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
伊鳴,其母為嚴家少爺嚴禦的啓蒙老師。
……
1990年,阮澤文出國求學,同年B市嚴氏企業總裁夫妻遇車禍雙雙辭世。
……
2000年,阮澤文于Y國皇家醫學院拿到心理學博士學位回國。
同年,嚴家小姐遭綁架。
……
是了,那一年的事情我只記得被人扔進一個廢棄的倉庫裏,空氣裏彌漫的盡是劣質煙草和潮濕的皮革味兒。他們威脅哥哥讓他交出手中嚴氏企業的股份,如果不從,那麽就要把我們……我們……還有誰?除了我……還有一個人,是誰?!是誰?!
我抓扯自己的頭發,力圖抑制住某些仿佛要破開我的腦殼鑽湧出來東西。一幅幅破碎的畫面從腦海裏匆匆閃過,抓不住看不清,徒留一陣陣暈眩與一波波撕裂一般的痛。
一陣清涼從我的太陽穴擴散到我整個腦腔,思維漸漸清明了。
我平複下劇烈的喘息,慢慢睜開眼,看到龍君瑞擔憂的臉,無力道:“放開我吧,我沒事。”
龍君瑞這才慢慢松開因防止我撕扯自己頭發而緊緊禁锢住的我的雙手。
鼻尖嗅到一陣陣清涼微苦的味道,順着氣味來源看到躺在枕邊的一個綠色的小盒子。伸手拿過來,放在鼻子下面一聞,刺得我眼淚撲啦啦啦地掉了下來。
我接過龍君瑞遞過來的手帕擦着眼淚,抽着鼻子問:“這是李醫生給你的?”
龍君瑞點點頭。
我捏捏麻痹了的鼻子:“他從哪裏搞到的這種東西啊?!真是強到變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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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君瑞湊過來,吻吻我潮濕的眼睛,然後看着我的眼睛,用口型一個字一個字認真道:“別,離,開,我。”
這一瞬,我的心柔軟到不可思議:“不會的,我不會離開你,除非……”
還沒等我把話說完,便被龍君瑞用唇堵住了下面的話。
我明白,他想說:沒有除非。
但是……
龍君瑞,遇到你是我這輩子最最幸運的事,因為有你,我不再痛恨命運的不公,不再自欺自棄,我開始相信我也是可以幸福的。所以,我不會離開你,不肯,不願,更是離不開你。但是若是有一天,你的幸福不再需要我了,那麽我願為成全你的幸福去做任何事。
龍君祥的訂婚禮和我想象的大不相同,除了宴會廳更華美一點,餐品更精致一點,格調更優雅點,賓客地位更高一點之外和別人家的訂婚宴沒什麽不同啊!
由于不能搶今日主角的風頭,我作為龍君瑞的女伴只能跟着龍君瑞在訂婚禮一開始露露面便退席了。
我扯扯身上妝容,越想越覺得不值,就為了這麽不到十分鐘的出場我可是使出了渾身解數捯饬了自己三個多小時。
龍君瑞牽着我來到花園裏的湖邊,一只小巧精致的船停靠在岸邊,龍謙老管家帶着一名侍者等在那裏,看到我們閑庭信步走過來便笑着俯身:“家主,嚴小姐。”
我微訝:“謙叔,你不是應該在大廳嗎?在這裏做什麽?”
老管家但笑不語。
龍君瑞拉拉我的手,示意我上船。
我這才後知後覺地臉熱了,龍君瑞肯定不是突發興致要和我摸黑游湖,那麽就是安排了什麽驚喜給我。
嗚呀~真讨厭,我幹什麽這麽聰明咧?
這時候我是不是應該像某些小女生一樣遲鈍一些,眨着眼睛很傻很天真地問他:“龍君瑞,這麽晚了你要帶我去游湖嗎?可是會很冷诶~~”然後再把純真的眼睛眨啊眨啊眨。
然後龍君瑞就會溫柔地說……呃……寫:“沒關系,有我在,在黑暗中我會保護你,在寒冷中我會溫暖你,寶貝,相信我。”
我渾身一哆嗦,把腦中驚悚的畫面甩出去,一個字沒敢說,麻溜兒地提溜着裙子跳到了船上。等我安然坐好了才看到旁邊侍者尴尬地伸着的手,于是很愧疚地望天,忽視之……
小船又微微一顫,龍君瑞已坐到了我的身邊。緊接着那名侍者也上了船來,解開繩索,用槳在岸邊一推,小船便向湖心方向滑去。
這個湖是由外面的河水引灌的,是活水湖,所以在這嚴寒的冬天不會結冰,但是在一層層冰寒的水汽中穿行依舊很考驗人的承受力。
我拉緊身上的皮絨披肩,仍是不住地打着寒戰。龍君瑞打開自己厚實的風衣把我較弱的小身軀包進懷裏。
唔~我早該想到,龍君瑞今兒晚上穿這麽得嚴實絕對是有陰謀!
我登時竟有了上了賊船的感覺,窩在那溫暖的懷裏,默默內牛滿面……
不一會兒,船靠岸了,停泊在湖心島上。
昨天我就注意到眼前這棟建在湖心島上的圓型房子了,遠看就像從碧綠的湖水中冒出的巨大明珠,在陽光照射下流光溢彩,而在這漆黑的夜晚卻是泛着瑩瑩的紫光,美得極其夢幻。
龍君瑞擁着我走進那夜明珠一般的房子,極大地落差感沖擊着我脆弱的神經。
在房子特殊材質發出的淡淡瑩紫光的籠罩下,籃球場一般大的大廳只在中央擺放着一架寶石藍色的鋼琴,其他地方空空如也。只有一點是完全符合我的想象的,那就是,好暖和啊~~
我幹笑了兩聲:“這是你的琴房嗎?”
龍君瑞不理會我的問題,只是牽着我坐到鋼琴前。單手試了幾個音階,然後沖我微微一笑,優美舒緩的曲子從他修長的如藝術品般的十指下流出,潤進我的心肺,彙作一池溫泉暖融融地浸泡着我全身的肌膚。
暗紫的光線下,我靜靜聆聽着那天籁之音,默默注視着身旁男人的側影:光潔的額頭,修長的劍眉,深邃的眼眸被低垂的眼睑遮着,只能看到彎翹的睫毛間歇地輕顫,筆挺的鼻梁下是淡色的薄唇,看似堅硬,我卻知道他有多麽得柔軟。
一曲終了,龍君瑞扭頭靜靜地看着我。
我抿唇一笑,伸出手指搭在鍵盤上,在高音區彈了一小段剛剛聽到的曲子,卻不連貫。
龍君瑞勾唇,又彈了一小段。
我點頭,重新來了一次,一音不差。
相視一笑,四只手同時在黑白的鍵盤間飛旋跳躍,從斷斷續續的錯亂雜章到優美連貫的華章。
嘴角忍不住地越挑越高,原以為兩顆心已經緊緊貼在了一起,沒有距離,沒有縫隙,卻沒想到還能夠更加地緊密,如此地熨帖。也許,這就是愛情,今天已覺得已經很愛很愛了,滿滿的心就快要溢出了,第二天卻發現,竟然比昨日還要愛一點……
人都說,十指連心,我飛躍的十指跟随着他的十指,或者說他的十指配合着我的十指,在這麽一片狹小的天地裏共同吟唱出美妙的聲音,這,就是幸福吧!
當樂曲進入高︱潮時,昏暗的大廳驟然黑了下來。
我一時愣忡,手卻被另一只手握住,心瞬間安定了下來。這時,“哔哔啵啵”的聲音傳來,與此同時,銀樹一般的煙火映亮了整個大廳。
我這才發現,我竟能從屋裏清晰地看到外面的景色。遠處的湖岸被銀色的焰火束圍繞,一團團巨大的煙花在綻放在湖心島的上空,将漆黑的夜幕映得仿如白晝。
我起身,走到牆邊,觸摸着那仿佛不存在的溫熱的牆壁,暗暗咋舌:真神奇啊真神奇……
煙火漸漸熄了下去,黑暗的籠着薄薄霧氣的湖面慢慢不平靜起來。悠揚的小提琴聲仿佛來自天際,一束束在彩燈映射下的湖水拔地而起,相互交織,旋轉,形成一幕幕絕美的畫面。
我轉回身,看着在彩燈照射下龍君瑞明明暗暗的眼睛,想要說些什麽,話到嘴邊卻化作一片空白。
明亮的白光在鋼琴下亮起,随即像水紋一樣向四周擴散直至照亮整個大廳。
我驚訝地發現,腳下竟然也是透明的,下面游來游去的是五顏六色的熱帶魚,原來這個島的中心竟然是一個巨大的熱帶魚缸!
龍君瑞走過來,優雅地伸出右臂,彎下腰。
我将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中,跟着他的腳步,随着優美的小提琴曲在這童話一樣的天地裏翩翩起舞。
每一個女孩都有過一個灰姑娘的夢,夢中自己的王子牽着自己的手舞過一只又一只的曲子,卻又驚怕十二點的鐘聲,因為鐘聲響起的時候,就是夢醒的時候。
而我,是在夢中嗎?這個夢話一般的殿堂是真實的嗎?這個擁抱着我滿眼深情的王子是真實的嗎?這個被捧在單膝跪在我面前的王子手中的鑽戒是真實的嗎?
伸出手指掐掐王子的臉蛋兒,又滑又嫩,好真實。收回手再掐掐自己的臉……嘶~痛!那麽我就不是在做夢了……嗯,不是在做夢……不是在做夢?!
我猛然清醒,連忙放下扯拽自己臉蛋兒的爪子,看着單膝跪在我面前的龍君瑞臉上可疑的紅印子,冷汗潸然而下。
“啊呵呵呵呵,”我讪笑,“那個……你皮膚比我的好多了呵呵,那個……你平時都用什麽牌子的護膚品啊?推薦一下呗!”
龍君瑞無奈一嘆,利索起身要來抓我。
我靈敏地後撤作防禦狀,含淚悲怆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龍君瑞卻不理我的解釋,直接伸手鉗住我的爪子,把戒指套在了無名指上,徑自端詳欣賞了一會兒,舒心一笑,在那戒指上印下一個溫溫熱熱的吻。
我囧囧地看着這一系列過程,心底吶喊:咱再重來一次行嗎?這次我絕對不再脫線了!
我好想也說一次:“Yes,I do.”啊!
但是對上龍君瑞心滿意足的笑顏,我就又什麽想法也沒有了,連忙奉上大大的笑容:“很漂亮,我很喜歡。”
小心肝兒在寒風中飄零~~
我浪漫的求婚式啊~~
作者有話要說:哈皮牛耶~~
☆、Chapter 46.
本打算參加過龍君祥的婚禮就馬上回S市的,但是當龍君瑞滿眼期待地丢給我一份詳盡的出行計劃時,我就投降了。
只能将龍君瑞給我的那份阮澤文的個人檔案資料分別傳真給毽子和李醫生。
阮家是我嚴家的仇敵這一點已經非常确定了,而阮澤文這個人,雖然我不能肯定,但是我有很強烈的感覺,他是我開啓腦中禁制的關鍵。
溫柔的晨光透過輕柔的米黃色窗簾撫摸着我的臉頰,将我從沉沉的睡夢中喚醒。閉着眼睛享受着初醒時的慵懶餘韻,舒适地想要嘆息。
慢慢睜開雙眼,闖入視線的是一張天人一般的睡顏,我一陣恍惚,這才真正清醒過來,心漸漸柔軟起來。
雖然已經同床共枕一個多月了,我還是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這個男人真的是我的嗎?我真的在和他一起度假嗎?這個難道不是我的一場夢嗎?
夢啊……
我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沿着龍君瑞臉部的線條虛虛勾勒,從光潔的額頭一直到微尖的下巴,夢幻一般的仿佛一觸,就會渙散不見了的容顏。
一只溫熱修長的手突然覆上我的手,将它緊緊貼在我不敢觸碰的白皙的肌膚上。
我擡眼,與一雙漆黑的雙眸相接,看到那雙眸子裏的淡淡的詢問和濃濃的愛憐,恍然醒悟,是了,這不是一個夢,我确确實實地擁有着這個傑出的男人,冷酷的,殘忍的,睿智的,溫柔的,貼心的,幽默的。
我真切地擁抱着他,這是,屬于我自己的世界。
整個世界。
溫暖的吻輕輕覆在我的唇上,傳達着深厚的愛戀與堅定,我微笑,這個可怕的人啊,總是能知道我心裏在想些什麽。勾住他的脖子,挑起他的下巴:“爺,給妞兒笑一個~”
龍君瑞噗嗤一笑,張嘴在我下巴上啃了一口,還沒待我因微微的鈍痛呼出聲來便揉揉我的頭發掀被子起床了。
我幽怨地抱着被子看着他走進浴室,關上浴室的門,瞟都沒瞟我一眼。裹着睡衣湊到梳妝臺前對着鏡子微揚下巴,清晰地粉白相間的牙印烙在那裏,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接下來的三到五天我将帶着印着青紫牙印的下巴招搖過市……
很炫,很酷,很……哏?
……
“這讓我怎麽見人啊?!”
因為是冬天,所以我們選擇的第一站就是這個美麗的熱帶小城——Christchurch。
它位于新西蘭南島,翻譯成中文為基督城,被人們稱為英國境外,最有英倫風情的城市。
說起來,我并不是第一次來這個城市,只是那次的目的不是那麽光明正大。
那時我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某科學家的秘密研究室上,竟沒發現這裏竟是這麽一個能讓人一眼就能愛上的地方。
與我想象中的豪華之旅不一樣,龍君瑞丢下了他走到哪裏都帶着的護衛隊,只身一人提着行李廂帶着我飛到了這個小城,住進了當地一家別墅旅館裏。
說是別墅,其實只是一棟被纏繞着紫色喇叭花藤的白色小栅欄圍繞着的二層的英倫式的紅磚牆面咖啡色三角頂的房子,可愛而溫馨。
房子的一樓有一個不大的會客廳,圓形複古的沙發,木質的精致的茶幾,角落裏還有一架節約的木鋼琴,怎麽看都更像茶餐廳一點。
會客廳後面是一間卧室和廚房。卧室裏住的是負責別墅清潔和客人飯食的韋爾太太,四十多歲的華裔女子帶着些許江南水鄉的婉約,說話的聲音十分溫婉好聽,做的飯無論是西餐還是中餐都非常精細可口。就連我這種廚藝白癡在她的指導下還做出了一道賣相不錯的蜜棗板栗南瓜盅。
二樓只有兩個房間,我和龍君瑞住在那間帶陽臺的大房間裏,而另一間房間被龍君瑞征用,做了臨時書房——雖然是度假,但是他還要每天抽出兩到三個小時處理各種事情或者召開電視會議。
度假的時光是懶散悠閑的,每天睡到自然醒,吃過早餐後或是和龍君瑞手牽着手到雅芳河邊漫步,或是找一片灑滿陽光的草坪相互依靠地坐着,人手一本書,慢慢消磨那幸福而甜蜜的時光,直到韋爾太太來找我們回去吃午飯。
午後,我則多是背起畫架,在這個童話般的小城裏穿梭,尋找入畫的靈感。而龍君瑞也背着大包的行李跟在我身邊,頗有一種婦唱夫随的感覺。
若是我坐在了河邊,那麽他便支起釣具釣魚——一邊釣,一邊放生,我一邊替他累,一邊更替河裏的魚累。
若是我紮進了樹林花叢裏,他便擺弄那個在我看又笨又重的黑漆漆的專業照相機——看了他的作品,我覺得就算有一天龍家倒了,他做狗仔也能發家,那一串串的連拍……我曾很誠意地建議他換一臺攝像機,卻遭到了龍大當家的嚴肅拒絕。
若是我駐在了街道邊,他便取出小提琴客串流浪藝術家——每次收獲頗豐,足夠我們兩個人在傍晚收工的時候找一家格調雅致的咖啡廳點兩杯香醇的摩卡咖啡。
……
轉眼之間,竟已經在這裏住了一個多月了。我走到陽臺上在清晨不刺眼卻溫暖的陽光下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渾身毛孔都舒坦地展開了,呼吸着這清新的氣息。
熟悉的擁抱從身後覆上來,我側過頭和龍君瑞交換了個淺吻:“我們今天要做什麽?”
龍君瑞支着下巴似是思考了一下,然後指指雅芳河的方向。
“去泛舟嗎?”我想到了一件事,心裏有些不爽。
龍君瑞轉過我的身體,詢問地看着我。
我惡狠狠地抓着他的衣領:“你給我老實交代,到底是想去泛舟啊還是對那裏花枝招展的船娘念念不忘?”
龍君瑞愣了一下,繼而捂着肚子笑了起來。
我郁卒:“笑什麽笑?我在跟你說很嚴肅的問題,很嚴肅,不準笑!喂!聽到沒?我說了不許笑,你還笑?再笑我就不理你喽!你怎麽還笑啊?……”
最後,沒有懸念的,我還是被龍大當家拐到了雅芳河邊。
清晨的雅芳河旁沒有人聲,只有“啾唧啾唧”的鳥兒的鳴叫聲,“稀嘩嘩”的河流流動的聲音,綠樹白橋,清河,野鴨,一切美得就像童話一樣。
走到河邊,才發現已經有一名身着白襯衣背帶褲,頭上戴着圓頂小禮帽的金發船夫撐着一艘紅色的平底舟微笑着等着我們了。
我嗅到了陰謀的味道,意味深長地看向龍君瑞。
龍大當家則一副無辜模樣,行動卻不含糊,利索地把我半扶半抱地弄上了“賊船”。
作者有話要說:慢慢寫~
☆、Chapter 47.
雅芳河十分地淺,只有幾近平直的“punt”也就是平底舟才能在河面上漫游。它總是一如既往地低斂着,波瀾不興地緩緩流動着,與兩岸郁郁蔥蔥的水草、濃濃陰陰的樹林交織成一片靜谧的世界,只有偶爾幾只野鴨從小舟邊優雅地滑過,相互追逐嬉戲。
此情此景能讓世間最煩躁的心安寧下來……
小舟從低矮的半圓的橋洞下滑過,經歷了一段陰暗之後,瞬間出現的陽光竟顯得有些刺眼,然後,有點眼花……
或許……不是眼花……
我怒氣沖沖地擡頭看向将我擁在懷中的龍君瑞:那些船娘是怎麽回事?
龍君瑞竟然輕抿唇,略帶羞澀地逃開了我的眼睛。
不是吧?!大哥……我只是開個玩笑而已,你不會真的這麽快就出軌了吧?好吧,就算你要出軌……你也不能一下子就找了四船花枝招展的女人來圍攻我啊……
沒錯,是四船,四只狹長的平底舟上各坐着四名頭戴巨大花朵狀的帽子,身着誇張的鮮花狀的蓬蓬裙的船娘。
就在這時,站在我們船頭上撐蒿的金發船夫起了個頭,帶着那四船的船娘唱起了充滿了蘇格蘭風味的鄉村小調,大意是贊美一名美麗善良的姑娘,而這位天使一樣的姑娘被一位勤勞強壯的小夥子深深愛戀着,深深愛戀着……
最後,悠揚的小調化作了一曲世界著名的經久不衰的流行歌曲——《Happy Birthday to You》。
我驚喜地看向龍君瑞,前段時間發生了太多的事情,而這段時間過得又太過安逸,我竟忘了今天是我的生日!
生日歌唱完後,船娘們帶着她們的小舟迅速離開了,清淺的河面又回複了它原本的靜谧,只随着我們的小舟的駛過漾起一條條優美的水紋,仿佛剛才什麽也沒發生過。
我癡癡地注視着龍君瑞,感動地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嘴唇顫抖着,張了又合,合了又張,最後在龍大當家鼓勵的眼神下憋出一句:“你什麽時候和那群船娘勾搭上的?”
……
……
金發船夫唱起了古老的贊美愛情的英格蘭民歌,悠揚動聽的歌聲和着“啾唧啾唧”的鳥兒鳴聲和“稀嘩嘩”的河水聲飄向遠方,在我記憶的河流上空回響,而在那河流上,那紅色的平底舟載着相擁着的龍君瑞和我緩緩地飄向遠方,遠方……
離開雅芳河,我們鑽進一輛有軌電車上,車上的乘客并不多,卻有一只英格蘭樂隊在現場表演。龍君瑞把我安排在電車中間靠左的位置,自己走到樂隊那邊,掏出手機寫了些什麽給那樂隊的人看,又指了指我的方向。
樂隊只有四個人,卻是男女老少全有,齊齊看向我,都帶着善意且充滿祝福,然後就見抱着大號的老人對龍君瑞比了個“OK”的手勢。
等龍君瑞坐到我的身邊,樂隊裏唯一的女孩子用她甜美的純正的牛津英語對電車裏的人道:“日安,我親愛的們!今天是個非常美麗的日子,而那位美麗的中國女孩兒,”女孩子指向我的方向,“要在今日慶祝她的生日,請允許我們送上美麗的音樂來為她慶祝!”
稀稀拉拉卻不失熱烈的掌聲響起,為數不多的乘客都向我點頭表達他們的祝福,我一一笑着回應。
歡快的樂曲聲響起,首先是必備的生日歌,而後才是十分令人愉悅的英倫民調,涼爽的風從車窗外吹進來,溫柔地掀起我的長發,耳邊是歡樂的音樂聲,身邊坐的是我最愛的人,掌中是另一只手掌的溫熱,心裏是濃得化不開幸福。
一路的歡樂,一路的音樂,印象中靜谧低調優雅的小城今日仿佛是為了我的生日進入了狂歡,走到哪裏都是歡聲笑語,走到哪裏都萦繞着讓人忍不住咧嘴微笑的音樂,走到哪裏都能看到人們真誠的祝福……
最後一站,是一家很小的名叫Memory的咖啡廳。龍君瑞不顧玻璃門上的“Closed”的牌子,推門而入。
身着很英倫範兒的綠格兒裙的店員面帶微笑地将我們領到廳裏唯一的靠着落地窗的那一桌前。然後一名長相甜美的紅色頭發的女孩兒來到我們的桌邊,先是向龍君瑞恭敬地行禮,然後滿眼激動地看着我。
我滿頭霧水:“請問……”
女孩兒有點顫抖地從圍裙上的兜裏掏出一支筆和一個精致的小本本:“嚴……嚴小姐,您能簽一個名給我嗎?我是您的忠實崇拜者。您的每一期畫冊我都會買,我還去過您在巴黎辦的畫展,我最喜歡您的那幅《救贖》,從來沒有一幅畫,不,是從來沒有任何一樣東西能給我那樣的一種感觸。您能……”女孩兒有點瑟縮地把小本本和筆向我面前遞了遞。
我開心地接過她的小本本,打開扉頁:“你叫什麽名字?”
女孩子有點激動地搓搓手:“Emily,Emily Cook。”
我點點頭,在淡黃色的紙頁上寫下:
“To Dear Emily:
Never frown even when you are sad, because you never know who will fall in love with your smile.
You have the most beautiful smile I have ever seen.
From: Yan Keyi”
(九煙兒翻譯:親愛的艾米麗:就算不快樂也不要皺眉,因為你永遠不知道誰會愛上你的笑容。你擁有我所見過的最美麗的笑容。——嚴可一)
說實話,我是真的很開心,也很新奇,雖然不是沒有過擁護者的追捧,但是像Emily這樣像……嗯……像追捧歌星影星一樣的方式我還是第一次遇到,畢竟藝術界與娛樂界有着鮮明的分別,就連粉絲的追捧方式也要體現其身份。不過我更加喜歡Emily這樣直白的方式,熱烈,大方,或者說……咱奏不素內委婉滴人兒~~~~
美滋滋地把小本本還給Emily,Emily樂滋滋地接到手裏寶貝一樣摸了摸才又重新塞進兜裏。
Emily突然把小臉兒一整,嚴肅道:“Memory咖啡廳總經理Emily Cook率下屬員工歡迎老板莅臨我店開張儀式。”
我再次一驚,問坐在對面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的龍大當家:“這是你開的店?”
龍君瑞搖搖頭,指指我又指指自己。
我聯想到小店的名字,讷讷問道:“那個……你的意思……該不會是,我,我們……”
龍君瑞握住我的雙手,溫柔地看着我的眼睛,肯定地點點頭。
Emily命人将一盒白色的顏料和兩套粗細不一的細分刷擺到我們面前的桌子上。
龍君瑞笑着放開我的手,選了一只略細的粉刷,沾了顏料在落地窗上慢慢勾勒出雅芳河的大致輪廓。
我明了地也取了粉刷,添加上了石橋、野鴨、平底舟、船夫、船娘,還有,平底舟上坐着的相擁的一對兒小人兒。
就這樣,你一筆,我一畫,我們完成了我們的第一份記憶,雖然稱不上一副優秀的藝術畫作,卻是一幅優秀的塗鴉作品,更是我心裏最最滿意的一幅作品。最後,龍君瑞握着我的手寫下了龍飛鳳舞一句話:“Our Memory Will Last Forever Just as Our Love!(我們的記憶将與愛一樣永存)”
這家小店,屬于我和龍君瑞兩個人,也只能屬于我和龍君瑞兩個人。因為它是記憶,是屬于我們兩個人的記憶。我們将把我們的記憶留在所有我們到過的地方,安居在一個角落,不招搖,不顯眼,只是低調着存在着,一直……存在着。
“謝謝你,”我環住龍君瑞的腰,把自己的臉埋在他的胸口,不願他看到我濕熱發紅的眼睛,“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禮物,我很喜歡,非常非常喜歡。”
一個輕吻落在我的頭頂,然後是更加禁止的擁抱,緊緊地将我收攏這世上最令我安心的懷裏。
夕陽的金色光輝從透過明亮的落地窗灑進這小小溫馨的店裏,擁抱着我們的身軀。我微微擡起頭,看到那畫中相擁的小人兒再一次微笑着想要流淚。
龍君瑞,我真的……敗給你了,這一次我再也不會有任何懷疑,願意把我整個心都向你打開,毫無保留。
我相信……
我相信我們能像那句泛着金色光澤的話一樣:“Our Memory Will Last Forever Just as Our Love!”
作者有話要說:唉~留言啊留言~俺是看不到你了~
☆、Chapter 48.
晚上回到別墅,韋爾太太專門為我做了一碗地道的長壽面,滿滿一碗冒尖的面條是整整一根,依據傳統吃的時候是不能把面條咬斷的,于是我第一次發現吃面條是一種幸福又煎熬的事情。
幸福是因為韋爾太太調的鹵子實在是太香了,面條做得也很勁道;煎熬的原因不言而喻,為了不讓那面條斷掉,我整張臉都快埋進碗裏了,嘴巴和牙齒相互配合哪一方也不敢有絲毫懈怠,鼻子清淺地呼吸,連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最後,我終于勝利地吃完一碗長、壽、面!
我仰頭長出一口氣,打着飽嗝兒,總結此次長壽面事件的影響為:我嚴可一至少半年內是不會再碰面條這一類的食物了!絕對絕對不要再碰了!!吃這麽一碗面,差點吃出我半條命去,這到底是長壽面還是要命面啊?
我一邊打着飽嗝兒,一邊對韋爾太太道:“非常非常嗝兒……感謝您,您,嗝兒……做的面實嗝兒在是太……嗝兒……特別了!我将,嗝兒!終身難忘!真的,這輩子都忘不了!嗝兒!”
韋爾太太很開心,收拾了碗筷離開了。
我撲進龍君瑞懷裏:“嗝兒!剛才我吃……嗝兒……得那麽痛,嗝兒!苦,你竟然……不,嗝兒!幫我,還在一邊看笑……嗝兒……話,太可惡……嗝兒……了~~”
龍君瑞笑得前仰後合,氣得我掂起沙發靠墊就拍在他的頭上一頓猛錘:“我讓你笑!我讓你幸災樂禍!我讓你讓你在旁邊看我笑話!你可惡!太可惡了!……”
龍君瑞伸出手擋住我的拳頭握在手裏,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又是氣又是累地“呼呼”只喘粗氣,突然察覺:咦?好像不“嗝兒”了诶!
龍君瑞好笑地拽下我撫着自己喉嚨的手,拉着我上樓。
我安靜下來,乖順地跟在龍君瑞的身側。
偷偷瞄瞄龍君瑞的側影,我私下陰桀桀地笑了,暗暗做了一個決定,一個偉大而神聖的決定。
龍大當家~~哦吓吓吓吓……
打開請韋爾太太新買來的香精,嗅嗅~:“阿嚏!”
好香,沒聞出是什麽花的味道,但是還不賴,說明上說往浴池裏點上五至六滴就可以了。
我美滋滋地趴在浴池邊顫着手往水裏一滴滴地點:“一滴,兩滴,三滴,四……”
“咕咚!”
我看着緩緩沉入池底的紫色小瓶子,默默無語……
濃郁的香味在熱水的蒸騰下漸漸散開來,最後彌漫整個浴室,甜膩得我喉嚨都有些發堵。
門外傳來“篤篤”的敲門聲,好吧,我明白這香精的質量有多好了,連浴室外面的龍大當家都來詢問了。
“別擔心,是韋爾太太新買的沐浴露。”我肉疼地拔了浴池的塞子,只見一池噴香的水嘩嘩逝去,徒留滿室足讓我鼻子失靈的香氣。
将換氣扇開到最大檔,也沒心情泡什麽澡了,打開花灑痛痛快快從頭到腳涮了一把。
把胳膊放在鼻子底下聞聞……再聞聞……淚奔~~已經被熏得聞不出味道了……
磨磨蹭蹭地上抓抓,下撓撓,左搓搓,右捏捏,直到覺得滿室的香味兒散的差不多了,才拿浴巾擦幹了身體,裹了浴巾,打開門出去。
呼~~浴室外的空氣好清爽~~
龍君瑞放下手裏的文件,歪歪腦袋滿眼含笑地看着我。
我一陣臉熱,撇開頭:“看什麽看?還不快去洗?”
龍君瑞放下交疊在一起的修長的腿,優雅起身,因解了上面幾個扣子而微敞的領口露出精致的鎖骨和一點精壯的胸膛,看得我血脈噴張。
手被執起,掌心向上地翻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