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Parr就職的娛樂公司在港城乃至亞洲都有相當的影響力,他雖然是幕後工作者,也積累了一批喜好文藝的路人粉絲,并非籍籍無名,這回他赴內地與星安娛樂合作,第一時間就被注意到了。
池稚寧工作團隊也po過幾張錄制現場的工作照,Parr偶有入鏡。
所以池稚寧和Parr這對奇奇怪怪的CP倒不是第一天有。
總的來說,池稚寧和Parr職業相關,氣場迥異但也還算合拍,更別說有“萬物皆可cp”定律的存在,至于年齡……那不是拉得越大越萌嘛。
從以上種種展開,秘書小姐先對縮寫進行解釋,再率先分析CP粉出現的原因,語氣非常客觀也非常誠懇,說着說着就上了頭,“所以這其實是一種很常見的情況,你看小池除了和你有CP,還有和姚奕軒、方錄凱、之前有過合作的女愛豆、男演員、上部古裝劇的新銳導演……”
莉斯的聲音在淩明桦的注視裏逐漸弱下去,垂頭不敢與他對視。
夭壽啦她在說什麽!
淩明桦漆眸深不見底,情緒難辨,只坐着,神情疏淡。
莉斯硬着頭皮說:“總之站這對CP的人體量小到可以忽略不計,很快就會散了,完全不值得在意。”
CP的熱度是需要不斷補給來續命的,日後池稚寧單曲發完,其他資源的營銷跟上,Parr這邊的關注度自然而然就會消減。說來即便“九殿下”自帶出圈名梗,如果不是老板又打賞一次上了熱搜,也不會有這麽高的熱度。
運營及傳播的道理,淩明桦自然也清楚。
他從莉斯的話裏敏銳地提煉出一個關鍵點:“年齡差越大,CP越……萌?”
男人吐字極輕,眉峰蹙起,對于從自己口中說出的這個形容詞非常嫌棄。
莉斯霎時反應過來,訝異地回望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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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下旬,青春勵志劇《向陽》宣布演職員陣容,制作人和導演、編劇曾經合作的正劇有口皆碑,男女主角都是科班出身、有獎項提名的青年演員,男二號池稚寧正當紅,還有一位常年混跡大熒幕的男演員何祺特邀出演。整體陣容說不上強勁,但已十分牢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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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稚寧流量雖大,真正做主演的戲幾乎沒有,是以本該事事争先的粉絲已經把心态放得很寬,別家偶像宣劇時該走的撕番豔壓流程統統省略,樂颠颠地吹起這部劇的題材和制作班底,畢竟,小池這次又又又又又沒有感情戲。
只這點,就讓人省多少心吶。
而秦黑大人就不是個讓人省心的主兒了。
他還惦記着進娛樂圈投資的甜頭,知道小弟要拍電視劇,主動說要出錢,讓池稚寧帶資進組、改劇本加戲、“把其他所有演員踩在腳下”。
比任意一個演員出道年齡都短的池稚寧吓得坐到地上。
他哥狂起來真就不給任何人發揮的餘地。
大平層的起居室鋪着柔軟厚實的地毯,池稚寧兩腿蜷着,坐成一個很扭曲的姿勢,漂亮的小臉也扭曲着,對着手機,用盡全身力氣保持語氣平和。
“投資電視劇沒有這麽容易,你要考慮貿然出手的後果,招商早就結束了現在也宣布陣容了……不是鈔票翻倍這麽便宜的後果!我不需要踩別人!是,這個圈子勢利眼,但演男二號不等于我被人踩了!我過得好的很沒有人踩我!”
但沉浸在自己世界裏的秦晝行根本聽不進話。最後是他身邊的人模模糊糊說了句什麽,他像看見紅內褲的鬥牛,陡然被吸去注意力,迅速挂斷了電話。
池稚寧捂着額頭,長長地出了口氣,又被身後突然冒出的沉冷聲音吓得一激靈。
“你這通電話,真熱鬧。”
“哥,呵呵,你怎麽來了?”
他說完就抿了抿唇,又撅起來,因想起男人說過兩次的“傻笑”,倒是消減了幾絲尴尬。
淩明桦還是一身整肅的深灰色西裝,筆直且長到不可思議的兩條腿立在他身前,居高臨下,“借張床。”
他站得太近,池稚寧只得最大限度地仰着頭,聲音從嗓子裏艱難溢出,“呃……家裏客人還沒走?”
迎着那張白淨俊俏的臉,男人跟逗小貓似的搔了搔他下颚,一手遞過去,待他牽上,拉了他起來,慣是淡漠的眼睛裏閃過一絲玩味,似在嘲他明知故問。
的确,盡管忙得顧不上,池稚寧還是被動得知了伊北別墅的情況,因為連叔和他加上了微信。
對話框裏有幾條長天嚎叫着攆着貴客的視頻,而且還不是無禮沖撞,有一次他蹲在灌木後,待貴客走近狂吠幾聲,然後撒丫子就跑,連呵斥的時間都不給大淩總,活脫脫成了精。
下附連叔一本正經地請教:【池少你對動物比較了解吧,你說這是怎麽回事呢?】
池稚寧回複:【動物對人的感觀無規律可循,只可稱玄學。】
據聞貴客不知受過哪國的皇室禮儀訓導,屢屢被一只狗針對也不能發作,而且自诩高貴怎能跟狗一般見識?故面不改色。
就是不知內裏的心和肝是否受損。
池稚寧感嘆:“他們可真是執着。”
淩明桦冷哼,“是我爸執着。”
“那你就一直……”在公司或者他這裏湊合着住?
淩明桦不語,沉靜的目光裏清晰地反映出三個字:不行嗎?
說話間兩人走向卧室,又齊齊在門口停步,無從下腳。
手辦、游戲卡、手柄、衣服鞋子等等,堆滿了床以外的所有區域,淩亂得不忍直視。先前淩明桦為此變臉過幾次,才讓池稚寧有所收斂,今日折返一看,故态複萌。
淩明桦斜睨他。
池稚寧又想“呵呵”。但還沒出聲,就見男人邁步進門,彎下腰。
他撿起了地上的衣服,還三兩下疊了起來!
他把手辦都碼好了!
他……
池稚寧嘴張成圓圓的O形,傻愣在原地,然後第一反應是去看太陽。
沒從東邊落啊。
淩明桦在給他收拾房間!!?
一向過得随心所欲的小少爺阻攔未果,眼睜睜看着淩總不知何時偷食了人間煙火,動作利落地把各種物品歸位。
池稚寧不知說什麽好。
淩明桦還是沒什麽表情,回身出來時,順手一般,大掌撫上青年的發頂,揉亂。
“哥……”池稚寧輕輕叫了聲,目光追随着他走開,去拿電腦。
男人的面容沉靜冷肅,挺鼻薄唇,星眸劍眉,半框鏡架極顯銳利。
依舊是英俊卻易教人覺得薄情的那張臉。
依舊是令池稚寧神魂颠倒的那張臉。
可似乎有層冰冷的屏障,消失無蹤。
淩明桦取了電腦,從容地開始工作。
池稚寧幾經猶疑,到底忍不住糾結,問:“你進來時……聽見了什麽?”
“聽見有人要給你投資,讓你翻、身、做、主演。”
低沉的音色伴着戲谑的語氣,還停頓得意味深長,聽來有種說不出的諷刺。
“不是,我沒有。”池稚寧下意識否定。
淩明桦低低應了聲,注意力全在電腦上。
池稚寧又等了一會兒,奇怪道:“你怎麽不問?”
“問了你會說?”
“……現在不會了。”池稚寧扁着嘴說。
有什麽地方怪怪的。晚上,關了燈躺到淩明桦身邊時,池稚寧忍不住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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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秦晝行一天三頓地打電話,都是沖着《向陽》這部劇的投資來的。池稚寧拿這個藥不能停的大哥毫無辦法,就這麽被折磨了一個星期,有天驟然沒接到電話還有點不習慣。
一問才知道,是薛岸把秦晝行摁住了。
據大哥的林特助說,薛岸介紹了一個項目給他投,成功轉移了他的注意力。
池稚寧反應了一下。大哥包養的小情人還有這種人脈?
薛岸打來電話讓他注意查收快遞時,池稚寧好奇問了出口。
“是一個自然探索類型的綜藝,我跟你哥說讓他去踩踩點,後期介紹你去參加,你會喜歡的。”薛岸淡聲說。
“你是怎麽接觸的呢?”
“節目組想找幾個主播,來找我公司合作。”
“你公司?”
“……”冷美人模式啓動。
池稚寧覺着自己有被無線電凍到,向場外林特助求助。
原來薛岸是東南亞紅極一時的模特,近兩年慢慢告別T臺,成立服裝品牌,有賴粉絲經濟推廣、發展,也慢慢簽了一些主播和小明星。
池稚寧想起這位的“小情人”标簽,“所以,你缺錢?”
“我從沒說過我缺錢。”
池稚寧脫口而出:“你也在裝窮?”莫非也,饞他哥身子?
“……是你哥先入為主。”
所以孤高清秋露實則是堅毅富榮花,池稚寧覺得這展開有點魔幻。
魔幻到他已經忘了這通電話的初衷。
“總之,”薛岸用非常不耐煩的語氣說,“你記得收快遞。”
“啊,什麽快遞?”池稚寧茫然道。
冷美人不想理他并挂斷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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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是什麽快遞時,池稚寧在影視城裏化妝,預備拍單曲MV。
楊純拿着快遞進門在前,後腳就是方錄凱一襲古代君子裝扮,風度翩翩。
池稚寧示意楊純把東西放到一邊,神情未變,“方哥,又巧了?”
方錄凱不在意他的嘲諷,說:“這次還真是巧,我就在隔壁劇組。”
池稚寧看看他,笑說:“看服化道,是個靠譜的資源。”
“只有十集的戲份,不值一提。”方錄凱看楊純帶化妝師出去了,那股子僞裝勁立時沒了,不光神情,連腳都松快地抖了抖,“要說靠譜的資源,還得等你施舍我啊。”
“我上次說得不夠清楚,讓你誤解了?”池稚寧摩挲着衣角的亮片,語氣漫不經心,“我沒有那麽大的能耐,無法施舍你。再有,我并不欠你。”
方錄凱臉色微沉,“你的代言,你的雜志,你的劇,哪個背後不是淩明桦的手筆?你敢說不欠我!”
“為什麽不提我的粉絲數據?我走到今天是因為我比你真誠,不是因為我比你床技好。還有,淩明桦可不止你和我兩個選擇,我勸你趕緊從牛角尖裏爬出來。”
分明是反駁方錄凱,池稚寧仍有些微妙的不爽,他聲音輕語速慢,似在分神思索。
方錄凱神情更冷,沉默了有好一會兒,語氣尖銳起來,“這倒是,淩明桦的選擇很多。不愧是小池,看得真是通透。”
池稚寧擰眉看向他,“什麽意思?”
“本來呢,我還念着隊友情分,不想告訴你。”方錄凱毫不掩飾面上的幸災樂禍,“和你續完舊,我會去一趟城東那家會所,聽說今晚有大佬設宴,意在拉攏淩明桦,給他預備好了人,鮮嫩的呀,就等着淩明桦看上哪個給送出道呢。我是沒機會了,我的師弟倒可以試試。看看……他,或者他們,能不能做成你當初的事?”
方錄凱離開後,造型師和化妝師重新進來,幫池稚寧做最後的調整。
池稚寧任他們擺弄,緊咬着下唇,呼吸聲深重。
“小池不舒服嗎?要不要緊?”
池稚寧不理,只在楊純過來時搖了下頭。
準備好後他去往片場,步子邁得很急。
這種事不奇怪,別說他和淩明桦只是契約關系,“分開”也都有三個月了。淩明桦處于那樣的高度,真要想天天都有得換,被塞一個人有什麽稀奇?
思路很清晰,可他不好受。
拍攝比預期多花一個小時,因為池稚寧的狀态。他的态度和業務能力無可指摘,可狀态并非自己能控制。最後導演無奈地宣布收工,原計劃裏未拍攝的兩鏡挪後。
“對不起,導演,對不起,大家。”
池稚寧深深地鞠躬,被導演親自扶起來。
“身體不舒服是吧,可以理解,快去休息吧。”
池稚寧神情怏怏,乖巧點頭,又道歉,看上去好不可憐。
回到保姆車上,關好門,池稚寧立時精神地睜圓了眼——一根粗得離譜的短鞭橫在眼前。
“我覺得這能讓小少爺你振作一點。”楊純說。
池稚寧:“……”純姐把他想成什麽人了?
原來這就是薛岸說的快遞,先前他一時興起找他幫忙訂的,一根用來搞叛逆的惡作劇鞭子。
池稚寧把它握在手裏,精神稍振,感慨大哥看上的人果然也是個狼滅。
晚八點,池稚寧抵達會所。頂層被包了場,好歹池稚寧有相當的知名度,刷臉就進。
他也不是無腦亂入,先去找大佬打了個招呼。對方跟星安無甚交情,可也不至于打笑臉人,不鹹不淡回應他,客套了句“好好玩”。
這樣,池稚寧才不用躲躲藏藏。金碧輝煌,燈影頹靡,光鮮衣着下渴求的是極致的享樂。他對這樣的場合并不陌生,淩明桦更是吧。
池稚寧迎着或暧昧或奉承的笑臉,一路敷衍着和人寒暄,就這麽大半個廳轉過來也沒有收獲,又苦于無從打聽,只能碰運氣,終于在一個貴賓休息室的門外看見了方錄凱的師弟。那人手足無措,如一盞沮喪但鮮明的明燈。
池稚寧走過去。他聽方錄凱說過這人的名字,試探着叫了聲。
“你?池……哥?”師弟猶疑地看着他。
這個稱呼怪新鮮。池稚寧在心裏念了一句“我還小呢”。
“裏面有人?”問出口時,他幾乎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緊張而劇烈。
“有……沒有!”師弟大約是記起了誰的叮囑,僵硬地改口。
池稚寧幹脆挑明了,“淩明桦一個人在裏面?”
那人抿着唇,像是不好說謊,又不願回答。
那就是了。
池稚寧安了心,掂掂手裏的袋子,問:“你見過淩總了?說上話了?”
小師弟支吾着,兩手互握,待池稚寧再催促一回,才局促地點頭,“單方面,說上了。”
就是淩明桦沒理他呗。想想他那駭死人凍死人的氣場,是一般人受得住的嗎?
“行,你走吧。”池稚寧徹底安心,腳掌嘚瑟地踏了踏地,露出一副“此山是我開”的從容來。
“可是方哥說……”
池稚寧直接打斷了,拍了下他的肩膀說:“奉勸你一句,不要信方錄凱的任何話。當年方錄凱搶了我們組合裏小幺的資源,還害他醜聞纏身,這事你随便一打聽就能知道真假。我們的小幺當時那可是如花似玉,別提有多好騙了,跟小蔥似的又嫩又菜……不是,總之,猜猜小幺現在在哪兒?早早就退圈了。他對隊友都那麽狠心,何況是你呢?”
“你其實沒做過這事吧,害怕,是不是?怕就對了,你看看我手裏的東西。”池稚寧将手袋拉開一條縫,露出鞭柄,故作神秘,可絲毫不壓聲音,“這可是裏頭那位讓我送來的。這種癖好你想想,诶呦呦,啧啧啧,回頭你被打個半死都算輕的,萬一落下什麽殘疾,天大的資源給你又能怎麽着,你說……诶?慢點跑啊!”
小蔥二號跌跌撞撞地逃了,身後“咔嗒”一聲,門被拉開。
沉郁蘊着危險的聲音低低傳來,伴着濃濃的酒氣。
“送了什麽好東西?拿、來、看、看。”
作者有話要說: 淩總:風評被害。→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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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