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四十九、哀,莫大于心死
明顏心中一跳,她?是誰?只聽秦楠羽堅決的聲音:“她不可能死的,他們怎麽可能讓她死!”頓了一會兒又道:“我暫時也沒什麽主意了,她去了哪裏我們都不知道,帶走她的都是高手,根本跟不上。”
“能查出來是什麽人麽?”
“當時混亂,我只看清前一個,卻不曾見過,後一個蒙着臉,就更不要說了。”沉默了半晌又道:“只怪我還是沒讓她徹底愛上我。”
“不,大哥,我倒是覺得她愛上你了,只能說你實在太心急了。”
“也不能怪我心急,我是真的忍不住了,日日在那做戲,百般溫柔百般讨好,可時間不等人啊,眼瞧着皇帝已經準備對我們下手,我還哪裏有精力顧得了其他,只想早日将東西拿到手,早點結束這一切!”
彥涼沉默了一會兒道:“你找過麽?”
“當然找過了,她離府的那幾日我已經将那園子翻了七八遍都不止,什麽收獲都沒有。我曾懷疑在她身上,但是好幾次要碰她都失敗了。”
明顏的臉色已是蒼白如雪,嘴唇不停地哆嗦着,渾身都在微微顫抖。夜擔憂地看向她,伸手握住她的手臂,傳音道:“夕,我們回去好麽?”
明顏呆呆地盯着窗格,沒有說話。而屋內的說話聲仍在繼續着。彥涼似是沉默了一會兒道:“要不我們派人去找她?”
“去哪找?月之封印麽?且不說月宮在何處我們一點都不知道,單單只說月宮的十大護衛就不是那麽容易對付的,再退一步,對于我們的侍衛來說,即使是月宮的普通人,怕是也能以一當十。不過……咦,奇怪……”
“什麽奇怪?”彥涼語氣迫切。
“她身為月宮的聖女居然不會武功……”
“是麽……”彥涼的聲音漸低,失望之意溢于言表。好一會兒,才又感嘆着:“其實也真是難為她了……大哥,你有對她動過情麽?”
“我……”秦楠羽沒料到他會突然這麽問,遲疑了好半晌,終于低低吐出兩個字:“沒有……”
明顏輕輕阖上眼睛,飄落在地,眨眼之間,已融入暮色之中,夜見狀忙跟了上去。所以他們沒能聽見,屋裏繼續下去的聲音。晚風呼嘯而過,廊下空蕩蕩的,仿佛從未有人來過一般,只有雕花橫梁上,那小巧而又深陷的掌印,能夠證明着什麽。
明顏坐在樹杈上,凝神靜氣,看着夜的身影一閃而過。夜,對不起,只是我現在真的不想見你,我只想一個人靜一靜,一個人回憶往事,然後将其徹底忘卻,因為,一切都該結束了。
Advertisement
心居然一點都不痛,不是痛的麻木了,而是已經死了,毫無知覺了。從此以後,愛情于我來說,将是陌路,我所有的愛,都被那個人帶走了,他真的很殘忍,輕而易舉地殺死了我,然後若無其事地離開。
只有我,只有我這個十足的傻子,還曾經天真地奢望,奢望可以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歡裁錦字,此生休道兩相離,呵,此生休道兩相離,此生休道兩相離,原來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曾經雲執夕騙我,然後遇見了他,還可以從此可以出雙入對,只羨鴛鴦不羨仙,孰知,只是從一個欺騙跌入另一個更大的欺騙而已。
我到底做錯了什麽?信任換回來的都是欺騙,真心換來的是假意,我到底是做錯了什麽老天要這樣懲罰我?為什麽要讓我承擔這一切,為什麽?!
明顏靜靜地坐在樹上,面容平靜,然而內心卻是翻江倒海。這樣的真相,這樣的“弄明白”,讓自己如何來接受?原先聽娘說了,還可以逃避,還有不去相信的選擇,現在呢,只能去相信,只能逼着自己去相信,哈哈,原來是真的,如今,還能再有什麽話說,要怨,也只能怨自己罷了。
她緩緩地閉上眼睛,過去的,就讓自己都忘了吧,所有的快樂與痛苦,所有的甜蜜與傷害,都忘了吧。那些往事從此便随風飄去,深埋入地,就當,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心既死了,從此就再沒有什麽能傷害到我了,終于……她睜開眼,只餘一片漠然,嘴角甚至緩緩勾起一絲笑意來。
感覺到一股氣息越來越近,明顏側身挪進樹幹的陰影,不一會兒一個人影便落在面前的空地上。這裏是京郊的樹林,本就人煙稀少,此刻又是深夜,四周靜極了,偶爾有風掠過枝頭,惹得幾聲低呼。
月色暗淡,明顏靜靜地瞧着底下的那個人影,一個高大的男子,肩膀寬闊,其他的倒是看的不清楚。正打量着,又感覺到一股氣息,一個人影飄然而落。那個人影居然身着白衣,在暗夜中顯得極為醒目。因為他是面對着月光,明顏勉強瞧見他的輪廓,不由心中一驚。
那個黑衣人已跪下道:“參見教主。”
白衣人聲音懶懶的,卻是冷冰冰的:“起來吧,事情辦得如何?”
黑衣人并未起身,有些為難道:“屬下無能,至今未查到月宮所在。”
月宮?明顏不由更加凝神細聽。
“廢物!一個小小的月宮居然找了這麽久都沒有找到!那有沒有查出其他什麽消息?”
“回教主,月宮似乎十分虛幻,江湖上人人都知道它的存在,但是怎麽也找不到。他們的活動本就少,活動的人數更是極少,而且武功很高,跟蹤他們實在困難,即使幸運跟上了幾次,也發現他們總是在趕路,卻不知道他們在做什麽。眼下唯一能确定的消息就是前些日子有個叫洛玄墨的人帶着他妹妹洛夕顏将南宮少主所中的劇毒給解了,同時還在流雲山莊小住了幾日。”
“他們兩人在月宮是什麽身份?”
“回教主……并未探清。”
“沒有跟蹤他們嗎?”
“跟不上……”
“流雲山莊沒消息麽?”
“流雲山莊裏的人嘴很緊,而且很難混進去,得到的消息少之又少。”
白衣人沉默了一會兒道:“這麽說要想在月宮安插內應是不可能的了?”
“确有難度,月宮組織嚴密,選人亦是嚴格,且未能探清何時何地以何種方式……”
“真是廢物!什麽都不知道還敢來見本尊!”殺氣瞬間彌漫出來。
“屬下無能,請教主降罪。”
“滾,三日之後本尊要知道月宮的具體位置,否則你提頭來見!”
“是,屬下告退。”黑衣人慢慢走遠。
白衣人倒是負手立在原處,口中喃喃,明顏略一凝神,才聽見他是在說:“……流雲山莊……是得想個法子拉攏一下了……”一邊說着已慢慢走遠。
夜明白明顏是故意不想讓自己找到,便先回來了在院子裏守着,不多會果然見她回來了,急忙迎上前去:“夕,冷不冷,快回屋裏暖暖。”
明顏見他握住自己的手冰冷徹骨,便知他一直等着自己,心中微暖,微微一笑:“不礙事,我這不是回來了,你也進屋吧。”
夜見她笑着,心中着實酸澀,但也不好說什麽,只勉強笑道:“我知道了,你晚膳沒用,我吩咐下人準備些送過來好不好?”
“好,謝謝你了,夜。”
說話間已進了屋子,來不及脫掉夜行衣,明顏已取了筆墨出來,待夜親自捧着晚膳來,她正在低頭奮筆疾書。夜見她寫的認真,也不吵她,只靜靜地瞧着。将寫好的東西疊好分別塞入兩個紙封,她才發現夜正坐在一旁:“夜,你在這,煩你派可靠之人将這兩封書信替我送到越和哥哥手上。”
夜見他神情鄭重,也不敢怠慢,忙喚了人來細細交待,回頭來瞧見她已經在吃東西,不由微微一笑。明顏卻含糊不清地問道:“夜,你怎麽不吃?”
“我吃過了。”
“騙人,我才不信呢,快點一點吃吧。”
“夕——”夜輕聲喚她,雖然她神色如常,可是他知道她心裏是在難受,多麽希望她能說出來讓自己和她一起承擔,而不是這樣憋在心裏一聲不吭。
“怎麽了?”等着他下文的明顏疑惑地擡頭瞧他。
夜心思百轉,終是開口問道:“方才見你似乎是很着急的模樣,可是出了什麽事麽?”
明顏“唔”了一聲道:“方才我又遇見東奇教主了。”
“什麽,你沒事吧?”夜有些緊張。
明顏笑着瞥了他一眼:“我遇見他,他可沒遇見我,我只是坐在樹上看他和屬下演戲。”
夜這才松了口氣:“怎麽回事?”
“他在調查月宮,但目前還沒什麽眉目,而且打算拉攏流雲山莊。”
“暗冥谷呢?”夜皺眉。
“沒有提到,估計并不知道我們這般關系,但你也要小心,近幾日不要再收人,還有就是最好整頓一下各堂,尤其是堂主,防止有內應。”
“嗯。”夜點點頭。
明顏倒是稍有歉意地瞧他一眼:“是我連累你了。”
“說什麽胡話呢。”夜笑着捏了捏她的臉,被她一手拍掉。
“對了,”明顏又想起什麽,“明日你替我将王府裏的藥取過來,都是我費了心血配出來的,不能浪費了。”見他欲言又止,便道:“我明日要去找哥哥和越商量一下東奇教的事,後日便會去王府做個了斷。”
她神色平靜,然而眼中終是閃過一絲異樣,夜瞧着她,怔了一怔,低聲應道:“好。”
“萬事小心,夜。”明顏側頭瞧着他,不忘叮囑。
“嗯。”微笑着點點頭。
第二日兩人都起的挺早,明顏堅決不要夜派人護送,夜拗不過,只好反複叮囑她要小心。眼瞧着她上馬走遠,這才往王府去了。
我補更,我使勁補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