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幽靈船02+03
空氣裏彌漫着濃重的魚腥味。船艙裏的屍體足有十多具, 全部為男性,除了有兩個被綁起來的人穿衣風格不同,其餘人身上都穿着肮髒的水手服, 手臂上紋着一樣的骷髅刺青, 看起來似乎是一夥人。剛剛溫涼他們拿到鑰匙的那具男屍就躺在靠近牆壁的位置,他的身旁掉落着一頂三角帽, 正中是一個猙獰的骷髅和兩根血骨頭。
這人竟然是個海盜頭子。
溫涼将海盜頭子翻過身來仔細檢查,很快發現他身上并沒有別的傷痕, 只是渾身濕漉漉的, 手腳上纏着一些海草,唯一異常的是他的臉孔,原來不僅是眼球, 海盜頭子的整張臉都像充血過度, 腫脹得跟豬頭一樣, 再看周圍其他海盜,居然也是一模一樣,沒有傷痕, 只有水草和漲發的臉, 初步看似乎是淹死的。
在船艙裏……淹死?
溫涼回頭看去, 至少目前這一層船艙裏并沒有進水。桌上擺着美酒面包和幾個已經吃空的盤子,四周散落着金銀珠寶、布匹香料等物, 看來海盜們在臨死前正在慶祝什麽。溫涼拿起桌上的一個空盤子聞了一下, 盤子上的魚腥味格外濃重, 像是盛過壞了好幾天的臭魚。
但所有散發出臭味的盤子都是空的。
魚被海盜們吃了。
“這麽臭,他們怎麽吃得下……”貞子也發現了溫涼發現的線索, 不解地問。
溫涼腦海裏有了一個假設, 有三個商人, 運送貨物打算去做筆生意,結果途中被海盜打劫,海盜們覺得自己賺了筆大的,正在喝酒吃魚慶祝,結果突生變故,一切戛然而止。
“魚可能有毒。”溫涼看向莉莉絲,“檢查一下其他海盜的嘴,小心點。”
莉莉絲點點頭,她剛上前一步,誰想到貞子卻主動攔住了她:“可以的話,能讓我、我來嗎?”
莉莉絲猶豫了一下,還是讓到一邊。見貞子有點怯怯地走上前去,莉莉絲還是忍不住關切地說了一句:“當心他們嘴裏的東西。”
“嗯!”神無月貞子用力點頭。她深深吸了口氣,跟着從儲物工具裏掏出了……一把木頭錘子和一把釘子。她抽泣着說:“你們欺負我家小稻,你們都是壞人,你們都去死吧嗚嗚!”說着動作無比利索地一人一根釘子,眨眼之間就把十幾根釘子全都逐一釘入了屍體的臉頰。
貞子幹完活,抹了把汗說:“好、好了。”
莉莉絲:“……”
溫涼:“……”
貞子:“我用的鎮魂釘,這樣他們就不會鬧啦。”
溫涼走上來檢查,釘子全都從屍體的左頰釘入,右頰穿出,躺在地上的屍體一個不漏全被爆了腮,然而,除了流出了一些腥臭的液體之外,既沒有黑色液體噴濺出來,也沒有血流出。溫涼皺起眉頭,随機挑了具屍體捏開下颌,什麽也沒有發生,他又用匕首在屍體手腕上狠狠割了一道,肌肉被切開,靜脈被割斷,然而裏面還是沒有流出一滴血。
就像是被吸血鬼吸幹了似的。
溫涼把這些記在心裏,環視四周,見再沒有什麽發現便招呼兩名隊友跟他一塊上去。
三人順着舷梯爬上甲板,一推開艙門,劈頭蓋臉的狂風暴雨便迎面打了過來。他們此時正在一艘雙桅帆船上,船只被洶湧澎湃的海浪所包圍,風帆快要被扯碎,桅杆發出了嘎吱嘎吱叫人牙酸的聲音。
溫涼一看情況不對,顧不上其他,趕緊先跑到桅杆下面去落帆,莉莉絲則靈巧地爬上了船尾掌舵,貞子遲了一點,但也很快跟上去幫她。
大海狂嘯,就像是一個能吞噬一切的黑洞,整個洋面上一片漆黑,只有偶爾霹靂閃過的時候,能看清一會兒。
溫涼臉被風刮得生疼,大雨糊了眼睛,趕緊掏出一副游泳鏡戴上。
真得虧喵叽這個“黑心”小貓咪,溫涼甭管用不用得上,買了一堆東西,現在竟然都有了用武之地。他用力拉扯着繩索,将風帆一點點落下。沒了兜風的帆,桅杆終于嘎吱得輕了一些,就在此時,一道雪亮的粗壯閃電劈過,整個海面都被映亮,溫涼不由得一愣。
就在前方不遠處,溫涼看到了一個風暴眼。狂風形成龍卷,由天空直插海面,海水則回以漩渦,豎直的渦流高高聳起,上下呼應。
在漩渦的正中,溫涼看到了一艘大型帆船。
這艘船船體極大,比溫涼他們現在這艘船至少大一倍,三根粗壯的桅杆上挂着猩紅色的船帆,上面是團混亂的黑色螺旋型圖騰,船首鑲嵌着通體黑金色的女神雕像,身材姣好,面容卻猙獰。女神的頭發是美杜莎一般的蛇發,每一根發絲都蜷曲吐信,仿如活物,更可怕的是,祂雙手高舉在額前,上面竟然托着一個人類頭骨,一眼望去,叫人心生恐懼。
這艘船似乎滿載水手,在狂風暴雨之中,它紋絲不晃,船上燈火明滅,鬼影憧憧,既像是被龍卷風從天上帶下來的,又像是被漩渦從深海地獄中拱出來的。在這狂風暴雨的惡劣天氣裏,它就這麽無聲無息地出現在風暴中心,像是天生就該在此。
是幽靈船!
就在溫涼觀察那艘船的時候,原本一動不動的幽靈船似乎也發現了他,短暫的停頓後,突然船身兩側露出了許多個方方正正的黑洞,裏頭伸出數十根船槳。
溫涼心頭狠狠一跳:“轉向,快!”他用力大喊,一面往回奔。
莉莉絲下意識地猛打舵輪,試圖轉向,然而風狂雨急,要穩住這艘已經進水的小帆船本就很不容易了,何況還要躲避幽靈船的攻擊。轉瞬之間,那艘幽靈船就已經沖到了離溫涼他們不到二十米的距離,船首的猙獰女神像仿佛活了一樣,蛇發張牙舞爪,兩個眼睛裏閃爍着貪婪的猩紅色光芒。
……
“這運氣,101個學員,2/3刷新在安全區,剩下1/3能遠遠看一眼幽靈船已經算撞了‘大運’,就這個溫涼,怎麽還能把幽靈船直接給引過來。”呼呼風聲中,一只銀色羽毛的海鳥蹲在溫涼這艘船的桅杆頂部,興致勃勃地通過通訊終端,跟那頭對話。
海鳥正是變換形象進了密室比賽的引路人碎銀,通訊終端的那頭則不知是誰。
“跟運氣無關,跟他解鎖的天賦特長有關。”過了一會兒,那頭才有個優美的男聲傳來,不急不慢,同時還傳來唰唰的筆尖摩擦紙頁的聲音,看來此人一心幾用,同時還在做別的事情。
“他的天賦特長是什麽?”
“仇恨吸引。”
“嚯!”碎銀感嘆一聲,“這麽寸,看來不用我動手,他也活不了多久。”
“你想被去青州農場看看嗎?”
青州農場并不是個真的農場,它的隐喻是流放、勞改、至死不回。
碎銀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我只是開個玩笑,我可沒說我不幹活。”
那頭輕笑了一聲:“那最好。記住,不要被第五丘發現。”
“明白了。”
海鳥展開雙翅,飛入了狂風暴雨之中。
……
溫涼在狂風大雨中摸到了綁着救生圈的繩索,他一把将救生圈套在身上,拎着那團被海水打濕了的沉重繩索就往船頭跑。
莉莉絲看到了,在後面大聲喊他:“溫涼,你要做什麽?”
“別管我!”溫涼頭也不回,“你們管你們自己掌好舵,其他交給我!”
溫涼爬上船頭,小心穩住身形。
狂風大浪中,他飛快地用繩索綁在匕首柄上打了個活結,就像是打算套馬的老練牧馬人一樣,死死盯着向他們沖來的幽靈船。
在看到幽靈船向他們這邊沖來的剎那,溫涼就明白了,那是他身上的天賦特長“穩穩的仇恨值”又發揮了作用,不然他猜這玩意兒不會那麽快跟選手們對上,所以,如果要讓莉莉絲和貞子不被牽連,最好的辦法就是跟她們分開。
溫涼想着,在心裏緊張計算着時間。
幽靈船挾着風濤之勢,如同雷霆奔馬向着溫涼他們這艘破爛的小船迎面撞來,就在兩船即将相撞的剎那,莉莉絲猛然一個轉舵,借着推過來的大浪勢頭,小帆船瞬間橫了過來,側面與對方擦碰,避免了直接相撞。
饒是如此,小小的帆船又怎麽經得住這艘大船的撞擊,幾乎是頃刻間,溫涼這艘船的船體就發出悲鳴,船側崩毀,就連桅杆都撞斷了一根。與此同時,溫涼卻瞅準時機,手裏的套索猛然飛出,當啷一聲套住了幽靈船上的欄杆。溫涼往後拽了一下,确認穩當後便用力一蹬,整個人向着對面躍出,居然趁着兩船擦撞的時機,想跳到另一邊。
“溫涼!”莉莉絲的聲音瞬間變得飄忽遙遠,溫涼蕩在幽靈船體外側往後看,僅僅是幾秒鐘之間,剛剛他還在的那艘小帆船像是被一股看不見的力量給推了出去,眨眼間就遠了。
這樣就沒問題了,溫涼想,可以放開手腳幹。
他将繩索在胳膊上纏了兩圈,四肢并用,踩着幽靈船的船身往上爬。
幽靈船裏靜悄悄的,雖然數十支大槳同時伸入海水滑動,但神奇的是,它們居然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就像是裝了什麽消音設施一樣。溫涼爬過伸出槳的地方,試圖往裏看,但只看到一片黑洞洞,什麽也看不清。
算了,爬上去再說。
溫涼加了把力,踩着滑溜溜的船身,一點點往上爬,過了好一會兒,他終于抓到了幽靈船的船舷,一用力,溫涼竟然翻過欄杆,落到了幽靈船上。
四周靜悄悄的,不知什麽時候,暴風雨似乎變弱了,一團霧氣浮現在周圍,将幽靈船緊緊包裹。剛剛溫涼從帆船上看的時候明明看到這裏有燈光有人影,但現在他人明明在船上了,卻發現這裏什麽東西都沒有。
一片荒蕪,一片死寂。
溫涼将匕首從繩索上解下來,握在手裏,小心翼翼地在幽靈船上行走。
幽靈船上空無一人,就連剛剛溫涼親眼見過的猩紅旗幟都變得殘破不全,向下萎靡低垂,整條船都透着一股古怪的不和諧,就像是排得整整齊齊的剛出爐面包群裏摻進去了一坨屎,一首旋律動聽的曲子裏突然出現了一段乘法口訣。
溫涼一開始甚至不知道怎麽形容這種不和諧,想了一會兒,終于勉強想出來一個詞,是“混亂”。
人在世界上生活,不論是正常人還是精神病,其實都有一套自己遵從的準則,比如要活着就得吃飯,要工作就得賺錢,或者我是天下第一的神,所有生靈都須尊從我的意志,但這艘船是非理性的、無規則的,這裏的一切,明明看起來平常,卻處處透着一種不和諧和混亂。比如船桅并不在船體中線位置,船艙歪歪斜斜,明明應該是掌控船只航行方向的舵輪左一個右一個,橫七豎八有好幾個,甚至還有一半埋在船體裏的……總之,這裏的一切都很古怪。
忽然,溫涼停下了腳步,他仔細傾聽,一陣嗒嗒的聲音從甲板下方傳來,像是有什麽東西在拍打船艙。溫涼緊了緊手裏的匕首,向着艙門走去,他要下去看看,這裏到底有什麽。
然而,還沒等溫涼打開艙門,忽然濃霧飛散,一團金色的光芒從海中猛然跳了出來,驅散了暴風雨雲,溫涼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忽覺腳下一空,往下墜落,他下意識地伸出手,想要抓住什麽,五根手指穿入那團金色的光暈,像是被泡進了溫熱的蜂蜜罐裏,随後,他便便撲通一聲跌進海水,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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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鳴。暈眩。神智不清醒。
溫涼在一片厚重的寂靜中,慢慢聽到了嗡嗡的人聲。
“怎麽辦……他……”
“試試……”
“我……不敢……”
“算了……我……”
有呼吸噴吐到臉上,溫涼猛然睜開眼睛,耳鳴結束了,他在極近距離看到了一對彩色的瞳仁。
不是誇張鄉土的五顏六色,而是像肥皂泡表面産生光的衍射時那種清淺彩虹色,還帶着水波的流動感,那雙眼睛屬于無色魔女莉莉絲。
發現溫涼醒了,莉莉絲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兩人就這麽對着彼此看了好一會兒,跟着莉莉絲就像受了驚一樣,猛然一個後退,撲通一聲跌倒在地,結果把一旁的貞子也給帶倒了,兩個姑娘頓時摔作一團,中間還夾雜了一個剛剛用萬能膠修補完身體的小稻草人。
溫涼:“……”
溫涼坐起身來,看了眼周圍,大概弄明白是怎麽回事了。
他們此時正位于一處山洞內,洞裏燃着篝火,上面架着幾條烤魚,洞外面不遠處是泥灘和起伏的海浪,時間已經是夜間,天上繁星點點。
溫涼記得自己在暴風雨中上了幽靈船,他聽到了幽靈船裏的動靜,正打算去看看,結果突然間雲開日出,幽靈船就此消失,他便掉入了海中。大概是洋流趨同,他後來還是和莉莉絲、貞子兩個人被推到了一處,然後她倆把他給救了上來。
“那個,嗯……”一向高冷的莉莉絲難得有點窘迫,她坐起身來,用力清了幾下嗓子說,“你、你沒事吧,我們發現你的時候,你失去了意識,飄在海裏,我們就把你救上來了,你已經睡了兩個多小時了,我們剛才是在讨論,如果你再不醒的話,我、我們就……”莉莉絲說到這裏猛然停了下來。
“謝謝。”溫涼接口道,“你們倆呢,有沒有受傷?”
“受傷了嗚嗚,”貞子苦着臉說,“你走後,幽靈船雖然不見了,可是我們的船還是被撞壞了,很快就沉了,我和莉莉絲都掉到了水裏,還好摸到了兩塊木板,飄了好一陣子才到了這裏。剛剛我們還以為你死了呢,正在想要不要給你做心肺複蘇。”
溫涼:“……哦,我沒事。”
大概是為了緩解尴尬的氣氛,莉莉絲将火上烤着的疑似焦了的魚遞給溫涼說:“吃。”她塞給溫涼後,又拿起一條給貞子:“你也吃。”
“謝謝嗚。”貞子還是那副哀怨的模樣,但是對着莉莉絲的時候,态度好像略微不同了。似乎就是在溫涼昏過去的這段時間,兩個女孩子的關系走近了不少。
溫涼咬了口魚,雖然皮焦了,但裏面的肉還不錯,有股自然鮮香,也不知道兩個姑娘是怎麽抓到的。
他問:“這裏是哪兒,你們到附近看過嗎?”
“我們怕你出事,所以沒敢走遠。目前只知道這裏是座小島,附近一帶沒有人煙,再往裏還沒确定有沒有原住民。”莉莉絲說,“晚上出意外的可能性太大,我們是打算明早太陽升起來後去探索一下。”
溫涼調出系統時間看了眼,他們周六晚7點30進入密室,此時已經是周日淩晨2點40分了,也就是說,他們已經進入密室七個小時。
“溫涼,你剛剛爬上幽、幽靈船了嗎,有沒有看到什麽?”貞子好奇地問,她頭上還戴着那個插着三根蠟燭的頭飾,不過大概是因為同進共退過,此時的她看起來已經沒那麽陰森恐怖了,而且她的黑長直現在被紮成了一個馬尾,看起來還有點學生氣。
見溫涼打量着自己,貞子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麽,她縮了一下,躲到莉莉絲背後,輕聲說:“在、在海裏的時候,被什麽東西弄斷了,這是莉莉絲幫我剪了以後綁的,會不會很奇怪?”
溫涼搖搖頭:“不奇怪,這個發型挺适合你的。”
貞子驚訝地睜大了眼睛,溫涼這才發現他以前以為貞子眼白多于眼黑其實是因為她的瞳孔顏色太淡了的緣故,貞子的瞳仁竟然是淡琥珀色的。
貞子說:“你、你不覺得我醜嗎?”
莉莉絲開口道:“我剛剛已經說過了,你不醜。”
“可是我臉上有刺青,好多人怕我嗚嗚,在神社裏大家也都躲着我,雖然大家都說那是因為不能冒犯我,其實我知道他們就是怕我。”
“神社?”溫涼問,“你現實生活中在神社裏工作?”
貞子點點頭:“我是神無月神社的巫女,聽取信衆的痛苦、困惑、茫然、悲憤,吸收信衆的負面情緒是我的職責。這些刺青是我服務過信衆的證明,差不多10個人會出現一條短痕,100個人一條長痕。”
照這麽看來,貞子滿臉的刺青至少幫助了幾千人,還不知道她身上其他地方有沒有刺青。
莉莉絲輕聲說:“吸收他人的負面情緒很痛苦吧,怪不得……”怪不得貞子總是一副有氣無力,渾身負能量的樣子,換成是誰承擔那麽多的負面情緒,都不會比她正常,甚至搞不好早就崩潰了。
貞子卻擠出了一個勉強的笑容,依然氣若游絲地說:“也、也還好哦,我們家是神社的神主,我早就習慣啦。”
溫涼把話題拉了回來:“我确實登上了幽靈船,但是還沒來得及查出點什麽,暴風雨就停了,幽靈船也跟着消失了。我猜,這艘船的出沒條件就是暴風雨,暴風雨出現,它出現,暴風雨消失,幽靈船也消失。”
“對了,我們剛剛發現你醒的時候手裏攥着這個。”貞子突然說道,然後呼喊小稻草人。“小稻,你把東西拿過來給溫涼看一下。”
被修補好身體剛剛出門玩泥巴的小稻草人聽到貞子喊它,立刻屁颠屁颠地跑了回來,它順着溫涼的腿爬上他的膝蓋,然後把手插入自己的身體,掏出什麽東西給他看。
那是一片金色的,像薯片大小的卵圓形薄片。薄片散發着迷人的光澤,像是黃金打造成的工藝品,但它的質地又有點透明,所以應該不是黃金。溫涼把這東西拿起來仔細檢查了一番,越看越覺得好像是……
“什麽東西的鱗片?”他問。
貞子馬上看向莉莉絲,說:“溫涼跟你說得一樣哎,果然他也覺得是鱗片。”
莉莉絲說:“我們的船損毀後,我和貞子掉到了大海裏,當時風大浪急,我們都覺得自己可能活不了了,但是在隐約間,我們看到海裏好像有很大的金色東西一閃而過,然後風浪就忽然停了,我們幸運找到了兩塊木板,飄到了這裏,再然後,我們就發現了你。”
很大的金色的東西……這麽說來,溫涼在幽靈船上也看到過,當時他認為那是太陽,但如果不是呢?
溫涼想,如果這真的是某種生物身上的鱗片,那麽這麽大的鱗片會是什麽東西身上掉下來的?是大魚?還是海蛇?為什麽幽靈船在它出現後就失蹤了呢?
換成海選賽,系統大概在他們摸到這枚鱗片的時候就已經給出提示了,可正式比賽裏,系統就像啞巴一樣,死活不肯提醒選手們一句。
“先讓小稻繼續收着吧,以後找到線索再說。”溫涼說。
貞子應了一聲好,只見小稻草人舉起這片東西,再次往自己身體裏一塞,就不知道把鱗片藏哪兒去了,看來小稻不僅是貞子的“助手”,也是儲物工具。
“你們聯系過隊裏其他人嗎?”溫涼問。
正式比賽既然是以團隊形式進行,隊友之間自然是可以通訊的,之前在船上,溫涼他們忙着逃生顧不上,這會兒總算是有了閑暇想起不見的另外三名隊友。
然而,莉莉絲卻搖了搖頭:“聯系過幾次,但都沒聯系上。”
“他們不接我們的通訊,不知道是怎麽回事。”貞子面露愁容,“不知道他們有沒有出事嗚……”說着說着,剛剛才整理好的情緒又要發作了。
溫涼說:“學員如果中途被淘汰的話,系統應該會提示,既然現在沒提示,他們就應當還活着,而且羅伯特他們當時應該是向引路人買了專屬線索吧,那就更不用擔心了。”
貞子點點頭:“對哦,他們買了,我也買了,但是引路人給我的專屬線索好奇怪。”
“他說什麽?”
“碎銀先生說,你的生命只有一次。”
溫涼又等了會兒,見貞子不再開口,才确定引路人碎銀應該就只說了這麽一句話。
“生命只有一次?”莉莉絲說,“誰的生命不是只有一次呢,這也能算提示?我就說不能信這些東西。”
溫涼試探着問:“莉莉絲,我聽說你去年曾經參賽後又退賽,當時不是引路人幫你?”
莉莉絲微微一怔,向來表情不多的臉上竟然浮起一個苦笑:“原來你也知道我退賽的事了,果然壞事永遠是傳得最快的。”她搖搖頭,“雖然具體為什麽退賽我不能跟你說,是一些私人原因,但我可以明确告訴你,我從來沒有依靠過引路人,正是因此,為此付出了很大代價。”
溫涼馬上說:“抱歉。”
溫涼之所以直接問莉莉絲這個問題,正是因為“生命只有一次”這個提示讓他想到了幽靈選手,雖然莉莉絲是從本屆海選開始參賽的選手,不符合獨孤明說的半路塞進來的幽靈選手的條件,但溫涼還是想試探一下莉莉絲是否知道這件事,現在來看,莉莉絲确實不知道。
貞子對他人的情緒果然十分敏感,馬上開口道:“那、那個已經很晚了,今天大家都累了,要不我們早點休息吧,明天早上起來再說。”
溫涼說:“好,你們先休息。我剛醒,我來負責守夜。”
貞子忙說:“好啊好啊,那你回頭喊我替班。”
溫涼點頭後,她和莉莉絲兩個人就找了一塊空地,互相依靠着,很快睡着了。
“生命只有一次……”溫涼望着此時看來十分溫馴的海面想,到底是什麽意思呢?他拿出自己的10元匕首想要擦一擦,但是拿出來後卻不由一愣,這是……溫涼若有所思。
作者有話說:
又是新的一周了,不想上班嗚嗚嗚。
一上班寫文章效率直線下降。
十多年前我想着等我有一天能靠寫作養活自己了,我就不上班了,十多年過去了,我的收益連奶茶都買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