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節
麽?
他回身移步,從櫃臺上費力拔出自己的大刀。手指緩緩地撫過刀身,最後輕輕地彈了彈刀尖,大刀發出沉沉的低吟。
夏落緋旋身而下,飄飄然站立,不出一言。手指一直輕輕地叩着玉離劍。
方四叔緊緊地盯着夏落緋,嘴唇抿成一條線,毫無血色。
他的右手慢慢地扣緊了大刀,左手緩緩地握住了右手的手腕。
“夏落緋,我知道我打不過你。我的這條命是白堂主救來的,今天我就還了他的人情!”大刀随着方四叔神出鬼沒的身影飄移,一陣眩目,讓人捉摸不透刀的方位。
清武堂方四叔的“無風陣”,所向披靡。無數英雄死于其下,一度成為江湖上數一數二的高招。
夏落緋在心中暗暗捏了個劍訣,玉離劍在指尖熠熠生輝,華貴無比。名劍在紅衣女子的手中就好像被賦予了生命力,兀自飄離在半空之中,絢麗的光芒照射着小酒館的角角落落。
所有的人,那些怒氣沖沖的殺手全部都緊盯着這把百聞不得一見的絕世好劍,忘記了呼吸。
都是見過世面、在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平日裏見識過無數平民百姓想也想不到的寶物。就連江湖之人夢寐以求的溯雪劍他們也早已親眼目睹過。也許是溯雪并不像玉離那樣神秘,所以他們對白泠霜的溯雪劍沒有顯示出太大的興趣,然而,這一把失蹤了七十三年的玉離劍,卻有一股讓人無法抗拒的力量,沒有任何一個江湖中人能拒絕對她頂禮膜拜。
玉離劍在空中發出幾個明亮的劍花之後,仿佛發現了什麽似的,直直沖向尚混亂一片的“無風陣”。
“叮!”方四叔的大刀也遭遇了和全二娘的鞭子一樣的後果。
清武堂老将方四叔的“無風陣”竟然被破了?這個除了清武堂堂主和十高手中的葉書懷之外無人能解的“無風陣”就這樣輕輕松松地被破了?而且對方毫發無損,幾乎沒有移步!眼前這個女娃子的武功究竟到了怎樣的一種境界,能這般的出神入化?
刀的碎片零零地散落在夏落緋的四周。
方四叔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寶刀,眼神之間有難掩的痛惜。
全二娘見方四叔呆在那裏,轉身對其他殺手道:“兄弟們一起上!把夏落緋殺了為堂主報仇!”
殺手們原本個個停在那裏,親眼看着打頭的兩個高手失了自己的兵器,他們的心中不免心悸,現在聽全二娘一吼,都恢複了內心的俠氣。
“對,一起上!拿了她!”一個殺手拔出劍,高舉着喊。
其他的人聽到這句鼓舞士氣的話,紛紛拔出自己的武器,向酒館中間的紅衣女子沖去。
玉離劍發出比前面兩次更明亮的劍光,所有的人都籠罩在暧昧的玉色光圈之下,殺手們都隐隐感到了一種不祥。
夏落緋凝神用力,玉離劍化作一道玉光停留在女子的指尖。
一瞬間,各種各樣的兵器已經開始攻擊。刀劍将女子周身圍得水洩不通。玉色的光游離其間。
夏落緋腳下掠過,紅色的身影追随玉光而去。
玉離劍在空中掃過一圈,其身形之敏捷讓在場的人都吃驚不已。待他們回過神,紅衣女子正飄然站立在他們的兵器之上!
這是怎樣一種如鬼魅一般的速度,竟這樣神不知鬼不覺?
單腳用力,足下的兵器都受到了無形的壓力,殺手們紛紛運氣,将紅衣女子逼回酒館中央的桌上。
女子一離開,殺手們手中的兵器竟如散了架一般掉落地上,所有人的刀劍都被眼前的女子折斷!
殺手們看着紅衣女子,驚恐萬分地連連後退。
這個女子的武功,在這個江湖上怕是已無人能與之匹敵了罷。
原本殺氣沖天的酒館一下子寂靜得可怕。死一般的靜,寒心徹骨。連平日最愛熱鬧的全二娘也說不出一句話。
……
“呵,好俊的功夫!”突然有人開口。
夏落緋轉身,一個男子晃着腿坐在酒館低矮的窗臺上。
他是誰?能瞞過這麽多人的注意進入酒館?他又來了多久?知道了多少他不該知道的事?
窗臺上的人,一身華麗,眉清目秀,指間玩弄着一把折扇。應該是個貴公子。
夏落緋皺眉:“你是清武堂的人?”
窗臺上的人搖搖頭:“我和這些飯桶才不是一夥的呢!”
清武堂的殺手聽了男子的這句話,個個怒目而視。都是江湖名士,今天在這個窮鄉僻壤的小酒館被一個女子羞辱,現在連一個外人也敢對他們出言不遜了麽?
不是清武堂的人,那會是誰?
步下略移,玉離劍已直指男子的眉心:“說!你是誰?”
窗臺上的男子吐了吐舌頭,秀氣的手指小心翼翼地移開夏落緋的劍:“那麽較勁幹嘛!我只是覺得‘一枝獨秀’果然名不虛傳。”
仿佛被敵人擊中,夏落緋呆在原地。
這個人,他是什麽來頭,竟能說出她的劍路!
舞蝶宮宮主的功夫從小就是由司宮親自教授,一招一式,除了司宮與宮主本人再無人知曉,就連舞蝶宮的宮人也從未見識過舞蝶宮最上乘的武功。他究竟是誰?
“你到底是誰?”玉離劍再一次指向男子,劍氣比剛才淩厲得多,就連旁觀的殺手也感覺到了女子的怒意。
男子的一句話居然就激怒了這個驕傲的女子!那麽,他口中的“一枝獨秀”指的應該就是她方才使的劍法了罷。
“我說我說!你先把劍挪開!”華衣的男子急急地說。
夏落緋垂下劍:“說!”
“我叫秦朗越,年方二三,杭州人氏,未婚!”男子不滿地看了一眼紅衣女子,“可以了吧?”
聽到“未婚”二字,落緋“撲哧”笑出了聲:“誰問你婚配了?你來這幹嘛?”
秦朗越見夏落緋笑了,松了一口氣——誰說她溫柔可人了?剛才他差點就死在玉離劍下,當了冤魂了!回去一定要好好罵罵那個臭老頭!
“我路過這裏,看到了好看的,所以就停下來看個夠啊。”秦朗越搖着扇子,打量着戴輕紗的女子。不過,話又說回來,剛才她笑起來得樣子真的很好看,有一種溫暖人心的力量,特別是那一雙眼睛,如水波般流轉。
夏落緋的眼裏噙滿了微笑:“那麽,好戲完了。現在你可以走了。”她不想殺他,即使他說出了他不該說出的話。不為什麽,就為這個男子的眉宇間有一種淡淡的哀怨,像他。
“要我走?我可不想走。我倒要留下來看看,名門清武堂還有什麽下三濫的招兒!”邊說邊瞪了一眼清武堂的殺手。
“嗯?”夏落緋挑了挑眉,“什麽意思?”
秦朗越朝殺手們重重地“哼”了一聲,轉頭向窗外吹了聲口哨。
棗紅色的寶駒從酒館後面急奔而來!
“喏,你的馬現在完璧歸趙啦!你也真行,這麽好的一匹馬就放放心心地交給外人。我路過的時候,剛好看見他在給馬喂蒙汗藥呢!”秦朗越指着縮在後面的一個殺手,“我是好人,所以就把它救下來啦。清武堂幹出這麽不要臉的事,真是讓人笑掉大牙!”說完,白了一眼站在牆角清武堂的人。
“還有,”他轉向夏落緋,“你也不用謝我了,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應該的,應該的。”
夏落緋一面對清武堂的做法充滿鄙夷,一面又對男子的描述哭笑不得,什麽“我是好人”,什麽“不用謝”,這個男子還真是……一言難盡啊。
“哦。那大恩不言謝,告辭。”紅衣女子轉身欲走。
“哎……你這人怎麽這樣啊!我救了你的馬,你就這樣準備走了?”秦朗越急忙說。
夏落緋回身,看着秦朗越:“那你想怎樣?你不是說不用謝了麽?”
“我……是,我是說不用謝了,可我說的是口頭不用謝了啊,你行動上總歸要表示表示的。”言畢,還揚了揚頭,好像自己很有道理。
夏落緋聞此言,饒有趣味地問:“那你想我怎麽謝你呢?”
“嗯……帶我去舞蝶宮。”
男子的聲音不大,但字字清晰,酒館裏的人都看着這個不知好歹的男子——哼,他以為舞蝶宮是什麽地方,是外面的人想去就去得了的麽?
夏落緋聽到這句大逆不道的話,卻并不惱:“你想去舞蝶宮?你想去那兒幹嘛?”
秦朗越挺了挺胸,理直氣壯地說:“去舞蝶宮當然是看美女啦!聽說那兒的宮人個個如仙女下凡,貌美無比。而宮主更是絕色傾城,只不過……”他頓了頓,偷偷地瞄了一眼夏落緋——還好她沒有生氣。他清了清嗓子,很勇敢地往下說:“只不過,傳聞舞蝶宮宮主出門在外總是戴着面紗,不以真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