師弟其實是小師妹的秘密,浦笑在師父重陽的淫-威下只能吞進自己的肚子裏,而至于浦禾,依舊到了時間就去吊床曬太陽,好似那個為了他爬樹的小師弟從來沒有出現過。
又過了一段時間,自京城傳來了消息,司徒柏大将軍的千金司徒芸被新皇賜婚給了芷州小王子芷明陽,次月十五完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