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之風華絕黛

第40章 心思紛亂

林子裏，濃烈的血腥味和咆哮的狼嘯聲形成一副人間地獄的景象。幾十匹野狼屍橫遍地血流如河。胤祥緊了緊手中的長劍，虎口隐隐有些發疼，還有身上的傷口扯一扯也痛得呲牙咧嘴。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兒去，就連被他們幾兄弟護着的康熙也不免受了些傷。康熙一把将胤祥拉到身後替他掃來了撲過來的餓狼，道：“站到朕後面去！”胤祥剛剛為了保護他背上被撕裂了一條口子，到現在血還沒有止住。胤祥咧了咧嘴，随手摸了一把臉笑道：“皇阿瑪，兒子沒那麽沒用。”

“小心！”不遠處胤禛回身吼道，手中長劍随之一擲而出，從兩人身邊擦過去，硬生生将兩匹躍起在半空中的狼射了個貫穿。

“四哥！”胤誐連忙挑起地上落下的一把刀扔給胤禛，卻不料他身後一匹狼伺機一躍而起。胤誐早已經乏力了，一時竟反應不過來，胤禛飛身撲過去一把推開胤誐那餓狼一爪抓在胤禛右肩上跟着張開大口就要咬胤禛的脖子。狼群對這個武功高強殺了他們無數同伴的男人恨之入骨，此時有機會自然不會放過。胤禛被撲倒在地，這一下若是咬實了足以直接咬斷他的脖子，“四哥！”

“老四！”

胤禛放開手中劍，雙手抱住狼頭用力一擰，還長着大嘴的餓狼頓時無聲無息的倒在了胤禛身上。只是這一用力，原本就撕了一道大口子的右肩更是血流如湧。胤誐等人連忙一邊揮舞着刀劍一邊沖上前扶他起來，“四哥…四哥你沒事吧？”胤禛搖搖頭，看了看康熙，康熙道：“再撐一下，很快就會有人來了。”胤誐心中卻不怎麽信這話，雖然他們這回會兒功夫只覺得度時如年，但是看天色也知道其實還不到一個半個時辰，從營地到圍場一來二去只怕沒那麽快。胤禛沉默的點點頭，看看渾身是血的幾個兄弟道：“自己小心。”胤祥不在意的笑道：“四哥不用擔心，弟弟們命大得很。我們一定不會有事的。”胤禛點點頭，低頭看看直淌着血的右臂将劍換到左手使。

胤誐和胤禛背靠着戒備着，一邊道：“四哥還會左手使劍？話說四哥這手功夫實在是了得，今兒要是能出的去四哥教教弟弟呗？”

胤禛淡淡道：“好。”

“嗖——”

在狼群又一輪攻擊到來之時，一支羽箭破空而至。康熙神色一振道：“來了。”果然很快無數的箭雨從密林中射了出來，不過一會兒工夫狼群便被殺了個幹淨。在衆人驚訝的眼光中，一群穿着尋常侍衛服飾的人快速的進入林中，拔出刀劍對着地方還沒死的野狼補上幾刀。一切都處理妥當了才齊齊跪倒在康熙面前，領頭的兩個男子其中一人道：“屬下救駕來遲，請皇上恕罪。”康熙點頭道：“來得正好，朕恕你們無罪。都起來吧。”

“謝皇上。”

一放松下來，一直緊繃着的胤祯雖然只受了一點輕傷，卻也立刻暈了過去。胤祥和胤誐相扶相攜，相視一笑，多年的恩怨也在這一笑中化作灰飛。原本兄弟之間就沒有什麽深仇大恨，平日裏那些小怨小恨在此時的生死與共之後還算什麽？康熙道：“行了，有什麽回去再說。老四傷得重，你們扶着他一些。”暗處還有人虎視眈眈，難保不會有別的什麽巨獸。朔風朔月自然不會認不得胤禛，這可是他們主子的夫君，傷成這樣還得了，趕緊上前一左一右扶着胤禛。胤禛淡淡道：“不用。西南方向六七裏處，找人去查查。”兩人看着康熙，康熙想了想點頭道：“去查查看，結果回去禀告。”

“是。”朔月手一揮帶着幾個人迅速往西南方向去了，朔風依舊留下扶着胤禛。胤禛皺了皺眉冷着臉卻沒有說再說什麽。剛剛一場苦戰，他既要保護康熙，還要看着三個弟弟，這會兒确實乏力的很。

一行人剛出了林子正好碰上胤褆胤禩帶着隊伍來救駕，看到康熙等人一身浴血的從林子裏出來兄弟二人吓得幾乎跌下馬背，跪在地上道：“兒臣恭請皇阿瑪聖安。兒臣救駕來遲請皇阿瑪降罪。”康熙年紀已經不算輕了，這一天折騰下來早就疲憊不堪，算算時間兒子也并沒有拖延便揮揮手道：“罷了，你們也盡力了。都回去吧。老四幾個都傷的有些重，需要立刻醫治。”胤褆起身道：“兒臣遵旨，皇阿瑪可有手上？”康熙道：“都是小傷，不礙事。回吧。”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而近，胤禛皺眉看着馬背上一身月白的美麗女子。

勒住了缰繩，黛玉也不等莫風自己直接翻身下馬，已經快步上前來的胤禛連忙身後扶住她，“四哥……”黛玉看着眼前一身血腥，神色依舊殘留着一絲肅殺的男人，心中一酸險些就要掉下淚來。幸好沒事…不然……胤禛看着她，心裏有些暖暖的，又有一些無奈，淡淡問道：“你怎麽來了？”後面跟上來的胤禟臉色陰沉的翻下馬背道：“四嫂不是擔心四哥麽？非要趕着出來圍場。”說完也不看胤禛的臉色直接掠過去走到對康熙道：“兒臣給皇阿瑪請安。”康熙點點頭沒有多說什麽。

胤誐乍然看到從小到大最親近的九哥心情頓時大好，“九哥。”

胤禟上下看了看了胤誐雖然有好幾處傷，到底沒什麽大礙也放下心來，才側首問胤祥道：“十三弟也沒事吧？”胤祥笑道：“謝九哥關心，弟弟沒事。”

一行人返回營地，早有德妃帶着一衆女眷到大門口迎接了，一看到昏睡不醒的胤祯德妃頓時撲上前去大哭起來。康熙皺了皺眉，道：“老大媳婦，老八媳婦兒，後面的事兒就交給你們了。玉丫頭你照顧好老四就成了，還有十三那裏你也看顧一些。”原本這些事該要德妃來料理的，但是看德妃哭成那樣也知道指望不上了。被點到名的三人連忙上前應了，黛玉點頭道：“謝皇阿瑪。”康熙點點頭道：“行了，都散了吧。有事明天再說。蒙古王爺們那裏胤褆你去處理。”胤褆道：“兒臣遵旨。”

回到營帳裏，早有太醫候着了。文靜等人也連忙準備毛巾藥材熱水等物。等到退去衣服看着胤禛身上累累傷痕黛玉眼中的淚水再也忍不住掉了出來。胤禛伸手握住黛玉的手淡淡笑道：“沒事。”黛玉點點頭卻只能沉默不語。太醫小心的清理了傷口然後上好藥包紮起來才對黛玉道：“福晉請放心貝勒爺傷的雖然有些重，但并不是什麽致命傷，只要今晚不發熱養一段時間就好了。”黛玉點點頭道：“多謝太醫。雪雁，送太醫出去，文靜，你去煎藥。”

“是，福晉。”

“莫蘭，莫風，你們去看看十三阿哥和十阿哥十四阿哥怎麽樣了。然後去跟皇阿瑪禀告一聲四哥沒事了。我明天再去跟皇阿瑪請安。”莫蘭點頭道：“奴婢這就去。”

好不容易等到營帳裏只有兩個人了，卻是相對無聲。黛玉只是靜靜的看着胤禛，眼神落在那裹滿了白紗布的身上掩不住的傷痛。胤禛無奈的輕嘆一聲，卻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只得不停地輕聲道：“沒事了，玉兒……”黛玉也知道，今天這情形能全乎着回來就已經是天大的幸事了。雖然沒有進林子裏去，但是那遠遠地就能聞到的血腥味卻讓人不寒而栗，不難想象衆人必定是經過一番血戰才撐到援軍趕到，“對不起…都是我不好，如果我能早點……”胤禛攔住她淡淡笑道：“胡說什麽？這種事兒又豈是你能事先預料的到的？”之前一直緊繃着神經黛玉什麽也想不出來，這會兒放松下來才道：“這原本就不是意外不是麽？”所說木蘭圍場是皇家獵場，但是也絕對不會出現成群結對的狼群這樣的事。那震天的狼嚎聲倒讓黛玉想起了黛玉想起了草原上的狼群。胤禛輕聲道：“別想太多，朔風朔月已經去查了。”黛玉有些失落也有些後怕，道：“我初掌暗部就出了這樣的事，真是沒臉見爹爹和皇阿瑪了。”胤禛溫柔的看着她輕聲道：“玉兒，不要妄自菲薄。這事兒原本就不幹你的事，何況若不是你即使派朔風他們過來，說不定我們……”黛玉神色微變，伸手捂住胤禛的嘴狠狠的瞪着他道：“四哥不許胡說！”胤禛眼中閃過一絲笑意，道：“好。”黛玉輕聲嘆息，拿手絹擦擦胤禛頭上的細汗，滿身是傷還要忍着痛陪她說話……“四哥一定累了，先睡一會兒，等文靜把要煎好了在起來用藥吧。”

胤禛點點頭閉上眼睛養神，黛玉就坐在床邊看着。

文靜等人準備的十分周全，不一會兒文靜就端着藥進來了，濃濃的藥香頓時彌漫在營帳裏。黛玉一邊仔細的晾着藥汁，一邊聽着文靜說話，“福晉，九福晉剛剛送了個人過來。說是本打算送給福晉使喚的，正好四爺受了傷怕咱們這兒忙不過來就先送過來了。”黛玉頓了一下才想起來胤禟所說的迎春之事，點點頭道：“讓她進來吧。”文靜領命出去，黛玉輕聲道：“四哥，起來吃藥了。”胤禛睜開眼睛做起來，接過藥碗一仰頭一飲而盡。黛玉抿唇笑道：“四哥喝藥和喝酒一樣豪爽。”胤禛無奈的笑道：“莫不是玉兒想看看四哥是不是也像你一樣怕苦？”黛玉笑道：“四哥可錯了，我可是不怕苦的。”小時候藥吃的比飯還多，後來爹娘擔心她的身體又四處尋常調理身體的藥給她服用，早就吃的分不清藥苦是什麽滋味了。

喝完了藥黛玉又扶着胤禛躺下，文靜才帶着迎春走了進來，“奴婢迎春給福晉請安。”

黛玉看着面前規矩行禮的迎春，心中有些無奈的輕嘆一聲，不過是短短一年時間大家都變了“起身吧。”迎春謝過，站起身來規規矩矩的站在文靜旁邊，黛玉看着她輕聲道：“九福晉将你送到我這兒，你可願意留下？若是不願回了京城你就回家去吧。”迎春看了看黛玉，垂眸輕聲道：“奴婢不願意回家，情願在福晉身邊斥候，謝福晉恩典。”黛玉輕嘆一聲道：“也罷，你…先跟着文靜吧。等回京以後再說。”

“奴婢遵命。”

雖然并未見過幾次，看着迎春如今的模樣黛玉還是有些難過。但是她并不是慈悲為懷救苦救難的菩薩，胤禟讓董鄂氏把迎春送到她這裏她就不可能給她什麽優待，否則只怕會給自己添不少事情，也會讓貝勒府的人們心中不平。不多時，莫蘭莫風也都回來了，朔風朔月也跟着一起進來。禀告了皇上和其他三位阿哥都沒事，同時也問候的貝勒爺，黛玉才打發衆人下去休息，只留下朔風朔月二人。黛玉看看胤禛對兩人道：“這事兒不必瞞着四哥，查到什麽直說就是了。”朔風朔月對看了一眼，跪地拜道：“屬下無能。”黛玉挑眉，“什麽意思？”朔月一臉菜色道：“屬下趕過去的時候那裏并沒有人，只留下這個，請格格過目。”從懷中取出一只銀質的短笛送到黛玉手裏。黛玉拿在手裏打量了半晌，很普通的銀笛，上面既沒有花紋也沒有精雕細琢。黛玉皺眉道：“似乎在什麽地方見過這兒東西？”朔風道：“這個只是草原上很普通的一種短笛，很多人都有。有的牧民也會随身帶着它吹笛子以自娛。”黛玉道：“這麽說和蒙古人有關？對方為何會把東西留在現場？”朔月道：“也許對方就是想讓咱們覺得這事兒和蒙古有關。格格可有什麽吩咐？”黛玉道：“傳話給天權閣，仔細查查今天營地裏的進出的人。還有…那群狼是從哪兒來的給我查清楚。那麽大一群野獸我不信它是憑空冒出來的！”

“是，格格。”

黛玉點頭道：“回頭去問問皇上多從開陽那邊調幾個侍衛過去。算了…這事兒我明天去自己去和皇上說。你們去辦事吧。”

“屬下告退。”

床上胤禛閉着眼睛一只手握着黛玉的手輕聲問道：“那個賈迎春是怎麽回事兒？”黛玉将上午和胤禟說的話說了一遍，雖然小心斟酌言辭，但是胤禛的臉色還是很不好看。黛玉小心的看着胤禛道：“四哥生氣了？”

“沒有。”胤禛淡淡道。

黛玉看着他，“明明就生氣了。四哥……”

胤禛睜開眼睛看着她道：“四哥說過不會生玉兒的氣。既然他要送你守着也不妨事。只是以後不許再單獨和他見面。”黛玉莞爾一笑，輕聲道：“好，玉兒聽四哥的。四哥不要說話，多休息一會兒。我去瞧瞧十三。”胤禛拉住她道：“太晚了你也累了，十三那裏有人侍候。”黛玉道：“莫蘭說恪兒那丫頭在那守着十三弟，她年紀小也沒經過什麽事，心裏肯定害怕的很。我去看看她。”胤禛這才放手道：“早些回來。”

出了營帳，黛玉往胤祥的帳子走去，一邊走心中也不停地思索着今天發生的事情。皇上帶着皇子在圍場裏狩獵居然會被狼群圍攻險些出了大事，這一回只怕很多人都脫不了幹系。只是這些人到底是針對誰呢？四個皇子…皇上…還是根本就想一網打盡。想到這裏黛玉不由打了個冷戰，不敢想象如果今天真的出了事，大清一下子損失了一個皇帝四個皇子會是什麽樣子的？“莫蘭！”

“格格。”

“讓他們順便查一查南方那邊的暗樁最近有什麽動靜！要一絲不漏！”

“是。”

剛靠近胤祥的帳子就聽到裏面傳來嘤嘤的哭泣聲，掀起簾子進去果然看到恪兒趴在胤祥的床邊上哭花了臉。黛玉輕輕拍拍她的肩膀，恪兒轉過身來叫了聲四嫂撲進了黛玉懷裏，嗚咽着道：“四嫂…十三哥…嗚嗚…恪兒好怕。”黛玉上前探了探胤祥的額頭，已經在熟睡中的胤祥臉上帶着一絲放松，稍微有點熱但并不算很嚴重，“太醫怎麽說？”恪兒道：“太醫說稍微有點發熱沒事，只要不燒的太厲害就行了。十三哥就是流血太多了，上好了之後要好好補補？”黛玉憐惜的抹了她臉上的淚珠，輕聲道：“沒事了你還哭什麽？等你十三哥醒來看到了還不擔心？”恪兒重重的點頭，又道：“四哥怎麽樣了？”黛玉淺笑道：“沒事，養幾天就好了。你這幾天辛苦一些好好照顧你十三哥。”恪兒點頭道：“四嫂放心照顧四哥就是了，十三哥恪兒會好好照顧的。”黛玉點點頭笑道：“那就好。”

恪兒有些擔心的問道：“四嫂，皇阿瑪還有十哥十四弟他們也沒事麽？”

黛玉笑道：“都沒事。”

“那就好。”恪兒送客一口氣，雖然皇家親情淡漠但是到底還是兄弟姐妹，若是他們出了什麽事恪兒還是覺得會很難過的，“那四嫂快回去休息吧，下午的時候就看你臉色不太好，一定是累了。”黛玉點點頭，看了看胤祥叮囑道：“有什麽事情就過來找四嫂。”恪兒連連點頭，黛玉剛剛起身要走，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然後便是眼前一黑只聽到耳邊床來恪兒驚恐的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