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章節
”好個清武堂竟然敢傷了宮主,看我不宰了你!
落緋還沒來得及表态,言畫就沖了出去。
“你們去幫她,她一個人不是邱少昡的對手。”紅衣女子忙對剩下三個丫頭說。
“可是宮主你……”言琴擔憂地說。
落緋搖頭:“沒什麽,雖然受傷了,可他們也動不了我。你們快去!”
三個丫頭面面相視,最後一咬牙掠了過去。
“蝶魂散”的氣味還輕輕地缭繞在周圍,夏落緋的神智有些潰散,她咬着嘴唇想讓自己清醒,原本嬌紅的唇此時像滴得出血!
一個不知好歹的劍客看到受傷的舞蝶宮宮主獨自一人靠在那兒,剛想動手突襲,高舉的手突然定住,随後直直倒下。
只用一招,夏落緋就将那個人斬于劍下。幹淨利落,卻讓她更加難以堅持。她掙紮着将身子支起些,想看看他在什麽地方。
你要快點過來,我想在你懷裏靠一靠。
邱少昡看着圍在周圍的四個殺氣騰騰的白衣女子,眼神微籠。他沒想到自己會傷了那個武功俊逸的宮主,甚至從兩人一交手,他就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她的對手,自己一心想的是盡量拖延,為小姐争取時間救出堂主。
一身白衣的小姐,是埋藏在他心中的柔情。他願意為她做任何事,就算是要為此付出自己的性命。所以,他堅持要來,他不能讓小姐犯險,他要永遠守護她,哪怕她的眼裏,只有那個出色的大師兄。
不遠處,那襲白衫一覽無遺。年輕的劍客緩緩搭上自己的劍——救出堂主是你的心願,我一定要盡全力幫你。
四個女子全部沖上前——她們已顧不上任何劍陣,她們想的,只是将眼前的這個男子斬殺,為宮主出氣。
都是抱着必死的決心,都是為了在乎的人而進行的殊死搏鬥。一瞬間,五個人臉上的堅決在夜色中悲壯不可言。
素晰笑盈盈地看着白泠霜,越看越覺歡喜,這個孩子是和落緋截然不同的。她說:“你非要救出白岑麽?”
“非救不可。”接了素晰幾招,白衣女子有些上氣不接下氣,但回答依舊那麽堅定。
“白岑……真的那麽好麽?”紫衣麗人不解地問。
被這個問題問倒,白泠霜想了想,然後嘆息般的話語從心底發出:“他是最好的父親……”
“那你娘親是誰呢?”猶猶豫豫,舞蝶宮的司宮終于問出了最想問的話。十幾年不見,沒想到他已身為人父。
“我也不知道……”白衣女子的聲音低得就像耳語,接着,她的目光掃過來,“這不關你的事!”拔劍逼近,素晰忙退讓——不管怎樣,她都是他的孩子。
五十八招接下,邱少昡呆呆地看着四個女子,只覺她們的身影交疊在一起,分辨不出彼此。吐出一口血,他終于倒地。
和夏落緋的一番打鬥,他已經透支了自己的體力,現在碰上拼了命的四個丫頭,他再也支撐不住。
四個丫頭看見對方倒下,開心地一笑,沒有發現她們的唇角也是挂着血。她們一心想的,是那個壞蛋終于被打倒。
勝利的時刻,危險悄然迫近。
一把劍對準言書,風般刺過來。旁邊的言琴言畫意識到這一情況時,已來不及了。這一招是無論如何也躲不了的,這一招必死無疑。
下一秒,言書倒在了血泊之中。
然而,卻不是她的血。那個被圍攻的邱少昡在千鈞一發之際,飛身将言書護在懷中。驚吓到的言書只聽得對方說:“小姐,小心……”
竟然是在神智不清時誤把白衣的言書當成了白泠霜!
原本來偷襲的那個清武堂劍客看到這個結果,目瞪口呆。他怎麽也想不通邱少昡為何要用自己的性命救一個與自己毫不相關的人。
他想不通的,其實是愛。
言琴言畫從錯愕中回過神,急忙用劍柄劈暈那個劍客。扶起毫無血色的言書,言畫困惑地說:“這……是怎麽一回事?”
言書呆呆地說不出話,然後,略為失神地,她說:“他想救的,是那個白小姐——他心上的那個人。”
紅衣女子一動不動地看着秦朗越的身影,看來他真的是遇到了百年難遇的對手,臉上沒有了平日嚣張的笑,甚至還有汗珠沁出來。
他停下來,清秀的臉上疲憊不堪。對面的葉書懷也喘着粗氣。兩個人,都被對方的實力震懾。
然後,他突然擡起頭,似乎感覺到了她的目光。四目相對,無盡深意流露。對着女子一笑,他在心中說:“等我。”
等我回來,再次擁你入懷。
就像這次的凝視給秦朗越注入了動力,他将畢生學到的深厚內力鼓成一個光圈——這一擊之後,一切都結束了。
就在他凝神專注的時候,一個鬼魅般的影子從半空飛降而下,對着他就要發出攻擊。
角落中的夏落緋認出了那個人,暗叫不好。清武堂“十高手”中排行第二,人稱“鬼飛劍”的,就是那個人。
鬼飛劍,劍路如鬼魅,可攻不可破。
她想喊出聲,可是極度的恐懼讓她渾身發抖。秦朗越一心在對付葉書懷上,看那形勢,似乎不能分心。
鬼飛劍扭曲的影子在地上觸目驚心,一旦讓他靠近秦朗越,後果只有死亡。
紅衣女子的眼睛無力地睜着,玉離劍硌得她生疼生疼。最終,捏了個劍訣,她最後一次将目光移到男子身上——這一次,算我還你的。
玉色的劍光和着紅色的人影飛出,快如閃電。
鬼飛劍的眼裏露出紅色的血光,再近一點,就可以拿下他的命了。
就在秦朗越感受到鬼飛劍的劍氣之時,一道追光從他面前晃過。待看清,鬼飛劍的脖間抹上血印,倒在地上。
而紅衣的女子伏在地上,動彈不得。
“落緋……”将最後一擊破出,秦朗越一把抱起紅衣女子,眼裏寫滿疼惜。
落緋的眼神已不再如流水般通透,就像被蒙了一層霧一樣,混沌不清。
撥開男子散落的鬓發,落緋蒼白地笑着,就像朵萎敗的花,靜靜地支撐着,卻依舊美麗極了。
秦朗越的眼裏淚越積越多,他害怕地問:“落緋,你沒事吧?求求你,千萬不要……”他發現此刻的自己是那樣的不堪一擊。
從小,就聽着舞蝶宮的事長大。那個英俊的師父,似乎與舞蝶宮有着難以割分的淵源。所以,他熟悉玉離劍,甚至知道落緋的玉離心像訣。
他對舞蝶宮頗有了解,其實兩人還未見面,他就知道了她。知道她的聰慧,知道她的要強……卻僅僅是知道,不是了解。
師父出了事之後,在徐伯的一再慫恿之下,他決定去了解她,于是,就精心準備了自己華麗的出場。
毫無防備,他就這樣愛上了她。然而,因為她的那個他,他将自己埋得很深很深。如果不是中了“雲采木筆”,以為自己沒時間,他根本就沒準備把“喜歡”說出口!
他想要的,只是她快樂。
她快樂,就好。
酸澀堵得他發慌,他看着漸無人氣的夏落緋,不知所措。慌亂之中,看到了旁邊的玉離劍。
玉離,已沒了玉光。就像卸了妝的佳人,黯然失色。男子伸出手,顫抖地拿過劍,然後像發了瘋似的說:“你為什麽要救我?你為什麽要救我?”話未完,已經泣不成聲。他痛苦地砸着自己的頭,失去理智一般。
懷中的夏落緋還是笑着,單薄地笑,她摸着秦朗越的頭,說:“我沒事……”
聽到這句話,男子猛擡起頭,臉色吓人:“沒事?芙蓉泣露。你敢說沒事?”
女子一怔,沒料到他竟對玉離心像訣如此熟悉。芙蓉泣露,是最厲害的一招。然而,亦是最危險的一招。簡而言之,就是,同歸于盡。
萬不得已,只有這一招才能救他,或許,這就是命。
這就是命。
落緋坦然地看着秦朗越,伸出手拭去他狼狽不堪的淚。秦朗越愣愣地看着她的臉上綻出最妖嬈的花,然後,像受了蠱惑一般,他心下一動,扣住了她的唇。
他失控地感受着她的氣息,深深地讓自己迷失在她的世界裏。
恍惚之間,他只聽得她柔柔地說:“答應我,好好活着……”
松開她,秦朗越凝視着她最美的微笑,說不出一句話。許久,她慢慢地閉上了眼,但那幸福的笑卻不曾消逝。
華衣男子看着她的臉,失魂落魄。
周圍的打鬥漸漸沒了聲音,他們被眼前的一幕差點懾去了呼吸——
一只鮮紅如血的蝴蝶從空中翩翩落下,停在女子嬌紅的唇上,不斷扇着翅膀。片刻,慢慢飛起,在女子上空久久回旋,然後沒入黑暗,消失不見。
你說過你喜歡我的,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