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決賽
随後幾天,風平浪靜。
周自恒找了一份寫文案的兼職工作,不用露臉,甚至不用出門,只要在規定的時間內寫好對方需要的材料就行。除此之外,他還有份一周三次的家教工作。
如此一來,他呆在宿舍和傅梧在一起的時間就更多了,但凡傅梧出現的地方,就可以找到周自恒。
胡崧不出現搗亂,兩人就絕口不提那件事。雖然如今兩人對彼此的心事了解得更多,更明白諒解對方的處境和心思,但另一方面,他們都覺得經過“男性意圖包|養男性”的事,對方卻沒有提性取向,說明對方肯定是直男。
于是乎,他們以知己惺惺相惜的方式陪伴彼此。
決賽那天,周自恒先站上舞臺,依舊是一身白色的西裝,黑色領結,文質彬彬,玉樹臨風,如朗月入懷。但凡目光看向舞臺,都會被他翩翩公子的氣質所吸引,哪怕他不唱歌,只是站在那,都讓人願意看一整天。
“多少回,我渴望在情人的眼睛裏,度過每個寧靜的黃昏,風停在你的嘴邊,你停在我的心尖……”
眼前滿座,雖無傅梧,周自恒唱歌的時候,腦子裏全是和傅梧的種種,從開學第一天的相遇,到同睡一張床,到陪他長跑五千米,到海邊訴說心事,到圖書館共同學習,到同登舞臺唱歌……不知不覺兩人已經有了這麽多美好的回憶。
這都是上大學前,周自恒不曾料到的。他曾以為他的大學會和初中高中一樣,灰敗無光,寂寥草草。
有人說,大學一定要談一場甜甜蜜蜜的戀愛。對于gay來說,想找一個合适真心的人多麽不容易啊,喜歡了卻不敢說,不能在一起,笑着鬧着陪伴這一路,四年的青春風光便是無限好。
周自恒之後,緊接着就是傅梧。
周自恒給了他一個鼓勵的眼神,傅梧大大方方地走到舞臺中央,看到臺下座無虛席,人頭攢動,似乎都在等待一場比上一場更加震撼人心的表演。
他開始緊張起來,心髒怦怦跳動。
熾熱的燈光打在他身上,更顯得他膚白勝雪,一張俊臉在耀眼的光芒下清冷絕倫,脖子修長,喉結也分外突出,握着話筒的手指骨節分明,無論從哪個角度,都可以看到他是個當之無愧名副其實的帥哥。
今天唱的是關于夢想的歌曲,傅梧沒穿先前那身黑色西裝,而是換了一套米色連體裝,腰間系了一條暗紅色的細皮帶,整個人挺拔飄逸,如芝蘭玉樹。
背景音樂緩慢響起,他閉上眼,到了節點才睜眼唱第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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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下坐的絕大多數都是大學生,有迷茫的大一新生,有不知所求的大二學生,也有努力保研考研的大三學生,還有千辛萬苦找到工作甚至四面碰壁的大四學長學姐,有的人或許明白自己的人生方向在哪,也有的人還在尋找夢想,或多或少,總有些對于人生這個大難題的困惑。
“高中苦點累點沒關系,到了大學就輕松了。”可現在發現,到了大學,直面人生,更加不容易。
所以聽傅梧唱這首歌,觀衆心裏不免都有些感觸,淚水掌聲齊發,鋪天蓋地而來。
傅梧聽到尖叫聲,感受到臺下人熱烈的反應,心中一蕩,連日來的辛苦付出有了回報,此時此刻成就感榮譽感滿滿,不得不承認,他喜歡舞臺,他享受舞臺,他希望可以一直在舞臺上待着。
“路途雖遠,魔障雖多,終有到達之日,将望見晨光輝煌,雲霞璀璨。喔,心中的晨光就在眼前,是你給予我追尋的勇氣……”
對傅梧來說,心中的晨光是夢想,也是周自恒。沒有周自恒,他也許一開始就不會報名歌手大賽,更不會走到決賽這一天,可以站在舞臺酣暢淋漓。
不負衆望,周自恒拿了亞軍,傅梧拿了季軍,冠軍是藝術學院的一位大二學姐。人文學院一下出了兩個前三名選手,這可成了浔安大學的熱點話題之一。
緊接着學校宣傳部就派來記者采訪周自恒和傅梧。很顯然,這對舍友帥哥直接搶了冠軍的風頭。
記者問:“請問此時此刻你們兩位的心情如何?”
各種手機相機對着傅梧和周自恒,倒像明星接受采訪似的。傅梧捧着鮮花,朝周自恒擺出一副苦瓜臉,插科打诨道:“很可惜,居然落後我舍友一名。”
周自恒寵溺地看了眼傅梧,将亞軍的證書獎杯遞了過去:“和你換一下。”
傅梧開心地撇撇頭,像是看不起周自恒的禮讓似的。
記者問:“聽說你們倆是舍友,請問你們兩位是一起報名歌手大賽的嗎?是怎麽報名的呢?另外兩位舍友怎麽沒報名?”
周自恒冷着一張臉:……我能告訴你我和傅梧報名是因為他喝醉了,撒潑耍賴,我是被逼上梁山的嗎?問這麽多亂七八糟的問題,我看你閑的蛋疼!
傅梧得體地笑了笑,即興編了一段:“是這樣的,我們兩個人從圖書館回來,路過宣傳欄,看到關于歌手大賽的海報,就一起用手機掃碼報了名。另外兩位舍友不太擅長唱歌,就沒來。”
周自恒吃驚地看着傅梧:張口就來?
記者含蓄地抿嘴笑着問:“你們兩位經常一起去圖書館嗎?”
“對啊。好好學習,天天向上。我們人文學院的學生都愛去圖書館看書。”傅梧臉不紅心不跳,撒謊完全不用打腹稿。
周自恒再次震驚:這位兄臺,敢問你的《中國文學史》看到哪一頁了?
在宿舍的朱仁打了個響亮的噴嚏:勿cue,在打游戲,我不愛看書。
記者點點頭,“哇”了一聲:“不僅歌唱得動聽,還是個學霸。厲害厲害!你們倆從初賽殺到決賽,複賽的時候還一起唱了《塵緣》,請問你們……你們倆……是一對嗎?”
又又又……又是這個問題。
旁邊看戲的人尖叫起來,一臉姨母笑地期待周自恒和傅梧的回答。
傅梧嘴上笑嘻嘻,心裏mmp,你們不能問點有涵養的問題嗎?比如是怎麽創作出《風停在你的嘴邊》《晨光輝煌》這兩首歌的?靈感來自何處?上臺唱的時候緊張嗎?歌曲會上傳音樂平臺嗎?等等這麽多這麽多優質問題不問,偏偏問這些捕風捉影的東西!
傅梧無奈地看了眼周自恒,回答記者說:“我們是一對舍友,一對朋友,一對兄弟。”
四周喧鬧,一片尖叫聲。傅梧尋思,我也沒說啥啊!
記者笑得合不攏嘴:“元旦晚會你們會上臺唱歌嗎?”
“不知道哦,目前沒有接到通知。”
記者把目光看向周自恒,問:“周自恒同學似乎不大愛說話,請問這次拿到亞軍,你有何感想?”
周自恒神色平淡,語氣也平淡:“沒什麽感想。”
開口第一句就被潑了盆冷水,記者锲而不舍地問:“你是怎麽創作出《風停在你的嘴邊》這首歌的呢?聽起來特別悲傷!好多女生都聽哭了!”
不至于不至于。
“多讀書。”讀的書多了,文筆上來了,自然就會寫了,周自恒也沒有說錯。
記者一頭霧水,又問:“你是經歷過什麽感情挫折才會想出這麽悲傷的歌詞嗎?”
傅梧替他回答了:“就他這張臉,不挫折別人就是好的,誰會挫折他?”
四周又是一陣尖叫,像是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秘密。
記者發現還是傅梧擅長發言,就又把話題引回到他身上:“傅梧同學,既然你和周自恒同學住一個宿舍,請問你們經常切磋歌喉嗎?”
周自恒冷漠臉,冷漠到北極,企鵝都覺得冷。他現在只想把穿連體裝的傅梧拖回宿舍,好好欣賞一番,不想在這浪費時間。
傅梧依舊保持自在的笑容:“在比賽期間,會互幫互助,提提意見什麽的。平時誰閑着會比賽唱歌啊?我們又不是專業的。”
記者又問:“作為舍友,你們是怎麽給對方加油打氣的呢?”
傅梧現場演示了一下,朝周自恒挑了挑眉,又伸出拳頭,和周自恒對擊一下,滿眼都是愛的鼓勵。
看到這一幕,周圍的女生興奮地跺腳,笑得花枝亂顫,東倒西歪,一副“我磕到了真的”表情。
記者也是笑容可掬,目光來回在周自恒和傅梧身上轉,又問:“這次比賽,你們兩位都收獲了很多粉絲,甚至還有人站你們倆的cp,取名叫“傅恒”cp。對此,你們有什麽看法嗎?”
傅梧頭一回聽到這個稱呼,看了眼憋笑的周自恒,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哈哈哈哈,好有才!傅恒,厲害厲害。我們沒什麽想法,大家開心就好。”
記者顯然很懂怎麽吸引流量,說:“作為本次的亞軍和季軍,可以對着鏡頭擺幾個pose嗎?”
人怕出名豬怕壯。傅梧和周自恒只好任由記者擺布,對着鏡頭又是裝酷又是比心,搞得跟真明星似的。
整個過程都被視頻記錄下來,稍加剪輯,配上甜寵歌曲,和文字稿一起發送。
當天晚上,朱仁在宿舍大喊大叫,把一條浔安大學微信公衆號的鏈接轉發到群裏,标題是:
“驚!校園歌手大賽亞季軍兩個帥哥,竟是一對……”
封面是周自恒和傅梧一個擡起左手一個擡起右手,在兩人中間比了一個大大的心。
這種标題封面顯然為了吸睛不折手段。
點進正文,小标題分別是“一對舍友”“一對朋友”“一對兄弟”。傅梧看完後,第一反應是“全是我和自恒說的做的,但被這麽發出來,好像變味了”;看完裏面的視頻後,有了第二反應“真甜,真甜,我還要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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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金求兩個小哥哥的聯系方式。”
“小哥哥小哥哥,看我,我是富婆。”
“兩個小哥哥到底要哪個好呢?算了,成年人不糾結,我都要!”
“樓上的,別做夢了,他們倆是一對,還看不出來嗎?”
“他們已經上過床了,我是床,可以作證。”
“這要不是一對,我直播吃一百斤的屎!”
“猜猜攻受。我覺得那個高冷不說話的是攻。”
“話痨攻,清冷受,不香嗎?”
“周看傅的眼神好寵啊,我死了。”
“只要他們能在一起,信女願一生葷素搭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