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新寵
作者有話要說:上個月沒忍住吃了好幾個冰激淩,于是這次大姨媽來襲時疼的渾身發抖滿床打滾,讓大家久等了。
魏黎春撐着沉重的腦袋,從床上坐起來,外廂裏候着的黃婵聽到動靜,連忙奔了進來,指揮宮女們伺候魏黎春盥洗更衣,然後親自端了碗醒酒湯,邊喂魏黎春邊抱怨道:“朱瑾也真是的,行事愈發沒個輕重了,也不好生攔着點,讓您吃那麽多酒,糟踐壞了身子可如何是好?”
順從的含住湯匙,木然的吞咽着,魏黎春恍惚的不知身在何處今昔何年,直到大半碗醒酒湯進了腹內,這才轉動眼珠環顧了下寝殿內的擺設,又逐個掃了眼侍立的宮女太監,最後目光停留在黃婵那張不斷開合的嘴上,總算回過神來,問道:“什麽時辰了?”
黃婵忙關上話匣子,回道:“申時二刻了。”
“申時二刻?”魏黎春吃了一驚,揉着額角,失笑道:“還真是醉的有些厲害,竟睡到這個時辰,幸好趕上接連兩日的休沐,否則準要誤事。”
“娘娘怕是餓壞了吧?”黃婵将碗放下,取了絲帕來,替魏黎春擦拭了下嘴角,起身說道:“朱瑾熬了粥,偎在小廚房的炭爐上,娘娘稍候片刻,奴婢去給您端來。”
魏黎春點頭應允,因尚未梳妝,用膳必定不便,便探身下來,往妝臺那邊行去,熟料腳剛沾地,整個人就像斷線的風筝一般徑直摔到地上,手臂撞到了床頭小幾上,擦出一道刺目的血痕,宮女連忙搶上來攙扶,太監則拔腿往太醫院跑,恰在此時黃婵端着粥罐走進殿門,一眼就瞧見自家娘娘倒在地上,手臂上鮮血直流,以為鬧刺客,吓的丢了手中托盤,忙不疊的尖叫道:“來人,有刺客,快保護娘娘!”侍衛們拔刀沖進來,翻箱倒櫃的探查着,一時之間長春宮亂作一團。
陌塵帶着侍女打長春宮門口路過,見有熱鬧可看,便拐了進來,立刻被黃婵當作救星拉到了寝殿內。
他好笑的将侍衛打發出去,滾動輪椅,來到床前,擡手替魏黎春把了脈,查看了一番手臂的傷口,問道:“娘娘可有哪裏不适?”
坐着時未有察覺,但方才站起時,她便明顯感覺□隐秘之地酸疼的厲害,昨夜酒醉之後似是被岳臨柟抱着回的長春宮,之後如何便全然不知,瞧這情形,想必承過寵,且不止一次……只是這話如何在陌塵面前說得出口,便只道:“許是昨夜吃多了酒,雙腿酸軟無力,頭也昏沉的厲害,一時起的急了些,這才摔了自己,想來并不打緊,歇息幾日便無礙了。”
陌塵瞅了眼她紅腫不堪的嘴唇,又瞅了眼頸間遮掩不住的青紫痕跡,嘴角溢出抹暧昧的笑意,往她身前湊了湊,閉眼輕嗅片刻,又移動到她小腹之處,再次輕嗅片刻,然後直起身子,笑道:“臣聞到一些不該聞到的味道,不知當講不當講。”
黃婵在旁急的跺腳,不管不顧的插嘴道:“國師大人,我家娘娘身嬌體貴,這般血流如注,若是有個好歹,誰也擔當不起呀,您還是先幫她治傷吧,其他的押後再議不遲。”
陌塵攤手道:“臣倒是想幫娘娘治傷來着,可一沒有紗布,二沒有傷藥,實在有心無力。”
黃婵提醒道:“您可以命逐月回摘星樓取。”
“這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摘星樓離這兒甚遠,等她将東西取來,只怕太醫院的太醫早就趕到了,何必多此一舉?”陌塵笑着看了黃婵一眼,頓了頓,瞄向魏黎春那段果露在外的白玉藕臂,狡黠道:“其實,偶爾放點血,于身子大有裨益,根本不值得大驚小怪。”
“好了,都退下罷,省的杵在這兒擾得本宮不得清靜。”魏黎春揮揮手,将衆人打發出去,又對黃婵道:“朱瑾熬的粥被你打翻了,少不得要你親自下廚另熬一鍋賠給本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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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的手藝自是與朱瑾無法相比,娘娘可不要嫌棄才好。”黃婵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魏黎春看向陌塵,閉眼道:“你現下可以說了。”
陌塵卻突然站了起來,神秘兮兮的笑道:“等下次再在娘娘身上聞到這樣的味道,便說與娘娘聽。”
她抄起懷裏的手爐丢過去,怒道:“好你個陌塵,竟敢戲弄本宮。”
陌塵一把将手爐接住,挑眉道:“娘娘真的要逼臣說出來?”
魏黎春瞪眼:“說!”
“臣只是……”陌塵湊到魏黎春面前,小聲道:”臣只是聞到了碧玉膏的味道而已。”話音剛落,便跳了起來,身下輪椅都不顧,敏捷的逃出殿外,不見了蹤影。
這碧玉膏還是當日逐月拿錯丸藥導致自己被皇上凄慘折騰後,陌塵親自送來與她緩解暗處不适的,就放在床頭小幾的抽屜裏,既聞到了它的味道,那想必是昨夜皇上寵幸自己後所為,想到這裏魏黎春不禁老臉一紅,羞愧的拿帕子遮住了臉。
只是也不知是否自個多心,總覺得陌塵似有隐瞞。
确如陌塵所言,未有任何大礙,太醫來包紮了傷口,留下副方子,便退了出去,魏黎春服了藥,湊合着用了一碗黃婵熬的肉粥,又小睡了大半個時辰,再次醒來時,已是日落西山。
暮色漸漸将天地籠罩,卷着寒意的北風掠過窗前,發出尖嘯如虎的怒吼,她懶散的窩在熱意十足的暖炕上,手裏抱着個鎏金燒藍琺琅手爐,身畔一架半人高的熏爐裏炭火燒的正旺,炕桌那頭的朱瑾正捧着本奏折,不急不緩的念與自個聽。
月前冀州遭了雪災,朝廷當即便撥了赈災銀下去,只是大雪封山,赈災銀遲遲無法運進去,眼看便要彈盡糧絕,當地知州趙彥澤膽大包天的帶人開了冀州郊外的兩個軍倉,将軍糧分與百姓,朱瑾正在念的這個就是趙彥澤自己上的請罪折。
朱瑾将折子放到炕桌上,說道:“若在戰時,私開軍倉,可是滿門抄斬并株連九族的大罪,不過眼下國泰民安,開個把軍倉倒也不打緊,總不能讓滿城百姓活活餓死。”
“所謂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倘若地方官都尋了借口來打軍倉的主意,豈不天下大亂?”魏黎春挑眉看向朱瑾,哼笑道:“不過這個趙彥澤倒是聰明得緊,趕在他人參他前便上了請罪折,本宮估算了下時間,只怕是他頭一日開倉,第二日便叫人快馬加鞭往京裏送折子,那些等着揪他錯處的官員定被氣的吐血,如此愛民如子又奸詐狡猾的臣子,本宮如何舍得摘他的腦袋?”
她用未受傷的那只手一下下點着桌面,指示道:“冀州知州趙彥澤看顧不力,致冀州兩處軍倉遭盜賊搶掠,所存軍糧全部丢失,念其素日為官清明,特命其戴罪立功,盡快将盜賊抓捕歸案,尋回所失軍糧。”
“呃?”朱瑾怔了怔,忙撿起毛筆,在硯臺裏蘸了些墨水,按照魏黎春的意思,快速的在奏折上書寫着,嘴裏笑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娘娘越來越有國師大人的風範了。”
“只要不是越來越有昏君的風範便好。”魏黎春嗤笑一聲,随即皺了皺眉頭,問道:“那昏君去哪了,怎地一整天沒瞧見人?”
朱瑾抿唇笑道:“一早便帶着小桂子去了望月小築,說當時搬到長春宮時過于匆忙,落了些要緊的書在那裏,得親自去找尋,午膳沒回來用,眼看便到晚膳時分,也沒見回轉,奴婢正想打發個人去瞧瞧呢。”
“愛回來不回來,理他作甚?”魏黎春撇了撇嘴,沖桌上的奏折揚起下巴,示意朱瑾繼續,朱瑾卻突然擡頭看向門口,詫異道:“公子怎地這個時候過來了?”
“娘娘……”蘭澤一下跪到地上,大顆大顆的掉着眼淚,朱瑾忙擱了筆,起身去攙扶他,待将人從地上拉起來時,又被臉上觸目驚心的抓痕驚的倒抽了口涼氣:“這,這是怎麽了?”
魏黎春的臉一下陰沉下來,質問道:“太子打的?”
“不是。”蘭澤搖了搖頭,抹淚道:“是那對雙胞胎姐弟打的。”
“雙胞胎姐弟?”魏黎春疑惑的看向朱瑾,朱瑾讪笑道:“娘娘宿醉後頭疼得緊,又摔傷了手,奴婢沒敢拿這事給娘娘添堵。”
“行啊你們,這樣的事兒也敢瞞着本宮,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魏黎春氣的忘了手上的傷,一巴掌拍在炕桌上,立時疼的嘴角直抽,吓的朱瑾一下跪到地上,說道:“奴婢知錯了,娘娘息怒。”
魏黎春握着手,閉眼半晌,待緩過勁來後,擡眼看向蘭澤,命令道:“到底怎麽回事,你來說。”
蘭澤抽抽噎噎的說道:“最近幾個月,奴遵照娘娘示下,将太子拘在東宮與奴學唱戲,初時他還興致勃勃,時間長了便覺煩膩,昨個非要去寧王府,奴想方設法阻攔,都沒能攔住,只得與他一起出宮。只是馬車經過朱雀大街時,恰逢京城最大的青樓攬月閣甄選花魁,太子來了興致,拉着奴前去觀看,竟瞧上了那裏的一對雙胞胎姐弟,一擲千金的将其買下,帶回了宮裏,日夜厮混在一處……”
魏黎春腦袋裏“轟隆”一聲,她搖晃了幾下,摔到背後引枕上,胸口難受的幾乎喘不過氣來。
蘭澤用袖子擦了擦眼淚,哭訴道:“奴雖是出身低賤的戲子,可也是個懂得知恩圖報的,太子對奴傾心相待,娘娘對奴關愛有加,奴也對太子傾心相待,并替娘娘看顧着太子,平日裏事事以太子為重,很是知冷知熱,可他們出身勾欄瓦肆,有着最見不得人的腌臜本事,行事沒有任何顧忌,只怕會掏空太子的身子,将太子往歪路上引。況且,來歷背景又不清楚,若正好是某些別有所圖之人的棋子,恐會壞了娘娘的大事。”
朱瑾邊幫魏黎春順氣,邊不解道:“公子是太子爺心尖尖上的人,他們才來不過一天,就敢如此放肆,連公子都敢打,未免太嚣張了些。”
蘭澤嘆氣道:“男人三妻四妾本是正常,奴也沒想獨占太子殿下,只是不過一夜之間,太子便像換了個人一般,不僅将奴的鋪蓋丢出寝殿,還由着他們作踐奴,昔日恩愛瞬間煙消雲散,這樣的手段,若放任下去,只怕會成為娘娘心腹大患。”
“其實也無甚好奇怪的,當初召你侍寝第二日,他便視本宮這個母妃如無物,不僅禮儀全無,還惡言相向……”魏黎春嗤笑出聲,取了床頭自個塗手臂的藥膏來,丢到他身上,說道:“本宮知道了,你先回去罷。”
侯他離了長春宮,朱瑾賠着小心禀報道:“昨個下午的事兒,只是當時娘娘在香雪園與皇上及衆位嫔妃賞梅,人多眼雜,奴婢便沒上報,晚間倒是想說來着,可那會您已醉的不省人事……”
魏黎春嘆氣,擺手道:“本宮沒怪你。”
朱瑾籲了口氣,又說道:“已叫人查了那對雙胞胎的底細,倒無甚可疑之處。況且,太子是臨時起意才去的攬月閣,別有所圖之人也沒有未蔔先知的能力,棋子之說不足為信。”
前世棒打鴛鴦,鴛鴦卻心心相依生死不離,這世魏黎春不再橫加幹涉,完全縱着他們,讓其在廣闊的海洋裏自由的暢游,卻不料鴛鴦竟半路抛棄了同伴,轉而瞧上了更加豔麗的雀鳥,真真是讓她不知該哭還是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