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煉獄
傍晚時分,突然下起雨來,雨絲急促而又密集,不過小半個時辰,長春宮天井裏的積水便能沒過膝蓋去,宮女們手忙腳亂的用木板加高門檻,而小桂子等太監則披着蓑衣,沖進雨幕裏,用木桶一下下的往外剮水。
岳臨柟負手站在窗前,靜默了半晌,突然開口道:“愛妃的這個長春宮,也該修繕一番了。”
長春宮還是先皇登基第二年大修過一次,之後便沒再動過,歷經三四十年的光景,屋瓦難免有些陳舊,各種規劃布置,也不及其他新修的宮殿,攝政監國之後不少人勸過魏黎春遷宮,可她是個念舊的人,住慣了一個地方,便不願意挪動腳步,更何況其他的宮殿裏邊,除了太後居住的慈寧宮,旁的她也瞧不上。
“是該修一修了,待臣妾誕下小皇子後,便叫工部的人着手修繕事宜。”她點了點頭,又笑道:“只是修繕期間,臣妾無處可去,恐怕要到皇上的乾清宮打擾些時日了,還請皇上收留。”
岳臨柟嘴角微挑,說道:“朕歡迎之至。”
“娘娘。”蘭澤自屏風後走進來,朝二人行了個禮,禀報道:“太後身邊的甄嬷嬷來傳話,說太後已經用罷晚膳,正在禦花園的涼亭裏等着娘娘呢。”
魏黎春問道:“車架雨具可都備好了?”
“都備好了。”蘭澤連忙回答,又笑着建議道:“雨勢小了些,天井裏的水也剮的差不多了,現下起駕正好。”
魏黎春起身,說道:“那便走罷。”
岳臨柟接過結香手裏的披風,替魏黎春披上,熟練的将系帶打了個蝴蝶結,嘴裏調侃道:“大日頭底下去勸說,又冒雨陪着去死牢,愛妃可真是個孝順的兒媳婦,比朕這個兒子強多了。”
“皇上謬贊了,臣妾愧不敢當。”魏黎春福了福身,沒理會他的調侃,搭着結香的手便出了內室。
馬車停在寝殿門口,魏黎春踩着馬紮上了車,見結香正提着裙子往上爬,擡手制止道:“死牢裏腌臜事情多,你膽子小,就別去了,讓蘭澤跟着就行了。”
蘭澤也踩着馬紮上了車,轉身對結香笑道:“姐姐放心,奴會照顧好娘娘的。”
去禦花園接上太後與鄭嬷嬷,馬車橫穿東西兩宮,自東華門出來,拐入素有“衙門一條街”之稱的桃李巷。
蘭澤将窗簾掀開一條縫,新奇的打量了一番,然後退回車廂內,對魏黎春說道:“桃李巷戒備森嚴,奴久聞大名卻不曾進來過,今日一見,果真十分的氣派。”
氣派與否魏黎春無法置評,因為她也是第一次來桃李巷,當着太後的面,也不好去掀窗簾,便笑道:“燈下看美人,自然要比其他時候美上幾分,作不得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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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澤掩唇笑道:“那娘娘回頭可要白日裏再帶奴過來趟,也好叫奴瞧個仔細。”
“這有何難?”魏黎春抻了抻腿,随口應道:“待天氣涼爽了,本宮便帶你過來,将各個衙門都逛上一遍。”
“還是娘娘最疼奴。”蘭澤頓時笑靥如花,絕色的容顏讓人無法直視,程氏鄙夷的扭過頭,換作平時少不得要借此訓斥魏黎春幾句,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現下只得識趣的保持沉默。
多年以來被程氏壓迫的陰霾消散不少,魏黎春得意的眯了眯眼睛,對蘭澤抱怨道:“怎地還沒到,本宮腿都酸了。”
“奴給娘娘捶捶腿。”蘭澤忙湊到魏黎春跟前,熟練的敲打起來,粉白的拳頭落在茜色菱紗裙上,一個低眉順眼,一個閉目寧神,畫面是那樣的和諧,放佛天生便是如此,讓人生不出任何的歪思來,卻又十分的眼熱。
程氏嘴巴張了幾張,終是沒能說得出話來,只得惱恨的再次轉過頭,好在馬車很快停了下來,車廂外馬夫小心翼翼的聲音響起:“禀太後、皇貴妃,到了。”
刑部死牢有天字與地字之分,兩字之間又有號數來區別,而天字一號無疑是頂頂重要的所在,等閑不放人進去,正适合關押寧王這種通敵叛國的重犯。
馬車停在天字一號牢房前,将護衛的禦林軍留在原地,魏黎春搭着蘭澤的手,徑直走了進去,程氏在鄭嬷嬷的攙扶下,快步跟了上去。
門房處兩個衙役就着一盤花生米在喝小酒,聽見動靜後,醉眼蒙胧的擡起頭來,趕蒼蠅一般,沒好氣的說道:“死牢重地,閑雜人等不得入內,快走,快走!”
蘭澤走前幾步,将刻着“禦前秉筆內侍”的腰牌往桌上一拍,哼道:“若是閑雜人等,又豈敢送上門來自找沒趣?”
一個衙役将腰牌摸過來一端詳,立刻吓的酒醒了大半,“撲通”一聲跪到地上:“不知公公大駕光臨,還請公公恕罪!”
魏黎春嘴角抽了抽,礙于太後在跟前,不好訓斥這些沒眼色的,只能委屈蘭澤,暫且當一回太監了,她朝蘭澤使了個眼色,蘭澤會意,背負着手,冷聲道:“得了,雜家身負皇命,有話要與寧王說,沒空同你計較這些有的沒的,還不趕緊帶路?”
“是是是。”那衙役連忙爬起來,點頭哈腰道:“公公随小人這邊走。”
順着甬道走到盡頭,拐彎之後,又是一條甬道,甬道的盡頭,如田埂般縱橫交錯的牢房便呈現眼前,同時女子凄厲的尖叫聲與哭泣聲夾雜在一起,魔音般在耳畔萦繞,驚的魏黎春猛的抓緊了蘭澤的手腕。
她不解的皺眉道:“關在這裏的犯人,已經定了罪,只待秋後問斬便可,怎地半夜裏又審問起來?”
“這可不是在審問犯人,而是……”那衙役轉過頭來,別有深意的眨了眨眼,腳步加快一些,嘿嘿着說道:“不消小人多說,待會姑姑就明白了。”
又拐了一個彎後,眼前的場景讓魏黎春徹底的震驚了。
七八個衣不遮體的女囚被十幾個衙役摁在地上,因僧多粥少,每碗粥前都圍了三四個淫僧,得勢的那個正挺動着身子,在柔軟的甬道內進出着,在旁排隊等候的亦不幹落後,或者柔搓胸前的聳起,或者大力拍打後面的嫩臀,等那得勢的熄了火,立刻有人湊過去,掰開那正流淌着黃白混合物的□,便将身下的堅硬塞了進去。
偌大牢房變成了修羅場,在這之中最慘烈的那個,恰恰是昔日趾高氣揚的寧王妃,此刻她身上的衣裳被撕成了碎片,頭發稻草一般淩亂,雙手被捆了麻繩,吊在房梁上,正面水路被一個胖子侵占,背面旱路襲來一個虬髯大漢,麻繩每一次的晃動,都引來她震天的嚎叫。
蘭澤觸景生情,昔日諸多灰暗的記憶湧上來,登時臉色蒼白如紙,渾身抖個不停,若不是手腕還被魏黎春抓在手裏,只怕就跌到地上去,而魏黎春也好不到哪裏去,前世宮破那日的場景再現眼前,一會是手持大刀的流民四處追趕手無寸鐵的宮女,一會是寧王拖着光果的自己在東西兩宮行走,一會是滿身箭矢七竅流血的太子,一會是火光沖天的望月小築,胸口鈍疼的讓她喘不過氣來,眼前一黑便載到了蘭澤身上。
“娘娘小心!”鄭嬷嬷眼疾手快的扯了一把,這才沒讓魏黎春摔到地上,蘭澤頓時回神,幫忙将魏黎春攙扶起來,一下跪到地上,邊自抽耳光邊忏悔道:“奴走神,險些讓娘娘傷着,奴該死,奴實在該死……”
“娘娘?”鄭嬷嬷這一聲驚叫,不但讓魏黎春與蘭澤回了神,還引來了寧王妃的注意,她高聲哭喊道:“娘娘,皇貴妃娘娘,救救臣妾吧,您救救臣妾吧……”
“寧王妃?你怎地……”直到她開口說話,程氏才認出眼前這個被吊在繩子上蹂躏的女子是寧王妃,滿臉的不可置信。
聽到太後的聲音,寧王妃登時找到了主心骨,連忙哭道:“太後,太後您來了,快救救臣媳吧,臣媳快被他們弄死了。”
“皇貴妃娘娘?太後?”牢房裏的衙役怔愣了下,連忙提着褲子爬起來,在前引路那個衙役反應倒也快,回轉過身跪地磕頭道:“小人見過太後娘娘、皇貴妃娘娘!”
程氏怒道:“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奸/淫皇室家眷,脖子上的腦袋不想要了?”
“太後息怒。”整裝完畢的衙役裏走出一個年紀稍長的來,他跪地磕頭道:“小人叫馮大牛,是天字一號牢房的牢頭,給太後娘娘請安。”
程氏哼道:“有你這樣的牢頭,哀家哪裏還能安的起來。”
馮大牛倒是個有膽色的,雖低垂着頭,卻不見任何懼色,一本正經的解釋道:“天字一號牢房關押的都是要犯,為防節外生枝,從犯人遷過來,到秋後問斬,期間所有看守的衙役都不得離開死牢,都是血氣方剛的漢子,長久不碰女人身子,如何能忍得住?不得已,只能拿女囚瀉火。”
頓了頓,他又說道:“其實這也是各處死牢默認的規矩,橫豎都是要問斬的,只要拿捏好分寸,不将人玩死了,上頭也不會過問。”
“哀家不管你什麽默認的規矩,她們是哀家的媳婦跟孫女,從前哀家不知道也便罷了,往後你們若是再敢動她們一下,哀家定不罷休。”程氏一甩袖子,滿臉狠厲之色,見馮大牛應了聲“是”,她又斥責道:“還不快把人給放下來!”
“去,把人放下來。”馮大牛吩咐了一句,立刻有衙役小跑着過去将寧王妃放下來,其他人也松了綁。
寧王妃光着身子,一步一瘸的走過來,抱着程氏的大腿,哭了個稀裏嘩啦:“太後,王爺是被冤枉的,您救救他吧,也救救臣媳吧……”
冤枉與否程氏心裏明白的很,聞言沉默不語,魏黎春瞥了寧王妃一眼,雖然她很可憐,可是前世時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前世因,後世果,一報還一報,哪怕來世受盡苦痛,今世她也不會心軟。
她轉過頭,對程氏說道:“宮門快要下匙了,母後還是先去瞧下寧王吧。”
先前引路的衙役立刻爬起來,殷勤的向前走去,程氏猶豫了片刻,便将寧王妃踢開,擡腳跟了上去,寧王妃還想上前糾纏,蘭澤沖馮大牛使了個眼色,馮大牛立刻叫人将她拉回了牢房。
妻妾們生不如死,寧王卻過的十分惬意,有單獨的牢房,牢房裏有石床,石床上堆着幹淨的換洗衣裳,石床旁邊是石桌,桌上有解渴的茶水,并且有解悶的話本子,除了不能自由出入,與外邊并不太大區別。
程氏臉色緩和不少,對魏黎春說道:“你到外邊等哀家吧,哀家有些體己話要與寧王說。”
“是。”魏黎春對此并無太大興趣,聞言點了點頭,搭着蘭澤的手到了門房處,坐在馮大牛搬來的錦杌上。
聽着“叮咚”作響的雨聲,醒了會神,她突地開口說道:“太後久居深宮,不通庶務,她的話聽過便罷,作不得數,莫要因此壞了多年的規矩。”
馮大牛這人,名字聽着憨厚,卻是個精明的,将魏黎春這話在腦子裏過了兩三回,便想通透了,立刻滿臉堆笑的說道:“小人省的,請皇貴妃娘娘放心。”
見他如此聰慧,魏黎春不免高看幾分,便與他多說了會子話,偏他是個能說會道的,自己剛開個頭,他就能毫不停頓的一路說下去,幾次被逗的笑出聲來,直到更鼓響起,這才驚覺時辰不早,忙命蘭澤去喚太後。
然而不等蘭澤起身,便見鄭嬷嬷沖出來,驚恐道:“娘娘,不好了,太後暈過去了。”
衆人連忙趕過去,蘭澤上前探了下程氏的鼻息,說道:“不礙事,歇息會便好。”
魏黎春松了口氣,喚了幾名禦林軍的侍衛進來,将太後擡了出去,自己正欲擡腳跟上,身後寧王的聲音傳來:“皇貴妃娘娘。”
頓住腳步,她轉過身,挑眉道:“不知寧王有何賜教?”
寧王站起身,往前走了幾步,來到栅欄邊,嘆氣道:“他不珍惜你,你卻死心塌地的為他賣命,我都替你不值。”
魏黎春淡淡道:“值不值又有什麽關系,夫妻本是一體,他好我便好,他不好了我又哪裏能讨得了好?”
“從看到你的第一眼,我便喜歡上了,雖然你被他先選了去,可我從沒有哪一日将你忘記過。”寧王似陷入回憶一般,一臉深情的模樣,半晌後又自嘲的笑道“可他得到了你,卻半點都不珍惜,看到你傷心難過的樣子,你知道我有多心痛麽?若不是為了你,我也不會處心積慮的謀反,熟料最後竟敗在你的手裏,當真可笑之極。”
岳臨柟是不珍惜自己,可前世寧王造反成功後,對待自己卻比岳臨柟過分上千百倍,魏黎春又不是傻子,自然不會信這些謊話,她笑道:“你太高看本宮了,本宮一介婦孺,哪裏懂得如此高深的計謀。”
寧王怔住了:“你是說,我是敗在他手裏?”
“那是自然。”魏黎春點頭,一臉自豪的說道:“從前安王敗在他手裏,如今你也敗在他手裏,事實證明,他才是命定的真龍天子,任誰也搶不走。”
“命定的真龍天子?他一心修仙煉丹,若不是你幫他撐着,這江山社稷早就破碎不堪了,即便他設了圈套給我跳,也是因為你在背後使力的原因。”寧王嗤笑出聲,一臉惋惜的說道:“倘若你能在我背後使力,那至高無上的位子早就是我的了。”
“你想太多了。”魏黎春滿臉鄙夷,不屑的說道:“皇上是本宮的夫君,本宮幫夫君天經地義,你算是個什麽東西?”
寧王不死心的引誘道:“他為小金後保留後位,你不可能争得過死人,而我可以讓你登上皇後的寶座。”
“皇後寶座?本宮還真不稀罕。”魏黎春撫着高高隆起的小腹,譏笑道:“太子是本宮的皇兒,太子登基之後本宮就是太後,後宮最至高無上的女人,你覺得本宮會傻到舍棄太後之位而選皇後之位麽?”
她揮袖轉身離開,走出幾步,又冷笑着補充了一句:“更何況,本宮惡心你這樣葷腥不忌的花花公子,便是死,也絕不會與你為伍。”
憋在胸口的話都說了出來,魏黎春感覺舒爽很多,搭着蘭澤的手出來時,驟雨初停,星鬥滿天,竟是別樣的晴朗。
蘭澤将她扶上馬車後,自己卻沒跟上來:“娘娘,奴的簪子掉在裏邊了,您稍等下。”
魏黎春笑道:“不過是根簪子罷了,回頭本宮賞你十根八根,何必再回那髒地方。”
“那根簪子非比尋常,是奴成人禮時班主贈送的,真要丢了,奴可沒臉再見班主了。”蘭澤丢下這麽一句話,便小跑着沒了蹤影。
“公公怎地又回來了,可是娘娘有什麽指示?”馮大牛見蘭澤返了回來,連忙上前詢問。
“牢頭果真聰慧,不枉娘娘對你厚贊有加。”蘭澤湊近馮大牛,小聲的調笑道:“牢頭見多識廣,從平民女子到大家閨秀,甚至于王妃郡主,都嘗過滋味,只是不知道可玩過男子?”
馮大牛十分誠實的回道:“玩是玩過,只是沒怎麽得趣,只有在牢裏一個女子都沒的時候,才會找幾個漂亮的小子湊合着用用。”
蘭澤在他肩膀上拍了一巴掌,恨鐵不成鋼的說道:“要知道只有達官顯貴之家,才豢養的起小倌,這裏有如此好的貨色,而且都是皇室宗親,其他人做夢都不敢想的,你卻不懂得利用,着實落了下乘。”
馮大牛皺着苦瓜臉,為難道:“貨色再好,可也沒有嬌滴滴的女子玩起來痛快呀。”
怕魏黎春等的不耐煩,蘭澤也就不再繞圈子,直接從袖子裏掏出張銀票來,塞到馮大牛手裏,吩咐道:“讓你們這所有的衙役,每天排隊上一次寧王,這是辛苦費。”
馮大牛本想拒絕,一看到銀票上的數字,立刻點頭如搗蒜:“公公放心,小人一定辦的妥妥當當的。”
蘭澤上了馬車,對馬夫吩咐道:“起駕。”
魏黎春斜了他一眼,說道:“說罷,做什麽去了?”
蘭澤低垂着眼,不鹹不淡的說道:“十四歲那年,奴跟着班主到寧王府唱堂會,被寧王瞧上,在寧王府過了一夜……那一夜之後,奴放佛半個身子踏進了鬼門關,足足在床上躺了整三個月,才能下地。”
“所以,你就來了一招以彼之道還施彼身?”魏黎春挑了下眉,又問道:“花了多少銀子,本宮補給你。”
“娘娘不怪奴?”蘭澤臉上的陰霾散去,笑嘻嘻的說道:“奴跟着娘娘,吃穿不愁,要銀兩有何用?不過娘娘若真想貼補奴,那便再賞奴幾匹天青雲錦吧,她們都說奴穿這個料子的衣裳最好看。”
“這天青雲錦可是稀缺貨,一年只能進貢來二十五匹,往年本宮偏愛素色,都分給其他嫔妃穿了,不曾有存貨,賞你的那兩匹還是黃婵整理本宮嫁妝時翻出來的。”魏黎春在他腦門上戳了一指頭,笑道:“不過馬上新一年的貢品就要送來了,到時本宮将二十五匹全賞給你。”
蘭澤将頭靠在她的胳膊上,幸福的笑道:“娘娘對奴真好。”
作者有話要說:貌似一直沒有木有感謝下投過霸王票的童鞋,于是挂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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