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聯歡會
錦陽一中每年都會舉行兩次文藝聯歡晚會，一次是在夏天的5月，一次是在冬天的11月，每次各個班級都會排練舞蹈，進行集中表演。但文理科的一班作為學習标杆、全校的希望，并不需要排練舞蹈，只需要靜靜欣賞。
五月中旬，天氣已經炎熱的不像話，蔚藍的天空讓齊揚時時想起碧波蕩漾的平靜海面。他一扭頭就看見溫柔娴靜的夏南溪，他的側臉真的好像傳說中的小說男主，一絲不茍的“小男士”發型，瓜子臉配上深邃的眉眼，單薄且泛着光澤的粉紅嘴唇，這個學校應該沒有女孩子配得上他吧。連他這個自诩天下第一帥的人在他面前都有點自慚形穢。
“喂喂喂，你們兩個走快點！擡個東西磨磨唧唧的！”
“哦哦哦……”
齊揚趕緊收回自己的目光，不動聲色地吞着口水，跟在蔣辰後面，快速把晚上班級班會需要的東西搬進了教室。
“大家辛苦了，趕快下去吧，彙演馬上開始了。”
一群幫忙的同學聽到演出要開始了，那是拔腿就往樓下沖，操場音響的美妙音樂早已飄蕩在校園的每個角落，每個人的心也都随着這動感的音樂搖擺。
“夏南溪，走啊！還想一個人偷偷學習啊？”
齊揚的語氣莫名的酸，像剛嚼了一個檸檬。他可不能讓敵人在他面前獨自學習，想到本次考試的失利，不禁悲從中來，他猛地一個俯身，啪地一聲關上了夏南溪面前的書本。夏南溪一扭頭就看見近在咫尺的齊揚的臉，他那幹淨的臉龐，看似不經意的多情桃花眼，微撅着的不服氣的嘴角，讓他竟然有一瞬間的失神。
“別看了，走吧。”
齊揚一把拉過夏南溪的手腕，不由分說地往教室外面走去。很明顯，夏南溪完全沒有回過神來。他以前從來不去參加這熱鬧的聯歡會，只因所有人都有朋友陪伴。可笑的是，他人緣很好，卻沒有一個真正的好朋友，自然也受不了那麽熱烈歡愉的氣氛。
可今天……
空蕩的走廊，他們兩的影子在牆面上連成一片，焦躁的風，未消散的破碎彩霞，翠綠的清新葉片，以及時不時劃過的七色光束，這世界在夏南溪心裏突然變成了彩色。
夏南溪腦中閃過一絲念頭，他看着兩人連在一起的手，竟然突然想用手掌去感受齊揚的手掌溫度。’你在想什麽！夏南溪！’夏南溪臉上一熱，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中邪了，竟然會有這麽龌龊的想法。
“南溪，看來你也很激動啊，奔跑起來，看小姐姐跳舞去！”
齊揚看着夏南溪紅紅的臉龐，拉着他跑得更歡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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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揚！這裏！給你占座了。”
劉小北站在黑壓壓的人頭中，朝着齊揚奮力揮手。雖然聽不到劉小北在說什麽，齊揚還是拉着夏南溪艱難地往前排走去。
“就知道你們兩個會一起來，占了兩個絕佳的位置，夠意思吧！”
“謝啦，兄弟。”
“謝謝。”
齊揚毫不客氣地拉着夏南溪坐下了，夏南溪還是朝劉小北點了點頭，表示感謝。
錦陽一中每個年級有20個班，三個年級就是60個班，現在這三千學生被分成60個臭豆腐塊，整齊地攤在墨綠的草坪上。主席臺也被臨時搭建成大舞臺，耀眼的射燈一圈圈地朝着地上、天上掃射，大功率音響也是格外奔放，怒吼着，咆哮着，将氣氛推向高潮。
“尊敬的各位老師！”
“親愛的同學們！”
“錦陽一中第三十七屆聯歡晚會現在正式開始！”
主持晚會的自然是一波俊男美女，有文科第一名的才子沈雲傑，校花卓文婷，以及幾位校廣播室的風雲人物。舞臺下面的觀衆爆發出陣陣掌聲和歡呼聲。
劉小北盯着舞臺上閃閃發光的卓文婷，他收起了平常那副嬉笑的嘴臉，眼中盡是深情。
“小北，你……不是和那個校花表了白嗎？怎麽沒聽到後續。”
齊揚坐在劉小北和夏南溪中間，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夏南溪突然探出了八卦的腦袋。
“啊？這你就不要問了……我會努力的。”
劉小北心虛地看了齊揚和夏南溪一眼，他不知道怎麽說這個事情，總而言之就是他會加油的，向着某個遠大目标前進。
“切！”
齊揚表示掃興，他以為會聽到一些風流韻事，沒想到就這麽幹癟癟的一句他會努力的，看來這校花壓根沒瞧上他。夏南溪記得這卓文婷在高一上學期給他遞過情書，好像後來也給沈雲傑遞過情書，這件事也是聽夏芝說的。所以，她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
“好！好美！”
“跳得好！”
“再來一遍！”
……
排山倒海的歡呼聲把夏南溪從自己的世界裏拉回來，他看見周圍的同學都在放聲的歡呼，手舞足蹈的樣子竟讓他突然感覺很幸福，一陣陣暖流從心底冒出，瞬間蔓延四肢百骸。
夏南溪不禁在想，青春的意義到底是什麽，他們的十七歲又會有什麽不同。大概這人生的漫漫長路，抵不過今夜的歌舞升平，肆意歡笑吧。
“南溪，你看啊，他們跳得真好！喔嗚！”
齊揚激動地扯着夏南溪站起來，舞臺的飛花噴湧而出，像極了夏天清晨迸發的光彩。青春會落幕，他們終将會各奔東西，可此刻的相聚，便是青春的協奏曲。大抵青春的意義，乃至人生的意義，便是遇見溫暖的人吧。
夏南溪臉上露出一抹極燦爛的笑容，齊揚一側臉就注意到了，原來平常清冷的夏南溪臉上也會出現這樣的表情，有點憨憨的，竟然有點莫名的可愛是怎麽回事。
兩人目光突然相碰，舞臺上的燈忽明忽暗，兩人的臉也明明滅滅，齊揚緩緩放下被他舉起的夏南溪的左手，好死不死放開了手腕，夏南溪冰涼的手直接落入了他掌中，更懵逼地是齊揚一驚直接握住了那玉骨冰肌。
沒人知曉兩個少年在黑暗中緊握的左右手，沒人聽到兩個少年心如擂鼓，也沒人看到兩個少年交織的溫暖目光。大概只有星星注意到了，在這盛夏，世間出現了一縷不一樣的光亮。’什麽情況，夏南溪的手怎麽這麽冷，年級親親就得老寒腿了？不該呀，老寒腿不是腿涼嗎？……’齊揚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麽亂七八糟的，但要是不想點什麽，怎麽能夠逃出夏南溪的目光。這手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他該怎麽辦啊！神啊，救救他吧！
苦惱的不止齊揚一個人，夏南溪的眼神逐漸躲閃，這齊揚在幹嗎啊，還不撒手，一會被人看見了，那還得了。這手掙脫也不是，不掙脫也不是，他該怎麽辦啊！
……
“親愛的同學們，讓我們下次再會！”
“下次再會！”
随着舞臺上主持人的深深鞠躬，聯歡會也順利結束了，借着鼓掌的契機，齊揚自然的松開了夏南溪的手。兩人默契地沒有說話，将掌聲送給舞臺，送給夜空的群星，送給自己的盛夏光年。
“真精彩啊，今年的舞蹈水平真不錯，是吧，齊揚？”
“啊？……是是是。”
看到齊揚和夏南溪都心不在焉的樣子，劉小北不禁懷疑他倆是不是困了，班級還有活動呢。
“走吧，趕快回去，據說我們一班今天也安排了非常有意思的活動。”
劉小北走在齊揚和夏南溪中間，他的話沒有引起兩個人的回應，這讓他有點尴尬。這夏南溪本來就不愛說話也就算了，齊揚今天是怎麽了，還在為名次的事傷心嗎？
三人一路無言的回了教室，與周圍的氣氛顯得格格不入啊。一到教室，劉小北立即沖向自己的坐位，這氣氛太詭異了，他先溜了。
要是齊揚知道劉小北口中好玩的游戲是真心話大冒險的話，他會不會逃，這個游戲生來就是克他的，每次必定中招。
“6號！”
劉小北舉着那支簽，對着圍成一圈的同學露出邪惡的笑容。
“誰是6號！”
“對啊，誰是6號，趕快站出來！”
……
齊揚趕緊做了一個深呼吸，然後小心翼翼地，緩緩地攤開那張號簽，不會那麽倒黴吧，不會吧，不會是他吧。
我了個去，太邪門了！真的是他！
齊揚猛地站了起來，吓得旁邊的同學一哆嗦。
“兄弟，對不住了！”
如果真心話大冒險是一把刀，那此刻劉小北在齊揚眼裏就是一個殺氣騰騰的劊子手。
“請抽簽，如果抽到女生，壁咚告白，如果是男生……嘿嘿嘿，那就壁咚吻。”
這劉小北想死是不是，這麽過分，他齊揚還要不要面子了。劉小北端着簽桶離齊揚越來越近，大家都屏住了呼吸，想立刻知道齊揚會抽到誰。一些女生已經在幻想齊揚對着自己壁咚告白了，多麽美好的畫面啊。
“抽吧，親兄弟，明算賬，這可是游戲，你不會玩不起吧。”
“誰說我玩不起！”
話雖這麽說，齊揚臉上還是一副，下課後你就死定了的表情。劉小北可不怕他，他準備一會活動結束後，立刻飛速逃離現場。
齊揚将手放在簽桶上，拿起一支又放下，放下後又繼續挑選，短短幾秒鐘，齊揚的背後直冒冷汗。
“就是它了！”
死就死吧，反正他本來就是沒臉沒皮的人。齊揚拿起那支命運之簽，別過臉，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
“24號！誰是24號！”
“是誰啊？”
“對啊，會是誰啊？”
……
安靜的氛圍随着劉小北公布了答案變得喧鬧起來，女生們急忙查看自己的號簽，看那幸運的24號會不會是自己，男生們也趕緊看自己的號簽，看自己會不會是那個倒黴的人。
“是夏南溪！”
蔣辰看着夏南溪扭扭捏捏地沒有說話，臉上挂着便秘的表情，往他手裏瞟了一樣，果然他就是24號。可能也是玩嗨了，沒了平常的正經，他興奮地指着夏南溪。
“哇喔～”
“第一名和第二名～”
“哇塞……”
“齊揚和夏南溪耶～”
……
女生們的嘴角都挂上了姨母笑，這也太好磕了，兩個帥哥的愛恨情仇，誰不愛。
不是吧，本來放棄掙紮的齊揚聽到夏南溪的名字瞬間瞳孔地震，不會這麽巧吧，這這這……
夏南溪沒有站起來，不過興奮地同學們貼心地把他移駕到了教室後牆。兩人隔着人群，那麽遠，又那麽近，齊揚內心是奔潰的，是誰不好，為什麽非要是夏南溪。
在同學地簇擁下，齊揚一步一步地從教室中間走向後牆雙手插兜的夏南溪。夏南溪耳邊的聲響在與齊揚目光對接上的一瞬突然消失了，他每一步都很堅定，眼中仿佛飽含了什麽情愫，有一種一眼萬年的感覺。可他知道，齊揚不會真的吻他，至少夏南溪現在堅信齊揚不會。
“親他！親他！”
“快親啊！”
“哎哎哎，大家可別拍照啊！”
“快親啊！”
……
在同學們逐漸高漲的熱情中，劉小北的呼籲瞬間被淹沒，不過也沒有人拿出手機拍照，大家都目不轉睛地盯着僵持的兩人。
雖然齊揚一直在給自己打氣，就是一個游戲而已，夏南溪不會當真的，他不是那麽小氣的人。可他根本不敢看夏南溪的眼睛，這就是騎虎難下的感覺嗎？他并不是很想體會，謝謝！
罷了，死就死吧。齊揚終于擡起頭，發現夏南溪雙手插兜，慵懶地靠在牆上，眼中未見一絲慌亂。
？這家夥！
這一發現讓齊揚有點生氣，他那麽擔心他的感受，這個人怎麽能一副無所謂的表情呢。想到這裏，齊揚突然擡起右手，将夏南溪壁咚在牆上，蹲身斜着昂起頭直接朝着夏南溪嘴唇奔去，速度太快，夏南溪根本沒有時間推開他。
“五！”’他竟然……’反應過來的夏南溪插兜的手緊緊握成了一個拳，真想一拳呼死眼前這個人，可他的唇貼上來的一瞬，夏南溪感覺自己被一道驚雷霹得動彈不得。
“四！”
完了，完了，死定了，齊揚閉着眼，根本不敢看夏南溪的表情，一會活動結束還是立刻逃命吧。
“三！”
瞳孔無限放大的夏南溪看着眉頭微皺，緊閉雙眼的齊揚，他們離的太近了，近到彼此的呼吸都在交融。
“二！”
這五秒鐘怎麽這麽慢啊，話說夏南溪的嘴唇可真軟啊！
“一！”
……
聽到一這個字，齊揚戰術性後退，兩個面紅耳赤的人回到自己的位置，游戲還在繼續。齊揚和夏南溪哪還有心思參加什麽游戲，兩人一言不發地熬到了班級活動結束。
“劉小北，你別跑！我今天要打死你！”
“傻子才不跑！”
劉小北在前面狂奔，齊揚在後面猛追，兩人一前一後消失在昏暗的路燈下。
夏芝緊跟着夏南溪，她發現夏南溪今晚上很不尋常，像中了邪一樣，一言不發且目光渙散，身上還有隐隐的殺氣。
“哥，你這是？”
“沒事，我們趕快回家吧。”
“哦。”
将夏芝送回家後，夏南溪胸口開始起伏，他真想沖到齊揚家裏，把他抓出來打一頓，打到他消氣為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