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審問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不知腫麽回事,早上8點起來,9點就困了,于是一覺睡到下午2點,然後3點又困了,直接睡到了晚上,整個人昏沉的厲害,以致于現在才更新,實在不好意思。
今天晚上還會更一章的。
魏黎春知道後宮裏見不得光的東西不少,可若不是程氏主動引路,她是怎樣都發現不了這間隐藏在耳房後面的暗室的。
巴掌大的窗戶斜開在牆壁上,外邊暖陽普照,屋內卻昏暗的厲害,鄭嬷嬷拿火折子将四周的宮燈燃起,魏黎春這才瞧清楚裏邊的擺設,橫七豎八的鎖鏈從房梁上垂下來,四周既有皮鞭、刑棍、拶指等一般刑具,也有釘椅、舌鉗、鐵刷、針刺項圈、燙身漏勺等殘忍的刑具,還有專門對淫/婦的木驢、烙片、鐵褲衩等慘絕人寰的刑具,光着這麽一打量,她都有些腿腳發軟。
“沒想到,這兒還有再次派上用場的一天。”程氏從架子上取了條鞭子在手上,甩手揮動了幾下,又将其放歸原處,用絲帕慢條斯理的擦着手,斜了魏黎春一眼,說道:“莫用那種眼光看着哀家,這間暗室前朝便有了,一概物什也是現成的,既在哀家的慈寧宮,哀家借用下也算合情合理。”
想起從前婆媳鬥法的那些日子,魏黎春只覺脊背上冷汗直冒,一種叫做“後怕”的情愫在心頭萦繞,看向程氏的目光便有些異樣,聞言她打了個激靈,嘴角登時溢出抹笑意:“前人栽樹,後人乘涼,自是再合理不過。”
程氏灑然一笑,并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徑自走到對面,摸到牆上鐘馗圖下面的機關,打開了一個暗門,轉身對魏黎春一挑眉,魏黎春會意,閃身進了那個小門,程氏又轉動了下機關,小門消失,牆壁恢複如初,毫無任何痕跡可尋。
相對于外邊寬敞的暗室來說,隔間就小了許多,中間一張八仙桌并三四張椅子,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朱瑾用絲帕仔細的擦拭幹淨一張椅子,扶魏黎春坐下,自個四處打量了一圈,最後目光停留在一面牆壁上,乃至整個人趴到上面,如同一只碩大的蛾子,魏黎春嗤道:“不過是一面牆壁,湊那麽近,莫不是還能瞧出花來?”
“怪不得太後讓您躲到這裏看戲,原來這牆上的孔洞能将隔壁瞧的一清二楚。”朱瑾轉過頭,指着身前與暗室相連的那處牆壁,一臉新奇的模樣。
這般構造,魏黎春從前在宗人府見識過,故而不覺奇怪,抿唇笑道:“既是看戲,自然是能看的見,否則豈不成了聽戲?”
靜默了片刻後,朱瑾突然道:“劉嬷嬷與崔嬷嬷過來了,太後宮裏四個嬷嬷算是全到齊了,這架勢瞧着還真有些駭人,娴妃若是不交代出奸夫是誰,今個恐怕很難從這兒走出去了。”
“若是交待出奸夫是誰,那才是更難走出去呢。”魏黎春心中通透,嘴上卻未多言,不多時聽到大門被推開,接着娴妃的聲音響起:“臣媳給太後請安。”
“砰!”大門被大力合上,太後将茶盅摔到地上,冷冷道:“哀家福薄,要不起你這樣的‘好媳婦’。劉嬷嬷,把她給哀家綁起來!”
劉嬷嬷生的五大撒粗,力氣比一般婦人要大上許多,提起娴妃就如同老鷹提起一只小雞,抄了根麻繩在手上,不費吹灰之力便将她綁了個結實。
娴妃半弓着身子,使出十二分的力氣這才跪到程氏面前,放低了姿态,卑微的說道:“臣妾不知何處冒犯了太後,惹的太後發如此大的脾氣,還請太後示下,臣妾以後定當謹慎行事不敢再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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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廉恥的淫/婦!”太後“呸”了一聲,冷笑道:“宮裏沒有不透風的牆,你自己幹的好事自己心裏清楚。”
娴妃一下仰倒在地,饒是她做了最壞的打算,卻沒想到不過一夜工夫,竭力封鎖的消息竟如此快的傳到太後耳朵裏,當下三魂吓走了兩魄,嗫嚅了半晌,都沒能說出一句話來。
難怪會敗給魏黎春,魏黎春那副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她就始終學不會,程氏瞥了她一眼,哼道:“這間暗室哀家用的次數并不多,但進來的人從沒有哪一個能活着出去的,哀家勸你識相些,痛快的将奸夫交待出來,免受皮肉之苦。”
“臣媳向來安分守己,對皇上忠貞不二,何來奸夫之說?太後莫要聽信那起子搬弄是非的小人,錯怪了臣媳倒不打緊,只怕後宮從此不得安寧。”短暫的驚慌之後,娴妃鎮定下來,連忙為自己辯解。
程氏一巴掌拍到桌子上:“沒有奸夫,你肚子裏的禍根莫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臣媳腹中的胎兒自然是皇上的龍種。”娴妃厚着臉皮,強笑道:“太後果真消息靈通,不等臣媳前來道喜,便知曉了臣媳懷孕的事兒。”
“你是有小金後豔絕天下的美貌,還是有小金後弱柳扶風的儀态?皇上會召你侍寝,并讓你懷上龍胎?”程氏嗤笑一聲,臉上盡是嘲弄之色。
娴妃讪笑道:“貞婉皇後過世也有些年頭了,皇上便是用情再深,到底陰陽兩隔,時日長了也會想通,不然也不會召魏皇貴妃侍寝。”
魏黎春用金承業威脅皇上的事兒,在程氏這裏算不得秘密,自己未出面加以幹涉,便代表默許,娴妃拿這事說話,無疑是在打她的臉,當下便起身取了鞭子在手上,對着她的脊背便狠狠的抽下去,怒道:“皇上的确召了皇貴妃侍寝,可那與你有何關系?你是什麽東西,也不照照鏡子,竟敢跟皇貴妃相比?”
隔間裏魏黎春“撲哧”一下笑出聲來,對趴在牆上觀戰的朱瑾道:“瞧瞧,這話說的,若是給不相識的人聽見,準以為她不是本宮的婆婆,而是本宮的親娘呢。”
牛筋制成的刑鞭,抽打到身上,威力十分的霸道,饒是經了程氏這般養尊處優的嬌弱之手,仍讓娴妃疼的驚叫出聲,她淚眼汪汪的說道:“臣媳敝顏陋姿,不敢與皇貴妃娘娘相比,但好歹也在皇上身邊伺候了十幾年,且育有清平一女,俗話說‘一日夫妻百日恩’,皇上召臣媳侍寝,臣妾因此懷上了龍胎,還請太後告知,臣妾何錯之有?”
“莫要在這裏惺惺作态,皇上親口承認并未召你侍寝過。”不提清平倒也罷了,一提清平程氏額角就開始疼,先前侄女自盡,程國公拖着病體進宮,将她好生一頓責罵,為了彌補,這才應下清平與昕柏的婚事,如今娴妃做出這等醜事,若是處置不當,程家顏面掃地,必定與她生出嫌隙,沒了娘家人的支持,她這個太後又有何存在的意義?程氏心頭煩躁莫名,頓時耐心盡失,沖身後擺擺手,冷聲道:“瞧着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劉嬷嬷、崔嬷嬷,給她點教訓。”
“太後饒命呀,臣媳是冤枉的……”不多時,娴妃的慘叫聲便響起,朱瑾打了好幾個哆嗦,主動解說道:“被剝光了衣服,按在地上,拿大頭針戳腰部跟大腿呢。”
叫聲持續了足有盞茶的工夫,然後戛然而止,接着嘩啦一陣水聲,不多時皮鞭抽打肉體的“啪啪”聲與痛苦的呻吟聲傳入耳中,不用朱瑾開口,魏黎春便明白,針戳無甚效果,改為抽鞭子了。
不交待尚有一息活路,交待了只怕必死無疑,許是娴妃抱了這樣的信念,鞭子亦無能奏效,之後又換了拶指、夾棍以及烙片,昏過去數次,又被冷水澆醒數次,都咬緊牙關拒不交代,程氏冷笑道:“還不肯交待?哀家倒要看看你的骨頭到底有多硬!劉嬷嬷、崔嬷嬷,扶上她木驢。”
木驢,由一根圓木頭外加四條腿組成,圓木頭上有一向上突起的圓木棍,是前朝一位知府發明的刑具,行刑時将女犯剝光衣服,強按到木驢上,将那圓木棍插入其□,并為防止掙紮,将兩條大腿用鐵釘釘到木驢上,然後由衙役擡着游街,并用帶刺的藤條不斷抽打後背,是專門用于懲罰那些勾結奸夫謀害親夫的淫/婦,本是作為當地一種額外的刑罰,後被逐漸推廣至全國,并流傳至今。
“太後饒命,太後饒命呀……”這木驢着實有些陰狠,被打成這樣,再坐木驢,只怕有命上去,無命下來,便是能抗的了一時半會,依照那圓木棍的長度,肚子裏的胎兒也難保住。娴妃瘋狂的吼叫起來,用盡全力四處沖撞,妄圖掙脫束縛,奈何在兩位體型彪悍的嬷嬷面前,猶如以卵擊石,很快被一左一右架起胳膊,往角落的木驢拖去,她驚恐交加的搖晃着頭,兩腿竭力的蹬着地面,可惜始終都無法阻止前進的腳步,很快便來到了木驢面前。
木制的驢子立在那裏,彷佛吃人的獸,鏽跡斑駁的軀幹上,隐有經年早已幹涸的血跡,上面矗立着的圓木棍,駭人的長度與寬度,腸穿肚爛想必不在話下,娴妃雙腿發軟渾身發抖,就在劉嬷嬷将她高高舉起,對着那圓木棍往下按的時候,她凄厲的聲音響徹屋頂:“住手,快住手,我交待,我什麽都交待……”
程氏擺了擺手,劉嬷嬷将她放到了地上,她劫後餘生般大口的喘着粗氣,半晌才緩過來,弱弱道:“臣媳肚子裏的孩子雖不是皇上的,卻也是皇家的血脈。”
“你說什麽?”程氏心頭一跳。
娴妃把心一橫,斬釘截鐵道:“孩子的父親,是寧王。”
“啪!”程氏一下沖到她面前,反手便是一耳光,指甲上長長的金甲套,在她雪/白的臉蛋上劃出三道血痕,鮮血流了出來,将她半張臉染成了紅色,而後對劉嬷嬷怒吼道:“她犯了瘋病,滿嘴胡說八道,還不快給哀家堵上她的嘴!”又沒好氣的對崔嬷嬷說道:“去瞧瞧藥熬的怎樣了,若好了就趕緊端過來。”
娴妃嘴巴被堵上了,只能發出“嗚嗚嗚”的聲音,而堕胎藥也很快被端來,只是崔嬷嬷也帶來了另外個消息:“老佛爺,寧王求見。”
希望的光芒頓時自娴妃眼中冒出,程氏見狀冷笑一聲:“告訴寧王,哀家今日齋戒禮佛,不便見客,請他回去罷。”
“是。”崔嬷嬷将藥碗遞給劉嬷嬷,福身後退了出去,劉嬷嬷拽下娴妃手裏的帕子,捏着她的下巴将藥一滴不漏的灌了進去,又将帕子塞了回去。
等了足有小半個時辰後,藥力開始生效,娴妃蜷縮成一團,嘴裏發出細碎的呻吟聲,而後呻吟聲漸漸增大,額頭冷汗直冒,身子在地上滾來滾去,撞到了刑具上也未察覺,如此這般折騰了許久,才有血水順着大腿流下來,在地上彙聚成一汪小水潭,而她整個人也如同死過去一般,再未有任何聲息。
不時何時魏黎春已站在牆壁前,臉上表情晦暗未明,朱瑾扯了下她的袍角,輕聲道:“娘娘,別看了,仔細回頭被夢魇着。”
身上鞭痕無數,皮開肉綻血肉模糊,發冠早已不見蹤影,頭發雞窩一般散亂,臉上傷痕觸目驚心,手腳因被施了拶刑,皮肉早已不見,只餘森森白骨,如此赤身果體的躺在血泊裏,進的氣多,而出的氣少……仇人落得這個下場,她本該感到高興才是,可胸中半點暢快淋漓的感覺都沒有,反而空空落落的,似無奈又似空虛,甚至還有些兔死狐悲的凄涼。
“給她收拾收拾,送到感業寺去。對外便說娴妃上山,為清平公主大婚祈福去了。”那廂裏程氏對鄭嬷嬷吩咐了一番,向魏黎春所在的方向掃了一眼,又說道:“清平大婚之後,再送她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