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早餐
古代文學課程是在第三第四節 課,所以傅梧睡了個美滋滋的懶覺。睜眼醒來的時候,周自恒已經筆挺地坐在椅子上學習。
何永北和朱仁選的是第一二節 古代文學課程,早去上課了,宿舍裏只有傅梧和周自恒。
傅梧睡眼惺忪:“早啊,自恒。”
“早。”周自恒正在默默背誦《詩經》裏的《七月》,聽到傅梧的聲音,便抽出空來回應。
傅梧翻了個身,臉埋在枕頭裏,半睡半醒間,忽然覺得對比周自恒,還有何永北,他簡直像個來大學瞎混的二流子,好歹從前自己也算學霸,怎麽現在就提不起學習的勁兒?
被周自恒一刺激,他幡然醒悟,摸到手機,一看9點,距離上課還有1個小時10分鐘,他咬咬牙,決定也起床學習。就算這個專業不是自己選的,也要學好成績好,将來才能有轉專業的資本。
下了床,傅梧打了雞血似地刷牙洗臉,企圖把浪費的時間争分奪秒搶回來。回到1號床位,準備拿卡先去食堂吃早餐,這才看到桌上有一瓶牛奶、一個水煮蛋、一塊老婆餅、一塊菠蘿面包和一根油條。
呦呵,誰買的?宿舍裏來了個田螺姑娘嘛?傳說天界仙女田螺姑娘美麗無雙,每天趁青年農民外出農作時,悄悄煮飯燒水,兩人最後結成夫妻。
略略思量,傅梧猜測田螺姑娘就是舍友周自恒,他啃了一口老婆餅,走到3號床位:“這是你給我買的呀?”
田螺姑娘周自恒嘴裏的詩再次被打斷,點點頭:“你昨天不是說讓我幫你帶一份?以後只要我早起了,就幫你帶。”
周自恒每天清晨雷打不動地六點起床,或是去籃球場打會兒球,或是去天鵝湖邊記誦課本知識,堅韌毅力令人嘆服。他往往吃了早餐再回來,昨天因為打球打得忘記時間,所以沒在食堂吃,把早餐打包回來,匆匆洗澡後才吃的。
彼時傅梧剛艱難地從床上爬起來,就開玩笑似的随口提了一句:“自恒弟弟,方便的話,以後回來的時候幫我帶一份早餐呗,我懶。”
“我也要。”
“我也要一份。”
朱仁和何永北紛紛舉手,趁着周自恒沒反駁的時候厚顏無恥一把,這樣以後早上至少可以多睡十分鐘。
傅梧說過就忘了,沒想到周自恒還記得,次日就落實到位,執行力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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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梧嚼着老婆餅,喝着牛奶,得意忘形地把臉湊到周自恒跟前:“謝謝你啊。”他伸手去翻周自恒的書,問:“背什麽呢?”
一探頭,傅梧的臉就貼上周自恒的臉,輕輕的,如兩縷晨風挨了一下彼此。他渾然不覺,翻開周自恒手指夾住的書頁:“《七月》,老師說了要背嗎?”
周自恒的臉火燒似的燙了起來,微微咳了咳:“要背。”
傅梧點點頭,回到自己的位子繼續吃早餐。
周自恒卻在風中淩亂,心神不寧:“七月流火,八月火燒臉蛋,軟軟的……”呸呸呸,想什麽呢。一早的寧靜全被這個不着調的傅梧臭小子打破了。
傅梧不用出門就可以吃到早餐,心中洋溢着無限的幸福,就像忽然間春滿園似的,得意到忘記自己早起是要發憤圖強的,一邊吃一邊打開手機微信。
314宿舍群“四大皆空”裏,朱仁嗷嗷叫:“餓死老子了,怎麽還不下課?”
随後發了個“人生艱難”的表情包。
傅梧心裏咯噔一下,這早餐是單給我一個人,朱仁和何永北都沒有?
朱仁沒心思上課,又往群裏扔了幾個表情包:“我以後再也不選第一節 第二節課了!再選我就是豬!”
傅梧的微信名是“梧”,他拍了拍朱仁:“上回選課你在打游戲,我還提醒你選來着。”
除非第一二節 課的老師講得特別好,有口皆碑,學生才會願意早起去聽課,否則都會擠破腦袋争搶三四節課,方便日後賴床晚起。
朱仁扔了兩個“炸彈”:“大哥,舍長,梧哥,你醒了!求送份早餐!”
何永北冒了泡:“少睡十分鐘,早餐不是夢。我喊你起床你也不理我,這會兒餓死也活該。”
朱仁:“臨走前我看到傅梧桌上有早餐,愣是沒敢拿。@舟自橫,你偏心偏過了頭啊!”
傅梧出來打圓場:“我是舍長,孝敬我是爾等應盡之責。”
他忍不住笑了笑,側頭看了眼專心致志背誦古詩的周自恒,手裏的老婆餅更香了。
……
快到第三節 課的時間,傅梧和周自恒一同出發,好巧不巧碰到班長班花高芳。
昨晚高芳托傅梧送信後,一直處于激動亢奮狀态。
高芳熱情大方,人又漂亮自信,是這一屆新生裏頭的佼佼者。高中夜以繼日地學習,加上老師和家長看得緊,她從來沒想過談戀愛,現如今到了大學,自由自在,她想要一段風花雪月的愛情。
從周自恒被教官選為站軍姿代表後,高芳就不由自主地對這個人産生了好感,少女懷春,無限期許。無奈周自恒不近人情,倒是他舍友傅梧談吐有禮,為人和善。高芳決定采取迂回戰術,先攻克心上人的周邊人,卻沒想到一封言淺意深的信寄出去後石沉大海。
昨夜高芳等到深夜十二點,在這之前一百次一千次糾結,給周自恒發信息問問?不行,如果他也有意思,肯定會主動聯系我;如果他沒意思,我還主動就是自找沒趣。
會不會是傅梧沒把信送到周自恒手裏?
十二點一過,高芳終于忍不住,發信息問傅梧。
彼時傅梧正和高中死黨許如知組局玩游戲,打贏一盤後才回她。怕傷了小姑娘的自尊心,傅梧字斟句酌:“我的任務已完成,對方無動于衷。兩線平行,永不相交,奉勸另尋相交線。”
傅梧說不來文绉绉的話,想到數學裏一句話,只能這麽婉轉相告。
高芳回了句“謝謝”,沒有再說什麽。誰也不知道她一整晚都沒睡,還偷偷流了淚。從小到大,她一直順風順水,成績上生活上都沒有不如意的事,沒想到上了大學,第一次喜歡一個人被拒絕得無聲無息。
第二天她穿了一身黃色裙子,明豔動人,裝作什麽都沒發生似的,可偏偏狹路相逢,碰到周自恒和傅梧。那個人身上依舊有光,可離她太遙遠太遙遠。她忽然覺得自己很蠢,太主動了,過猶不及,真不該主動遞出那封情書,後悔得想撞牆。
不過幸好,至少她沒有被周自恒面對面拒絕,也沒有被第四個人知道,不會傳得沸沸揚揚。
高芳遠遠繞了條路躲開兩個人,現在還沒有勇氣直面這兩人。
傅梧了然這其中的隐秘,看破不說破,盯着面無波瀾的周自恒問:“我真想知道,你在你女朋友面前是什麽樣子,也這麽高冷嗎?”
昨晚周自恒沒有正面回答有沒有女朋友這個問題,傅梧也不能打破砂鍋地再次發問,索性繞着彎子。
眼前這個謎一般的男子轉頭看着他:“你也覺得我高冷?”
“我……其實我不覺得,畢竟我話痨。但別人都是這麽評價你的。”
周自恒:“哦,無所謂別人的評價,你不覺得我高冷就行。”
這話聽着怎麽怪怪的……傅梧瞬間懵逼樹上懵逼果。等等,這人怎麽沒掉進我的陷阱,還沒回答他和他女朋友的相處方式呢!到底有沒有對象啊?
等嘴角含笑的周自恒走到前面,傅梧回過神來,我太八婆了吧,又不住海邊,管這麽寬?
額,浔安大學就在海邊,出了西門、過了天橋就是沙灘大海。這麽一說,自己還真就住在海邊。所以管這麽寬,而且作為舍長,關心舍友的感情問題,也是理所應當的。
想通後,傅梧加快步伐,沿着樹蔭,追上周自恒。
人文學院平時課程不多,作業又少,相較經濟管理等學院,學得輕松,甚至有人連着一周不去上課也沒關系,因此人文學院被戲稱為“養老院”。但大二學長蕭九思告誡傅梧,人文學院“平時養老院期末火葬場”,要想真正學得好,平日還得博覽群書。
不過大一新生都是剛脫籠的囚鳥,誰還願像高三似的天天守着書本啊,至少傅梧是不願意的。
坐在教室裏,聽着老師嗡嗡地講,看着課本上的文言文,他昏昏欲睡,旁邊的周自恒卻神情專注,時不時還翻出手機查閱老師提到的詞。
傅梧趴在桌上,擡眼望着做筆記的周自恒:“我高考語文只有109分,何永北129,比我高20分,要是我多高20分,我可以去人大了。你語文是不是也很高?我看你也很喜歡這些文言文詩詞歌賦什麽的。”
周自恒停下手中的筆,垂眼瞧着傅梧水靈靈的眼睛和略帶嬰兒肥的臉蛋:“132分。”
傅梧無聲地“哇”了下,驚得微微挺起身體,對周自恒豎了個大拇指,牛逼牛逼,在下告辭。
“不過我數學不是很好,只有115分。”
“啧啧,你居然也偏科。”傅梧輕輕拍了拍胸脯,咧了咧嘴,“我數學145分。高數有不懂的,可以來問我。”
在浔安大學,絕大部分專業都至少要學一個學期的高數,像人文學院、公共事務學院等偏文科類學院學的是最簡單的版本,對傅梧來說小菜一碟。
周自恒輕扯嘴角,用筆敲了敲桌子,示意傅梧好好聽課。
傅梧聽得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什麽《離騷》,什麽《山鬼》,聽着就讓人想到中學時代的“全文背誦”,聒噪得很。
但聽到老師說“有一種看法指出屈原斷袖,《離騷》是他寫給楚懷王的情詩”,傅梧立馬抖擻精神,一面洗耳恭聽,還一面上網搜索,搜完又把搜索記錄、浏覽歷史悄悄删掉。
作者有話要說:
求收藏啊,各位看過的小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