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入學
隔離區的宿舍是一棟非常大的H造型建築, 一樓大廳互不相通，但21樓的廊橋能連接兩棟不同的隔離大樓。
巧的是，姜雪住的就是21樓。
如果她沒看錯的話, 對面就是Omega居住地，而中間位置的廊橋就像連接兩面斷壁的吊橋，在這種高度和寬度規模的建築中間修這東西, 看着怪不自然的。
“這是用來做什麽的？”
怎麽看都覺得中間這一道廊橋有種很莫名的意味。
姜雪摸摸下巴：“總不會是方便情侶幽會吧？”
必不可能, 說句不好聽的，隔離大樓住的都是沒對象的單身狗，或是管不住自己活該沒對象的Alpha狗。
在這裏幽會, 不是等着兩棟樓的狗圍觀嗎, 這得拉多大的仇恨？
她看了一下樓道的大門, 電子鎖加裝，厚厚的閘門常年都是關閉狀态。
因為剛開學的緣故，大部分人都是做完體檢才入學, 沒有幾個喜提易感期隔離套餐的。
一整層就她一個人，空曠得甚至有些荒涼。
宿舍環境倒是出乎意料的好, 六人間, 很寬敞, 上床下桌有獨衛, 陽臺也很大。
姜雪随便把行李收拾了一下, 鋪床之後翻出了在醫務室收到的第二專業宣傳單。
“備選單兵, 是饕餮的單兵代號裏的那個單兵嗎？”
大宇宙時代, 因為科技和個人能力的提升, 所有的實戰系專業其實都有單兵一說, 偵查單兵、機甲單兵等等。
但這個宣傳單裏, 沒有介紹具體的單兵培訓內容, 藏着掖着，要麽是太坑爹，要麽是保密級別高。
“沒有通過考試也可以獲得一張時限半年的自助飯卡。”，光憑這一句，就足以讓姜雪瘋狂心動了。
她原本的目标是畢業之後能進第一軍校的機甲嫡系隊伍，拿家屬名額給方亦舟治病，有雙學位的話競争力更強，大不了多上幾門課。
“論壇上的學長學姐們應該知道一點消息才對。”
學費全免的第二專業，這種好事，肯定很多人都知道。
第一軍校的論壇依舊是各種吹水吐槽貼居多，她搜索了單兵、免費、飯卡等關鍵詞，還真找出不少相關讨論。
樓主：【那麽多福利豐厚的第二專業，為什麽就沒有适合我的！】
1L：【又是一個瘋了的，帶走吧】
5L:【孩子，等你考上了你就不會這麽想了，要缺錢，作戰系的可以去和輔助專業做實踐課隊友，幾次合作，一年的飯錢就出來了】
18L:【前面的朋友目光短淺了，如果想去第一軍校的嫡系隊伍，第二專業還是能加不少分的】
32L:【想晉升還是得去其他軍團，第一軍團不适合】
（樓主）55L:【不要歪樓啊，學校的補貼雙學位那麽多，有沒有适菜雞的？】
57L:【境外綜合輔助、生物協調員……等等，哦，還有備選單兵。】
66L:【單兵就算了，每年也就幾個人能考上，還都是肝王之王。】
88L:【但本碩連讀還倒貼學費的，也就備選單兵專業了吧】
112L:【能順利堅持到畢業的話，待遇确實不錯】
223L:【等等，不是說這個破專業得碩士畢業了才能成為單兵？那些挂科的怎麽辦？】
234L:【第二專業據說挂科了也能畢業，如果是備選單兵的話，就是永遠去不掉備選二字了】
456L:【每年的備選單兵選拔都很苛刻，只有符合條件的人才會收到報名卡，大家還是散了吧……】
已經收到報名卡的姜雪看到這裏若有所思。
她又找了好幾條主題帖，提到備選單兵的內容不多，但也都大同小異。
如願得到想要的消息，她反而更想去這個卷王專業了，哪怕就一個參與獎也是不錯的。
“居然是本碩連讀，報名卡上怎麽什麽都不寫？”
空想也摸不着頭腦，她只好繼續整理東西，并把對應的課程表都看了一遍。
“對了，忘記問教官吃蟲核的事。”
但是過幾天還有一次全體新生的精神力複測，應該可以到時候再問。
莫名的，她突然回想起了自己咬了陸覺手指這件事，那些過程她記不清，但能回憶起那種陌生又奇怪的感覺。
閉上眼，腦海裏都是陸覺手上的咬痕，密密麻麻，一圈又一圈。
傷口是她制造的，也是她包紮的。
“人血，會是甜味的嗎？”
這是她躺在冷清的宿舍樓裏，睡着前的最後一個念頭。
或許是太累，她睡得很沉。
夢裏是很低的天空，大地是濃稠而看不見盡頭的黑暗，天空卻是令人窒息的純白色，壓得人呼吸困難。
她站在一個碼頭上，枯萎的大海裏只留下很多空蕩蕩的洞穴，每當有風刮過，就會有各種呓語傳出來。
她一次都沒有聽清過那些藏在風裏的只言片語，也沒有在這個世界看見過任何活着的東西，從來都是一成不變的景色和空洞。
但頭一次，她實實在在的看見了人。
陸覺出現在一個很近的洞穴口，目光冷肅地看着她，又帶着某種難以言喻的情緒。
他懷裏還抱着一只軟乎乎的小九，它發不出聲音，但看着應該是想要姜雪過去抱抱它。
姜雪微微張嘴，剛想邁步，夢就醒了。
她從床上坐起身來，歪着腦袋，皺眉思考了一會兒。
“我懂了，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還是得早點要到小混蛋的通訊號。”
鬧鐘還沒響，她拉開陽臺的窗簾，能看見很遠的地方居然也有亮光。
“不愧是第一軍校，這麽早就有人起來了。”
自覺不能落後的姜雪理所應當的開始做基礎訓練，發現自己分化後身體素質确實有了飛躍的提升。
可惜還出現了別的問題。
她瞄了一眼自己逐漸繃緊的褲子，有些無法理解這個東西的運行機制。
“不是說抑制劑就是和尚藥，打了就不會有世俗欲望的嗎？”她嘟囔了兩句，提前完成晨練，快速沖了個冷水澡。
遠在21-303的陸覺也醒的很早，他是熱醒的。
腺體的位置傳來一種酸軟，頭也有些暈，他拿出信息貼，檢測後顯示激素波動起伏尚在正常水平。
昨天的體檢記錄也顯示一切正常，但他能感覺到，分化後他的失眠問題更嚴重了。
以前頂多斷斷續續能睡5個小時，昨晚他居然只睡了一小時左右。
算起來，最近睡得最好的那次還是在來學校的星艦上。
想到當時座位旁邊的人，他的嘴唇不由得抿緊，閉上眼睛再次嘗試入睡失敗後，只得認命起床。
等他收拾好第一天上課的材料出門時，對面宿舍的門同時也開了。
白思同一臉驚訝的和他打招呼：“真巧啊，陸同學，你也要去坐車嗎？”
按照教官的叮囑，凡是從這塊宿舍樓出發的，都需要坐接駁車去教學樓附近，每天早上每十分鐘一趟車。
他點了一下頭，沒有和對面這個同是Omega的同學說什麽，但對方卻很自來熟的跟了上了來。
今早的機械通用課是幾個專業的一起上的，白思同的聲音很輕，用春風化雨般的語速和他聊今天的專業課。
陸覺十句也很少回一句，他精神不濟，但也能感覺到這個叫白思同的Omega其實并不是很喜歡他。
他眉間蹙出一點細微的紋路，很快看到了準點到達後即将出發的校車。
因為時間很早，也或許是整個隔離宿舍區目前還沒幾個因為易感期進來的人，所以校車很空。
白思同發現陸覺不理他之後也沒繼續叨叨個不停了，而是好整以暇地，找了個不遠不近的位置坐在他附近。
車子開了沒幾分鐘就停下，在一樓大廳門外坐上接駁車的姜雪，一眼就看見了陸覺。
他靠在椅背上假寐，臉色不是很好。
姜雪坐在了他前面的空位，猶豫了一下要不要找乘務機器人拿一條毛毯。
首都星的夏天早晚溫差很大，陸覺看上去太蒼白了。
她這邊剛叫完乘務機器人拿到了毯子，還不知道要怎麽給陸覺蓋上，才不會顯得自己像沒安好心的樣子。
她可是記得很清楚，以前高中有一次，她給忘記買早餐的陸覺“好心分享”自己的巨無霸早餐之後，這小混蛋連着幾天的戶外實踐課都用重力球對着她的腦袋爆扣。
雖然嚴小堯也吐槽過她吃的早餐看上去毒性太大。
“哈哈哈這種顏色的面包除了你誰敢吃，陸覺大概以為你想毒死他吧。”
那時候的方亦舟，廚藝還很狂野，恰好正沉迷于帶有顏色的蔬果食材大雜燴，姜雪倒是很适應方亦舟做的五顏六色的菜，所以最後在嚴小堯的驚訝目光裏吃光了綠中帶藍的面包，和黑得和墨水似的不知名豆漿。
同時與陸覺的新仇舊恨又添一筆。
時間回到此時此刻，她即便是愧疚心作祟，有一百二十個好心也怕當做驢肝肺。
她抱着毯子靠在座位上猶豫半天沒動作，反而讓旁邊的人看出了她的意圖和窘迫現狀，于是一個聲音主動開口，小聲問道：“你是Alpha吧？要不要我幫你，如果你不好意思的話。”
頂着一頭栗色短發的男生眼睛又大又亮，說話語速很慢。
他接過姜雪遞過來的毯子，自顧自道：“你放心，我也是Omega，就算陸同學發現了，也不會想太多的。”
姜雪感覺自己好像又被安上了什麽奇怪的誤會。
那個看着眼睛很漂亮的男Omega給陸覺蓋上毯子後，居然湊過來，十分腼腆地拿出了自己的光腦。
“我是機械制造專業的新生，能加一下你的聯系方式嗎。”
眼看着姜雪不為所動，他立馬補充了一句：“我們期末的時候會和別的專業學生合作期末項目，需要一些Alpha學生做測試員，有償的。”
後三個字發音很重。
姜雪一秒挂出招牌式的微笑，拿出自己的光腦添加了對方，并将他放進了備注為兼職的分組。
“你們第一節 課也是機械通用嗎？”白思同拿出自己的課表和她對比了一下，發現課程有很多重合之後，幹脆直接坐到了她旁邊。
“聽說第一軍校很重視綜合教育，所以各專業重合的公共課程很多，你也是新生的話，是因為軍訓的意外才被送來隔離大樓嗎？”
這次軍訓出了維度裂縫和變異蟲獸的事，雖然沒有人員傷亡，但很多消息都沒有披露。
身為當事人的姜雪也答應了在事件調查結束前會配合校方，所以面對白思同的好奇，她都回答的比較含糊。
期間不時回頭看一眼蓋上了毯子的陸覺，見到對方似乎真的睡着之後，心裏莫名有種滿足感。
就像旁觀抓人的野貓在自己的舊外套上熟睡一樣。
白思同看到她的小動作，眼神變得有些莫測，他唇角帶上一個淺淺的弧度，提醒了一句：“你們應該認識吧，馬上就到蔚藍校區了，要不要幫你叫一下陸同學？”
姜雪看着窗外，建築風格果然變成了開學時她見過的樣子。
光腦上嚴小堯也發來了訊息，她看了眼還在小睡的陸覺，壓低嗓音說：“不用了，讓他繼續睡吧，我約了朋友去一食堂。”
她按下下一站的停泊按鈕，沒多久就輕手輕腳的下車了。
她離開後沒兩分鐘，假寐了一會兒的陸覺悠悠轉醒，他看着自己身上的薄毯，有些詫異。
坐在他前面的白思同沒有回頭，而是心情很好的，露出一個很淡的笑來。
雖然主要目的沒有達成，但路線不重要，只需要最終通往的是他們想要的終點就行。
一食堂內，姜雪很快就看到了大擺一桌的某戲精。
嚴小堯看着自己差點沒了的發小，十分大方地給她點好了一大桌美食。
這會兒的食堂人不多，送餐機器人轉着圈往他們這桌跑，姜雪坐在全聯邦統一風格的食堂大長桌旁，居然有種在某旋轉餐廳吃套餐的感覺。
只不過旋轉的是她的腦袋。
面前買單的土大戶還假裝擦了擦自己并不存在的眼淚。
“姜爹，還好你沒事，我差點就黑發人送黑發人了，還特地給你領了紙質的全套書籍，就等着萬一你沒了給你燒過去，還好你争氣，不然方爸爸以後就我一個孫子了。”
姜雪聽完他這一番從頭到尾沒個正行的鬼話，嘴角一扯，就要掀起一張金黃的蛋餅甩他臉上。
演技收放自如的土大戶一秒鐘正經：“別別，莫浪費糧食，第一軍校的食堂可是很出名的，你信我。”
姜雪給他一記眼刀子，嘗了兩口，味道确實挺不錯的，她邊吃邊問：“這麽早起床就為了請我吃早飯？”
她十八歲生日，這貨也是睡到了下午三點才從床上爬起來和她出門吃鐵板燒，怎麽可能來了一趟軍校就變這麽自律了。
她可不信。
對面的狗大戶眼珠子一轉，扭扭捏捏道：“這不是看你分化成Alpha了，找你聯系一下感情~”
姜雪左手拳頭一硬，右手拿着餐叉直接插起一個白薯，直直對着他的腦袋：“有事說事，別惡心我。”
嚴小堯眨眨眼睛，幹巴巴道：“沒事幫我聯絡一下西莉亞呗，你兄弟未來的幸福就靠你了。”
姜雪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頂配的大杯豆漿，又吃了一顆嚴小堯狗腿子剝好的某種禽類蛋：“好說，這都不是問題。”
她點點桌面：“重點是我得住大半個月的隔離宿舍，離主校區這麽遠，幫你送愛心宵夜就不太可能了。”
嚴小堯以前高中時候看上誰就會用養豬式的愛心投喂表達自己的心意，而姜雪就是他花錢雇傭的送餐員。
高效，還給力，嚴小堯就是個天生的情報達人，姜雪只需要武力送貨就行。
幾番操作下來，通常都是嚴小堯的情敵開始轉移注意力到送餐員身上，而他對象也成功被養豬養失了智，即使分手也是油光水亮的。
多方滿意，合作愉快。
這兩人可以說是老合作夥伴了。
嚴小堯嘿嘿一笑：“這我當然知道，沒關系啊，西莉亞過段時間也會搬過去，你應該也收到那張宣傳單了對吧？”
姜雪手一頓：“備選單兵？”
“對。”嚴小堯抽走她手裏的能量棒，擺成了一個H的形狀。
“你現在住的隔離樓是不是有一座廊橋連接兩棟宿舍，”他用叉子點了點餐盤悠悠說道，“所有報選了第二專業的人宿舍都會被二次分派過去，西莉亞說她也會報備選單兵，所以你們大概率就是一棟樓。”
姜雪戳了一下能量棒組成的圖形，有些不解：“為什麽報了第二專業就要去隔離樓住宿，那裏不是專門接受易感期和狂躁期學生的嗎？”
嚴小堯微微搖頭，豎起一根手指：“很簡單，因為他們的易感期頻率更高，為了更方便治療。”
感情是為了發作時候第一時間送去治療室隔離紮針？
她想到自己住的空蕩蕩的21層，越發覺得那個長長的透明廊橋奇怪了。
“這座橋，到底是做什麽的？”
“這就是我的知識盲區了，不過，”嚴小堯壞笑着，語調拉得悠長，“你們這棟樓還有個別名。”
“——鴛鴦樓。”
姜雪吃卷餅的手僵住了：“什麽意思，那廊橋真是用來約會的？腦子進水了才會那麽幹吧？”
“那我就不知道了，咦，你就吃飽了？”
姜雪手腳熟練的把剩下的食物打包好，淡定道：“最近食量小。”
嚴小堯不可置信，一臉天要塌，人要亡的表情。
結果去教室上課的一路上，姜雪就聽見這人在不停哀嚎。
“不至于吧，連你都被折磨得食量驟減，那個半路結束的軍訓到底有多可怕，我一個脆弱的輔助科嬌O，以後不會常駐心理輔導室吧？”
姜雪捂住一邊耳朵，看都沒看他。
眼看着教室裏的人變多了，她的目光漫無目的地掃來掃去，在看到某個身影後才好似完成任務一般安下心來，但随即又覺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
她把書拍在旁邊人的桌上，淡定道：“戲過了，先上課吧，人家西莉亞已經在前排準備做筆記了。”
戲精神色一肅，端正姿态開始整理自己。
姜雪打開書本，很快看見了一個全息投影的中年機械師，他的視線似乎帶着電光，慢慢掃過底下那些年輕的臉蛋，像是把所有人都認識了一遍才說到：“歡迎你們，我是機械院副院長，祁淵，今天的第一課，我希望你們能認識機械生命。”
作者有話說：
此時的姜雪：廊橋約會的都是煞筆
後來的姜雪：我是煞筆
雙更二合一，差一千字明天補上，已捉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