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二十四、相愛無夢(下)
本來想用這兩天時間,說服正安回學校上課,可是他始終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根本不買賬,文雨知道這種狀态根本聽不進去別人的話,更何況正安對她本來就在刻意疏遠,說的越多只會越起反作用,所以也只能保持沉默。
最後還是靠蘇瑾的勸服,他才勉強答應先回學校,把最後這段時間耗完,畢業以後再說其他。
文雨心有不快,可是怕惹正安不高興,也沒有再跟蘇瑾起沖突,盡量忍耐一切,把所有精力全部都放到工作上。
按照胡泉建議,在她打算實施任何計劃之前,首先應該做的,就是跟公司其他人達成共識,于是,文雨找了一個适當的機會,試着向正宏提上市的事,結果沒想到卻被正宏一口否決。
“為什麽?”她不明白他的态度為什麽會這麽決絕。
“我都說過,做生意的事你不懂,”正宏顯得有些焦躁,“你以為上市是很簡單的事嗎?”
拿一句“不懂”做理由,就把她的話全盤否決,這就是自恃有經驗的人最慣用的伎倆。文雨努力克制着情緒,誠懇的說:“我沒有認為這件事很簡單,做任何事都會有困難,可是不能因為這樣就不做啊,公司要發展,要壯大,這些都是必然都是要經歷的。”
“公司是要發展,可也不能好高骛遠,我們能走到今天這個地步,靠的就是穩中求勝。”
原來在他眼裏,自己竟成了好大喜功的浮誇子,文雨有些無奈:“你比我專業,應該知道上市對公司的好處有多大,如果只看到眼前的小利,墨守陳規只求一時安穩,早晚會被激烈的市場競争淘汰掉的。”
正宏把目光移向了別處,淡淡的說:“那也有這個能力才行啊!”
“以我目前對公司的了解,咱們完全具備上市的資格。”
面對文雨胸有成竹的樣子,正宏不以為然的笑了:“你以為上市以後競争就會小嗎?還不照樣是弱肉強食。你光知道這樣做的好處,卻不想想看風險有多大,如果不懂得量力而行,到時候不被別人淘汰,自己就先玩完。”
“做任何事都會有風險,但是我相信只要能拿出魄力和膽識,穩紮穩打的幹,一定會比現在的局面要好很多。”
“現在的局面不好嗎?”
正宏突然反問,文雨一時語塞,想了片刻,才婉轉的說:“也不是不好,只是周轉資金太少,遇到好的項目,單純依靠貸款,一旦批不下來,就只能擱置,不是太被動了嗎?”
“說來說去,你還是為了這個項目,”正宏看透似的冷笑一下,“難道為了一個項目,就要改變公司的整體運作方針嗎?這是不可能的事。總之這件事我不會同意,你也不要再多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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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點轉圜的餘地都沒有,文雨想要再争取,卻苦無方法,心裏一陣煩亂,只好沉默的坐着,怔怔出神。
正宏似乎也覺得自己的強硬态度有些不妥,過了一會又說:“你也不想想,如果真要上市,二叔在的時候,早就做了,還會等到現在嗎?”
這句話讓文雨徹底無語,她可以反駁所有的一切,卻無法再質疑已經過世的父親。
本以為這件事只在正宏這裏通不過,卻沒想到他還把這件事,告訴了大伯。第二天早上,沈孟傑特意把文雨叫到自己的書房。
“最近工作的情況怎麽樣,上班還适應嗎?”他問。
文雨上班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他為什麽現在才想起關心這些,她不禁好奇。“挺好的。”
“聽你大哥說,你建議公司上市?”
“哦,大哥跟你說了啊,”原來是為了這個,文雨有些了然,“不過他已經否決我了,可能是覺得時機還不成熟吧。”這只是她婉轉的說法,真正的感覺是,不管自己的理由多充分、建議多合理,都不可能說服正宏,否決幾乎成了他的慣性。
大伯不會也是這樣吧?帶着心裏的猜測,文雨試探着問:“你對這件事怎麽看?”
“我認為你大哥考慮的很對,”他說,“上市對我們公司的确不合适。”沈孟傑聲音平緩,但是仍透着不容置疑的威嚴。
好像最後一點希望也破滅了,文雨不免有些沮喪,但還是注意到他的用詞,居然是不合适?于是又追問:“為什麽?”
“這個公司是我和你爸爸一手創立的,是咱們沈家的根基,榮辱興衰都仰仗于此,絕不容許有絲毫閃失,所以寧可少賺一些,也要保證穩定。”
文雨困惑了,這真的是做生意的唯一秘訣嗎?
沈孟傑繼續說:“我知道你也是一心為公司着想,但是你進公司的時間太短,很多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樣簡單,等你多了解以後自然就會理解你大哥的。”
雖然這是文雨最不能接受的一套言論,但是從這樣一個老人嘴裏說出,她卻連反駁的心都沒有,只剩下沮喪。甚至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些急于求成了?
不過文雨從來都不是這麽容易就放棄的人,既然他們都說不簡單,那她就決定,用接下來的時間,全面深入了解一下,到底有多複雜。
心中打定主意,便不再跟他多作解釋,只是乖乖的點頭答應。
看到她誠懇的樣子,沈孟傑才稍稍放下心來,于是便開始關心侄女的其他方面。
“聽說你正在跟小雪的表哥交往?”
原來這位一家之主今天特意找她談話,還是想公私兼顧,文雨本來也沒想隐瞞,只是不習慣把私人感情公之于衆,更何況還是連自己都不确定的時候。但是想到之前已經對胡泉有過允諾,便坦然的點頭:“嗯。”
沈孟傑沒有作任何評價,只是淡淡的說:“哪天把他帶過來一起吃頓飯吧。”
文雨一聽頭就大了。怎麽又是吃飯?是不是所有的長輩都熱衷這種方式?不過也好,等今晚去胡泉父母家吃過飯以後,也讓他來見見自己的家長,這樣有來有往才公平嘛。
于是欣然答應:“好,我跟他說說。”
順利應付完長輩的關心,文雨準備上街去為胡泉的父母買些禮物,畢竟是第一次正式拜訪,不管将來怎樣,良好的第一印象還是必須的。
可是到了外面,面對琳琅滿目的商品時她才發覺,久違的選擇恐懼症好像又複發了,完全拿不定主意究竟該買什麽最合适,年近三十,卻還要體會這種醜媳婦見公婆的忐忑心情,想想都覺得郁悶。
本來想找亦雪陪自己來的,可是想到曾經信誓旦旦的說過不會跟胡泉發展,現在卻已經到了要互見家長的地步,文雨實在有些不好意思面對她,只好作罷。
胡泉的父母年輕的時候都在機關單位工作,現在已經雙雙退休,也不知道他們都喜歡什麽樣的東西,突然想起來,這個問題應該是當兒子的最清楚才對啊,于是便給胡泉打電話。
胡泉沒有跟他父母在一起,而是獨自住在一處,早上通電話時,還說過他今天沒什麽事,會一直待在家裏。
想到胡泉的住處好像就離她現在所處的位置不遠,于是沒等電話撥出去,她又改變了主意,決定親自去找他。
雖然之前從沒去過,但是胡泉曾經熱情邀請過,附帶說了詳細的地址,所以文雨很輕松便找到了1002號房,按響了門鈴。
這還是第一次主動找他,而且還是直接登門,算不算是給他一個驚喜呢?想到這裏,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看他吃驚的樣子。
只是當門打開的時候,吃驚的卻是文雨,因為站在她面前的,是一個年輕漂亮的陌生女人。
“你找誰?”聲音輕柔甜美。
“請問,這裏是胡泉的家嗎?”文雨心想也許真的是自己找錯了呢?
“是啊。”年輕女人說完,退到一側,讓出空間請她進去。
文雨卻仍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這時,房間裏傳出了胡泉的聲音:“誰來了?”他從裏間走出來,手上拿着一件白襯衫,好像還沒有穿好,一條胳膊剛塞進去,大半個身子還露在外面,看到文雨站在門口,驚訝的問:“亦雯你怎麽來了?”趕緊把另一條胳膊也穿上。
一直都說男人穿衣服的時候樣子最帥,胡泉赤着上身穿白襯衫的樣子尤其如此,雪白的襯衫利落潇灑的套在結實的肌膚上,渾身散發着陽剛氣息。可是這樣性感迷人的場面,文雨卻完全沒有心情欣賞,只是靜靜打量着眼前的兩個人,目光清冷。
胡泉看她站着不動:“進來啊。”說着就去拉她的手。
“不用了。”文雨輕輕掙脫,“你們繼續,不打擾了。”說完便轉身離開,不論胡泉在身後怎麽叫她,都沒有回頭。
快步走到電梯前,迅速打開鑽了進去,等到電梯門關上那一刻,她長舒一口氣之後,才有時間重新啓動剛剛死機的大腦。
從意外到驚訝,再從驚訝到憤怒,一切發生的太快,文雨壓根沒心思去想那個女人究竟是誰,又在他家裏幹什麽,她只是被這種暧昧的場面惹火了,憑着本能做出的反應。又一次行動走在思想前面,又一次不顧後果的落荒而逃,也許這就是她性格中最大的缺陷。
可是逃都已經逃了,只能硬着頭皮逃到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