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章節
連連稱贊:“果真是國色天香!”
兩人同時舉杯,含笑共飲。
夏落緋把玩着空酒杯,玩笑地說:“公子怎就猜不出來了?”
秦朗越搖搖頭,說:“如果世人都如宮主這般冰雪聰明,那麽,天香酒就不再那麽美味了。畢竟,物以稀為貴。”
落緋點頭:“有理。”
兩人相視而笑。
用完晚膳,謝過了夏落緋的款待,言書領着秦朗越回倚月樓。
走過幾條回廊後,前邊的涼亭中隐隐傳來琴聲,如泣如訴。
秦朗越好奇地走上前,只見一襲紫衣拖着地,一個女子背對着他們,看不清面孔。她正彈着綠绮,那樣著名而古老的琴,能被這樣細膩的演繹出來,當世,恐怕也沒幾個人。那麽,這個女子到底是誰呢?
男子正納悶,一旁的言書卻驚恐地行禮:“拜見司宮大人。”
司宮?難道眼前的這個紫衣女子就是舞蝶宮的司宮素晰?
“起來吧。”妖嬈的聲音溫和地說。
“謝司宮大人。”言書起身,低着頭拉了拉秦朗越的袖子,使了個眼色。
秦朗越忙行禮:“晚輩見過司宮。”
琴聲戛然而止。
紫衣的女子轉過身:“貴客不必多禮。”
秦朗越慢慢擡頭,月光下紫衣女子的臉又一次讓秦朗越失神——
如果說夏落緋的美脫俗的、讓人無法不膜拜的,那麽眼前的這個女子,她的美是那種讓人瘋狂的、更接近“人”味的。
當真是個風華絕代的女子。
“你就是住在倚月樓的那個人?”紫衣女子問。
“正是。”秦朗越謙卑地回答。
素晰恍然有所悟地點點頭。
“在舞蝶宮還習慣麽?”素晰問。
“習慣。言棋言書照顧的很周到。”讓秦朗越想不到的是,舞蝶宮的司宮也是這般年輕,而且溫柔親切。
“那就好。公子是舞蝶宮的貴客,可不能有怠慢的地方。”紫衣女子笑顏如花。
華衣男子微微低頭:“司宮太客氣了。能進到舞蝶宮,是朗越的福氣。再說,夏宮主事事都安排得很周到,無甚不當。”
“宮主親自安排的?那就沒什麽需要妾身亂操心的了。宮主一定事事都為貴客想全了,看來真是妾身多事了。”紫衣女子嬌俏地笑。
秦朗越惶恐地說:“司宮言重了。能讓司宮為晚輩擔憂,是朗越的造化。”
素晰滿意地看着他:“那麽,妾身可否冒昧問貴客幾個問題?”
秦朗越忙答應:“司宮大人盡管問。”
素晰轉過身,手撫過綠绮琴:“貴客不是清武堂的人罷?”
“自然不是。朗越不屬于任何門派。”秦朗越颔首。
紫衣女子不動生色:“那自然是再好不過。那麽,貴客一心想進舞蝶宮所為何事?不知方不方便告訴妾身?”
秦朗越的額頭已經開始微微冒汗:“回司宮的話,朗越只不過一個游手好閑之人,只是幾年前偶爾聽聞舞蝶宮,向往不已,渴望有朝一日能親眼目睹。前些日子,在郊外酒館恰逢舞蝶宮宮主,出手相助了一下,宮主就答應在下,讓我開開眼界,僅此而已。”
“哦?你救過宮主?”素晰似乎很意外。
秦朗越不好意思地承認:“不是夏宮主,是夏宮主的小紅馬。”
“這是怎麽回事?”素晰追問。
秦朗越故作鎮定地說:“前些日子,晚輩路過鄉郊一處小酒館,正好碰上夏宮主被清武堂的人伏擊……”
“什麽?宮主被人伏擊?”素晰詫然。
“是啊。她沒跟你說麽?”秦朗越警覺地停住了口。
“哦。不是,宮主提到過。只是,未提及詳情。”素晰莞爾。
“然後,我就誤打誤撞救了小紅馬。”秦朗越聰明地繞過中間部分。但還是心有餘悸地看着眼前妩媚嬌俏的舞蝶宮司宮。
紫衣女子見男子故意繞開去,也就不再細細追問。一個妖嬈的微笑從麗人嘴角邊漾開:“貴客果然俠肝義膽,少年英才。妾身佩服。”
秦朗越連連擺手:“晚輩只是瞎貓撞到死耗子而已,沒有司宮說的這般好。”
素晰笑出了聲:“貴客謙虛了。你叫……朗越?”
華衣男子作了個揖:“是。晚輩姓秦名朗越。”
“秦朗越。”素晰念着他的名字。
秦朗越垂頭站在旁邊。
“你果真是個有趣的人呢。”素晰不出聲地嘆了一口氣,“怪不得……她會把你帶回來。看來,這麽多年來,她還是太寂寞了……”
司宮素晰的話就像幽蘭一般魅惑地開在夜色當中。
她?是指夏落緋麽?秦朗越暗自想。
“朗越。不知妾身可否這樣稱呼貴客?”素晰笑着問。
秦朗越謙恭地彎着腰:“當然。晚輩不勝榮幸。”
“我還想再彈會兒琴,夜色已深,你還是先行休息罷。”紫衣的麗人仍在笑。
秦朗越聽出了其中的暗意,行了個禮:“那晚輩告辭。”
言書也屈膝:“言書告退。”
素晰頭也不回地擺擺手。兩個人就趕緊離開了。
走的稍遠,綠绮又一次響起,琴聲悠揚。
秦朗越舒出一口氣,擡手用袖子擦了擦額頭。言書這才發現,這個平日裏天不怕地不怕的公子,此刻已是汗流滿面。
“你不用怕成這樣吧?”言書笑着調侃。
“我也不知道。我總覺得她的身上有一股逼人的氣勢。”秦朗越老實的說。
“司宮她,也很厲害呢。”言書說。
“也許吧。”秦朗越敷衍道。
剛才的那個妩媚妖嬈的女子,他說不上自己是否喜歡她,總覺得她不是自己想象中那麽簡單。而且,她的口氣,似乎有些針對落緋。
舞蝶宮司宮。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女子呢?
遠處,綠绮琴聲袅袅,飄散在夜色中,孤獨地綻放。
債
蔥翠的樹林。陽光點點投射在斑駁的葉間。
林子中,一個清瘦的男童獨自一人練着對于他來說有點應付不過來的劍。
他練的極認真,一招一式已初顯成熟。
男童心無旁骛,沒有發覺身旁的老樹上,悄悄地坐了一個人。樹上的人不聲不響地看着下面的人,稚嫩的臉上隐隐露出笑。
男童手中的長劍急速地變幻着招式,急舞的劍輕輕低吟。
他所練的是早上師父剛教過的“捕風捉影”。
這一路劍法路數精妙,變幻萬千,是清武堂最高深的入門武功。對于他來說,難度還是頗高。
今早師父教授的時候,他作為師父的大弟子,破天荒地第一次沒受到師父的表揚。師父一直用贊賞的眼神看着的,是那個剛來沒幾天,有一雙好看眼睛的小師妹。
那個叫夏落緋的小師妹,資質的确高于常人。沒來幾天,武功已趕上衆弟子。就拿今早的“捕風捉影”來說,她竟能夠第一個完整地記完全部路數!這一點,連作為大弟子的自己也是自愧不如。
所以,他要加倍地努力,不能輸給一個女娃娃。
急舞的劍突然掉轉方向,從男童手中飛躍而出,沒入身後的參天大樹。
男童懊惱地看着顫動的劍:“又是這裏……怎麽還是不行呢?”
練了這麽久,到了這裏,還是練不下去。
男童氣惱地一下坐在地上,低着頭,不說一句話。
絲絲縷縷的陽光打在他的身上,安詳而和諧。
樹上的人見男童頹喪的樣子,微微皺了皺眉:“你為什麽不把全身的氣壓到下面呢?”
山泉般清泠的嗓音,有着安撫人心的力量。
根本不用擡頭,地上的男童就可以知道是誰在說話了。他并未擡頭,只是暗暗思考着她的話。把氣壓到下面……全身的氣壓制在下面……對啊,這樣使出的那一式就不會太過浮誇,劍就不會脫手而出了!以前,為了讓手中的劍更加淩厲,他都是将那一股氣盡數運到劍尖,這樣一來,那回峰的一下,劍勢必會因為力太強而不受控制……自己怎麽沒想到呢!
男童高興地站起來,連看都顧不上看樹上的人一眼,就拔起插在樹上的劍,流暢地舞起來。
樹上的女童晃着腿看樹下的人。
陽光照耀的樹林,純淨地不摻一絲雜質。
一個回旋,男童穩穩地定住了身。臉上是漫溢着的喜悅——原來是這樣,怪不得總是練不成,原來錯在這裏。
如果不是她提醒了的話,自己恐怕還是沒有悟透。
他高興地擡起頭,看着樹上晃着腿的紅衣女童。她的一身紅色衣衫在陽光下,格外漂亮:“謝謝你了。”
女童看着他,眼神智慧而驕傲:“沒什麽。”
“可你點化了我啊,如果不是你,我恐怕再練三天也練不成。”男童誠懇地對樹上的人說。
女童不以為然地搖搖頭:“師父收的大弟子,應該不是只有那麽點水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