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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回家

一行人一起吃了個飯後，便站在馬路邊上，各自叫車回家。

這個點正是下班高峰期，加上還是工作日的最後一天，路上堵了一片，他們又處在商圈中心，車并沒有那麽好叫。

索性叫不到車，一夥人便站在原地唠嗑。

鶴慶問季知夏，“夏兒，你家在哪兒？看誰順路，你倆正好拼個車，一起回去，省的等了。”

季知夏看打車軟件上，前面排了七八十號人等着打車，他收起手機，打算去做地鐵，“我回學校。”

“啊？”鶴慶不解，“不是都放假了麽，你怎麽還住學校？”

陸為嶼看了眼季知夏。

其餘幾個學長也好奇地望了過來，圍着季知夏問東問西。

“诶，知夏，你哪兒人啊，放假怎麽不回家啊？”

“我還以為你是京城本地人呢。”

“知夏這長相一看就不是京城人好吧？”

“學弟勇啊，半年不回家，都不想家的麽，還能在學校呆得住。”

季知夏認識這幾人，之前他幫陸為嶼做片子的時候，見過這幾人，知道他們是陸為嶼團隊裏的人，問這話也都沒什麽惡意。

但季知夏不想提自己家裏這茬，便只是應付了句，“我是南城人，暑假不回家，申請了住校。”

一衆學長還圍着他，試圖問東問西。

季知夏舔唇，不太能應付得了這種場合。

陸為嶼摸了下口袋裏，季知夏剛給他寫的那封信。而後，陸為嶼撥開那群男生，走到季知夏面前，“我也要回學校，一起？”

季知夏稍怔。

有男生不解，“為嶼，你不是早就把行李都收拾好帶回家了嗎，你難道不回家啊？”

“家和學校，剛好順路。”被拆臺的陸為嶼，依舊面不改色心不跳。

鶴慶翻了個驚天白眼。

就尼瑪離譜：）

陸家在京城南邊市中心的別墅區，A大在京城老北郊。

就算刮八百級大臺風，都難保能讓這倆地兒順上路。

愛情可真牛掰，牛掰到能影響天氣預報，能召喚出反人類的臺風。

季知夏攥了下手，不太想麻煩陸為嶼，“我...我坐地鐵就行。”

鶴慶上前，故意撞了下陸為嶼的肩，又半環住季知夏，推着他往前走，“夏兒，讓為嶼送你回去，大夏天的擠地鐵，你也不嫌熱？”

陸為嶼掃了眼鶴慶搭在季知夏肩上的手。

他和季知夏才指尖碰指尖。

這邊都勾肩搭背上了。

相比之下，他連小學雞都算不上，充其量是個幼兒園小班，還在穿尿不濕的臭弟弟。

他，陸為嶼，生平還是第一次，被旁人給比下去。

邊上男生也跟着湊熱鬧，推着季知夏，“夏兒走了，讓為嶼送你回去，這家夥平時都不主動送人的，今天正好順路，就讓他送你回去。”

到這個份上兒，季知夏再推脫就顯得矯情，他看了眼陸為嶼，“好，那就麻煩了。”

“不會。”陸為嶼往停車場走，季知夏跟在他身後。

兩人走後，鶴慶無語望天。

都尼瑪滾過床單，要把對方照片挂牆頭天天看的人了。

還在他面前裝什麽純情小處-男啊？

陸為嶼去停車場開車，季知夏站在停車場外等他，他的內心是抑制不住地狂跳。

陸為嶼送他回學校。

這是他做夢都不敢夢的素材。

季知夏從兜裏摸了兩顆薄荷糖，拆開送進嘴裏，盡量讓自己保持冷靜，按下那顆雀躍不停的心髒。

陸為嶼的車是量很低調的黑色大衆，是他自己用掙得第一桶金買的，二十萬出頭。他将車開出來，搖下副駕駛車窗，對季知夏擡手，示意季知夏上車。

季知夏看着車的副駕駛和後排，猶豫着自己坐哪裏。

顯然，坐後排并不禮貌。季知夏走向副駕駛，擡手拉了兩下車門，卻沒有拉開。

陸為嶼按了下車裏的一個開關，側頭示意季知夏再拉一下車門。

季知夏沒反應過來，他靠近車窗，探頭問了聲，“什麽？”

季知夏剛一張口，他嘴裏薄荷糖的味道，就飄進了車內，辛甜辛甜的，是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也是陸為嶼最讨厭的味道。陸為嶼下意識向後傾了下身。

陸為嶼臉上一閃而過的厭惡，季知夏捕捉得清清楚楚。

他微怔，以為陸為嶼覺得他做副駕的行為，過于親密和僭越了。

季知夏頓了下，轉身拉開上了後排車門，安靜地系上安全帶，半垂着眼簾。

陸為嶼透過後視鏡，掃了眼後排的季知夏，又想起鶴慶剛剛搭在季知夏肩上的豬蹄。

他被人追捧慣了，還是第一次，被人反反複複地鞭屍着讨厭。

兩人各懷鬼胎，一路無言，車子很快開到學校門口停下。

季知夏解開安全帶，正要道謝下車時，駕駛位的車窗玻璃被人敲了下，陸為嶼搖下車窗，季知夏也好奇地跟着去看。

一個帶眼鏡的中年男人，焦急探頭進來。他懷裏抱着個四五歲的小姑娘，“為嶼，我遠看車牌號就知道是你。快快快，你快下來幫我看下豆豆，我肚子疼，要去個洗手間。”

陸為嶼點了下頭，“好。”

男人是A大計算機院的老師，叫張博。他是陸為嶼項目的指導教師，倆人私交也挺好，陸為嶼還經常去張博家裏探讨學術問題。張博說的豆豆，就是他懷裏抱的小姑娘，他的親閨女。

學校門口不好停車，但見張博是真的着急，季知夏提前下了車，從他手中接過豆豆，張博道了聲謝後便匆匆跑去洗手間，陸為嶼将車開在前面停好。

豆豆是第一次見季知夏，但小姑娘卻一點都不怕生。她雙手環抱住季知夏的腿，擡頭巴巴地看着季知夏，奶聲奶氣道，“哥哥，你長得真好看，比我爸爸所有學生都好看耶！尤其比那個讨厭鬼陸為嶼，要長得好看一百倍！”

季知夏沒有帶小孩的經驗，他攥緊豆豆的手，生怕小姑娘跑丢，又輕聲道，“別亂說，他才是最好看的。”

豆豆驚恐地看了眼季知夏。

不明白這麽可愛的小哥哥，是什麽時候瞎掉了的！

陸為嶼停好車，走到兩人邊上，彎腰勾了下豆豆的下巴，“還記得我是誰麽？”

豆豆呲溜鑽到季知夏身後，又推着季知夏往前走，顯然不想和陸為嶼處在同一空間。

上次陸為嶼來她家裏玩，就搶走了她的冰激淩！

所以，她早就把陸為嶼，從她心裏最好看的小哥哥名單裏剔除，拉黑到了最醜陋的小哥哥排行榜裏！

陸為嶼也挺無奈。

上次他去找張博，張博兩口子不想讓女兒吃冰激淩，擔心小姑娘晚上鬧肚子。但兩口子都不想唱這個紅臉，便讓陸為嶼去解決。小姑娘倔起來像頭拉不回來的驢，陸為嶼也沒招，只能連哄帶騙地搶了豆豆的冰淇淋，于是就和小姑娘結了仇。

豆豆拖着季知夏往前走，季知夏回眸看了眼陸為嶼，有些不知所措。

陸為嶼的視線聚焦在豆豆，和季知夏十指緊扣的手上。陸為嶼太陽穴不禁跳了下，他上前兩步，攔住豆豆，“要談和麽？”

豆豆靠着季知夏的腿，哼了聲，扭過臉去，非常有大小姐風範。

陸為嶼伸出一個手指，“陪你一根冰激淩？”

豆豆還在生氣。

陸為嶼起身就走，“行，你不吃算了，我自己吃。”

豆豆急忙拉住他，“那...那我要吃草莓味的冰淇淋。”

“沒有草莓味，只有巧克力味。”陸為嶼瞥了眼豆豆，故意逗她，“你愛吃不吃。”

豆豆嘟嘴，不情不願，拖長尾調，“那好吧。”

聽着兩人對話，季知夏沒忍住，也低頭笑了下。

他還沒見過這樣孩子氣的陸為嶼。

夏季滾燙的晚風吹在人身上。

卻也不似從前那般惹人厭。

陸為嶼過馬路去買冰激淩，豆豆圍着季知夏又蹦又跳，像只撒了歡的小兔子，沒個安寧。

季知夏擔心拉不住小姑娘，見邊上開這家奶茶店，他問豆豆，“要喝奶茶嗎？”

“好耶！”豆豆不假思索，“謝謝哥哥！哥哥你好帥！”

兩人走到奶茶店門口，點了奶茶。

奶茶店有個塗鴉牆，供顧客随意塗畫。

等奶茶間隙，豆豆勾着季知夏走到塗鴉牆邊，她跳着坐在高腳凳上，背對塗鴉牆，面對季知夏，笑嘻嘻地伸出小肉手，在臉邊比了個剪刀手造型，“哥哥，快畫我，快畫我！”

季知夏被小姑娘逗笑，“那要是把你畫醜了，怎麽辦？”

“我又不是小孩子，才不會生氣呢。”豆豆老神在在了沒一會，卻又不安地追問，“哥哥你不會真的畫畫很醜吧？”

季知夏輕笑，正想拒絕豆豆時，他的視線卻不覺越過豆豆，落在豆豆身後，對面馬路的商店裏，正單手插兜，低頭挑選冰淇淋的陸為嶼身上。

路上有車子飛速行駛，紅色的車尾燈溶在紫黑色的夜空中，又忽明忽暗地落在陸為嶼身上，宛若是一幅濃墨重彩的油畫。

季知夏眨了下眼，拿筆開始畫畫。

奶茶店裏放着輕快的戀愛音樂，空氣裏飄着巧克力的味道。

一切都甜的不像話。

半晌，豆豆小臉都要笑僵了，“哥哥，畫好了嗎？”

季知夏回神，下意識停筆看向對面，卻見陸為嶼已經買好了冰淇淋，正在往奶茶店裏走。

季知夏心頭一僵。

“畫好了。”他放下馬賽克筆，指了下牆上的簡筆畫。

簡筆畫上的女孩圓頭圓腦，紮着兩個小揪揪，眼睛大大的，穿個小背帶褲，開心地比着剪刀手。但在女孩身後，有一身形颀長的男生，正側身單手插兜，低頭似在選購商品。男生身上的線條精致流暢，一看就是認真勾勒的，和簡筆畫小姑娘，形成了鮮明對比。

豆豆的視線全被Q版小女孩吸引，她臉上露出燦爛笑容，看上去對畫很滿意。

季知夏拉着豆豆往前臺走，“奶茶好了，我們去取。”

豆豆一步三回頭，還在看塗鴉牆，“哥哥你畫的豆豆好好看呀。”

陸為嶼進入奶茶店時，就聽到這麽一句。他順嘴問豆豆，“畫什麽？”

“哥哥不僅長得好看，畫畫也好好看哦！”豆豆張大嘴巴。

陸為嶼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于是便也側頭看向塗鴉牆。

季知夏心裏一慌。

恰逢奶茶做好，前臺小姐姐見豆豆可愛，彎腰把豆豆的奶茶遞給豆豆，又将剩下兩杯奶茶推到前臺。

見陸為嶼還在看塗鴉牆，季知夏來不及多想，他拿起一杯奶茶，推向陸為嶼，“給你的。”

他有點急，動作幅度不小，奶茶直直抵在陸為嶼的胸口前，指尾輕輕勾了下陸為嶼的前胸。

身前傳來罕見異物感，思緒當即就被岔開，陸為嶼垂眸，看了眼奶茶，像是沒想到季知夏會給他買奶茶，有點詫異，“我的？”

季知夏點了下頭。

陸為嶼接過奶茶，側眸笑了下。

剛剛車上被人讨厭的陰霾，瞬間消失殆盡。

豆豆跑來，對着陸為嶼伸手，“我的冰激淩呢！”

陸為嶼哼笑一聲，從兜裏摸出一個奶油冰激淩，抛給豆豆，“咱倆扯平了啊。”

“嗯嗯。”豆豆接過冰淇淋，非常大氣地不和他計較！

季知夏低頭喝奶茶，回想剛剛驚險的一幕，心髒仍是跳的飛起。

冷不丁，他眼下出現一只冰淇淋包裝袋，他順勢擡頭，看到遞給他冰淇淋的人，是陸為嶼。

季知夏也沒想到陸為嶼會給他買冰激淩，不确定地詢問，“給我的？”

“嗯。”陸為嶼喝了口季知夏給他買的奶茶。

他頭一遭覺得奶精加植脂末，這玩意兒，也沒有那麽難以下咽。

季知夏眨了下眼，剛剛按下去的內心，又開始不斷雀躍。他放下奶茶，接過陸為嶼給他買的冰淇淋，拆開咬了口。

冰淇淋甜絲絲的，将剛剛在車裏，他被陸為嶼嫌棄的不愉快，一掃而空。

豆豆坐在兩人中間，邊喝奶茶，邊吃冰淇淋，邊認真思考，到底怎樣才能讓爸爸天天拉肚子，她想天天和兩個小哥哥待在一起，天天吃冰淇淋喝奶茶耶！

作者有話要說：  張博：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