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方俞安這一晚上沒合眼,他心裏有事,實在是輾轉難眠。
嚴彭既然要阻止趙天明,那肯定是件大事,弄不好就要出岔子,他如何睡得着?!
其實他以前不會如此,也不知道是此次事情太大,還是他走得高了顧慮多了,此時的心情已經不是擔憂二字能概括的了。
忽然,書房的門吱呀一聲打開了,他以為是吉祥,剛想安慰他兩句讓他睡覺去,結果對方先說話了:“這個時辰了,殿下怎麽還不睡?”
“玉聲?”方俞安也形容不出來自己是高興還是擔憂了,“這麽晚了,怎麽來這了?”
“這不是怕殿下擔心,特來陪陪殿下。”嚴彭将燭火點亮,“既然我與殿下說了,那麽今夜就不會失約,明天趙天明就去不了了。”
“我擔心的就是這個。”方俞安輕嘆一聲,揉揉太陽穴,“你……你拿的甚?”
嚴彭将手裏的東西放到方俞安眼前,好像是一壺果酒,還有兩個裝得滿滿的紙包。
方俞安把紙包拿起來:“你這是……燒,燒雞麽?”
“左右今天晚上咱們倆都睡不着了,不如就着果酒犒勞犒勞彼此。”嚴彭将塞子打開,果酒的清香頓時四溢滿屋,“這個是烏晟從湖州拿回來的,不醉人,殿下嘗嘗?”
聞着确實很香,方俞安找來了兩個杯子,忽然心裏一動:“原來你也睡不着?”
嚴彭坦蕩地承認:“構想和實行之間還是有區別的,何況此次我并無十足把握,得把後路也提前想好。”
燒雞已經涼了,可味道還在,方俞安也不挑,很是不講究地連筷子都不用,用手拿着吃了起來。
“你沒有十足把握就敢給齊汝鈞寫信,還是仿我的字跡……”方俞安道,“膽子真肥啊,是嫌我麻煩不夠多?”
嚴彭斟酒的動作一下僵住了。
方俞安一笑,把着他的手把他的酒杯倒滿:“你怕甚,我又不是怪你。”
即使在清涼的秋夜,方俞安的掌心也依然溫暖,與周圍格格不入。嚴彭想抽回手,然而實行起來就變為一動不動了。
誰會不留戀這樣暖和的溫度呢?
“你瞧你手上的繭子,我記得栖梧先生的手都沒磨做這個樣子。”方俞安把酒壺放下,“你是寫了多少字,操了多少心啊?”
嚴彭沒動,任他擺弄着自己的手。然而他忽然想起,那天卞修走後,方俞安那通火……不是為了卞修膽小怕事,而是他要将這燙手山芋推給自己。
雖說兩個人算是半個君臣,一損俱損,可嚴彭隐約感覺到,那并不是單純的,利益上的關切。
看來還沒有做到方晏清那般地步,嚴彭松了口氣,還有點人情味,就不算辱沒了師父的名號。
“既然殿下不怪罪,那我把這個歸還殿下。”嚴彭拿出方俞安的私印,“一時情急,只好不問自取,多謝殿下寬宏大量。”
方俞安把私印拿在自己手裏,猛地喝了一杯酒,那酒聞着香,但入嘴卻是苦的。
“這個,不是我的名字,”方俞安道,“是當年花盞為我刻的。他說,無論我以後去到哪裏,叫做甚,都得帶着它……保平安的。”
嚴彭印時并未想太多,此時仔細一看才發現,那印底是平順安和四個字。只是雕刻之人手藝可能不太好,現在這幾個字已經有些模糊了。
嚴彭笑笑:“殿下吉人天相,定會次次化險為夷,平順安和,不負前人所托。”
他們倆在這夜話吃酒,而京裏早就鬧翻了天。
鄒季峰從來沒走這麽快過,幾乎要飛起來,跟在他後面的人心驚膽戰,生怕他一腳踩空後明日發喪。
京西的一條小巷裏,深夜依然吵吵嚷嚷,連附近的狗都被叫起來了,此起彼伏地吠叫着。
鄒季峰穿過人群:“京兆府尹在此,哪個還敢造次?!”
小院中終于短暫地安靜片刻,末了中間的一個行腳商似的人走過來:“官爺,您可得為我等做主啊!”
“你有甚冤情?”
行腳商臉上還有幾道血痕,也不知道是誰撓的,他一抹臉:“官爺,我們幾個兄弟是從燕雲來的,給大戶人家送些物事。可是京裏道太多了,我們轉暈了。到此時,這裏面的人一下湧出來,争着要搶我們的東西!”
“明明是你們先翻牆的!”一個男子正護着身後的什麽人,“你們這些流氓,竟然還反咬一口!呸!”
此言一出,幾個行腳商的臉色都有些古怪。
鄒季峰冷笑一聲:“幾位,我瞧這裏只是普通的民宅,你們要的大戶人家恐怕不在此處。”
剛才率先上前的行腳商心思急轉,立刻道:“我們确實沒找着門戶,但是……但是那女子說要給我們帶路了!我們這才找來的!”
“放屁!我小妹如今才十三,還未出嫁,她如何會識得路!”男子大喝,“分明是你們對我小妹有非分之想!”
這下幾個人的臉色更不好了。
鄒季峰走近了些:“告訴你們,我是京兆府尹,這等案子沒見過一萬也有八百。勸你們……想好了再說話。”
行腳商一時方寸大亂,然而鄒季峰根本不給他機會:“把這幾個人都抓了,貨扣下,回衙門!”
“我看你們誰敢動!”行腳商一下護在那幾輛馬車之前,“就,就憑你!你曉得我們上家到底是誰嗎?!他一揮手,你們都得沒命!”
鄒季峰一頓,而後适時地露出些謹慎的表情:“你們上家?是誰?”
行腳商見他退縮,立刻得意起來:“哼!我們上家可是京裏錦衣衛鎮撫司的人!正是那錦衣衛指揮使趙大人!”
鄒季峰猛地攥住衣角,控制自己笑出來的沖動。
而行腳商絲毫不覺,自己上家要被他害慘了,繼續耀武揚威道:“告訴你們!我們是打燕雲府來的,這些個銀子給去趙大人,到時候能換了不少好東西!你們……”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鄒季峰打下卡他,“帶人回衙門!”
小院恢複了平靜,剛才那男子張望着他們走遠,立刻回到院中:“可以啊十二,你這工夫比那些個女子都厲害!”
十二一改剛才哭哭啼啼的模樣,露出一點狡黠的笑:“這些人如此禁不住誘惑,我似乎曉得是誰的人了。”
就在方效承還沉浸在五十大壽的喜悅中時,鄒季峰的進谏,立刻讓他如墜冰窟。
他沉默了足足一柱香,給鄒季峰弄得七上八下,最後才輕嘆一聲:“如何到這個樣子……鄒少岩此次辛苦,李仁,按照……按照平日裏的賞賜罷。”
于是鄒季峰端着布帛和銀子出宮時,心裏是很沒底的。
他這邊算是封口費,不讓趙天明的醜事鬧得太大,那趙天明那邊,皇上會如何處理?
繼續寵着,還是不讓他去北原了?
方效承這次是真生氣了,臉色白得吓人。李仁在一旁看着,總覺得他下一刻就要罵出來。然而手裏的軍報依然是貼着雞毛的急件,他只好硬着頭皮舉上去:“萬歲爺……剛才北邊,又來了一封軍報,是,是齊大帥送來的……”
方效承接過,然而并沒有他想象的甚胡人犯邊一類的軍情。只是齊汝鈞說,如果國庫實在轉不開,那便不用銀子了。
因為燕雲府最近繳了一批不知道給誰送禮的車隊,暫時勒緊褲腰帶還夠用一陣子。
雖然說着不用銀子了,但字裏行間卻仍是講述苦寒的邊關,落雪了凍死人,沒軍饷餓死人……總之還是要錢。
然而現在方效承的心思并不在這上面。
“李仁,把趙天明給朕叫來……要快,別叫旁人曉得。”
吉祥打着哈欠開門時,天才蒙蒙亮。當他睡眼惺忪地勉強認出了叫門的人時,确實有些驚訝:“呀,鄒大人!您,您這是……”
鄒季峰把皇上剛賞賜下來的東西放到吉祥手上,緊接着就要往裏走:“陛下賞的,給你們家王爺了,免得整日窮得揭不開鍋。”
吉祥:“……”
謝謝您,鄒大人。
“你們王爺呢?起來了沒?”
“王爺昨晚上沒睡,一直在書房來着。”
鄒季峰對于這等仗着自己年輕就作賤身子的行為見怪不怪,他也年輕過,現在隐隐有些病的地方,都是少不更事的病根。可就算言傳身教也沒用,年輕人嘛。
唉!年輕真好!
鄒季峰有急事,壓根也沒想過方俞安在書房裏會做什麽,毫無戒備地推開門,然而入目的卻是兩個人……其中一個還格外眼熟。
“昨天晚上玉聲哥哥就來了……”吉祥緩緩地補上後半句,“然後沒走。”
嚴彭說果酒不醉人,但也不知道是這酒不純還是怎麽的,方俞安睡着了之後就再沒起來過。他本來想把人搬到一個舒服些的地方睡,但顯然沒成功,只能破罐子破摔地和他一起癱在桌案上。
于是鄒季峰看見的,就是兩個堆疊在一起的人,旁邊還有一片狼藉的夜宵殘骸。
雖然方俞安這樣勉勉強強可以被吹噓成真性情,但……這也太真了,鄒季峰完全不記得自己上一次醉成這樣是甚時候了。
“诶,醒醒醒醒!”鄒季峰拍拍嚴彭的臉,“都甚時候了,你倒好,還睡得着覺!”
嚴彭迷茫地坐起來,愣了片刻才想起來自己為甚在此:“師兄?事情如何了?”
鄒季峰神色凝重:“不好說,我适才出宮時,陛下賞賜了好多東西,像封口似的……”
“當然要封口,”嚴彭輕笑,聲音壓得很低,像是怕吵醒了方俞安,“趙天明是他只能倚重的人,若是被這一下貪腐給弄下去了,陛下可就不高興了。”
“那怎麽辦?”鄒季峰有些着急,“萬一陛下心一軟,還是讓他去北原呢?”
嚴彭搖搖頭:“陛下不會的,畢竟北原已經亂起來了。”
鄒季峰有些迷茫地看着他,然而他似乎不打算再說,只是起身把自己的披風輕輕蓋在方俞安身上,又轉身對吉祥道:“殿下昨夜飲了些酒,估計一時醒不過來,好好照顧他。”
言罷,他便走了出去。
鄒季峰一直跟着他,直到走出了王府大門,他才開口問:“你如何對這五殿下如此上心?這回北原,你是不是要去?”
“去北原的話,路過宛縣,我便可以趁機走一趟了。”嚴彭忽略了他第一個問題,“而且到燕雲那邊還有些事。”
“你這是要去寫折子?”
“沒錯,趁陛下還沒反悔,趕緊把此事敲定。”
“你不怕……到時候風口浪尖上,五殿下也陷入僵局嗎?”
“怕甚,無論是我寫折子,遞折子,那五殿下不是一直醉酒未醒麽。”
鄒季峰打了個哆嗦:“你,你早就想好了?”
“我與你說卞修找來一事時就想好了。”嚴彭輕聲道,“只是難免會有些差錯,師兄還不能放松警惕,比如從燕雲來的那些行腳商,到底是哪裏的人,此事還需師兄幫忙。”
“這是份內之責,”鄒季峰道,“但是燕雲那邊……”
“陛下此時該收到齊大帥的軍報了,”嚴彭一笑,“那麽他絕不會再讓趙天明去。”
“燕雲的仗都打做甚樣子了,你還敢如此明目張膽!”方效承的胸口劇烈起伏,看起來氣得不輕,“趙天明啊,你太讓朕失望了!”
趙天明端正地跪着,一動不敢動。
方效承把所有人都趕了出去,連李仁也沒留下,此時只得自己走下去,舉着齊汝鈞的軍報,幾乎要糊在趙天明臉上:“你自己看看,北原都是甚樣子了!”
趙天明接過軍報,方效承嘆了口氣:“天明啊,難道朕平日賞你的不夠麽?你還要如此攬財?燕雲在前線,這會怕是早已千裏無雞鳴,你真以為是甚福地了?!”
然而趙天明反應寡淡,甚至臉上神色不變。方效承氣不打一處來:“七十萬兩銀子,若是直接送到齊汝鈞那裏,夠他一個冬天的軍饷了!再者,燕雲甚形勢,你竟然還能搜刮出那麽多銀子來?趙天明,朕真是看錯你了!”
趙天明看上去想辯解兩句,然而最後還是咽了回去。
有人想讓他栽跟頭,他暗自憤憤,那會是誰?高瑞麽?不可能,他沒這麽蠢,跟銀子過不去。
“燕雲你也別去了,朕另派人罷。”方效承一甩袖,“真是太讓朕失望了!你給朕回去好好反省一下!”
趙天明沒敢怠慢,只好悻悻退了出去。
七十萬兩,再加上鄒季峰昨晚上扣下的五十萬兩,總共竟然有一百二十萬兩!方效承摸着自己的心口,竟然跳得有些慌亂。
去年國庫一年的收入才五百四十七萬兩,這還入不敷出呢。誰知道一個邊境上的燕雲,竟然能一口氣拿出将近五分之一的量來孝敬京裏的人。
這是有多大的能耐,是要富可敵國了?
然而事實是,并沒有富可敵國,只有燕雲府下的百姓民不聊生。
雖然齊汝鈞那邊按下來搶着給京裏上供的人,暫時緩解了軍饷,然而還是勒緊褲腰帶過日子,說不準哪天就會斷糧。
北寒關還要去,軍饷還要發,只是得找個穩妥人。否則燕雲那邊已經有暴亂了,趙天明再去,純粹是嫌這亂局不夠亂。
于是在下午時,方效承看到了嚴彭的折子。
李仁看着方效承的臉色越來越晴,曉得應該是有些問題迎刃而解了。
“這嚴玉聲确實是個人才,”方效承把折子放下,頭上的陰霾一掃而空,“李仁,你去問問他的底細,若是可靠,那此次恐怕還得賴他去與齊汝鈞主持大局。”
李仁領命而去,殿裏一時靜得可怕。
方效承緩緩平複了氣息,忽然驚覺,自己在看到折子時竟然有一絲說不上來的熟悉。可他又不曉得這感覺從何而來。
這種熟悉加重了他的不安,他總覺得,除了四年前金殿上與他的對答,他應該還在哪裏見過此人。
溫暖的陽光闖了進來,方俞安才睜開眼睛,然後伸手遮了一下陽光,一時有些怔愣。
剛才不還和嚴彭喝酒呢麽?怎麽只是淺眠片刻天就亮到這個地步了?
“王爺,您醒啦?”吉祥端來一碗熱湯,“這是徐伯教我的,你快嘗嘗。”
方俞安看着那個……土黃色就有些倒胃口,但畢竟對着個孩子,他端起碗,一口氣悶了,反正也嘗不出來滋味。
“玉聲呢?他甚時辰走的?”
“天都沒亮呢,鄒大人便帶着玉聲哥哥離開了,怕吵着您,沒敢叫您。”
方俞安一愣,随後大吃一驚——他都錯過了些甚啊!
“诶,王爺!您不吃些飯啊!”
即使方俞安已經不顧形象地跑了出去,可還是來不及了,嚴彭的折子早就送到皇上面前去了。
“這麽大的事,你如何不先讓我曉得!你真是太過分了!雖然你讓我參與了整個的計劃,但你為何要現在自己去北原?那裏多兇險你不曉得嗎,戰場上刀劍無眼你知道嗎?”
常安看着方俞安在書房踱步,對着那盆可憐的盆栽練習教訓嚴彭的樣子實在滑稽,不禁笑了出來。
“你還笑,”方俞安白了他一眼,“你是不是也跟他一夥的?!”
常安十分無辜:“你不曉得我這些天陪着武寧跑了多少好玩去處?哪裏有時間跟你們玩這陽謀陰謀的!”
方俞安嘆了口氣,揪下一片盆栽上的枯葉:“等嚴玉聲來的,我非……”
話音未落,嚴彭推門而入:“殿下,在下今日來有些要緊事,便不留飯了。近期在下要……殿下?”
方俞安的臉色在嚴彭進來的那一刻便陰沉下來,這不是演的,估計是真情流露。
“你真是,真是……”方俞安試圖讓自己的語氣憤怒起來,然而還是失敗了,“唉!嚴玉聲,你實在太莽撞了!”
嚴彭偏頭一笑:“如何是莽撞呢?殿下,在下可是計劃好的。此去北原不比湖州,人生地不熟,恐怕一時半會回不來,殿下在京要多保重。”
常安撇撇嘴,果然,方俞安這人,對誰都橫不起來。
“你真打算自己去北原?”
方俞安的語氣已經不是很好,連常安都詫異地擡起頭。他不太能聽到方俞安這樣的語氣,好像有人把他惹毛了似的。
然而嚴彭毫無懼色:“陛下不日便會下旨,這是在下左右不了的。”
常安一拍額頭,為甚嚴彭平時怪聰明的人,此時好像被人灌藥了似的呢?
唉,這麽多年,他還沒見過方俞安發飙是什麽樣子呢,這下可有眼福了。
令常安意外的是,方俞安并沒有說甚,只是沉默地站在那,良久才輕輕一笑,然而眼底竟然是紅的:“嚴玉聲,你嫌我死得太慢了是不是?”
“诶诶诶,”常安趕緊出聲,“俞安,差不多得了,不行你罵他兩句,氣大傷身。”
然後他又給嚴彭使眼色,示意他趕緊撤,免得再醞釀一場大戰。
這樣僵持的狀态一直持續到了嚴彭出發前一晚。
準備确實沒甚好準備的了,嚴彭與烏晟早已說好了時間,此時天色也晚了,他索性熄了燈。
然而還不過半個時辰,他忽然聽見院子裏有響動,起先以為是流浪漢或是賊人,也沒去管。結果忽然聽得吱呀一聲,門開了?!
嚴彭一激靈,刷地一下摸出枕下的匕首,不由分說一下向靠近的黑影一刺。然而那黑影的聲音還有些耳熟……好像是方俞安?
對方看來不是偷搶來的,因為立刻甩出了一條火折子。
……還真是方俞安。
嚴彭一時沒說出話,反倒是方俞安坦蕩:“我那天不過是多說了你兩句,你竟如此記仇麽?我躲得再慢些,可就是人頭落地了!”
嚴彭撓撓頭,翻身要起來:“怠慢殿下了。”
然而方俞安把他按住:“天色已晚,你別起來了,我只是趁着你清閑,給你送些東西。”
“這個是金瘡藥,長安平日出外差都帶着的,這是我從他那順來的。還有這些是棉衣和棉披風,北原這時已經冷透了……”
“這個是把匕首,我先前在湖州時看你有一把,索性湊個一對,以備不時之需。這些是火折子,今年兵部剛弄出來的,特別好用,燒的時間特別長。”
“還有這個,這上面都叩着我的私印,你有用的時候,拿着直接寫就好了。至于如何辦估計你早就弄明白了,不用我教你。”
“這是長安給你帶的,說是放三個月都能吃的幹糧,味道不怎麽樣,但……能吃……你這麽看我是甚意思?”
嚴彭的神情有些奇怪,好像第一天認識方俞安似的,而且還是通過京兆府一起奇特的案子,而找到這個奇特的證人。
“殿下,不生我氣了?”嚴彭小心翼翼地問。
方俞安冷笑一聲:“我可不敢。”
嚴彭聽着,應該是消氣了,于是悠哉地躺下,還舒服地翹起了二郎腿:“北原那麽冷,殿下凍壞了可如何是好?您呢就在京裏好好待着,若是有甚變故,也好做個照應。”
方俞安心裏有些別扭,然而又不知這感覺從何而來,就好像嚴彭把他當成個沒甚用處的擺件。
“既然說起來了,我也想問問殿下,”嚴彭忽地一下起身,“殿下為何發這麽大火,你瞧給我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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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到駕校,練車五分鐘,等待五小時。。。真的非常拴Q_
累屁了,我覺得我的腳後跟已經碎了,好在今天一直下雨,沒有讓我受到暴曬的攻擊。
所以今天還是沒有檢查錯別字(?)
以後盡量每天出一個不檢查錯別字的小妙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