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山上有道觀
有言曰:從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廟,廟裏有個老和尚給小和尚講故事;而現在是:這裏有座山,山上有道觀,觀裏有個老道士給小道士講道理。這座山就是連雲山,而道觀化用了山的名字,名為連雲道觀。
都說連雲道觀的老道士已經數百歲,白頭發、白眉毛、白胡須,一身潔白如雪花的道袍襯得他真真的是仙風道骨,活脫脫一個老神仙模樣;都說連雲道觀裏的小道士都是不死仙童,但凡見過或是接觸過他們的人都會得道成仙;種種傳言盡有,然而真正的連雲道觀是怎麽樣的,卻着實少人知曉,故而這些不知是真是假,不明是虛是幻的傳言傳的滿大街都是。
這一日,坐落在連雲山半山腰的連雲道觀內,跑出了十幾個穿着雪白道袍的小道士,先不說是否生的各個水靈靈,單是那棉花一樣白的衣服便足以閃瞎人的眼睛。這時,這些小道士都瞪着一雙好奇欣喜的眼睛看着被圍在中間站在老道士身旁的小師弟。
欣喜,一是因為這道觀已經好久沒有新人來了,再者就是因為,這個小師弟雖個子不高,可是皮膚細細嫩俏臉嘟嘟粉,身材嬌小惹人憐,若不是一身男裝拜在了連雲道觀做道士,還以為是哪位良家少女錯入了這全是男人的道觀。
“師父,小師弟怎麽稱呼?”一個小道士眯起眼睛笑問,而另一小道已經上前勾住了小師弟的肩膀說着套近乎的話:“小師弟,以後你跟着我,保證你的功課很快追上諸位師兄。”
小師弟滿頭黑線垂着頭,只聽老道士咳嗽一聲,老道士已經将搭在小師弟肩膀上的那只爪子拎了下來,說:“你們可以直接稱呼他小師弟,從今天開始,他就跟着你們浦禾師兄了。”
老道士一句話将粉嘟嘟的小師弟發配給了道觀內的浦禾師兄,衆小道相看無言,然而也有撞了膽子的小道問來:“為何小師弟非要跟着浦禾師兄?整個道觀內的人除了浦禾師兄都來迎接小師弟了,小師弟跟着我們都好過浦禾師兄吧?”
此話一出,有小道握着嘴巴吸冷風,有小道眼睛飄向別處裝作沒有聽見,也有小道好心的拉拉那膽子有些肥了的小道士要他說話留神。然而,說出去的話就等于潑出去的水,再遮掩也是遮掩不住,索性,那小道也沒有遮掩,舔着臉兒一把抓住小師弟的胳膊說道:“小師弟,你還是跟着我吧,免得你跟了浦禾師兄後悔。”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只覺得那小道士瘋了。要知道,如果浦禾師兄也看上了這粉嘟嘟的小師弟,就連師父他老人家都反對不得,更別說他一個名不轉經傳的小道士!現在希望的只是,浦禾師兄不會看上這粉嘟嘟小師弟了。
老道士的臉已經變了色,看着小道士抓着小師弟的胳膊手中拂塵一甩落在小道士的手背小師弟的衣袖上,卻不等他說話小師弟嬌滴滴的聲音已經飄了過來:“師父,浦禾師兄現在在哪?”
衆人一愣,均是沒有想到這個粉嘟嘟像極了女孩子的小師弟有這等天籁一般的聲音,在整個飄滿男人粗狂聲音的半山腰,就如同一股清泉清涼了他們的心田,對他的喜愛更是增加的幾分。
老道士的拂塵依舊落在兩人中間,擡頭看了下日頭,掐指算了算時間,回答:“這個時辰,他應該在道觀後面的樹林裏曬太陽。”
“好,那我這就去找浦禾師兄。”說着,對抓着他胳膊的小道士甜美一笑,看的那小道士整個人彷如被雷電擊中一般呆愣住,只聽那天籁般的聲音飄來,“這位小師兄,如果你喜歡和師弟玩耍可以随時去浦禾師兄那裏找我的。”
小師弟這一笑,抓着他胳膊的小道士呆了,在場所有的小道士也都呆了,各個留着口水開始胡思亂想、思緒漫天飄飛,待小師弟歡脫的向道觀後面的樹林跑去後,衆道兄道弟便一齊圍住老道士問個不停。
“師父,這小師弟生了個女娃娃的俏臉,該不會是你的私生女喬裝而來吧?”
“師父,這小師弟着實讨人喜歡,你以後多收幾個小師弟這樣的弟子吧!”
“師父,咱們道觀嚴重陽盛陰衰,不如你直接收幾個女弟子吧。”
“師父……師父……”
十幾個小道士一齊在老道士跟前說個不停,表達的卻都是一個意思,就是這些小道士修為尚淺,此刻正直春暖花開時,他們也按捺不住一顆蠢蠢欲動的春心,思春了。老道士無奈的搖頭嘆息,開始疑慮,他将小師弟帶回道觀是對還是不對?是應該還是不應該呢?
再說小師弟那邊。
小師弟一路蹦蹦跳跳的到了樹林,果真看到一身白色道袍的男子躺在吊床上曬着太陽,那吊床挂的不是一般的高,簡直是快要挂到了樹梢上,陽光灑下來,雪白的道袍上印着斑駁的樹影,好似一朵朵渾然天成的繡花着實好看。
小師弟眯着眼睛對着吊床裏的白袍道士開口就喊:“浦禾師兄,我來看你了!”
聲音清脆甘甜響亮悅耳,浦禾眯着眼睛瞟下來看到小師弟眯着眼咧着嘴對自己傻笑,問:“你就是師父撿回來的小師弟?”
“……”小師弟臉上表情稍微僵了一下,歪頭回答,“我是小師弟,但并不是被撿回來的。”
“那就是你纏着那老頭收了你了?”慵懶的伸了個懶腰,白衣翩跹如同巨大的蝴蝶一般轉瞬便到了小師弟跟前,端詳着個頭只夠到他鼻尖的小師弟,妖孽的一笑,“也好,以後你就跟着我吧。”
小師弟看着近在咫尺的浦禾師兄,只覺得他那一雙黝黑的眼睛就好像天空的星星一般甚是好看,只覺得他那高高的鼻子挺拔的甚是有型,只覺得他那一對嘴唇薄薄咬起來一定甚是甘甜,只覺得他的身板挺拔的是前所未有的賞心悅目,只覺得他可以看到他,那麽他來這裏做道士的目的也就達到了。思至此,一把摟住浦禾師兄的胳膊蹭着小臉一個勁的點頭:“以後小師弟就跟着浦禾師兄了,浦禾師兄走到哪裏我就跟到哪裏!”
浦禾師兄擡起手來便在小師弟頭上一敲,面上的笑容怪異莫測,問:“就連我如廁或是洗澡都跟着?”
“……”小師弟抱着浦禾師兄的胳膊眨巴了兩下眼睛,嘴巴幹澀澀的沒有回答,心中卻想“只要你點頭,我是不介意的”,只是這等想法,他還是矜持的沒有說出口。
是夜,連雲道觀的老道士與小師弟徹夜長談。窗戶紙上映着兩個動也不動的身影,良久才聽到老道士蒼白的聲音問:“該不會,你真的打算留下來做道士吧?”
小師弟咧嘴傻笑,點頭。
“該不會,你想一輩子呆在道觀不嫁人了吧?”
小師弟眨巴着眼睛,搖頭。
老道士呼了口氣,好似懸着的心終于落地,自言自語般的說:“還好,若你真的打算老死在我的道觀,你爹司徒柏還不拆了我的道觀?”
小師弟拖着下巴看着放下心來的老道士依舊眨巴着眼睛,看到桌上的燭火跳動了兩下,才直起身來說了話:“若是浦禾師兄肯娶我,我老死在道觀也是沒有問題的!”
“噗……”一口茶還沒有喝完便被噴了出來,老道士以為自己聽錯了,摳了摳耳朵問,“你剛剛說什麽?你想嫁給浦禾?”
燭光碎在小師弟的眼睛裏,帶着抹不掉的笑意:“不可以麽?浦禾師兄不是還沒有出家麽?”
“話是這麽說,可是婚姻大事,也需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啊……”
“媒妁之言不是有你麽?至于父母之命這個更好說,我爹向來最疼我,不會不從我的!”小師弟完全的一副少女懷春的情懷,讓老道士覺得,他的弟子已經心境不得清淨,如今自己又招來這滿懷着春事的‘小師弟’,他的道觀怕是不得不亂上一亂了,只求這‘小師弟’的老爹司徒柏快些尋來,将這‘小師弟’快快帶走的好。
然而,正此時刻,京城司徒将軍府內,司徒柏握着一道金燦燦的聖旨擰緊了眉頭,看到府上的丫青菱風塵仆仆的回來,開口就問:“怎只你一人回來?小姐呢?”
青菱水也來不及喝上一口,見到司徒柏後雙膝一彎便跪倒在地哭叫道:“小姐連雲山一游,看上了一個樣貌甚好腰板挺直的道士,就追着去了連雲道觀,現在,怕是已經拜在重陽道長門下做了小道姑了。”
“什麽?這等荒唐的事情你就由着小姐胡來?”
青菱一把鼻涕一把淚:“小姐的性子老爺是知道的,青菱怎麽攔得住?而且……而且小姐還不準青菱跟着,說若是我跟着一定斷了我的腿,所以青菱才急着回來給老爺報信。”
司徒柏聞言猛然一拍木桌,頓時在桌上留下一個深深地手掌印,将金燦燦的聖旨往懷裏一揣,憤言:“那重陽老頭若真的敢收芸兒,看我不拆了他的道觀!”說着,擡腳出門,牽來一匹快馬便招呼自己的兩個的兒子,“雲來、雲去,跟我去将你們妹子給綁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