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章節
“這是你以前最愛去的寶光寺裏開過光的。”玺羽在陳叔家學武的時候,陳叔就老愛帶着她和陳衡之上山拜佛,陳叔總愛說,人啊,就得相信些什麽。
陳叔拍拍她的手,蒼白的臉上露出慈愛的笑容:“好孩子。”
他其實很喜歡這個懂事、善解人意的孩子,只是,他看得清楚,她和衡之,走不到一塊去。
莫爺爺悄悄湊到莫誓耳邊,說道:“這個孫媳婦我看上了,你早點給我拿下啊。”
莫誓訝異地看了眼爺爺,只見莫爺爺皺巴巴的臉上竟然露出了一個類似奸詐的頑皮笑容。
徐媽媽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莫誓身邊,笑眯眯地拍拍莫誓的肩,眉目慈善地說:“小莫啊,我家的女兒可是全世界最好的,你們爺孫倆別想得太簡單了。”
莫爺爺胡子一抖一抖地笑道:“我家的孫子自然也是頂好的,你家的,勉強能配一配。”
徐家興從徐媽媽背後鑽出來,努努嘴道:“莫爺爺,你跟我媽媽一樣,都是王婆賣瓜,自賣自誇。”
“小丫頭,大人說話別插嘴。”徐媽媽給了家興一個爆栗,臉上卻盡是寵溺的笑容。
“知道啦。”家興向徐媽媽做了個大大的鬼臉,樂颠颠地跑去找玺羽。
莫爺爺捋了把那一小撇八字胡,說道:“這個丫頭的性格倒是跟她姐姐差很多啊。”
徐媽媽微嘆了口氣,目光落在女兒的身上,說:“最寵這個小丫頭的就是她姐姐,這個性格都是阿羽慣出來的。”
莫爺爺點點頭,望着玺羽的眼裏笑意更濃了,莫家的長媳好像已經是眼前這個笑容淺淺的女孩了似的。
站在陳叔身側的玺羽忽然覺得如芒在背,扭頭卻看見莫爺爺面若春花的笑容,讓她忽然覺得寒風陣陣,慎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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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後,莫爺爺熱情再三地邀請玺羽陪他老人家下棋,不好拂長輩面子的玺羽只好灰溜溜地坐在老人家的面前,眼觀鼻鼻觀心,以不變應萬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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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頭棋下得很穩啊。”莫爺爺笑眯眯地說,這年頭不是所有的年輕人都會下圍棋的。
玺羽有些虛弱地笑笑,說道:“您才是世外高人。”進則氣勢如虹,守則滴水不漏,步步為營,不是比玺羽多吃多少年米,多走多少路就能達到的境界,簡而言之,這是一只成精了的老狐貍。
莫爺爺哈哈一笑,執子落盤,道:“能在我手裏走到這個程度的,你是第二個。”莫爺爺望着密密麻麻的棋盤,眼裏升起欣賞之意,這個孩子謹慎細膩卻不失進取之心,若為友,則如虎添翼;若為妻……老爺子想了想,如果不是自己的孫子,一般人還真的很難鎮得住這小丫頭。
微風輕輕拂過,吹動了玺羽額前的發絲,也吹動了那站在湖邊的兩人的衣擺。
莫誓與陳衡之并肩而立,遠遠望去,像兩個感情要好的朋友在敘舊。可惜,事實卻并非如此。
二人之間靜默了許久之後,陳衡之首先打破沉默,道:“我知道你在追小羽。”
莫誓輕勾嘴角,微微一笑,帶着三分痞氣,說:“然後呢?”
“我希望小羽遇到的是真心待她的人,如果你不是,”陳衡之溫和的臉上露出少有的嚴肅表情,“我希望你離她遠一些。”
莫誓潋滟的眼裏露出漆黑的光芒,哂道:“陳衡之,你好好待莫言就夠了,”他側過身,像一只守衛領土的雄獅一般鄭重地說道,“至于徐玺羽,我會照顧好她,你不必操心。”
陳衡之略略點頭,露出溫和卻又苦澀的笑容,目光靜靜望向遠處綿延起伏的山巒,南方的早春也是生氣勃勃的,他輕輕地說道,“也許她一直在等一個,能夠讓她百分百信任的人。” 似是自言自語,又似是在說給旁哪個人聽。
風過無痕,葉落無聲。
而我愛你,最終也将無跡可尋。
無論誰在你的身邊,我惟願你一世長安,一生安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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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言站在二人的身後,靜靜地望着這兩個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
父母早逝的莫誓和莫言二人,從小就比同齡人要早熟一些,而莫誓則更是早早的就擔起了她的家長的角色,她其實一直也希望,希望自己的哥哥愛的人能夠疼他,愛他。
可是,那麽冷淡的徐玺羽,她不知道是能否算是哥哥命中注定的人,至少在她看來,徐玺羽還配不起。
這兩個挺拔如松的男人,都是在愛着徐玺羽嗎?
莫言無言地站着,爺爺說的話還猶在耳畔,可她卻還是忍不住嫉妒徐玺羽。
那日,也是在這碧水蕩漾的湖邊,爺爺笑眯眯的對她說:“丫頭啊,我看陳家的那小子不是很喜歡你啊,你真的願意和他共度一生?”
她默默地低頭,心裏有些不甘也有些無奈:“如果我比徐玺羽早遇到他,先住進他心裏的,也會是我。”
爺爺也沒有勸阻她,只是微笑地拍拍她的肩,告訴她,既然陳衡之和她都做了決定,那麽就要把自己當作他的另一半來看,在任何人面前,她都是最有資格站在陳衡之身邊的人。
莫言舒了一口氣,他們莫家,最不缺的就是韌性,只要陳衡之的心是肉做的,她就相信滴水能夠穿石,現在她比不上徐玺羽,不代表十年後她依舊比不上。
有時候,擁有更多時間的人,就會是勝者。
訂婚
三月二十日,春分時節,A市盛世大酒店裏熱鬧非凡,保加利亞的香槟玫瑰鋪了一地,随處可見的淡粉色輕紗仿佛将人帶入了童話世界,這盛大的場面,讓到場的嘉賓暗暗揣測豔羨這場婚宴的女主角。
裝修典雅的貴賓室裏,玺羽正耐心的為陳衡之打點着裝,她如水般澄澈的眼裏露出笑意,滿意地拍拍陳衡之略為單薄的肩:“今天你最帥了。”
“阿羽,”他骨節分明的手指拂過玺羽及肩的咖啡色長發,幫她理了耳邊的碎發,目光柔和地說,“好好照顧自己。”
玺羽咧着嘴笑了,笑容天真,像一個不谙世事的孩子。她動作熟練地鑽進陳衡之的懷裏,語氣惆悵又帶着笑意:“唉,我終于知道什麽叫作嫁女兒的心情了。”
那雙溫柔的眼裏的光亮,像被一陣風忽然吹滅的蠟燭,一室明亮一瞬間便黯淡下來,仿佛滿室凄清,滿世寂靜一般。陳衡之嘴角扯出的笑容,像蒼涼的沙漠裏那輪孤獨的落日。
“你也要照顧好自己。”玺羽退開一步,仰起頭道,“莫言是很适合你的女人,你會幸福的。”眼神天真,笑容單純,只是心如明鏡。
“好。”陳衡之點頭,留給她一個熟悉的,離開的背影。
陽春三月,陽光很溫暖,也很溫柔。
陽光暖暖地照在玺羽的身上,也溫柔地散在陳衡之身側的莫言身上。
玺羽站在貴賓室的窗前,正好能看到樓下莫言溫柔文靜的臉上洋溢着的甜蜜笑容,仿佛是童話裏的公主,等着已近在眼前的幸福未來。
站在他們身邊的莫誓,與玺羽心有靈犀一般,仰起頭微笑地望着她這個方向,笑容溫暖,深色的眼瞳在金色的陽光下呈現出幽藍的光芒。
玺羽卻像觸電一般驚慌地退開,仿佛那樣就離開了他的視線,就能避免與他的眼神交集。其實她知道他根本看不見她,在燦爛的陽光裏,她站在的那片明亮玻璃的後面,在他看來不過是一片漆黑,可是她還是覺得他的眼神輕易地穿過了層層阻礙,像一支精銳的騎兵,在她心裏攻城掠地,所有的防衛都潰不成軍,一擊即散。
如果她的心已經絲毫不防備他,那麽他便是完勝了。在知道他身邊有一個未婚妻,或者是妻子之後,她竟然還是讓他一步一步走進了自己的心。多活的那十幾年,她是白活了吧。
金色的陽光散在她的身上,逗留在她周圍,留戀她年輕的面龐。
徐家興開門進來,見姐姐坐在陽光裏,眼神安靜地發着呆。
與徐玺羽相較,徐家興的長相更像爸爸,濃眉大眼,臉上有點嬰兒肥,看上去似乎很容易親近。
玺羽則更加像媽媽,眼睛很大,略略上挑,眉毛不濃,卻很秀麗,不笑的時候五官清麗冷豔,而笑起來的時候眼睛會彎成清亮的月牙,兩個甜蜜的酒窩總是讓她的笑容顯得天真可愛。
“嗨。”徐家興坐到玺羽的面前,挑了挑眉說道,“你不要告訴我你一個人是在這兒黯然神傷。”
玺羽的眼神輕輕落在她身上,澄澈的眼裏卻帶着少見的長輩的威嚴。
從小被玺羽帶大的家興再熟悉不過她的這個眼神,忙求饒道:“我錯了,別再這樣看着我了,姐~”她撒着小嬌,靠在姐姐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