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池稚寧紮傷了手掌和膝蓋,博取了并不想要的新聞版面,換淩悅安然無恙。
淩悅到醫院探望,想要道歉又拉不下臉,聲音很不自然,“昨天,那個,抱、抱歉啊,我也沒想到你……對啊你還推我了呢!”
“我道歉,都是我的錯。”池稚寧一臉與世無争的安詳,“都是我起的頭,我錯了。”
這一出絕妙的反諷令靓女語塞。
淩悅停頓片刻,說:“你提要求吧,我補償你。”
池稚寧啓用正常的那條腦回路,“賠償我養傷期間誤工和違約的損失?”
淩悅再不熟悉國內形勢,也涉足娛樂産業,且知道池稚寧知名度居一線,聲音立即高了幾度,“都說了卡被我哥停了,我哪有錢賠給你?故意的吧你!?”
池稚寧無語道:“事情是你惹的,補償是你提的,都是我故意的。”
淩悅氣得跺了跺腳,諷道:“那這樣好了,我讓淩明桦給你幾個資源,讓你被甩後跌得慢一點,畢竟也跟他這麽長時間了,是吧!”
這話裏藏着些惡意,池稚寧不氣。淩悅就是一個任性妄為、想一出是一出的小女孩,這種心性和年紀、婚否、孕否都無關,只要有人樂意慣着,她就有資本永遠不長大。眼下就是被噎了幾次,着意往他痛點踩。
池稚寧假裝不痛,故作好奇,道:“你說話,淩明桦能聽嗎?”
“你太讨厭了!”她被氣跑了。
只一人住的VIP病房不顯空曠,淩悅帶來的禮品和補品足以填滿每一個角落。池稚寧随手拿過幾個,發現牌子陌生,産地都是歐洲一個小國,大約沅沅的父親就來自那裏。
他搖下病床躺回去,眼神逐漸放空。
想不到第一次了解到工作、床榻以外的淩明桦,是以這樣的方式。
僅這一絲,已經足夠令人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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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能,觸碰到分毫,再觸碰到分毫,将點點滴滴拼湊起來,興許能捕捉到一小片,獨屬于淩明桦的影像。
他一定視若珍寶。
他會喜歡淩明桦所有的樣子,看似絕情又不動聲色地關照妹妹,神情冷淡卻偶有體貼,待他。
王謙和楊純一道同醫生談話,回來後說:“幸好那些玻璃是幹淨的,沒有傷到骨頭,回家養吧。”
池稚寧脫口而出,“我就在這養。”
楊純若有所思地看看四周,幫忙打補丁,“小池從山裏回來就說有點累,最近連軸轉還要排舞,進了醫院正好做幾項檢查。”
沒有發言權的經紀人被輕易“說服”了。
王謙走後,池稚寧自嘲地笑了聲,“我這見縫就要插針的,已經成本能了。”
楊純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他,便說了工作上的事。他是當衆受的傷,照舊給安排了渲染傷情的通稿。
誰想到,沒等池稚寧借傷發揮,就先被送上了熱搜。
《火力在線》已經播到第七期,大火的同時也帶來了一些争議,如池稚寧在節目裏展現出精明腹黑的一面,被有心人歪曲放大,就完全打破了他固有的人設。
一個很有名的營銷號發了長文,還将很多細節做成動圖,結論是池稚寧的“純真陽光養生少年”是用來欺騙粉絲的人設标簽,他其實為人狡猾,心機很深。
心機深沉的人,無論放在哪裏都不會讨喜,何況是靠人設吃飯的偶像?為此星安娛樂公關部緊急發動自家養的營銷號,從各種角度對那篇長文進行反擊,解釋說池稚寧只是“開玩笑”、“做游戲”、“為了節目效果”,指責對方牽強附會居心不良,又下了一批水軍帶節奏。
隔天,有個渾水摸魚的對家手滑點贊黑池稚寧的博文,還是男團成員,引發各路粉圈下場,戰火升級,且背後操控輿論的人又多出幾家,在一定程度上沖淡了池稚寧的負面話題。
池稚寧說:“和公司說一聲,公關撤了吧,我今年也算得意夠了,讓他們踩幾腳洩憤吧。”他知道單單淩明桦給安排的資源,至少到明年是完全不用愁了,這還不算他自身商業價值帶來的資源。身居一線,不被黑是不可能的。
再說,瞌睡了對家遞枕頭,他賣什麽慘都是慘,不挑。
離開淩明桦他勢頭會跌,淩悅這麽覺得,興許淩明桦也會這麽覺得。
于是報道池稚寧傷情的新聞悄然上線,經自來水擴散,不張揚卻已足夠穩住局勢,此後星安娛樂再無動作。
“我就不明白了,這人——”楊純看着工作手機,語氣是難得一見的憋悶,“哪兒冒出來的祖宗啊這是?”
“什麽?”
池稚寧好奇地接過手機,上面是微博私信界面。
【無論何時都不要懈怠公關,因勢利導。】
“我說這語氣這麽熟悉呢,你看看記錄,三個月前他也發過私信,拽得跟二五八萬似的。”
池稚寧翻上去一看,笑了。
@h976zn:【掐架适度,約束粉絲,處理好毀約謠言。】
@池稚寧的小黃鴨眼罩:【已閱。】
池稚寧點進那個一片漆黑的頭像看了一眼,果不其然,一片空白。
“也許是個事業粉吧。”他把手機還給楊純,“語氣還是溫和點,萬一哪天他轉黑了挂出去呢。”
“是啊。”楊純嘆了口氣,照樣回他“已閱”,假裝自動回複。
星安娛樂的偃旗息鼓被外界認定是力有不逮,是以即便後來又牽連進幾個有名有姓的流量,即便混戰論點早已歪到大西洋,池稚寧的名字始終被挾裹在戰局中。
淩悅也把池稚寧看成軟柿子,聯想到如果不是自己“害他住院”,一線流量戰鬥力也不至于這麽弱,遂又一次提出要給池稚寧補償。
池稚寧已經不耐煩應付她,禮貌,熱情,問就不答應。
“你說嘛,只要我能辦到!”淩悅給補償也像施恩,不依不饒,一個勁往池稚寧面前湊,胳膊彎裏的挎包直要怼上池稚寧的臉。
池稚寧用力推開了,“淩小姐,你這包……真有眼光。”
其色澤之豔俗,令人想起祁省山裏的綠螞蚱。
果然有沅沅的地方就有媽的味道。
淩悅還沾沾自喜,“是吧,淩明桦還說我選包的眼光和挑男人一樣差,豈有此理!他簡直……”她又滔滔不絕地抱怨起淩明桦。
池稚寧無力地做了個“暫停”的手勢,說:“要補償我,就帶沅沅過來給我抱抱,這很容易吧?我想他了,他應該也想我了。”
強行賴在醫院做了幾天檢查,他等不及了,搞事的心蠢蠢欲動。
淩明桦很不好說話,淩悅很為難,關他什麽事呢。
他微笑目送心不甘情不願、一步三回頭的淩悅離開。
次日傍晚,池稚寧正在喝粥,突然一隊黑衣西裝男列着整齊的單人隊列,甩着整齊的胳膊腿走進他的病房,有序地列成兩排,整齊劃一、擲地有聲地喊道:“池少好!”
盡管看清了領頭人懷裏的綠眼睛小寶寶,池稚寧的湯勺還是掉了。
誠然,危險分子是進不了這家安保極其嚴密的私人醫院的。但這群人這陣勢,這整齊到提線木偶一般詭異的畫風,池稚寧簡直可以想象他們在電梯裏也要排成九宮格站,還要喊着口號甩胳膊腿,要是路人看見會有多麽窒息。這群奇葩居然就這樣被放出來了,完全不管別人受得了受不了。
池稚寧深吸了一口氣才開口:“你們……要一直跟着沅沅,是吧?”
“是的,池少。”保镖隊長說,“我們護衛小小少爺的人身安全,沒事的話,我們不會打擾到您。”
“哦。你們的老板是淩明桦?”
“是,但近期我們負責保護淩悅小姐和小小少爺。”
“那今天是誰讓你們來我這裏?”
“小小少爺的事全部由老板安排。”
“……你為什麽對我有問必答?”
保镖隊長牌答題器卡殼了。
池稚寧又問:“那沅沅來我這裏,淩悅有沒有付出什麽代價?”
保镖隊長沉默片刻,說:“有,是讓淩悅小姐歇斯底裏的代價。”
“是什麽?”池稚寧眼睛一亮,毫不掩飾期待。
“簡單來說,淩悅小姐在往後一年裏,再也沒有購買新款包的機會。”
池稚寧換位思考,如果秦晝行斷自己的鞋路……嘶。
他不由問道:“是親妹嗎?”
“淩悅小姐和老板是堂親。”
池稚寧:“……”哦。
沅沅是一個相貌及性格都合格的标準小天使,池稚寧掌心有傷,也不妨礙用五指rua得停不下來,一大一小玩得不亦樂乎。
兩天後保镖隊長提出帶沅沅走,池稚寧說什麽也不同意。兩個大人維持着禮貌争辯時,沅沅就黏在池稚寧身上,身體力行地表示喜愛。
最終這場争辯以感受到愈發緊張的氛圍、沅沅突然發聲大哭結束。
從前池稚寧知道自己喜歡毛茸茸,喜歡軟踏踏,現在才發現在哄寶寶方面他也信手拈來。
“你是上天派來拯救我的小天使,一定是。”池稚寧揉捏着寶寶柔軟的小手,一邊念念有詞,“沅沅,你最喜歡哪個Papa?”
“Papa!”沅沅睜着澄靈的眸子,看着他拍手笑,接着突然湊近他臉頰“啾”了一口。
“哇……”池稚寧感覺心要化了。
沅沅約等于淩明桦的兒子,無疑了。如果實在拐不走孩子他爹,拐走小的也不虧了!池稚寧失去理智地想。
這是自祁省以來頭一次,他生出其他人、事重于淩明桦的念頭。
大概是這個原因。
下一刻,敞開的病房門外冒出低沉厚重的一句:“小東西,還我兒子。”
作者有話要說: 妖精,還我爺爺。(bushi
預收就是下本要寫的啊,我用我專欄唯一的樹發誓,絕對不會坑這本的,對我來說棄坑另開的話那兩本書都沒意義惹。我很愛小池和淩總,盡所能給他們美好的故事和結局就是我愛的方式。
也謝謝你們愛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