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綠草茵茵,走在哪裏都象無邊的綠毯,線條是那麽柔美,就象沒骨畫那樣,只用綠色渲染,沒有用筆勾勒,翠色欲流,輕輕流入雲際。旁邊唱着歌流淌的水,到了盡頭就化成五彩池中的噴泉,偶然一兩只小鳥掠過天空停在池邊,一身白色休閑裝的俊逸男子微笑扔着球,一只狗跑來跑去撿,周而複始,一人一狗都帶着稚氣。
金發美女站在邊上看着,臉上也不由地露出一絲笑來,襯着白皙滑嫩的肌膚,靜美安好,哪裏像黑道上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
這只狗,一個星期前跑來的,當時她還恨不得當場炖了它,她的人生不允許這種意外出現,就連一只狗也不能例外。
當時随之跑來的還有一個長相憨厚的廚子,為什麽知道他是廚子,是因為他的右手還拿着鍋鏟。他一臉冷汗顫顫巍巍地道:“對不起,janice小姐,我下次會看好它,它是我老家帶過來,還沒經過馴化,我正打算明天送去訓犬師那裏...求您饒了我們這次。”這個人黝黑的臂膀露出來,壯實有力,卻做出與形象不符的動作——目露乞求地望過來。
珍妮絲美眸裏滿是不耐,“你在我們廚房幹活?那就應該知道規矩。你的狗驚擾了我的貴客。今天你和狗,哪個都跑不了。”
“可是,”那個漢子吓得臉色像洗過似的白,嗫嚅着争辯道:“這位先生似乎挺喜歡金毛的~~”金毛,自然指的是那條狗了。
珍妮絲轉過身去,才看見那是一只金毛尋回獵犬,鮮豔、有光澤的金黃色。華麗耀眼的被毛、強壯的骨骼、溫柔的氣質、活潑的眼神,處處透出尊貴與柔美。此時,這個貴氣十足的家夥正走近她的貴客,用它黑黑濕濕的鼻子探索着面前的人,搖動它快樂的尾巴向他示好。
蔣少爺修長潔白的手指輕輕地撓着它的下巴,亮如星辰的眸看向這邊,微微一笑。這個場景意外地和諧,珍妮絲很奇異地臉一紅,她沉下臉地轉過身來訓斥道:“不罰你,*幫治下不嚴,傳出去豈不讓人見笑!”這話也不知道是說給誰聽的。那個黑壯的漢子,抖了兩抖,腿幾乎站立不住,哀求道:“求您放過一次,您上次還誇我做的鲫魚湯味道獨一無二,我可以繼續為您服務......”*幫刑罰衆多,任何一樣,都足以讓人生不如死,一旦受了,別指望能夠直着出去。
珍妮絲沉默了,就在她沉下臉的那一秒鐘,漢子已經篩糠似地抖了,就算沒有真正見識過,這個女人的恐怖是道上聞名的。聽說轉眼間便笑着取人性命,從不手軟。
“這只狗我幫你訓練,如何?”身後的蔣少爺優雅地站起身來,走到那漢子身邊,微彎下身對他和顏悅色地道:“不知道我是否有這個榮幸?”這句話不知是說給誰聽的,漢子聽得清楚,卻不敢答話,擡眼望了望金發美女,迅速地低下頭去,吱吱唔唔,半天不敢出聲。
“問你話!”珍妮絲高跟鞋一腳正好踢中他膝彎處,漢子痛得汗落涔涔,他的臉扭曲了起來,從牙縫迸出幾個字,強笑道:“好,多謝......”
“哼!”珍妮絲臉上緩和了一些,露出殺人前一貫的妩媚,對他柔聲道:“狗我留下了,至于你,給你個特典,今天之內必須離開。”漢子捏着鍋鏟的手緊了緊,然後瘸着一條腿臉如死灰地離開。他自然明白,從他走出*幫的門開始,再也沒有人敢聘用他。這是一種慢性的折磨,他作為廚子的職業生涯從今天起完全地結束了。但他同時又覺得慶幸,伴君如伴虎,他已經比許多斷手斷腿的好上太多。原本以為今天一定會沒命,是那個年輕男人麽,讓殺人如麻的女魔頭改變了心意?
他回過頭望一眼,那個金發美女去逗狗,狗卻不領情,傲慢地避開,男子在一旁笑,這分明就是一對情侶和一只狗和樂融融的畫面,他嘆了口氣,恰逢男子正好擡眸,向着他眨眨眼,莞爾一笑。
他怔了一怔,視線又望向女魔頭,她正不依地拉着狗尾往後面扯......也許,只有在這個男子的身邊,她才會收斂起所有的爪子,露出小女人的情态。他哀嘆着一物降一物,拖着傷腿離開,再沒回頭。
***
中午時候,玩累了的二人一狗,仰躺在草地上,旁邊的傭人及時地撐開大陽傘,遮住了夏天的紫外線,旁邊的冰桶裏,毛巾正一邊浸在裏面。一個簡易的的爐竈搭在右邊,旁邊長長的桌子裏,擺滿了各種新鮮的食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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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妮絲突然從草地上爬起身來,有些扭捏地道,“你想吃什麽,我...煮。”
于是就出現了以下的對話:
“黑椒牛排。”口氣平淡。
“這個,我暫時還不太會。”不太好意思地拉了拉裙擺。
“日本料理?”挑了挑眉。
“一星期後我應該能學會了。”臉上微紅了紅。
“奶酪意粉?”聽不清情緒。
“我猜那是下次課程的內容?”聲音明顯不确定地越說越小。
“那你會什麽。”嘆氣。
“蛋炒飯。”臉紅了紅,又急忙争辯道:“老師說我這已經出師了,絕對絕對沒問題!對吧,老師?”美目眨啊眨,充滿期待地投向傭人群中最右邊的那位,半百老先生突然眼白一翻,抖了抖腿,昏了過去。
“老師可能是中暑了。”美眸不解地望了一眼,馬上兩邊有黑衣的手下把老先生扶進屋。
接下來的一幕,傭人們簡直驚呆了。
砰地一聲,一扭火爐,火光直沖上來,她手忙腳亂地把鍋子放上去,鍋裏吱吱的亂響。她拿了一碗水,還是一碗油,或是同時,沒人能說得清,反正一倒進去的時候,就像發生了爆炸一樣...
旁邊傭人小聲地提醒,小姐,那個蛋...
珍妮絲一個眼神,傭人乖乖地咽下後半句:那蛋還沒破殼的...
于是,一個完整的蛋再加上飯,在鍋裏滾了三圈後,終于上桌了。當然其間也加了很多的點綴,比如說蘿蔔絲和蔥花...
草地上傭人早已鋪好麻布,上面再墊了一層絲綢,絲綢正中央擺放着一張半人高的小桌子,炒飯一端上桌,無視珍妮絲期待的目光,金毛獵犬嗅了一下,傲然地扭過頭去,氣得她捏緊下擺,很難才忍住不拔槍。
蔣少爺看了一眼,顏色非常鮮豔,嗯,有一半是生的,一半熟的,還有滴着血的肉絲拌在旁邊。用勺子撥了撥,一個圓滾滾的雞蛋,抖落上層蓋着的米粒,現身。
“不知道它裏面熟了沒?”珍妮絲用勺子敲了一下,殼一下就破了,半生的流黃把底下的飯染成燦爛的黃。
“呃,我不知道,”女魔頭驚訝地瞪大美瞳,望望眼前人的臉色,吶吶道:“生的營養更豐富...”
蔣少爺不置可否地站直身來,用旁邊冰桶的毛巾擦了擦手,徑直走向竈臺。
竈臺旁邊的長桌上的食材都是加工好的,比如說牛排,都已經切成10克重的小塊,并逐塊用刀拍成 1寸半直徑的圓薄片,斬過再修圓的。
“牛排。”淡然的聲音說着,旁邊的傭人立馬遞了過去。
他靈動修長的手指,用筷子夾起牛排逐片放入用蔥頭汁、黃酒等調成的鹵汁內拖一拖,取出腌五分鐘,再用蛋糊塗拖。
動作俐落,毫不拖泥帶水,比小姐殺人時的姿态還要優雅高貴。旁邊的傭人目光直直地看着那修長白潤的手指,咽了咽口水,忘記了眨眼;直到旁邊女魔頭陰沉的媚眼抛過來,他們才一個接一個地迅速低下頭去。
油鍋熱了。牛排放進去,反複兩面煎成金黃色,添上辣醬油和蕃茄沙司,翻幾下出鍋裝盆。
香軟的顏色引得衆人忍不住食指大動。女魔頭在旁邊不服氣地嘀咕了一句:“和我煮的顏色差遠了...”小巧的鼻子卻不自覺貪婪地深嗅一下。某人聽見,意味深長地打量那盤狗都不吃的炒飯,微微一笑:“的确。”
配以黃瓜片、土豆條,生菜和蕃茄片,上桌。
金毛狗聞香而來,狗頭還沒動,就被旁邊另一只爪子急不待地拍了下去,“尊老,知道不?”金毛狗眼光亮亮地盯着大言不慚的人,那人拿起叉子,光明正大地偷吃。
“看什麽看!”女魔頭妩媚地撥着金發,“沒見過美女?”話雖然說着,卻還是扔了一塊牛排在旁邊的碟子裏,金毛狗馬上湊了上去,咀嚼。
普羅旺斯西紅柿意大利面、鄉村蔬菜雞湯相繼上場。
色香味俱全得讓傭人們要拼命地吸氣,原來聞到香氣人很容易餓。這是真理。
“你是第一次做的?”珍妮絲遲疑地問出聲。這微微汗濕的黑發,貼着白玉般的臉頰,眸子亮亮的,淡淡笑得像個天使一樣的人,居然還會親自為人洗手作羹湯。她其實想問的是,我是不是第一個有幸讓你下廚的女人?不知道怎麽地,這個答案突然變得很重要。
蔣少爺想也不想地道:“當然。”他順手接過傭人遞來的濕毛巾擦幹淨手,“上次老師在給你上課時,我剛好經過廚房。”
“你,”美眸也顧不上優雅和妩媚,大吃一驚:“你看一次,就能夠完全地記住步驟?”
“很難嗎?”蔣少爺不解地回望,卻對上了一張大受打擊的臉。
珍妮絲的目光閃過一絲陰毒,望着這個淺笑盈盈的年輕男子,感到備受威脅。他的眸光清亮,神情優雅,完全沒有作為一個階下囚該有的窘迫。
這樣的人,如果不能為我所用,将來必然導致*幫的後患無窮。
仿佛感受到對方的恨意,這個黑白兩道未來最年輕的霸主輕松地笑了,猶如輕水般的眸子顯得格外清明,俊美唇邊勾起一絲若有似無笑意:“珍妮絲小姐,怎麽不演了,過家家的游戲這麽快就玩膩?”
一切和樂的氣氛終于如泡沫破裂。
情是假,愛是假,一切的幸福原來都可以靠假裝和扮演。
這個是非參差不齊的世界,還有什麽是真的?風來了又走,終于帶走最後一聲沉思的嘆息。
☆、結局(第一部完)
“據來自波哥大的消息,哥倫比亞警方昨天在與委內瑞拉交界處的庫庫塔逮捕了世界追捕的三大毒枭之一、委內瑞拉人馬克萊德。”電視上新聞甜美的聲音說着,金發美女手中的杯子‘砰’地一聲,落地碎成片片。
“小姐,”旁邊的黑衣保镖急忙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體。碧綠的眸子閃過狠毒的怨恨,與美麗的外貌毫不相襯。
“馬克萊德外號“*人”或“土耳其人”。在他被捕以後,美國紐約南區和委內瑞拉檢察院均要求将其引渡。哥倫比亞警方在美國禁毒局的合作下将其抓獲。警方說,馬克萊德組建了南美洲最有勢力的黑社會團夥之一,與“哥倫比亞革命武裝力量”游擊隊有聯系,向後者提供武器,用于交換可卡因。估計這一犯罪聯盟每月将10多噸毒品運到美國,利用委內瑞拉的卡貝略港和航空郵政販毒,同時還進行洗錢活動。”電視上新聞的聲音還在不斷循環地播報着,金發美女的手已經不自覺地握緊了!
是誰,是誰在背後戳了一刀。這條線本來是天衣無縫的,*幫的一條重大的財源居然就這樣生生地斷了!
她的指甲嵌入掌心肉裏,雙唇幾乎咬得出血,兩眼瞪着寬大的電子屏幕像要看穿個洞!旁邊手下急着提醒道,“小姐,是不是出了內奸了?”
內奸!她恍然地瞪大美瞳,說:“傳令下去,看網絡的機密文件有沒有被人動過!”
只要查出來是誰,她一定要讓那個人後悔生在這個世上!
***
這個世界上,永遠有一種人,當別人在忙忙碌碌的時候,站在旁邊看着。着火的時候,這人如果不是縱火犯,就是路人甲。
而林悔現在正是如此,整個‘廣源電子’現在像着火似地拉響了一級警報,她還能若無其事地坐得端正,周圍來來去去的腳步,紛亂而吵雜,絲毫沒有影響她的好心情。
她的前上司jacky踱着方步過來,一貫的彌陀佛的笑容也被愁眉所取代。“jacky,怎麽了?”林悔的臉上浮出一絲人文的關懷。jacky擡頭看看她,苦笑道:“蔣部長。聽說公司的機密被人竊取了,上頭正在發火,要求嚴查這件事。”
“jacky,你還是叫我琳琳吧。”林悔說着,狀似不經意地問道:“什麽機密這麽重要?”
“這,”jacky 想了想,支吾了起來,“我也不太清楚。也許是明年研究發展計劃......”
林悔聽了在心中冷笑,怕是販毒計劃吧?
不過,臉上的可惜還是要适時地表達出來,“是嗎?上頭沒有遷怒你吧。”
“安全部的已經全部革職了。”jacky 吐了吐舌頭,左右望了一眼,說:“已經懷疑是我們內部人員做的,上頭說如果找到了肯定要挫骨揚灰的。”
“有線索了嗎?”林悔一臉的關懷備至。
“沒有,現在每個人都要接受檢查。看來要雞飛狗跳好一陣子了。”jacky 搖搖頭,無奈道。
林悔一點都不着急,查又能怎麽樣呢,這件事根本就不是她自己親自動手做的。
這只是個開端而已,一切便會像骨諾牌連鎖反應一樣,不斷地蔓延開去。
***
木氏企業內。
“聽說廣源電子有危機?”一個老男人笑道。這下子*幫可像打開了一個缺口一樣,一旦有一絲絲的裂縫,各方的勢力就會不斷地入侵,直到潰堤,崩裂。
一個年輕男人推了推眼鏡,溫和一笑:“看來,木董事長您也打算放手一博了?”
老男人呵呵地笑道:“說得這麽見外啊,石琪,你應該改口叫我爸爸了。”
“這...”石琪明顯一窒,接着又搖頭笑道:“木美小姐看來不是這麽想。”
“這事輪不到她作主!”老男人的額邊幾縷白發掉下來,他往後順了順:“父母之命,總之你石氏和我木氏一旦聯手,以後這商界就是我們的天下!”他哈哈大笑了起來。
傲然的笑聲沖擊着牆壁,連牆上的蒙娜麗莎的微笑也似乎變得扭曲了起來。
***
黑龍幫內。
靜靜的議事廳內,堂下人回報的新消息,讓議事的各位皆面露喜色。
“幫主,看來這次*幫跌了個大跟頭。”一個堂主發言道,“他們搶碼頭的勢力已經減弱了不少,他們內亂不已,我們正好有機可趁。”
“沒錯,我們可以讓其一撅不振!”另一個也慷慨激昂地道。
立即有人反駁,“說不定是個套,這麽簡單的錯誤,*幫會犯?幫主三思。”
“吵什麽,幫主自有定奪。”一個黑臉的漢子大吼一聲,全場靜了下來,擡頭望向首座上一直靜靜地卻散發出強大氣場的唯一主宰。
“不能動它,它手裏還有人質。”邪妄的眸子半眯,沉聲笑了:“但我們盡可以給他們找些小麻煩。忙不勝忙。這次的搶占碼頭一舉必得!”
人質?議事廳裏面的堂主們面面相靓,這裏沒有缺誰啊?看來可能是某個手下的小弟?幫主何曾為誰束手束腳過。看來那人肯定很重要。
可憐的亦龍完全不知道此刻堂主們的心思,以至于後半生都在道上背上了個‘心慈手軟’的惡名。
***
而這個所謂的‘人質’,正舒服地坐在象牙骨雕成的白椅裏,半人高的金黃獵犬正在他身邊搖晃着尾巴,盯着他手中的球。
金發美女走近的時候,手中的球剛好抛物線出去,獵大跑着追去了,珍妮絲感慨地笑道:“沒想到你連馴狗也會。”
蔣少爺輕勾唇角,無聲微笑:“過獎了,馴狗跟管理一樣。”
珍妮絲款款地坐在另一張白雕似的椅上,*優雅地交疊,然後道:“做客這麽久,想回去了嗎?”
“哦?您允許了。”蔣少爺訝異地微挑眉。
“我可以說不嗎?”珍妮絲姣好的唇瓣自嘲的一笑:“想必很多人正在嘲笑我們這個落入圈套的傻瓜呢!”
“出了什麽事。”蔣少爺些微地不解。白若冠玉的臉上微現迷惑,修長圓潤的手指交疊。
珍妮絲還以為會看見一張嘲諷的臉,但眼前的人沒有,只是靜若秋水地望過來,等她解惑。
“入侵了我們*幫的網絡,癱瘓了我們!你還想再做什麽!”珍妮絲終于忍不住站直身來怒道,先前的穩重優雅蕩然無存,“現在我們委內瑞拉的那條線斷了,你滿意了!”眼淚就這樣地流了下來,像受極了委屈的小女人似的,怨恨地瞪着眼前的兇手。
“哦?”蔣少爺黑眸閃了一閃,沉吟道:“打開缺口的*幫,要腹背受敵了?”
“你,你不安好心!”豐滿的胸脯起伏着,“你故意跟我回來分散視線,然後暗中謀算我!”
“我怎麽記得是當初被人慎重請來的呢?”蔣少爺微一偏頭,光潔的臉龐聖潔地微笑。
“你,你!”一個幫的壓力終于讓珍妮絲忍不住放聲大哭了起來,她一點也忘了自己在外面是個黑道幫主。此刻就像受了男人欺負的女人一樣,毫無形象地大哭。
“你想我怎麽做?”蔣少爺輕嘆口氣,像極面對無理取鬧的小孩。抛出了糖果。
“幫我搶到黑龍幫的碼頭!”馬上停止了抽泣。目光純潔地望了過來。
蔣少爺皺了皺眉心,搖頭。
“幫我重建委內瑞拉的那條線!”目光眨啊眨,萦滿期望。
這次幹脆的搖頭。
“幫我拿到木氏的新項目?”頭低了些,又擡起來,墨綠的眼睛閃着光。
“不行。”
....
“幫我...”珍妮絲意識到了什麽似的跳了起來,美眸中滿是怒火:“你在耍我玩?”
“*幫現在自保都困難,”蔣少爺無奈地輕彎了彎唇角,俊美無雙的臉閃過一絲寵溺:“你還想着擴張版圖?”
“哼!”珍妮絲心裏格登了一下,金發披在身上,美貌高貴:“我們*幫從爺爺那輩傳下來至今已屹立百年,樹大根深,區區幾個小打小鬧還不至于放倒我們!”
“蔣氏就是個例子。”蔣少爺目光幽深,黑如深潭:“再大的樹都抵抗不了內生蛀蟲。”
“你以為*幫會像蔣氏一樣,外表團結,裏面早就四分五裂?”珍妮絲狂笑了起來,“你也未免太看得起了!”
“如果沒有內應,你以為警方是怎麽得到消息,”蔣少爺輕淡的一句話攻克了她的心房,“在你下令要封鎖消息的時候,外界卻快速有了連鎖反應。更何況你的機密系統怕是設置得極為複雜,一旦密碼錯誤,會自動銷毀。”
珍妮絲的心糾結了起來,是的!但誰是這個內應,每個高層身邊都有自己安下的眼線,到底是誰這樣神不知鬼不覺地入侵了?
她的表情忽然變得妩媚了起來,細膩的肌膚絲綢一樣地滑上男人的手臂:“幫我!蔣氏的那6億我會還給你。你要什麽支持我都給你,嗯?”
“晚了!”綠茵的草地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一個人,這人的腳步悄無聲息。讓珍妮絲微吃驚地擡起頭,但立即她又變了臉,假笑道:“這不是醜保镖麽?”
林悔醜醜的臉上沒甚表情,語出驚人:“你不想知道我是怎麽進來的?”
珍妮絲聞言才發現終于哪裏不對勁了,居然這人來得無聲,沒有一個人通報!
“發生什麽事了!”珍妮絲撩了撩金發,眼神銳利起來。
林悔聳了聳肩,“幾個堂主互指對方是內應,打起來了。現在還在前廳鬧。”
珍妮絲憤而起身,目光先移到輕淡如蓮的蔣少爺身上,最後定格在醜醜的眯縫眼的林悔臉上,怒目而視:“可惡!你們是怎麽傳遞信息的!”
這時,恰好金黃的獵犬銜着球跑過來。三個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落在它的上面。
珍妮絲臉色陰寒地從狗嘴裏扯下那個球,果然,球中間,有個小小的洞,裏面蜷着小紙條。
“好呀,好!”珍妮絲的臉越來越鐵青,沒想到這樣的小技倆居然在她的眼皮底下完成了。珍妮絲的目光似是想活生生地吃了那狗似的,大狗兒無辜地低了低頭,跑到蔣少爺身邊,邀寵。蔣少爺愛憐地拍拍狗頭,狗坐下,快樂的尾巴搖啊搖。
“*幫現在內亂不止,外亂不斷。”一個邪惡的聲音插了進來,黑龍幫主亦龍也悄無聲息地出現了,他狼般的眸子微微地眯着,享受地看着他的手下敗将掙紮,“反正憑你是挽不回了!”
珍妮絲嬌軀震了一震,“不會的!”爸爸傳到她手上的基業絕不能就這樣崩塌。
“你以為你的敵人只有蔣氏、黑龍幫和木氏麽。”林悔毫不留情地再次打擊,“這些年你們外頭打壓的小幫派們現在已凝聚成團,他們才是讓你永不翻身的主角。”
珍妮絲的美目閃了閃,臉白了白,“他們敢!”
“*幫氣勢正盛的時候當然不敢,”狼眸男人亦龍笑了,邪妄地道:“現在*幫只是一個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罷了,拜你那個愛賽車不管幫務的哥哥所賜,你們的港口又被賭輸了幾處.......”
“來人,來人!”珍妮絲發瘋似地叫了起來,“快把老爺請過來!”對的,爸爸還在的話,一定有辦法平壓下這種局面!
“呵!那臭老頭現在已經被請去簽字割地賠款了。不然你那不成器的哥哥的右手可保不住~~”亦龍舔舔唇,好心地解惑。
珍妮絲冷靜了下來,挺了挺高傲的胸脯,金發在微風中有些淩亂了,她捋順了放到腦後,目光似針一樣地在他們幾個中來回梭巡,冷笑一聲後,最後定定地望着蔣少爺,柔聲地道:“你究竟想怎麽樣?”她說的是‘你’而不是‘你們’!擒賊先擒王,她最大的失誤就是把虎看成了貓,還不知死活地撚了虎須!
蔣少爺潔白修長的手指撫了撫下巴,黑如秋水的眸望向林悔,傷腦筋地道:“讓*幫并入黑龍幫。可好?”淺淺一笑,如春花盛開。
珍妮絲的心意外地窒了一窒,眼中不合宜地出現一絲迷戀,這個男人究竟是惡魔,還是天使?
林悔點點頭,眯縫眼深思地道:“這下,以後它就不能再興風作浪。”
黑龍幫主亦龍挑了挑眉,唇邊不滿地撇嘴。這擺明是要他以後一直給*幫收拾爛攤子麽!
珍妮絲激動了起來,她快速地閃身到蔣少爺身後,一把小刀準确地從手袖間滑出,順利地抵上了蔣彬的脖子!她的眼中迷現了瘋狂:“誰敢動我*幫的主意,我就讓他們先活不下去!”
“你!”林悔上前一步,在她揚了揚刀子威脅:“我的小刀塗了毒,見血封喉,你可以試試!”後,林悔後退幾步,順手也把亦龍扯遠幾步。
“我對你...”珍妮絲的頭抵在他的後背上,嘤嘤地泣道:“你為什麽要逼我進絕路?”
金黃的陽光投在她光滑細膩的肌膚上,那墨綠的眸子憂傷而絕望,金黃的頭發披散而下,如同上帝哭泣的天使,柔弱可憐,恨不得把她擁入懷中細細安撫才好。
她不動也不再說話,任那淚把他後背的衣衫慢慢濡濕。
這一幕說也算怪異得很,綠草青青,暖和的陽光,遠處還有不時低飛的小鳥,金黃的獵犬仍乖乖地坐着,分明是郊游的好天氣。
只是4個人都沒有說話,表情各異,林悔醜醜的臉上眯縫眼簡直成條線了,手握成拳,亦龍的目光看着那刀子,邪妄中透出逼人的氣勢。被挾持的人,還是那副氣定神閑,挾人的卻已經搖晃得站不穩了,也不知是生氣,還是傷心。
過了半晌,蔣少爺的手緩緩覆上抵在脖子上的顫抖柔荑,接過她手中的刀子,輕輕地放在桌上,他輕嘆一聲轉過身,溫柔地道:“別哭了。道上殺人不眨眼的*幫主可不容易就失了威風。”
連身子都顫抖了起來,珍妮絲擡起墨綠的眸子,哭花的臉直直地看着他。在可以殺死這個本幫的大敵的時候,她居然沒有下手!但說實在的,現在就算殺了他,又能起什麽作用,該來的還是會來!
“只要你和黑龍幫簽一個十年互不侵犯條約,如何?”蔣少爺眸子帶笑,手中不知何時出現的絹帕慢慢地拭去她的淚。
他的意思,是放*幫一馬了嗎?
珍妮絲的心狂跳了起來,望了一眼眼前俊美的男子,不敢置信。難道他對自己...
“為什麽?”她呆了一呆,傻氣地問道。
“嗯?”蔣少爺偏着頭想了想,笑露一口白牙:“被刀子抵住脖子,難免會為保命作出正确選擇。”
珍妮絲哽咽着,淚光模糊中去看男子的臉,居然越看越不清楚。她勉強提了提唇角笑道,“我不會感激你。說不定我到時候卷土重來的時候,有人會大患臨頭。”邊說着,眼睛邊故意地斜望了望黑了半邊臉的黑龍幫主,笑得不知好歹。
亦龍唇邊亦邪邪一笑,狼眯危險地半眯,算是應下這份挑畔。
綠茵的草地還是接受着陽光溫暖的洗禮,珍妮絲閉上的眼睛又睜開,望着那三個人離開的背影,漸漸地消失在自己的視線內,她美貌的笑容又開始張揚,配着美麗的金發,白皙的膚,閃亮而耀眼:放心吧,我的對手們,我不會讓你們等得太久!
***
送走黑龍幫主後,只剩下倆人的時候,林悔猶豫了一會,還是問出疑惑:“你為什麽要放過*幫?”
“有一個*幫在,可以制衡黑龍幫發展壯大過快。”望着天邊的霞彩五顏六色地變化,蔣少爺深感有趣地轉身,黑眸如星辰閃耀:“而且經此一役,*幫至少五年內無法恢複元氣。林悔,你現在可以說了嗎,你,與蔣家究竟有何關系?”
“我,”林悔窒了窒,這麽神話色彩的事情說出來真的會有人相信?
她醜醜的五官皺起來,像極揉壞了的面團。
說我不是現在的樣子,說我應該站在你的位置繼承蔣氏,還是說你的父母其實也曾經是我的父母,至少上一“輩”是。
“你對蔣氏的關心已經超出了保镖的範圍,”蔣少爺狡黠地眨眨眼,笑道:“如果不是探子的話,就是跟蔣氏關系匪淺。你說呢?”
“不是我不想說,而是怕說出來沒有人會相信。”林悔下定了決心,再擡起頭來對上他的時候,心裏隐藏太久的秘密終于需要一個缺口,來找人傾訴:“我的上一世是蔣琳琳,蔣氏唯一的繼承人。從墜樓的那天起,我就變得現在的樣子,我所保有的全部都是蔣氏的記憶,而對林悔的生平沒有半點印象。我要接近蔣氏,因為我知道後面它會面臨一系列的災難,甚至破産。”她凄然一笑:“上天給了蔣氏一個重來的機會,只除了我不是蔣家女兒之外,一切照舊上演。我想拼命去阻止後面蔣氏悲劇的發生。可是我,我還是不能夠......”
蔣氏現在如同掉了半條命的癱瘓者,要很艱難的複健才能重燃回以前的輝煌。
林悔抽咽着,眯縫眼留下的淚水落在地上。然後她被擁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中,上面傳來熟悉的輕嘆:“你盡力了,林林。剩下的,就讓我來。”
夕陽收走了最後一絲餘晖,拖得長長的相擁身影在寂靜的滿目青山間,顯得格外的有人情味。
(第一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