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入學
姜雪很小的時候就聽方亦舟說過, 機械曾經是人類最好的出路，但如今不再是唯一的一條。
在其他星際生命的眼中，機械歷史是短暫而輝煌的奇跡。
在人類自己的世界裏, 機械師就是最初的奇跡創造者，他們帶領了孱弱的人類，打開了封鎖宇宙的第一條路。
“……星元129年, 第一臺星際機甲的誕生代表了人類從此正式登上了星際舞臺, 但随之而來的是無數遠強于人類的競争對手。”
“他們有的天生擁有強健的軀體，能自由穿梭在風暴宇宙，有的甚至能動用你們目前無法理解的能力, 但我們人類, 也有自己的武器——”祁淵教授指了指自己鬓發斑白的腦袋。
“創造力和勇氣, 才是我們在宇宙安身立命的根本，在新的力量改革到來之前，機械的力量将是你們最大的依仗, 即使你們之中有的人是力量強大的Alpha，有的人是精神力出衆的輔助人才, 但機械這條路, 都是繞不過去的基礎配置。”
沉穩有力的聲音傳遍整間教室, 随着他一擡手,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得集中在他手上, 哪裏正停留着一個發光的機械裝置。
起伏的金屬方塊散發着淡淡的藍色幽光, 像一柄無生命的鑰匙。
“這是通用機械核心, 也是機械生命的心髒。”祁淵教授的投影暗下去, 手中的藍光方塊高高飄起。
“不同的改造方向, 可以讓它變成你們用的最順手的樣子, 不論是機甲、懸浮車還是飛行器, 乃至星艦，都會用到它。”幾道幻影閃現，都是機械核心變形後的應用領域。
一看到這個姜雪就開始心痛，她這些年的小金庫全部用來買那個ER金屬為原料的機甲核心，上次在維度裂縫直接把這東西消耗掉了一半。
磨損的核心每次修理都是天價，學院據說會給她補償，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下來。
機械核心就像一個可塑的軟金屬，能自主适應外部框架支撐各種以科技為核心的産品，所以生活中的大部分機械造物都會用到它，姜雪心心念念的機甲只是其中一種。
臺上的祁淵教授介紹了幾種常見的改造方向後，話音一轉：“你們本學期要學習的就是初階攻防改造，期末考試時候的每個人在防禦裝置和攻擊裝置改造二選一，進行對練，允許組隊，我不希望到時候有同學挂科。”
這話一出，底下不少人有些兩眼發黑，旁邊的嚴小堯也咽了一下口水，核心改造這種東西非機械專業的人學起來非常難。
但機械通識這門課全校都得上，理論課可以靠死記硬背，動手改造就不一樣了。
姜雪的機械課成績很好，精神微操也無敵，但這并不妨礙她在動手能力方面和這門課八字不合。
和陸覺隔空較勁十幾年，連搭建精神力積木都微微領先的她，只有這個沒辦法完全贏過對方。
所以她去了機甲戰鬥專業，陸覺是機械武裝。
估計有不少人會想找機械達人組隊，這時候軍訓的組隊效果就出來了，當時隊伍裏面哪些人的機械改造能力強，大家心裏都有數。
于是姜雪就看見第一堂課結束後，出現的各種大型認親畫面，陸覺那邊也已經有好幾個人圍着。
“隊長，你沒事太好了！”一頭短發的陳苗十分激動，剛才上課前她一直在找陸覺，雖然校園網上昨天幾公布了軍訓的後續處理名單，但軍訓時候光腦被禁止使用，所以大家都還來得及加上聯系方式。
“我不是為了機械課才來的，主要是想問問隊長，我們可以加你的通訊號嗎？”她拿着光腦做了個拜托的手勢，肉眼可見的，後面直接複制粘貼了四五個同款的小腦袋，亮晶晶地看着他。
陸覺有點想笑，他點頭，直接拿出自己的光腦一一添加。
姜雪這邊也遇見了幾個老熟人，不過這些人顯然都是香饽饽。
柳安和他的高中同學三個人都是機械輔助專業的，不少情報專業的同學，找信息确實有一手，三個人就像拍賣場上被貼了價格的香豬。
不太适應這種熱情問候的柳安有些不懂得拒絕人，而旁邊牛高馬大的同伴已經開始臭着臉，毫不留情的驅逐這些想搭順風車應對考試的人。
三個人裏面姜雪對柳安的印象最深刻，她還記得對方給她改造的那幾枚光爆彈，算是在紅頂白蟬襲擊的時候幫了大忙。
“诶這邊，姜雪！”面前聚集的人群被驅散後，柳安一眼就看見了在座位上完全沒動過的姜雪。
他小步跑過來，一臉興奮：“我看到校園網的公告了，你沒事真是太好了，對了，咱們加個通訊號吧，到時候小組作業一起做啊。”
雖然姜雪不是機械專業，但柳安和她軍訓合作的那幾天還是相當愉快的。
嚴小堯發現有新的大腿可以抱之後，更是叽叽喳喳開始和幾個人開心聊起來了。
姜雪心不在焉的把軍訓時候的幾個小夥伴都加了個遍，這才磨磨唧唧走到了小混蛋附近，不經意地看了眼這家夥，發現對方臉上偶爾會出現一點困倦。
姜雪疑惑皺眉，住對門這麽多年，她還沒見過狀态這麽差的陸覺，他昨天回來後沒去醫務室嗎？還是因為分化所以不舒服？
還是，自己咬的那幾口？
她猶猶豫豫本想直接過去，但又覺得認識這麽久退避三舍，卻突然主動找對方加聯系方式也不太好，還沒想好怎麽開口，她就被後面一個急匆匆的人撞上了肩膀。
“不好意思啊。”撞人的這位是個男Alpha，味道和脾氣一樣有點沖，他偏了下腦袋随意道了歉，然後直接竄到了陸覺的桌子前。
“陸覺同學是吧，你應該是今年的機械專業榜首？”來人非常自來熟的往他座位旁邊一坐，直接把陳苗幾個女Beta擠開了。
“我哥是攬月機械協會的，機械通識課咱們一起組隊，到時候我介紹你去他們協會，都是高年級的大神，你絕對滿意。”
陸覺把手上的光屏放下，他冷淡地看着這個一臉勢在必得的人，吐出一句：“不感興趣。”
“別啊，搭個車的事而已，或者我出一筆顧問費，你幫忙做點小課後作業就行。”
陸覺依舊油鹽不進：“沒興趣。”
論壇确實存在一些資源置換現象，你帶我課堂實驗，我給你補習戶外實踐等等互助互換。
有的甚至明碼标價，讓大神帶着做實驗項目，但聽這人的口氣，竟然是想花錢直接買個學霸輔導回去，把作業都省了。
被連番拒絕，男Alpha還有些不依不饒：“你不是偏遠星球來的嗎，星艦的船票那麽貴，我可以多給點手工費。”
陸覺還沒說什麽，他身後幾個姑娘倒是護崽子般開始怼人了：“看不起誰呢，有哥就找自己哥哥，別煩我們隊長，自己樂意花錢就去找願意接的人。”
“小姑娘怎麽說話呢，一個Beta膽子還挺大。”發現陸覺已經開始做筆記，完全不理自己，這人的面子有些挂不住了。
不知想到什麽，他表情又一變，把語氣放得低緩些：“首都星的機械館有很多都是我姐開的，你要是長期幫我，我還能把你介紹給她去賺外快，這可是不少高年級的機械系學生都夢寐以求的機會，你看怎麽樣？”
“我覺得不怎麽樣。”姜雪一把抓住他試圖去拉扯陸覺的手，露出一個不怎麽友善的笑容，“這位菜得心知肚明的同學，課後組隊也要雙方心甘情願的，你這又搬哥哥又拉姐姐的，對自己這麽不自信？”
被拉住的那Alpha一回頭看見是個個子高挑的美女，嘴邊的狠話自動拐彎：“要是你感興趣，也不是不可以，嘶嘶嘶你放手，你一個女Beta怎麽這麽……”
姜雪的手又一用力：“不好意思啊，我是個Alpha。”
早上吃飯的時候嚴小堯還吐槽過，姜雪分化後一點信息素都沒有，姜雪把這歸功于兩針專用的強效抑制劑。
但是很顯然，除了天生信息素缺失的Beta，對于AO性別的人來說，信息素就像是瞳色發色一樣，是很容易用感官接收的某種标志。
通常情況下，信息素淡薄，說明了發育水平一般，或者性格綿軟，沒有攻擊性。
信息素是人類進入星際叢林後，如同野獸進化的第一環，能幫人快速分辨潛在的繁衍對象，以及你能惹的，和惹不起的人。
被制住的男Alpha在被姜雪放開之後甩甩手臂，居然嗤笑了一聲，也不急着找期末考試的順風車了，而是一臉挑釁的看着姜雪。
“Alpha是吧，看來不用憐香惜玉了，你也是對戰系的？”他看見姜雪手裏和課本一起發下來的機甲租賃卡，這東西只有機甲專業新生且沒有個人機甲的情況下，學校才會自動發放。
男Alpha嘲諷了一句：“有錢不賺，鄉下星抱團又怎樣，就算畢業了也只能去偏遠星系看守礦區。”
還想繼續嘲諷兩句鄉巴佬的高廣海卻突然像是短暫窒息了一瞬，就像從一個真空的無氣味環境，跑到了另一個充盈着液态信息素的空間，嗅覺被沖到失靈。
陡然近身的姜雪，笑眯眯的把他推出陸覺所屬的位置，又主動替他說完了沒說完的話：“既然我們同專業，還有對戰課，那倒是歡迎你來找我這個鄉巴佬啊，多、打、幾、場。”
重新恢複嗅覺的高廣海退到座位外邊，終于感覺那種呼吸一窒的錯覺消失了，面前的女Alpha又變回了味道收斂得如同Beta一樣的狀态。
他嗫嚅了半天，只色厲內荏地丢下一句“對戰課見”就加速離開了這一片，看着倉皇又疑惑。
攆走煩人的家夥之後，陳苗幾個Beta和Omega終于想起這是誰了，軍訓場最後的混亂中，就是她跑去幫了自家的隊長。
幾個人上來就是一通感謝：“白隊的姜隊長！”
陸覺也挑眉看她，話語裏聽不出一丁點的謝意：“你倒是會英雄救美。”
他指的是當時準備沖上去的陳苗幾人。
姜雪的臉色變得古怪起來，她知道陸覺口中的“美”肯定說的不是他自己。
于是習慣性嘴碎：“我被他撞了一下，頂多擰胳膊教育一下對方，你要是氣頭來了下手比我重，說不定期末的機械考試，他腦袋得被你砸開花。”
她自己就吃過這個苦。
陸覺眼睛一眯，瞬間用很危險的目光掃了她幾眼：“你到底來幹什麽的，終于意識到自己的機械學得有多爛，準備來刺探敵情？”
姜雪不服氣了，她把手臂撐在陸覺的課桌前，居高臨下的問道：“比精神微操的話，你不也很菜？開學前你才搭建完109號模型吧，我馬上就能開始做113號了，那套積木你也帶了，繼續比比？”
陸覺擡頭與她對視，毫不留情地數落回去。
哪次你輸了我一分，哪次我贏了你一分，你來我往翻舊賬。
這如同小學生般的互相攀比行為，讓旁觀者有些摸不着頭腦，跟着姜雪一起跑過來的嚴小堯倒是聽懂了。
他攔住邊上聽迷糊的陳苗幾人，要不是為了保持形象，簡直想仰天長笑。
他、就、知、道！
互相數落了對方幾次高中不如自己的地方之後，某只越鬥越勇的Alpha終于想起來自己的主要任務了。
她醞釀了半天，輕咳了一聲，也不掩飾自己的來意，開門見山：“加個通訊號呗。”
想了想，又把話題轉回精神力積木上面，委婉補充道：“你也不服我，我也不服你，加了聯系方式就互相通報進程，要是我輸了什麽，絕對認。”
陸覺深呼吸了一下，胸口幾番起伏，也不知道是氣得還是什麽，最終還是拿出自己的光腦，有些咬牙切齒地補充了一句：“我記着了。”
姜雪不知道他到底記着什麽了，還是很高興的回了一句：“機械課，我必不會輸你。”
完了，高高興興地拉着看戲的嚴小堯就走。
剛被嚴小堯簡單科普了兩人關系的陳苗有些疑惑，不是說他們高中就認識且住得很近嗎。
“隊長，你們不是朋友嗎？”
認識這麽久，而且在軍訓的意外中，在那麽混亂的時候能第一時間跑去幫忙的人，居然彼此之間連個通訊方式都沒有？
陸覺已經站起身來，垂着眼睛收拾東西，聽她這麽問，半晌才用很低的聲音說了一句：“不是朋友。”
作者有話說：
陸覺：不想做朋友
姜雪：耶，有通訊號了，以後可以當朋友了
今天還有一更別等了，可能明天一起日萬，提前祝大家五一快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