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義之花

第7章

這是個讓人不安的夜晚。

冷風吹過哥譚的上空，沒有月亮的天空裏偶爾有飛機的燈光緩緩飄過，整個城市都寂靜到充滿了絕望的味道。

這裏是哥譚，罪惡之地，秩序的葬身之處。

毒蛇的總部裏燈光亮如白晝，尾蓮陰着臉坐在自己的辦公室裏，她穿着純白如雪的民族服裝，如果不看臉上的表情，恰似一個溫柔的婦女在等待丈夫歸來。

可這一刻沒有人敢來打攪尾蓮女士。

克萊恩沒有死，這讓尾蓮的心情很不愉快。況且GOGO已經消失兩天了，這通常就意味着她已經失去了這個讓她滿意的小保镖。在離前一次日本黑幫會議上有人侮辱她的血統時，尾蓮又一次發怒。

看來得她親自出馬解決問題了。

一片寂靜之中，尾蓮正在思考，外面忽然傳來一陣嘈雜聲。

尾蓮不悅地皺眉，起身走出房間。

“是誰？”

一群手下正提起武器朝門外沖去，随即很快驚叫起來。

“你們快來！”

毒蛇的成員很快在門口圍成一個半圓形，在尾蓮快步走過去之後他們向左右散開，露出中間的景象。

GOGO靜靜地躺在門口地面上，黑色長發散開，鋪滿地面。

尾蓮冷冷地掃了一眼，她看到GOGO的呼吸微弱但很均勻。

“把她弄進來吧。”

下意識地，尾蓮擡起目光，她的目光的盡頭，似乎有一點燈光正在遠去。

不管怎麽樣，這一切等GOGO醒來之後可以問個清楚。

阿卡姆精神病院是這座城市的毒瘤之一。這裏容納了無數的罪犯和暴力分子，他們在所謂“精神不正常”的保護下免去了牢獄之災，把這座療養院變成了一個藏污納垢的地方。

在夜色下，阿卡姆的标志性古建築遠遠看去只有一片漆黑輪廓，顯得尤為陰森恐怖。

布魯斯韋恩趕到這裏的時候，瑞秋也才剛剛抵達。

相比瑞秋用正規的方式來到這裏，那輛裝甲坦克一樣的蝙蝠車抄近道顯然是更快捷的選擇，哪怕是他剛剛送了一個危險又可憐的未成年少女回家。

對準那棟注滿了可怕病人的建築，布魯斯韋恩取出定向監聽設備，緩緩放大音量。

法康尼被關押的房間不是什麽秘密，調準方向之後，蝙蝠俠聽到了他想要的內容。

“……我不認為一個五十二歲，從來沒有過精神病史的成年男性，在被起訴前夕忽然瘋掉是合情合理的事。”

這是瑞秋的聲音，她的口氣和平時一樣嚴肅，她正在責問克萊恩醫生。

克萊恩醫生的聲音聽上去不緊不慢，充滿了從容感。

“你也能看到他的病情有多嚴重。”

隔着倆人交談的走廊，欄杆和鐵門組成的房間裏，身穿橘紅色病人服的老男人被綁在床上，一臉癡呆地哼哼着。

此時此刻，沒有了往日的威風法康尼就像一頭失去神智的豬。

“稻草人……稻草人……”

瑞秋隔着窺視窗口看那張讓人憎惡的臉：“什麽是稻草人？”

“通常來說……精神病患産生幻覺，他們會覺得正在被某種可怕的東西迫害。您看到了，他的幻覺是稻草人。”

在專業領域上瑞秋無法與眼前這個斯文的年輕人争論，只能問道：“他服藥了嗎？”

克萊恩臉上的表情嚴肅中透着一股自得：“我的專業就是精神病藥物學，我當然支持用藥物控制精神疾病。”

瑞秋沒有說話，她隐隐覺得眼前這個醫生不大對頭。

克萊恩說到自己擅長的領域就變得滔滔不絕，繼續說道：“你看，他在外面呼風喚雨，可到了這裏就只能乖乖聽話。”

瑞秋盯着克萊恩的眼睛，她知道這個人一向為黑幫服務，言辭間很不客氣：“你很得意對吧？”

“不不，我只是認為精神要勝于肉體。”克萊恩毫無誠意地解釋道，“所以我專攻精神病方面的研究。”

瑞秋依然注視着這個年輕人，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憎惡。

“我只想把壞人都抓進監獄，讓他們坐牢，而不是住在精神病院裏。”

說完，瑞秋不理克萊恩一聲的反應，轉身離開。

“我要另外找人給他做全面診斷，包括驗血，查出你到底給他吃了什麽藥。”

克萊恩依舊保持着他的風度：“你可以讓他明早就來。”

“不，今晚。”瑞秋在電梯門口停住腳步，“我在來這裏之前，已經通知了李曼醫生。”

“好吧。”克萊恩微笑着随瑞秋一同步入電梯，“那麽我帶你去看一樣東西，我覺得你一定會感興趣的。”

盡管覺克萊恩醫生表現得很不對勁，瑞秋還是跟在他後面，進入了似乎是被限制進入的一個樓層。

這一層的走廊像是好久沒人打掃了一樣髒亂，燈光昏暗地照着，瑞秋跟在克萊恩背後，一步一步走過去。

走廊盡頭，克萊恩滿不在乎地一把推開一扇門。

這裏似乎是阿卡漢姆的地下一層，那扇門背後是一個仿古風格的環形走廊，在這條走廊的正下方，無數穿着病人服的男人正在忙碌着。大大小小的器皿裏裝滿了讓人疑惑的粉末，帶着口罩的男人站在操作臺前不知在幹些什麽。

一些端着槍的守衛站在較高的位置上，虎視眈眈地盯着那些工人。

最讓瑞秋感到恐懼的是，有一個男人正在把一桶融水的藥粉倒入下水管道中。即使不用詢問克萊恩，她也知道那是在做什麽。

克萊恩的聲音從背後陰測測地飄過來，帶着一絲得意，還有一絲興奮。

“這就是我們的制藥廠——我想，你也應該服點藥了，好讓頭腦清醒。”

瑞秋再無猶豫，轉頭就跑。

看到瑞秋逃走的樣子，克萊恩嘆了口氣，掏出稻草人面罩給自己戴上，轉身追向電梯口。他很清楚，沒有鑰匙電梯是不會離開這一層的。

電梯門再次被打開，克萊恩看到了瑞秋驚惶的表情，他很享受這種表情，別人的恐懼就是他的快樂。

欣賞了兩秒鐘，克萊恩舉起噴霧劑，對準瑞秋按動了噴射開關。

…………

中毒之後的瑞秋毫無抵抗能力，被克萊恩的手下們搬到工作臺上。克萊恩照例戴上他得意的稻草人面罩，對着瑞秋沉聲問道：“都有誰知道你來了這裏？”

盡管神智已經陷入混亂，瑞秋還是沒有吭聲。

克萊恩正待繼續問下去，忽然頭頂發出一陣響聲，燈火通明的制藥房間一瞬間暗下來。

“發生了什麽？”

“見鬼，怎麽了？”

克萊恩的手下們紛紛發出無意義的咒罵，周圍光線暗下來之後，整個房間都變得漆黑陰森。克萊恩一聲卻興奮地摘下稻草人面罩，仰頭看着那些燈光消失的地方，喃喃說道：“他在這裏……”

“誰？”一個膽大的手下問道，“那是誰？”

克萊恩擡起頭，向天花板的四周張望着，扭曲地笑着，拖腔拖調道：“當然是……蝙蝠俠。”

“那家夥……”

蝙蝠俠的名字雖然剛剛在哥譚市出現，已經足以震懾很多人了。這些手下們頓時慌亂起來，紛紛問自己老大：“我們該怎麽辦？聽說那家夥很厲害。”

“聽說他會隐形。”

“聽說還會飛呢……”

克萊恩一揮手，打斷手下們的議論。

“你家裏被搶劫了會怎麽辦？當然是報警。”

“報警？”手下們仿佛聽到了一個驚天的笑話，他們面面相觑，難以置信地問道，“你認真的嗎？真的要報警？”

克萊恩盯着黑暗的地方，頭也不回地說道：“警察拿我們沒辦法。蝙蝠俠就不一樣了，他是個不安定因素，我們報警，讓警察來抓他。”

手下顫抖着打911的同時，黑暗中開始有此起彼伏的呼嘯聲回蕩。明明知道有什麽東西隐藏在黑暗裏，捕捉不到的感覺讓人發狂。在這陰森的制藥間裏，恐懼逐漸捏緊了每個人的心髒。

持槍的守衛們小心翼翼地圍着克萊恩，四下張望。在光線這麽差的環境下誰也不敢亂開槍。

忽然之間，一個黑影從天而降，借着漆黑的環境，像一團迷霧捕捉到了一名正在後退的守衛。

“唔……”

守衛還來不及慘叫，已被捂住了嘴，不知拖向哪裏。

緊接着第二個第三個……不斷有人被打倒，槍聲也在黑暗中響起來了，卻毫無效果。蝙蝠俠在黑暗中将這些守衛一一擊倒，直到他在克萊恩醫生面前露出身影。

瞥見陷入昏迷的瑞秋，一股怒火直沖布魯斯韋恩的心頭，他随手抓起那罐毒氣，對着克萊恩醫生噴過去。

“你也嘗嘗這個滋味吧！”

被噴了毒氣的克萊恩醫生發出一聲無意識的呻吟，也陷入到迷幻中。

“你為誰工作？”

“忍者大師……”

忍者大師？蝙蝠俠的記憶瞬間被某些東西喚醒了，他當然記得這個名字。那是他記憶中死亡與重生交織的部分。

可是忍者大師已經被他殺死了！

“不可能……”

克萊恩對于這種藥物的抵抗能力好像很強，除了這個蝙蝠俠再也沒問到任何有用的情報。

這時樓外傳來陣陣警笛聲，這些警察在打擊犯罪的時候未必那麽勤快，對蝙蝠俠的出警速度卻是前所未有的迅速。

情況緊急，瑞秋已經陷入半昏迷狀态，又有警察包圍。蝙蝠俠不得不考慮更重要的事，他一把丢開克萊恩醫生，轉身抱起瑞秋，從制藥房間離開。

對于外面的警察來說，蝙蝠俠的戰車實在是太糟糕的一件交通工具了……它不僅防彈，耐撞，而且動力十足。即使是被警察包圍也能殺出一條血路。

蝙蝠俠無意與警察們糾纏，他更在意的是已經中毒頗深的瑞秋。克萊恩醫生給瑞秋吸入了過量的毒素，誰也不知道她的身體還能撐多久。

他之前見過的哥譚市唯一的那名好警察戈登給他提供了幫助，于是在這個夜晚，讓哥譚市的警察們顏面掃地的事情發生了。幾乎是全市警力圍堵之下，蝙蝠俠依然成功逃出包圍圈，最終消失在衆人的視線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