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絕情
作者有話要說:推薦個好友的新坑,正勤奮的日更ING
岳臨柟在望月小築躲了大半天,眼瞅着日光漸漸消失,宮燈到處亮起,心知避無可避,在李福貴前來詢問晚膳擺在何處時,垮着肩膀說道:“總算将落下的書都找全了,起駕回長春宮罷。”
下了辇架,剛擡腳邁入寝殿,就聽到黃婵興奮的叫道:“娘娘,皇上回來了。”
“回來便傳膳好了,有何可大呼小叫的?”魏黎春依舊窩在暖炕上,先前拍桌子時過于用力了些,崩裂了剛止血的傷口,朱瑾叫人去太醫院取了紗布與傷藥來,正小心翼翼的替她更換。
昨夜雖粗魯了些,但并未傷及她的手臂,岳臨柟見狀吃了一驚,忙上前來,朱瑾識趣的站了起來,讓位置讓與他,他順勢坐下,熟練的清洗傷口塗上藥粉又拿紗布包裹嚴實,然後才擡頭看向朱瑾,冷聲道:“怎麽回事?”
魏黎春無所謂的說道:“下床時一個沒留神,滑了一跤,擦破了點皮,并不打緊。”
被那樣折騰一宿,又無旁人攙扶的話,擦破點皮恐怕已是萬幸,他心虛的縮了縮腦袋,不過瞧魏黎春的态度,倒像是全然忘了昨夜種種,不由得又慶幸萬分,于是色厲內荏的斥責道:“你們是怎麽伺候的?都是娘娘身邊的老人了,還如此不盡心,自個去慎刑司領二十板子罷。”
魏黎春挑眉道:“皇上把臣妾身邊伺候的人都拖去打板子,那誰來伺候臣妾?”
“朕來伺候你,如何?”岳臨柟将她打橫抱起,放到桌前的太師椅上,又取了手爐來放到她腿上,指着滿桌的膳食,笑問道:“愛妃想吃哪樣?”
醉酒第二日腹內自是難受的緊,又被太子氣了個七暈八素,魏黎春哪裏還有胃口吃東西,只道:“黃婵,給本宮盛碗粥來。”
黃婵連忙上前,岳臨柟瞪了她一眼,威脅道:“若敢搶朕的差事,可就真的叫人将你拖去慎刑司打板子了。”
“奴婢哪敢跟皇上搶差事,您來便是。”黃婵讪笑,退到了一旁。
岳臨柟取了只青花小碗來,盛了半碗皮蛋瘦肉粥,坐到身畔的太師椅上,用湯匙一勺勺的喂她,見她眉頭緊皺,神情恹恹的,便問道:“愛妃可有哪裏不适?”
魏黎春連說話的慾望都提不起來,對朱槿道:“你來說罷。”
朱瑾将太子辦的混賬事兒詳述了一番,岳臨柟聞言抿緊嘴唇,半晌才擱了碗筷,将魏黎春攬進懷裏,笑道:“你與他制氣作甚?沒得氣壞了自個身子。”
魏黎春往他懷裏拱了拱,嘆氣道:“臣妾不是與他制氣,只是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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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雖然生得人高馬大,但也才十四歲罷了,尚且是個孩子,對新奇的玩意無甚抵抗力,難免見一個愛一個,朕年輕的時候也是這般,只是後來遇到玉涵才收心。”岳臨柟撫着她頭頂的發絲,勸解道:“橫豎你沒打算讓他繼承大統,便由着他折騰罷。其實這樣的性子,以後做個閑散王爺,兄弟間不必時時提防着,倒也無甚不好。”
捧殺,是主母對庶出子女慣常用的手段,以确保嫡子位置不被動搖,可岳榕瑄到底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将它用在親生子女身上,如何不讓人肝腸寸斷?可前世打也打了,罵也罵了,到最後也沒能将他從歪路上拉回來,她已然黔驢技窮,只能放任不管了。
岳臨柟探手将粥碗端過來,用湯匙盛了一勺塞進她嘴裏,小聲的說道:“快吃罷,吃完了好安置,咱們得加把勁,盡快将小皇子造出來。”
魏黎春搡了他一把,沒好氣的說道:“天天想着那事,你怎麽就沒個夠。”
岳臨柟在她額頭上親了一口,笑道:“朕永遠都不會夠。”
永遠有多遠?魏黎春嗤笑出聲,正想開口,就見有宮女進來,附在朱瑾耳畔輕聲幾句,朱瑾斜了自己一眼,滿臉躊躇,便問道:“何事?”
朱瑾回禀道:“東宮那兩位小主,來給娘娘請安。”
魏黎春奪了岳臨柟手上的碗,一下擲到地上,怒道:“長春宮幾時變成土地廟了,什麽阿貓阿狗也敢闖上門,還不趕緊給本宮打出去。”
岳臨柟撫着她的胸口,幫她順氣,柔聲道:“不過是個玩物罷了,為個玩物生氣,沒得降低了自己身份,何必呢?”
“玩物?”她一巴掌拍開他的爪子,恨恨道:“天下男兒皆薄幸,沒一個好東西。”
眼下她在氣頭上,與之争辯必沒有好果子吃,岳臨柟但笑不語,将她抱去暖炕上,然後坐回桌前,叫人上前替他布菜,動作優雅的用起晚膳來。
“賤人,孤總算待你不薄,你竟敢跑來告孤的狀!吃裏扒外的東西,既然這麽想伺候母妃,那孤就成全你。”
蘭澤如一團破布般輕飄飄的落到殿內,捂着胸口咳了一下,鮮血立刻沿着嘴角流下來,岳榕瑄在他身後出現,後面跟着兩個身穿薄紗,容顏如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年輕男女。
如此突然的大陣仗,讓岳臨柟一口飯菜卡在嗓子眼,險些抽過去,費了老大勁才咽下去,他掃了眼趴在地上,梨花帶雨的嬌俏美人,又打量了下那對眼珠子四處亂轉的狐貍精姐弟,笑道:“太子挑人的眼光,尚欠火候。”
岳榕瑄蹲身草草的行了個禮,哼道:“兒臣哪能跟過盡千帆的父皇相比。”
岳臨柟多年不曾與太子見面,對于他的性情自是不了解,聞言險些仰倒,怒道:“你這是什麽态度?”
“兒臣自小便是這個态度,父皇現在才發現,未免為時過晚。”岳榕瑄不再理會岳臨柟,擡手提起蘭澤,往前行了幾步,将他丢到暖炕前,在他脊背上踢了一腳,對魏黎春道:“母妃攝政監國,乃天下女子間第一人,沒有個把面首未免也太說不過去了,這蘭澤一天到晚圍着母妃轉,母妃用起來也頗順手,與其說是兒臣的男寵,倒不如說是母妃的面首更妥帖,既如此,幹脆兒臣就做個順水人情,将他送給母妃,母妃意下如何?”
許是憤怒過了頭,反倒聚攏不起任何怒氣來,魏黎春側目看向蘭澤,見他蒼白的小臉上布滿指印,渾身鞭痕縱橫交錯,無力的趴在那裏,血水順着唇角不斷流到地上,彙聚成一灘,這個情形下,若是自己拒絕,只怕他會沒命,便笑道:“難為瑄兒如此孝順,本宮就笑納了。”
岳榕瑄朝後招了招手,那對雙胞胎立刻上前跪下,恭敬道:“珍兒、珠兒見過皇貴妃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兩人分別身披紅綠薄紗,臉蛋并非絕色,眼睛卻極妩眉,身段更是妖嬈無比,頸間手臂上青紫的吻~痕,随着跪地俯身磕頭的動作而若隐若現,引人想入非非。
魏黎春別開眼,叫朱瑾取了兩支鎏金蝴蝶簪出來,賞給他們。
岳榕瑄親自替他們簪到發髻上,左右打量了一番,笑着拍了拍叫珠兒的臀部,說道:“皇貴妃娘娘賞的東西,果然是極好的,你可要跟蘭澤好好學習,沒事就來皇貴妃面前侍候着,哪天被本宮厭棄了,還能在皇貴妃這兒繼續當差。”
那個叫珠兒的男子立刻跪下來,抱着岳榕瑄的大腿,說道:“奴對太子忠心耿耿,今生今世只伺候太子一人。”
“小寶貝,真乖。”岳榕瑄将他拉起來,湊到唇上親了一口,又探手捏了捏珍兒的胸~脯,看了岳臨柟一眼,笑問道:“你呢,可願意伺候皇上?”
珍兒也忙跪到地上,抱住他另外一根大腿,表忠心道:“奴是太子的人,除了太子,奴誰也不伺候。”
岳榕瑄滿足的仰頭大笑,一手一個抱在懷裏,大踏步的離開了長春宮。
“快,去請太醫。”魏黎春吩咐了黃婵一句,指使岳臨柟将蘭澤抱到暖炕上來,又讓朱瑾拿帕子來替他擦拭着嘴角的血跡,岳臨柟黑着一張臉,不樂意的哼道:“你若真敢收他當面首,朕便叫你永遠都下不來床。”
“皇上,您別誤會娘娘,奴與娘娘之間是清白的。”蘭澤慌忙辯解,魏黎春瞪了他一眼,命令道:“吐了這樣多的血,怕是傷到了內髒,你莫要說話了。”
太醫來的倒快,當值的恰巧是袁弘生,他先把了脈,然後将魏黎春以及衆宮女趕了出來,替蘭澤脫了衣裳仔細的檢查全身,不多時岳臨柟自內室出來,魏黎春忙問道:“如何?”
岳臨柟拎着她的繡花鞋在手上,邊幫她穿鞋邊說道:“鞭痕倒不打緊,皆是皮外傷,只是肋骨斷了四根,所幸沒有戳破內髒,否則就回天乏力了。”
“只當他是個多情之人,卻不想如此絕情。”魏黎春冷下臉來,看向岳臨柟,認真的說道:“人常說,有其父必有其子,看來臣妾也要多防備着些皇上了,免得落個蘭澤這樣的下場。”
岳臨柟将她抱緊懷裏,摟得緊緊的,撫摸着她的脊背,說道:“江山社稷在你手裏,朕的心跟身也在你手裏,你不讓朕落個蘭澤這樣的下場就罷了,自個怎會落到如斯境地?莫要杞人憂天了。”
魏黎春不置可否,只吩咐朱槿道:“傷筋動骨一百天,只怕沒三五個月下不了地,你在長春宮找間清靜的屋子與他,再安排幾個太監照料着,讓他好生養病,以後的事兒等他痊愈了再說。”
岳臨柟扳過她的臉,醋意十足的說道:“不過是個被主人丢棄的玩~物,讓他自生自滅便是,你如此用心的待他,莫不是真的被他的美色謎惑住了不成?”
知恩不圖報,搞不好要遭天譴,況且不過舉手之勞罷了,她又何樂而不為?魏黎春在他懷裏蹭了蹭,打着呵欠說道:“臣妾困了,安置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