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火力在線》收官錄制完畢,節目組功成身退,只留下樂淩傳媒淩總看上小池這樣一段傳說。
但投資爸爸的八卦,人也不敢說。
池稚寧的檔期往往是一陣緊湊一陣松緩,防備着金主召喚或者親哥發瘋,眼下這就用上了。
任誰都想不到,身價直逼一線的小鮮肉推遲采訪的真實原因,是被扣在大山裏帶娃。
淩明桦在當地的事務還沒有談妥,明星及鏡頭撤得幹幹淨淨,他才無所顧忌地出門,與周主任四處考察,早出晚歸,留沅沅和池稚寧待着。
沅沅大約是個剛滿周歲的寶寶,講的詞雖然簡單,口齒還算清晰。他能走路卻不願意走,最喜歡的就是在柔軟厚實的地毯上爬來爬去,脆生生地喊池稚寧“Papa”。
村長的妻子前來幫襯,妥善料理沅沅的飲食和清潔問題。池稚寧跟着換了一回尿布,發覺天使只限于外表,就此退避三舍。
第二晚,《火力在線》第四期播出,池稚寧摟着沅沅,坐在閃爍的大鍋電視機前觀看。
這檔真人秀的熱度未減,幾個常駐MC的關注度和商業價值都直線上升。第三期裏姚奕軒的增高墊還真播出了,招致飯圈好一波嘲諷。但姚奕軒到底是個有顏有身材的小鮮肉,狼狽摔倒的樣子诙諧卻不難看,在路人觀衆中成了一個不帶惡意的玩笑梗。
至于第四期,池稚寧和影後拿的是第三方身份,分頭潛伏,最後暗度陳倉,贏得了當期獎牌。期間,他和影後邊做任務邊整蠱,名嘴則和飛行嘉賓頻頻出梗,整體節目效果相當不錯。
秦晝行還惦記着節目組這群“湯姆貓”,之前就抽空看過一期,今晚又專門空出時間來看直播。他邊看邊截圖,親自P了幾十張表情包全方位嘲笑池稚寧,成功解鎖了删除拉黑套餐。
是的,秦黑大人的這一晚,恰是為小弟騰出來的。
他立刻啓動了沒吃藥模式。
先是把池稚寧手機打爆,依舊被拉黑後,派人黑進了池稚寧的平板電腦。池稚寧看着屏幕上他自己的表情包不斷輪播,第一次怨恨起淩明桦讓人接的網絡太順暢。
秦晝行有個做黑客的死黨,網名白屏,大概是求醫問藥結識的病友,兩人互引為soul mate,親密到你做出新的病毒立刻投到我電腦上、我挖出新的易燃易爆物立刻人肉快遞給你。聽說某一回,盒子一打開就蹿起幽藍的火苗,白屏樂得當場要拉秦晝行結拜。
表情包輪播結束,換成了歐美大胸肌猛男尺度照,且往急需打碼的方向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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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稚寧看得一頭黑線,單手輕輕蓋住沅沅的眼睛,用另一只手在對方留下的窗口裏打字:【閣下跟我哥還是同道中人?】
【不能夠,你哥喜歡娘炮型,這些照片可是我的珍藏。】
但是,你不也是1嗎?竹竿壓猛男?
池稚寧不能暴露屬性,無法和他深入探讨,只能無語地回:【那真是多謝款待了。】
【不客氣,正餐還沒給你上。】
池稚寧生出一股不祥的預感。
桌角的藍牙音箱倏地發出一陣壓抑的呻|吟,其後,節奏愈發清晰。
與此同時,平板的屏幕抽風一般狂閃,節奏與背景音持平。
池稚寧身體比腦子反應還快,抱着沅沅逃離現場,沖進村長院子裏。
“小池?這是怎麽了,诶你——”
他臉色漲紅,氣的,放下孩子就跑,回到淩明桦的院子又眼前一黑。
淩明桦回來了。
因是在山裏活動,他穿着較休閑,灰白相間的POLO衫及深灰收腿褲,捏着平板靠坐桌沿,長腿交疊支地,可絲毫不掩冷峻莊肅的氣場。
令人臉紅心跳的背景音不見了,平板上又變成尺度照輪播。
淩明桦眸帶寒霜,疏冷地看過來,“有這麽急?”
池稚寧心揪了下,滿頭滿臉的熱度驟然冷卻。
“不,這是個……玩笑。”
“誰和你開這種玩笑。”
“我,有個哥哥,他的一個朋友。”池稚寧讪讪地走近幾步,卻不敢伸手去拿平板,“他們以為我是直男,所以……”
“正中下懷,是嗎?”男人諷道。
池稚寧不作聲了。這幾日,淩明桦的言語着實冰冷。無關語調,更要緊的,是深澗寒川一般的冷漠态度。
淩明桦棱角分明的俊顏布滿陰戾,把平板架在一旁,拿過筆記本敲起鍵盤。兩分鐘後,平板電腦的異常消失無蹤。
池稚寧是沒有這種能耐的,白屏知道他這邊有人,也就撤退了。
“你哥哥做什麽的?”
又是一道送命題。池稚寧閉着眼答:“挖礦的。”
“嗯。”淩明桦聲音壓得極低,周身氣場堪比五匹空調制冷效果,沉聲問:“你把我兒子抱去哪兒了?”
—
他們度過了極其荒唐的一夜。池稚寧從前就知道靈與肉是可以剝離開的,這回從男人的粗暴及怒火中,才有切身體會。
次日醒來,他只覺得痛。
淩明桦沒讓他受傷,可也沒打算讓他好過。沅沅不知何時被送回來,在兩米外的嬰兒車裏,拍打着欄杆叫“Papa”,他卻連應一聲都費勁。
嗓子冒煙,眼窩發熱,應該是發燒了。山間的夜風吹起來清涼,森冷能滲到人骨頭裏。
淩明桦不在,池稚寧跟沅沅大眼瞪小眼,躺了不知多久,村長的妻子過來送飯了。
“淩先生說你不舒服,讓我做清淡點,你快來吃。”
“謝謝你。”池稚寧啞着嗓子說。
女人幫他擺好小桌,又去照顧沅沅吃飯。池稚寧坐起來吃了幾口,捏着勺子往後一仰,感覺人生前所未有的艱難。
實在坐不住啊,這還是他的腰嗎?
池稚寧勉強吃進去半碗白粥,又吃了女人拿來的藥,而後任憑沅沅砰砰啪啪地亂動,他只悶頭躺着。
渾身酸痛,心也澀澀的難以平複,從未覺得病痛如此難捱。
從前,他最擅長沒事找事,沒病就裝,使勁手段博取淩明桦的寵愛。現在呢,眼看他就舊人哭了,再去裝模作樣的撒嬌有用嗎?
新人笑,新人呢?哦,可能是舊舊人,一個有淩家長輩支持的、有底氣帶球上位的女人,否則以淩明桦的身份,怎麽可能随便冒出一個兒子。
池稚寧頭痛卻不睡,胡思亂想,滿腔悲怆,随時能哭出來。
村長的妻子三五不時就來一趟,看看大的看看小的,直到傍晚淩明桦回來。
“他睡了一整天,燒也沒退,不敢放他這樣過夜的。”女人小聲說,“先生還是安排一下,帶小池出去看看的好。”
池稚寧臉埋在被子裏,側耳聽着。女人離開了,淩明桦先去看一眼沅沅,再走近他。
頭頂的被子被掀起來,池稚寧對上令他朝思暮想的臉,鼻頭霎時一酸。
“哥。”他啞着嗓子喚。
大掌覆上他光潔的額頭,灼人得很。淩明桦臉依舊沉着,卻不似前日冷漠。
“起來。”他伸手抱他。
“不用。”池稚寧握住他的手,緊緊地,“我睡一下就好,不用麻煩。”
淩明桦眉心緊擰,不認同地說:“使性子,裝病,要分時機。”
池稚寧心口恍如中箭,悶又痛,一時心悸,啞口無言。
是了,他那點小心思怎麽騙得過淩明桦。大約是他的心機最終都發展為酣暢淋漓的床事,淩明桦才願意配合,沒有說破。可現在他病得重,任由其發展,淩明桦只能得到麻煩。
“真的不用。”池稚寧垂下眼睛,讷讷道,“我白天沒睡着,睡一晚,會退燒的。”
淩明桦沉聲重複,“起來,出去看病。”
池稚寧眼一熱,終于在男人的冷語裏沁出眼淚。
他着實病得難受啊,可還是不想離開他。
池稚寧忍住哽咽,斷斷續續地說:“我只是,不想折騰了,讓我睡一晚,明天……我叫助理接我,不會給你添麻煩。”
他燒得厲害,嘴唇淡無血色,臉頰泛着病态的潮紅,眼角含淚,楚楚可憐。
淩明桦沉默地看他,須臾起身,擰了帕子回來,搭在他額頭。
“哥。”池稚寧低低地叫他,啞着嗓子,聲音輕又委屈,“你在生氣,是不是?”
“小寧,”淩明桦垂眸看他,用沉厚性感的聲音念他的名字,“我好奇,你哥哥到底是做什麽的?”
池稚寧胡亂蹭着眼淚,說:“就是挖礦的。”
“好。”淩明桦點頭。
他沒了脾氣。
池稚寧睡着了。淩明桦給他換一條帕子,拭去他眼角的淚痕。
病弱卻還在逞強的小東西,依舊沒半句實話給他。
池稚寧的病勢反反複複,體溫直到後半夜才平穩。淩明桦一直照顧他,到這個點已經無法入眠,索性一腿支在茶幾上、倚着沙發背看電腦,就這樣過了一夜。
天蒙蒙亮時,池稚寧突然驚惶地大叫一聲,整個人彈起來。
“哥?”他驚魂未定,有些氣喘,迷惘的目光定在淩明桦身上,亮了亮,又黯淡下去。
池稚寧掀被下床,踉跄走向淩明桦,猶有些恍惚。
“哥,合約……”他用做夢一般的語氣說,“我們的合約快結束了,我還能跟着你嗎?”
作者有話要說: 鴿子精作者砰砰砰磕頭。不會坑,只是忙不過來,以後會盡量隔日更,球球小天使們繼續憐愛我qw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