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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苗刀(末尾小修).

馮嘉幼今天晚上一定不能去牢房, 她必須待在房間裏。

謝攬快步追上去,伸手拉住她的手腕,制止她去求見崔少卿:“你不能去。”

“為什麽?”馮嘉幼哦了聲,“還是你來大理寺不久, 不知道夜審也是暗審, 就在監牢密室裏進行, 這些年我時常幫忙審犯人,衙役們的嘴嚴實得很。”

“不是這個緣故, ”謝攬想起她求簽一事, “咱們成婚第一天,住在衙門裏已是不妥, 夜晚還要去牢房,未免太不吉利。”

馮嘉幼疑惑:“你之前不是說你不信這些?”

“此一時彼一時。”謝攬将心一橫, 手從她手腕向下移,生疏又用力的抓住她柔軟微涼的手。

見馮嘉幼吃痛皺眉, 他忙松開些力道。

馮嘉幼擡頭看他。

謝攬的聲音微微異于平時:“總之你別去, 我也盡量少去。昨日你非得讨個彩頭, 今日我也想。”

感受着他手心的溫暖, 以及薄薄的汗, 馮嘉幼知道他有些緊張。

這股緊張感以兩人交握的手為媒介,将馮嘉幼也感染的有些心猿意馬。

她不再直直盯着他看, 微微斂目, 眉眼重歸柔和。

謝攬不給她思考的機會,牽着她繼續往東廂走。

難以理解, 上百斤的兵刃他提的輕松惬意, 一只柔弱無骨的小手他抓的如臨大敵。

更想不到, 這輩子他謝攬竟還有出賣自己戰勝對手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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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嘉幼倏道:“謝郎吃過許多苦吧?”

謝攬明白是在說他的手掌, 練武的和讀書的,從手掌最容易分辨。

但他并不擔心,馮嘉幼不可能通過這只手來判斷他究竟是提筆還是握刀。

他修的兵刃種類多,還經常徒手,手掌并不是磨出繭子,是皮被磨掉了一次又一次,紋路都早已磨平。

全身上下唯獨不令謝攬失望的就是他這雙手,總算能彰顯自己一些性格。

可惜不能向馮嘉幼炫耀,只能說:“沒,還是之前染疫病鬧的。”

馮嘉幼便不說話了。

一路走到東廂,謝攬才松開她。

屋子不過半個多月沒住,馮嘉幼剛進門就打了幾個噴嚏,忙出去院中:“你先開窗子透透風。”

謝攬點了燈,推窗時瞧見她站在院中,不停以手作扇,擱在鼻翼前扇風,擔心她這樣的去了北地可怎麽辦。

他可以幫她擋刀擋槍,卻管不了灰塵沙子。

總不能要求他将整個大漠給鏟平了吧?

馮嘉幼見他開完窗打了些水進房遲遲不出來,走過去窗外往屋裏一瞧,竟是在擦拭書案和床鋪上的灰塵。

她微微訝,也不說話,俯身趴在窗臺上,眉眼帶笑地看着他忙碌。

謝攬收拾好,轉身瞧她笑的豔若桃李:“怎麽了?”

馮嘉幼雙手撐着窗臺翻進房間裏來:“開心呀,嫁了個賢惠的夫君。”

“随手小事。”謝攬不知怎麽就扯上了賢惠。

而且賢惠是不是用來形容女人的?

但謝攬沒空去思索,他依稀聽到了一些雜音,似乎是踏碎瓦片的響動?

他指了下馮嘉幼:“你先不要說話。”

馮嘉幼不解,點點頭。

謝攬轉過身背對她,閉上眼睛,微微側耳,仔細分辨聲音的來源:只有一個人,此人輕功了得,正在小心翼翼朝這裏靠攏。

奇怪,此時雖是晚上,卻并未入夜,還沒到崔少卿提審謝臨溪的時間。

內鬼前來劫獄,該是選在牢房內官員最多時,這樣才能坐實謝臨溪十八寨少寨主的身份。

如今提前出現過來找他,是猜到他會趁機搗亂,想要調虎離山引走他?

引走?

以為能引多久?

謝攬最不怕的就是這種小伎倆,無非是先多殺一個人。

上次和他玩這招的,頭已經被他擰掉了。

謝攬睜開眼睛,轉身喊馮嘉幼:“你……”

他突地語塞,成婚前喊她馮小姐,現在該喊什麽?總是用“你”來稱呼似乎不太好。

“嗯?”馮嘉幼已經快要習慣他的奇奇怪怪。

“我想起一件要緊事要去見崔少卿,也想央你幫我做一件事情,”謝攬往西邊位置看一眼,“去幫我問一下沈公子……”

她去和沈時行待在一處,安全最有保障。

馮嘉幼催他:“問什麽?”

謝攬哪裏知道問什麽,聽那賊人逐漸逼近,随口道:“問他對十九年前的滇中糧倉案有何看法。”

馮嘉幼一瞬挺直了腰:“滇中糧倉?”

“對。問仔細一些。”謝攬拉着她朝外走。

“謝郎為何要查滇中糧倉?”馮嘉幼實在費解。

難道他也猜到了裴硯昭的仇恨與滇中糧倉有關?

可她透露的極少,并沒有将千秋同盟會說出來,他是如何聯想到的?

謝攬陪着她走出垂花門,随口道:“可能與那位少寨主上京有關。”

馮嘉幼先是松口氣,又立刻道:“當初黑水城是被一衆流放犯從北戎手中奪下來的,大寨主莫不是因糧倉案被流放的滇南都司官員?少寨主上京是來報仇的?”

謝攬一個字都不敢再多講:“我若知道這麽多,便不讓你問了。”

他目望馮嘉幼拐過游廊,旋即轉身回院子裏,邊走邊脫去身上這套枷鎖。

幸好大理寺裏還藏着一套夜行衣,以備不時之需。

再等戴上面具,謝攬躍上房頂,主動去追那個內鬼。

那內鬼見到謝攬轉身便逃。

大理寺內謝攬邊躲邊追,愈發确定自己猜的不錯,果然是來引他的。

……

那人一路出了大理寺,躍入一個在建的宅院中。

這宅院夜晚無人,場地空曠,謝攬見合适下手,決定速戰速決。

等那人再想飛躍時,謝攬迅捷超越他,心算好方位,落于他上方,俯身朝他面門一拳砸下!

拳風兇猛,下壓出千鈞氣勢,那人急忙後撤,重新落在院中。

腳下剛站穩,謝攬的拳頭已經再次逼到他眉心!

這一拳他躲得比上一拳吃力了些,再次極速後退!

謝攬仍是提前鎖死他的方位,繞去他背後攻他後胸,他竟能一個翻轉,反掌反攻謝攬。

謝攬并不躲閃,拳切為掌,與他過了幾招。

對方不說話,他也不說話。

謝攬一貫如此,誰來殺他,從來不問“你是誰,你是誰派來的”這種廢話。

除非有人在旁喊一聲“留活口”才會收手,比如他二叔。

又過了十幾招,這在建中的院子已經被拆的差不多了。

謝攬不得不承認,此人确實厲害,一看便是身經百戰。

但也不是他的對手。

時間不多,尤其聽見四周有窸窸窣窣的聲音,知有埋伏,謝攬拔出靴刀,疾步朝他攻去,決定一刀解決他!

便在此時,兩側高樓上冒出數十個人,箭矢齊刷刷朝謝攬前方飛去,阻撓他靠近那人。

謝攬并未被逼退,以難以估摸的身形速度,躲開那些雨點般的箭矢,刀刃直逼那人的脖頸!

那人能攥住他持刀的手腕,卻抵不過他強橫如漠上風暴的力量,被沖的極速後退,“嘭”的撞上牆壁,撞碎了半面牆!

那人倉惶倒在地上。

謝攬揮刀斬下!

命懸一線之際,那人喊:“馮孝安!”

謝攬不為所動。

又聽馮孝安急着大喊:“謝小山!”

謝攬這才一愣,二叔在他面前喊自己的名字,不怕被知道,看來是自己人?

搞什麽,謝攬連忙收手,可這力量出去的太猛,回收極為不易,他抽刀回來時也連退好幾步。

手臂垂下,微微發顫。

兩側高樓上弩手退下,只留下一個馮孝安還站在那裏。

謝攬仰頭看他,險些認不出來。

二叔打理過原本亂糟糟的頭發,半攏半披。還換了只銀制眼罩,半邊蝴蝶翅膀形狀,幾乎遮住半張臉,

而露出在外的部分,不再像之前一樣胡子拉碴,幹幹淨淨,露出了精致的下颚線。

脊背挺直了,顯得衣衫磊落。

不再像他二叔,像京城裏的馮孝安,少了風華,多了沉穩老練。

“你怎麽樣?”馮孝安落下地,走到那人面前。

那人已經站了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屑:“你不是都看到了,差點兒死在這你好徒弟手中。”

馮孝安好笑:“你自己非要試,怪我?”

謝攬冷着臉聽他們說話,已經猜到此人是誰。

高樓那些幫手用的手弩,和之前裴硯昭用的一樣。

聲音聽着也有幾分耳熟,不久之前,謝攬曾在大理寺議事廳內聽過。

二叔與他認識,曾經一起犯過錯。

只能是沈時行的爹,玄影司指揮使沈邱。

那人将面罩拉下來,的确是沈邱,長籲短嘆地擺擺手:“自古英雄出少年,人不服老不行啊。”

馮孝安毫不留情的拆臺:“你從前也比不過。”又問,“裴硯昭比着他如何?”

沈邱感嘆:“吃了磨煉不夠的虧,京城還是太過安逸了。”

“二叔。”謝攬心煩,“我本有事找您,但現在沒空說,必須趕緊回去……”

馮孝安道:“今夜有人會闖大理寺劫獄,意圖坐實謝臨溪的身份,你急着回去将那些劫獄者先殺了?”

不等謝攬說話,沈邱道:“稍後劫獄的是我的人,我可不能放你回去。”

謝攬怒視沈邱:“原來是你們在搞鬼!”

你們中包括了馮孝安。

謝攬寫字是馮孝安手把手教的,再也沒有人比他更會模仿字跡。

但他根本不會将“內鬼”兩個字和馮孝安想到一起去。

“你們将我義兄推出來,讓衆人以為他是我,到底想幹什麽?”

眼見他惱怒起來,馮孝安不急不慢地道:“因為我覺得這是一個必須要抓住的好機會。”

謝攬仍看着沈邱:“什麽機會?”

馮孝安道:“将你從這攤渾水裏先洗幹淨的機會。”

“我不知是什麽渾水,現在只覺得一頭霧水。”謝攬冷笑,這才轉頭看一眼馮孝安,眼神透着陌生,“我不認識你,我二叔不是如此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

“少寨主指的是死在船上的那幾個京畿鐵衛?”沈邱背着手,一副久居上位的氣度,“那幾個都是從我玄影司黑牢裏拉出來的死囚,畫花了他們的臉不容易辨認,再加上斂屍的鐵衛也是我的人。齊瞻文原本派的那只小隊,被我關了起來,等風頭過了就放他們出來。”

謝攬持懷疑态度:“我義兄說其中一人他記得……”

馮孝安按了下他肩膀:“有沒有一種可能,謝臨溪也是在撒謊,為了讓你們深信不疑那些死者真是鐵衛呢。”

謝攬忽然明白過來:“你見過我義兄了?”

馮孝安點頭:“你與小嘉成婚前夕,謝臨溪去找你,從府上出去時被我見到了,拉着他敘了個舊。”

“你們究竟又在籌謀什麽?”一看到這些陰謀家謝攬頭就痛。

“說過了,是先将你洗幹淨。”馮孝安淡淡道,“你不是想知道我做的那件錯事麽?”

謝攬凝眸。

“我們曾共同組建過一個盟會,起名千秋同盟。”馮孝安指了下身邊的沈邱,“那時候我還在國子監讀書,他在京畿營裏做巡城衛。”

沈邱接着道:“還有一名上京述職的四品武官,一名兵部小官,一名富商,一名江湖人士……”

他們幾個出身不同,學識不同,但都有一個共同的志向,見不得奸臣橫行,百姓疾苦。

所以一拍即合,結成同盟,不斷吸收有識之士。

“我們在那亂世裏救人,也殺人,但有一些人不方便明着殺,就會使用一種會延緩發作,不易被發現的毒藥,來自于我們那位江湖好友。”

馮孝安看着謝攬,“你之前說赤鎏金是姚三娘仿制的,并不是,她手裏的赤鎏金,其實是同盟會給她的,我給她的。我們原本就相識,不然我自判流放,為何會選擇去黑水城,還不是因為有熟人,否則你爹也不會輕易接納我。”

這一點謝攬不懷疑。

他還在想那件錯事:“你們常以赤鎏金殺人,殺錯了人,所以對方的子女前來報複?”

給他們的子女下毒,讓他們感受失去親人的痛苦?

沈邱聽了這話冷冷一笑:“在同盟會解散之前,我從未殺過一個不該死的人。”

謝攬看向馮孝安:“那是?”

馮孝安并未直接回答,仰頭望向夜幕繁星:“我父親一生致力于完善律法,但在我看來用處不大。律法能制裁的向來只是弱者,真正可恨之人,總有辦法逃脫律法之外,修來修去,修之何用。”

默然片刻,“但後來我不得不承認,他有一句話說得很對。他常勸我凡事不可急于求成,快刀只能斬亂麻,永遠無法将亂麻捋順。”

可有些才華在身上的年輕人,哪個不是自以為腳踏明月,手握乾坤。

馮孝安從不聽,甚至瞧不起他父親。

身居高位,明明能做的更多,卻選擇明哲保身。

“而我們正是因為太過急功,同盟會發展的過快,超出了我們的掌控。其中最令我們頭疼的是我們的結拜大哥,他是同盟會的盟主,當時在滇南都司任職……”

謝攬原本在認真聽他們講故事,直到聽見“滇南都司”四個字,神色明顯收緊:“難道是我爹?”

“你父親在滇南都司裏只是一個無名之輩。”沈邱接口,“我們大哥當時是位正四品武官,若還活着,如今至少也是……”

他大嘆一口氣,“可惜啊,大哥身邊出現一位奸邪小人,是被大哥收入同盟會的一個狗雜種!”

沈邱提起來仍是滿臉郁氣,“此人才真是狼子野心,一直利用同盟會斂財牟利,壞事做盡!大哥卻看不清楚,反被他糊弄,與我們漸行漸遠!而且大哥還曾弄丢過腰牌,憑他的腰牌,可以自由進出滇中糧倉。我們至今都在懷疑,當年的滇中糧倉案,會不會是那個狗雜種幹的!”

謝攬同仇敵忾:“他究竟是誰?”

沈邱道:“我們不知道,害怕拔出蘿蔔帶出泥,誰收進來的成員誰負責,我們全用代號,只有大哥這個盟主手上有所有人的名冊。”

馮孝安搖頭:“說一千道一萬,還是太過急功之過,同盟會膨脹的太快,我們根本沒有做好準備,管理上出了大亂子。”

沈邱臉色鐵青着繼續說:“滇南都司上下被徹查之後,大哥丢腰牌的事情竟被揭了過去,逃過一劫,足以證明,他身邊那個狗雜種在京城中是有勢力的,留下大哥,還想繼續利用他,利用同盟會做惡!”

馮孝安拍一下他的肩膀,安撫意味濃厚,大概怕他被氣死了。

沈邱深吸口氣:“而大哥為了保命,俨然已經決定率同盟會投靠那狗雜種背後的勢力,眼看他誤入歧途,越走越遠,千秋同盟會也将徹底落入奸賊手中,淪為走狗……”

他停住話茬,看向馮孝安。

馮孝安起初不語,等眉目間逐漸顯露出落寞之色,才沉沉道:“于是我暗中寫了一封告發信,說了他曾丢過腰牌一事,将信送去禦史臺,由言官出面彈劾。他最終獲罪,被判滿門抄斬。斬的太急,只救下他一個年僅四歲的小兒子。之後我們将同盟會解散,而我自判流放……”

謝攬想了想:“你們救下來的孩子是裴硯昭?”

馮孝安和沈邱原本正沉浸在悲苦中,聞言齊齊看看向她。

謝攬有一說一:“馮嘉幼告訴我的,她說是沈時行告訴她的,裴硯昭與二叔您有血海深仇,好像還有其他許多事。”

“我家小子說的?”沈邱整個人愣住,“那兔崽子怎麽知道的?”

既然提起來此事,謝攬為馮嘉幼抱不平:“二叔,你可知道沈邱曾經将裴硯昭送進你們府上的事情?”

沈邱先不去想沈時行,解釋道:“此事不能賴我,是馮閣老先找上我的。”

馮孝安失蹤之後,馮閣老锲而不舍的查了幾年。

他可是查了一輩子案的大理寺卿,哪裏瞞得住?

“老爺子堵在我家門口,氣怒着罵了不知多少句家門不幸,出了這等離經叛道的逆子,将我也罵的狗血淋頭,恨不得當場打死,一副我将他兒子帶壞了的模樣。”

沈邱冤枉得很,他原本老實本分的巡城,馮孝安見他武功不俗,非纏着與他結交,整日裏提着酒蹲在他家門口給他洗腦。

他說自己身份卑微,馮孝安說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他說自己是匹夫,馮孝安就說天下興亡匹夫有責。

沈邱完全是被他拉着上了賊船,一輩子都上不了岸的那種。

“之後馮閣老提議,借選孫婿的名義,将阿昭送去他們府上,他要親自教導。他說他看出阿昭将來絕非等閑,怕這小子将來下死手報複,想先用恩情去感化他。等他十三四歲時,馮閣老似乎覺得差不多夠了,才将他丢回給我。”

沈邱覺得馮閣老是發現阿昭喜歡上了馮嘉幼,認為他不再具有實際的威脅,才會放手。

“阿昭這些年的确有錯,但這仇恨我強行命令他忍着更散不掉,你得知道,他全家都因為那封告密信被斬首,他當時四歲了,記事兒的。”沈邱轉頭對馮孝安說,“我也一直關注着,不會讓他真把你閨女怎麽樣的,他将自己折磨得也夠嗆,這兩年才開始慢慢走出來。”

馮孝安不動聲色,半響只問:“我依然非常疑惑,你救他回來後,他并不知是我寫的告密信,七歲那年,誰告訴他的?”

沈邱道:“我已經解釋許多遍,不是我說的,我也問過他許多遍,死活不告訴我。我猜是那狗雜種的人,估計大哥的名冊落在了他手中,咱們卻不知道他,實在可氣!”

他求馮閣老将他調入玄影司,就是為了查。

可他從芝麻官混成了指揮使,都快頂天了,還沒查出來那狗雜種究竟是誰。

“這些年我想盡辦法,看這滿京城的高官各個都是他!”沈邱揉揉太陽穴,不斷告訴自己必須冷靜,将自己氣死了劃不來。

“你肯定是接近真相了。”馮孝安道,“他才會開始動用赤鎏金給其他孩子下毒,卻不碰你兒子,目的是想警告你罷手,再敢查他連你兒子也殺。”

謝攬聽到此處,終于明白到底是想害馮嘉幼。

也明白了為何要将義兄推出來。

那賊子想殺馮嘉幼,他忽然出現,寸步不離的跟着。

那人何等精明,豈能不去徹查他?

而且那人當年就喜歡發戰争財,若讓那人查出自己是十八寨的少寨主,必定會抓着這個身份借機生事。

所以先将義兄推出來,将他洗幹淨,這樣以後那人就無法在拿他的身份大做文章。

謝攬不解的是:“那為什麽告訴了義兄,不提前告訴我?”

“他非要試試你的本事。”馮孝安也頗無奈地指着沈邱,“想看你是否可堪重任。”

謝攬心中雖憤懑,卻也着實松懈不少,問沈邱:“稍後你們劫走我義兄,會将他送回北地?”

馮孝安沒答:“你可以回去了,就是告訴你一聲,等會兒劫獄帶着小嘉躲起來不要動手。”

謝攬開始慢慢沉眸,看不出二叔的情緒,立刻移目去看沈邱。

沈邱卻避着他的目光。

謝攬頓覺事情不會那麽簡單,上前一步逼問:“你們該不會将錯就錯,準備借用我的身份做些什麽?”

馮孝安不答。

謝攬不敢相信:“你們是想借我的名號,去向朝廷低頭,接受朝廷诏安?”

“你義兄确實有一些想法,是他提議的。只不過我也贊同罷了。”

馮孝安打量謝攬臉色,“他說,他去到北地之後,才知道朝廷為何如此忌憚咱們十八寨。認為單是一時頂替不行,在你離開京城之前,他都得替你頂着。希望沈邱上書提議诏安,他個人接受诏安,去往威遠道當人質,朝廷便能放心西北。他與程令纾認識,威遠道不會難為他,而你爹知道他是假的,也不會動怒,彼此相安無事……”

“相安無事?這叫相安無事?”真給謝攬氣笑了,緊緊捏起拳頭,“這是委曲求全吧!”

想都不要想,他絕對不同意。

即使是假的,借用他的名頭向大魏朝廷低頭接受诏安,此乃奇恥大辱,傳回北地他還要不要臉了?

而謝臨溪又會遭受多少委屈,人質是這麽好當的嗎,在那玩什麽自我犧牲?

謝攬根本不需要。

馮孝安勸他:“可是朝廷如今是真的忌憚…… ”

“不是忌憚,是朝廷最遲三年必定攻打你們!”談論此事,沈邱臉上多出幾分威嚴,指着謝攬說道,“這些年不知多少折子遞上去,我都有攔着,因我知道馮孝安在,不會出事。但他命不久矣,我可不放心你!”

尤其試過謝攬之後,沈邱更不敢掉以輕心。

這小子猛的很,萬軍之中取人首級不在話下,絕對有拿下北戎自立為王挑起戰火的本事。

“你最好給我老實點!否則用不了三年……”

“管你幾年。”謝攬自小吃過多少威脅,怕他才怪,“随便打過來,就像我方才将你逼入死角一樣,來多少我都讓你們有去無回,不信試試。”

沈邱怒極:“你莫不是真以為自己天下無敵了?!”

“我說是又如何?若非我二叔攔着,你這十幾萬玄影衛的首領早被我一刀宰了,哪來的臉與我說這話?”

謝攬譏笑一聲,轉身便走,“二叔怕我身份暴露,我走就是,您這樣厲害哪裏用得着我來保護來馮嘉幼?我這就去救出我義兄,帶他回北地。”

“還有沈邱,我在十八寨坐等你們這些狗官打上門。”

“好生狂妄的小子!”沈邱多少年不曾受過這氣,險些喘不上來,伸手就要放出令箭,卻被馮孝安攔住。

馮孝安喊他:“小山,你不是來京城查滇中糧倉案的?如今有線索,你卻不管了?”

謝攬似沒聽到,飛身躍上屋頂,揚長而去。

“不能放他走!”沈邱再次想要放出令箭。

“他只是個孩子,你何必與他一般見識?你放心,我最了解他的性子,他自己會想通的。”馮孝安死死按住他的手臂不放。

“你這是放虎歸山!”

“他是個紙老虎。”

“屁的紙老虎,你沒見他方才将我按在地上打嗎?”

“也有人能将他按在地上打,只不過不是你罷了,冷靜,稍安勿躁,聽我的,先放下令箭……”

謝攬沒回大理寺,先沖回馮府,去到他從前住的小院:“松煙,收拾東西去城外等我,路上機靈點,死了我可不管!”

正打盹的松煙吓了一跳,他這乖張的模樣,和上次提刀去抓二爺時類似,只不過更恐怖。

“少主,又怎麽了?”

謝攬不搭理他,又走去床鋪前一把掀翻了。

這次是場血戰,他要讓朝廷看看他的實力,要拿最趁手的兵刃:“我的苗刀在哪兒放着?”

松煙詫異道:“您說什麽傻話,苗刀不是送給少夫人當聘禮了?”

晴天霹靂,謝攬太久沒碰那柄刀,竟給忘了。

趕緊去往他與馮嘉幼的新房,扒了一圈也沒找到。

再說馮嘉幼才和沈時行聊過滇中糧倉的事兒。

随便去找他聊了兩句,不想和裴硯昭挨得太近,又回到東廂住處。

珊瑚送了衣物過來,天色已晚,她換上寝衣之後正對鏡梳妝,房門忽地被推開。

馮嘉幼打了個激靈,轉頭看到是謝攬才撫着胸口順氣:“謝郎,你去見崔少卿為何穿着夜行衣?”

謝攬壓着性子平靜地問:“我想回去拿下聘的那柄苗刀,不知你放在哪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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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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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女奸臣杠上假太監

    女奸臣杠上假太監

    她是女扮男裝的“小丞相”,游刃朝堂,臭名遠揚;他是把持朝野的東廠督主,前朝後宮,一言九鼎。“朝堂玩夠了,留下給我暖床?”他抓住她,肆意寵愛,滿朝盛傳東廠死太監喜歡男人,他樂了:“你也算男人?”“我不是男人,你也不是!”他挑眉,呵呵,這丫頭自己撩火,可別怪他辣手摧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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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盛唐小炒

    盛唐小炒

    穿越唐朝當廚子會是一件倒黴事嗎?白錦兒回答——絕對是的。什麽,你說自帶系統還能成天下第一,還附贈一個俊俏上進溫柔體貼的竹馬?好吧,那就值得好好斟酌斟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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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啓禀陛下:愛妻又跑跑跑路了

    啓禀陛下:愛妻又跑跑跑路了

    他是手握重兵,權傾天下,令無數女兒家朝思暮想的大晏攝政王容翎。她是生性涼薄,睚眦必報的21世紀天才醫生鳳卿,當她和他相遇一一一“憑你也配嫁給本王,癡心枉想。”“沒事離得本王遠點,”後來,他成了新帝一一“卿卿,從此後,你就是我的皇後了。”“不敢癡心枉想。”“卿卿,我帶你出宮玩,”“沒興趣。”嗯,我的皇後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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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 傲嬌小萌妃:殿下太腹黑

    傲嬌小萌妃:殿下太腹黑

    “公子,一起洗澡吧!”時年五歲的葉七七拖着墨寒卿進了浴桶中,并且……帶着驚奇的目光毫不客氣地拽了他的小蘿蔔。
    墨寒卿臉色鐵青,咬牙切齒,奈何技不如人,居人籬下,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八年後,他是殺伐決斷、冷酷無情,號稱墨國第一公子的靖安王,世人都說,他極度厭惡女人,且有斷袖之癖,殊不知,他的眼裏心裏滿滿的都只有一個人。

  11. 一胎二寶,腹黑邪王賴上門

    一胎二寶,腹黑邪王賴上門

    作為海城人民醫院外科二把手,雲若夕一直覺得,自己救人無數,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誰曾想,一朝穿越,家徒四壁,左臉毀容,還吃了上頓沒下頓?
    最關鍵,腳邊還有兩只嗷嗷待哺的小包子?


    雲若夕有些偏頭疼!
    好在上天可憐見,讓她一出門,就撿到個免費勞動力。
    只是這免費勞動力有毒,自打她說,他是她弟後,這十裏八鄉的女人都發了瘋,成天往她破屋鑽。
    被弄得不厭其煩的雲若夕後悔了,早知道就說是相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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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 上邪

    上邪

    傅九卿心裏藏着一個大秘密,自家的媳婦,是他悄悄撿來的……
    她為他雙手染血,為他心中的白月光,做了一回解毒的藥罐子。
    可是那日匪寇圍城,他說:你去引開他們,我去救她。
    後來,他悔了,她卻再也沒回來……
    再後來,她遇見了他。
    靳月不願意嫁入傅家的,可父親下獄,她一個弱女子又能如何?
    只是嫁過去之後,傳說中的病秧子,好似病得沒那麽嚴重。
    尤其是折磨人的手段,怎麽就……這麽狠?
    某日,靳月大徹大悟,夫君是只披着羊皮的大尾巴狼!
    ————————————————————————
    我心三分:日、月與你。日月贈你,卿盡(靳)天下!——傅九卿。
    ★鑽石每200加一更!
    ★鹹吃蘿蔔淡操心,架得很空莫考據。
    ★男主是大尾巴狼,女主原是母老虎!
    更新準時準點,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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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 重生燃情年代

    重生燃情年代

    再次睜開眼睛,梁一飛回到了似曾相識的90年代。然後,一飛沖天!新書已發,書名《逆流驚濤》‘網上每年各種挂法穿越的小夥伴,手拉手可以組成一個中等規模的城市;而他們創立的偉大事業,加起來可以買下整個銀河系!其實吧,才穿越那幾天,陸岳濤滿心憤懑,恨不得和這個世界同歸于盡。很快的,他釋然了。算了吧,又不是不能過。雖然大學落榜在複讀,爹媽鬧離婚,家裏還欠了一屁股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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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 替嫁王妃天天想和離

    替嫁王妃天天想和離

    蘇邀一遭穿越,成了替嫁小可憐,無才無德,奇醜無比!
    夫君還是個廢了雙腿的病嬌王爺!
    廢柴小姐嫁給了殘疾王爺,天下再也找不出比他們更配的了。
    婚後,蘇邀與趙霁約法三章:“我治好你的病,你與我和離!”誰知治好這戲精王爺後,蘇邀卻被一把抱起,丢到軟塌之上。
    某個扮豬吃老虎的王爺眼神纏綿:“這兩年委屈夫人了,有些事也該辦了...”蘇邀瞪眼,怒吼:“辦你二大爺!
    和離!”趙霁一臉受傷:“如今夫人把為夫該看的都看了,該碰都也都碰了,難道要不負責任、始亂終棄嗎?”蘇邀:“......”原來這兩年她被這戲精給騙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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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 掌家福運小嬌娘

    掌家福運小嬌娘

    現代醫生蔣勝男死後穿越到異域時空,立志不婚的她睜眼便是人婦,入贅夫君又瞎又瘸,在她的努力下,改善了生存環境,也融入了這個家,并且收獲了愛情
    天有不測風雲,當日子越來越紅火時,災禍悄悄降臨,她又帶領全村走上了逃難之路,為了救治百姓,重新撿起前世的專業,成為一方名醫,幫助百姓度過災情
    就在重振家業之時,仇家又來了,為了自保,只好拿起武器,加入戰鬥,經過艱苦卓絕的鬥争,最後取得了勝利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33.5萬字
  16. 女配來襲:惡魔王爺請接招

    女配來襲:惡魔王爺請接招

    閨蜜給夏曉雨看了一本,超時空宇宙霹靂無敵無聊的小說,剛吐槽完這本書有多菜,結果竟然穿越到了這本小說裏!這比喝了假酒更讓人難受好吧!雖然穿越到女配身上,而且還是必死的那種女配,但是夏曉雨可不認命!不就是嫁給了一個惡魔王爺嗎...只是奇怪了,為什麽男主還是對她窮追不舍,難道非殺她不可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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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 君寵不休:夫人要爬牆

    君寵不休:夫人要爬牆

    夫君,我有身孕了。”
    某女摸着小皮球一樣的圓肚子,笑眯眯道。
    “……誰的!”某男咬牙切齒,臉黑成了夜。
    “……君子修,我要跟你和離,敢質疑我!”
    “不可能,我都三年沒碰你了!”
    “好巧,我正好也懷了三年了……”
    标簽:寵文、君主、專情、寶寶、權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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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 戮凰劫之嫡女狂後

    戮凰劫之嫡女狂後

    殺手藍墨靈穿越在了倒黴女身上。 替她出嫁也就算了,卻沒有想到竟然被退婚? 哎喲我去,我這暴脾氣! 做人太厚道是不是不行! 那我就不厚道給你們看!

    古代言情 已完結 501.8萬字
  19. 馭獸狂妃:皇叔纏上瘾

    馭獸狂妃:皇叔纏上瘾

    “本王救了你,你以身相許如何?”初見,權傾朝野的冰山皇叔嗓音低沉,充滿魅惑。
    夜摘星,二十一世紀古靈世家傳人,她是枯骨生肉的最強神醫,亦是令人聞風喪膽的全能傭兵女王。
    素手攬月摘星辰,殺遍世間作惡人。
    一朝穿越,竟成了将軍府變人人可欺的草包四小姐,從小靈根被挖,一臉胎記醜得深入人心。
    沒關系,她妙手去胎記續靈根,打臉渣男白蓮花,煉丹馭獸,陣法煉器,符籙傀儡,無所不能,驚豔天下。
    他是權勢滔天的異姓王,身份成謎,強大逆天,生人勿近,唯獨對她,寵之入骨,愛之如命。
    “娘子,本王想同你生一窩娃娃,我們什麽時候開始實施?”某人極具誘惑的貼在她耳後。
    生一窩?
    惹不起,溜了溜了。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42.0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