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節
不該得罪的人罷。普通百姓,追求的是安穩一生的日子,這種事本就輪不到他們來嚼舌根。
而堂內卻是另一番景象。
巡邏的劍客三三兩兩地來回走着,神情嚴肅,手中的兵器寸步不離。沒有人說話,自堂主被囚以來,連平時最愛說笑的人似乎也沉默了許多。這些年輕的劍客幼時都是貧苦人家的孩子,是堂主收留了他們,供他們吃,供他們住,還教他們武功,讓他們不再受人欺辱。所以這些知恩圖報的孩子對堂主除了尊敬以外,更多的是愛戴。這次堂主受此劫難,即使大家嘴上不說,在心中也是暗暗打定了主意:就算拼了命,也要救出堂主!
清武堂戒備森嚴,就連偶爾飛過一只鳥,也會引起極大的反應。每個人的神經已經繃到了極致。但那個神秘的舞蝶宮卻好像對清武堂并不感興趣,自堂主之後就再沒采取第二次行動。
而在清武堂的內院,幾位長老盡數到場,讨論着關于營救堂主的大計。這幾位德高望重的長老本來都已退隐江湖,但卻都在得知消息後迅速趕回。對于他們來說,清武堂的名聲比自己的身家性命重要一百倍,一千倍!這些長老都是看着清武堂從無人問津的小組織崛起成今日的江湖領頭,堂主更是揚名在外。就算拼了這把老骨頭,也要為清武堂流盡最後一滴汗!
內院向來是堂內發生重要事件後由堂主選定堂內骨幹分子進入商定的重地。所以,這次除了幾位長老之外,內院之內只有一男一女兩個人。
男的是清武堂十高手排名第一的葉書懷。女的是堂主白岑的獨女白泠霜。
葉書懷只有二十出頭的年紀,卻已穩坐第一把交椅。他四歲被收,是白岑的大弟子。清武堂在江湖上之所以能有現在這麽舉足輕重的地位在很大的程度上是因為這個年輕的大弟子。
葉書懷相貌清秀,看上去是個溫文爾雅的弱書生,其實卻言出必行,骨子裏盡是江湖兒女的快意恩仇。
他親手挑出清武堂中武功高強的九名劍客,建立了讓江湖中人聞風喪膽的清武堂十高手。人說,十高手是清武堂最強的。只要是他們經手的仇敵,無人能逃。清武堂成立伊始,宿敵頗多,十高手之後,再無人敢對其叫嚣。
而十高手中的第一把交椅葉書懷,辦事剛正不阿,行為果斷,頗有領導風範。江湖人丁醯,這個一表人才的大弟子,日後必成大統。
清武堂大小姐白泠霜,自小便在堂裏和衆師兄一起長大。讀書習武,絲毫沒有小姐架子。而這個清麗的大小姐,竟也位列十高手!出師以來,立下的大功多不可數,三年前震動武林的無名坡一役,她更是用她的溯雪劍戰勝了不可戰勝的神話。
堂主白岑視這個女兒如掌上明珠,堂裏衆弟子對這個漂亮而能幹的師妹也是疼愛至極。白泠霜不同于其他大戶人家的小姐,她的身上有一種謙恭而不可輕犯的氣度。
堂主被舞蝶宮帶走之後,白家大小姐與白岑的大弟子挑起大梁,正是他們的努力才使得清武堂在這麽大的變故之後沒有垮掉。
所以,即使是資格最老的長老對眼前這一男一女也是禮讓三分。
葉書懷與白泠霜都靜靜地坐着。無言地看着下面長老們神情嚴肅地交頭接耳。清武堂的長老有金木水火土五位。
從進入內院就一直沉默不語的火長老突然擡起頭,對上面的白泠霜行了一禮,冷冷地說:“小姐,我和幾位長老都是從清武堂成立就效命到現在的,清武堂于我們就如同自己的骨肉一樣,從出生到長大我們對它付出的精力是你遠無法想象的。堂主待我們不薄,視我們如自己的老大哥。堂主向來都是對我們推心置腹,有什麽事從來不對我們留一手。
得知堂主被囚,我們幾個連夜快馬加鞭地趕來,到了這裏卻至今無人對我們細述堂主被囚的經過。
原本我們幾個都已金盆洗手,這江湖上的事我們不管也罷,但本着清武堂成立時我們幾個誓死效忠的誓言,我們在清武堂最危難的時刻義無反顧地回來了。我們回來抱的都是必死的決心,原想小姐對我們的回來必會大喜,沒想到,風塵仆仆地歸來受到的竟是這種模棱兩可的待遇。請小姐今日當着我們幾個的面,把話說了清楚,這是怎麽一回事?”
下面的長老面面相觑,這個問題他們想問很久了,礙于拉不下面子才憋到現在。但畢竟都是直來直去慣了的人,雖然沒有說出口,但心中難免有氣。火長老是五個中脾氣最暴的,也是最耐不住性子的,既然他說出了口,雖然有些冒昧,卻也不失為一件好事,問出了大家都想知道的事。
白小姐聽到這樣直接的話也不惱,只是不留痕跡地看了一眼在旁邊一言不發的葉書懷,然後起身斂了個萬福:“各位伯伯,這次是泠霜怠慢了,還請伯伯們包涵……”
“小姐,我們幾個也不是不識大局的人。只是大夥都擔心堂主的安危,才出口相逼。小姐不要怪四弟才是。”金長老抱拳道。
“金伯伯哪裏的話。幾個伯伯都是看着泠霜長大的,是泠霜最最尊敬的長輩了。都是泠霜的不是,讓大家擔心了。”白泠霜一臉謙恭,連連道歉。
白家大小姐這般的客氣,倒讓底下的幾個長老有點面上挂不住,都是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物,為難一個女子,傳出去畢竟難聽。
先前咄咄相逼的火長老亦收了鋒芒,道:“小姐,剛才屬下冒犯了,見諒。但回到清武堂已兩日,什麽忙都沒幫上,甚至舞蝶宮如何拿人都不知道,問了幾個人他們也不說。屬下實在是急了,還請小姐細細告知。”
泠霜聽了,點了點頭,說:“這件事關系到清武堂在江湖上的聲譽地位,所以我才吩咐下去,任何人不得透露半句……”
下面的幾位長老連連颔首:“小姐所言極是。”
泠霜接着說:“是在農歷七月初七。牛郎織女暗渡鵲橋。那日,父親剛從外辦事回來。由于那件事棘手的很,歷時兩個月才辦完,而且似乎解決得很圓滿,所以父親很高興,不,應該是特別高興。自從三年前那次之後,我沒見過父親那麽高興過……
他喝了很多酒,一壇接一壇地喝……見他那麽高興,我也沒有阻攔……要知道從我有記憶開始,只是見他喝悶酒……他那麽高興,我就想,讓父親暢懷喝一次罷——雖然我是極力反對父親酗酒的,但那天,我一次都沒勸阻。如果當時我勸了,或許父親就不會困入現在的局面了……
那些酒都是幾十年的佳釀,極烈。幾壇下肚,父親明顯有了醉意。那雙睿智的眼睛也漸漸朦胧。他低下頭伏在桌上,半晌不出一言……我以為他睡着了,正準備收拾收拾,叫了人想扶他回房。父親卻突然擡起頭,問我:‘霜兒,你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麽?’
‘七月初七。’我回答。
‘七月初七。又到七月初七了……’
說完這句話,他又低下了頭。這一次是将自己深深地埋入臂彎。
他像是陷入了年輕時的記憶,嘴裏不停地喃喃。當他再一次擡起頭的時候,我看見,他的臉上竟挂着淚水!縱橫江湖的清武堂堂主白岑竟然會流淚!我看呆了,那個我崇敬的、無所不能的父親竟然會獨自一人在夜裏流淚!
父親也許是真的喝多了。他一直喃喃說看見了蝴蝶,我就在邊上,可我卻什麽也沒看見……
接着,他又伸出手,仿佛是要抓住半空中的什麽東西……可我和随侍的幾個下人睜大了眼也沒見到空中有什麽東西。
父親是真的喝多了……我這樣想,就吩咐了下人好生照看着堂主,我去了廚房準備給父親煮一碗醒酒茶……
可我回來的時候,卻看見幾個下人都倒在地上睡着了,父親已不知去向……我以為醉酒的父親是在堂中随便走走,便沒急着去找,而是叫醒了下人。因為當時已經很晚了,下人辛苦了一天,所以累得睡着也是情有可原。可那幾個下人卻說我走了以後,父親高喊‘來了!來了……’邊喊邊要站起身追趕。環伺在周圍的下人剛想阻攔,他們就聞到了一股奇香,失去了知覺……
我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雖然沒有人敢對清武堂叫嚣,可暗敵卻防不勝防。找了一圈,父親仿佛憑空消失了一般。我又回到亭子,發現石頭圓桌上赫然描着一只紫色的蝴蝶……”
“紫色的?!”坐在底下的土長老吸了口冷氣,脫口驚呼。
“是。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