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突然一下貼臉, 就算是對鬼并不那麽害怕的江棘也有一瞬間心髒驟停。
她眼也不眨盯着對方,像是被吓傻了。
就在女鬼陰恻恻笑起來那一瞬,江棘舉起了自己的右手, 聲音平靜:“你再說一遍。”
她的右手拿着一把刀。
刀背厚刀刃薄, 上面沾着一層擦不幹淨的血,刀一出來, 女鬼就一聲尖叫“咻”的一下縮了回去。
江棘舉着刀翻身坐起,低頭往地下看了看, 看見床邊堆積着一小團什麽, 她還沒來得及下床去看清楚, 床底下伸出一只手撈住那團東西又飛快縮了回去。
宿舍裏再也沒有什麽動靜了。
就是溫度有點低。
江棘這人愛睡覺, 對于睡覺這件事情有那麽一點小執着,她不愛蓋別人用過的被子, 那種被別人氣息給完全包裹住的感覺實在讓她太抗拒。
以至于現在明明感覺到開始冷了,她還是沒有去碰床頭的被子,就這麽直挺挺躺了回去, 雙手搭在小腹處, 腰邊鼓鼓,一邊別着鈎子,一邊別着一把刀。
很安心。
在江棘搶到這兩件武器的時候她就試過能不能跟燒火棍一樣放進背包裏, 可惜失敗了,施雨之前說過的, 只有極少數的道具能夠帶出副本, 這樣的道具通常還會有其他的用處, 關鍵時候是能救命的東西。
這兩件武器放不進背包裏, 應該就意味着它們是沒法帶出副本的。
得知這一點後江棘有那麽一瞬間的可惜, 這兩東西她用得還挺趁手。
江棘繼續睡覺了, 彈幕卻很熱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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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屆NPC怎麽這麽澇?】
【樓上有沒有想過可能不是NPC的問題?】
【10086現在是不是無敵了?】
【那可未必,要是讓其他主播知道她手裏有這麽厲害的東西,你們猜……嘻嘻嘻。】
【哇哇哇已經開始期待了诶~】
【樓上之前不還在喊老公?】
【喊老公怎麽了?打贏了是老公,打輸了你哪位啊嘿嘿嘿~】
【對啊對啊,而且人家就想看戰損版老公嘛嘻嘻嘻。】
實際上這一晚上江棘睡得并不安穩。
那個女鬼認得她手裏的刀,也因為害怕不敢靠近,但這不影響她背地裏搞小動作。
江棘睡着沒多久就被冷醒了,她一張嘴哈出一口白氣,視線往下一瞟,女鬼就坐在陽臺的梳妝桌前,還在對着鏡子扯她臉上的面膜。
像是注意到了江棘的視線,她朝江棘這邊扭頭看了一眼,發出一串尖細的笑聲。
一時之間,江棘都分不清自己身上的雞皮疙瘩是冷的還是因為她笑的。
她這次沒有盯着那邊多看,收回視線重新閉上眼睛,想繼續睡覺,結果躺下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她又突然睜開眼,一翻身直接坐了起來。
睡不着了。
也不能再睡了,這房間裏現在冷的要死,江棘覺得如果自己真的就這麽睡着了,那八成就是長睡不醒了。
說實話,她挺怕冷的,就算她從小跟着師父練武也沒用,天氣一冷就得将自己裹成一個球。
更糟糕的是,這會讓她的反應變遲鈍,沒下山的時候不算什麽,下山以後本來問題也不大,可她偏偏來了這鬼地方。
在這裏,反應遲鈍可不是一件好事。
江棘坐起來的時候明顯也給陽臺那女鬼吓了一跳,手一抖,手裏的面膜都給扯歪了,回過神來後又連忙對着鏡子仔仔細細重新扯。
江棘覺得有點好笑,這女鬼還挺愛美的,她張嘴哈出一口白氣,搓了搓手,伸手去扶床欄杆的時候頓了一下,扯了袖子把手包住才去碰鐵制的床欄杆,就算是這樣,依舊有寒意透過布料傳過來。
江棘扶住床欄杆往下面看了看,不确定這會兒如果下床的話會發生什麽。
所以短暫思索之後,她暫時放棄了下床這個打算。
不下床也沒關系,雖然說床上的空間也不大,但也勉強夠她活動身體了。
這麽想着,江棘朝雙手哈了一口氣,搓搓手,搓搓腿,簡單的活動活動四肢,一個翻身,人就筆直的趴在床上,雙手撐着,腳尖抵着,一個很标準的俯卧撐動作。
然後,她開始做起了俯卧撐。
陽臺上的女鬼一回頭:……
【好……好騷(指操作】
【咦?這玩意兒什麽時候搞了個深夜健身板塊了嗎?】
【連玩命的主播都開始健身,而我……放下手裏的烤小腿低頭看着肚肚陷入沉思。】
【看着手裏這碗熱氣騰騰的冒腦花突然冒出一股罪惡感……】
【樓上不吃都送來給我吃,我全都要!】
【吃完了嘻嘻嘻~一口一碗冒腦花好香好香~】
【打賞虎皮爪子*10,主播能露個腹肌嗎吸溜吸溜,主播的小腹肉肯定很好吃。】
【樓上什麽口味,我覺得還是軟乎乎的小肚子肉最好吃了。】
【軟乎乎小肚子肉+1。】
【軟乎肚子肉達咩!腹肌好腹肌好,口感緊實能吃能摸還能嘿嘿嘿~】
彈幕裏軟硬檔一開始還在吵,十分鐘後——
【151、152、153……】
【嘿,夥計們,來打賭她能做多少個嗎?】
【我賭五百個,賭十個虎皮爪子,只要主播能做完五百個,我就馬上刷禮物。】
【小氣,我賭一千個,只要主播能做完,我馬上刷十個烤眼珠。】
【你們沒病吧?忘了這裏是什麽直播間了?】
一個烤眼珠的積分是一個虎皮爪子的一百,瞥見彈幕的江棘動作一頓,側臉看着旁邊彈幕。
沒有人會嫌自己的積分少,尤其是她。
“限時嗎?”江棘問了一句。
她很少會回應彈幕,突然問了這麽一句,直播間觀衆都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如果能一個小時內做完一千個,給你加五個烤眼珠。】
【+一個烤眼珠。】
【+十個虎皮爪子。】
【+……】
底下一溜跟風的,江棘滿意了:“怎麽計時?”
她一問出這句話,面前就彈出來了一個計時面板,看直播間的反應,觀衆也能看見。
江棘沒有多遲疑,說了一句:“開始。”
又繼續做了起來。
在她動作的那一瞬間,面板上的計時器也開始了計時。
甚至不用江棘和直播間觀衆數,旁邊還有個計數的,江棘每做一個,那個數字就會往上跳一位。
俯卧撐對于江棘來說比較輕松,她敢問出那句就是有信心能做過來,不但有信心,她還有餘力繼續玩。
随着計數器上的數字從兩位數變成三位數,眼看着離四位數越來越近,而旁邊的計時器離一個小時甚至還差了一截。
直播間彈幕在安靜了一瞬後,反倒更加熱鬧起來,還有陸陸續續進入直播間的觀衆開始追加賭注。
等計數器跳到四位數的那一刻,江棘就停了下來,看着同時停下了計時的計時器,龇牙笑了一下。
還好直播間觀衆還算說話算數,很快就刷起了之前說好的禮物,江棘盤算着,收到的禮物比預計的其實還要多。
她心裏高興,再加上這一活動,身上熱了起來,總算是沒有那麽冷了。
但江棘沒停,反而又問了一句:“還玩不玩?”
她知道這些家夥更喜歡看血腥刺激的場面,看晚上她片肉那會兒陡然增加的觀看人數和打賞就知道了。
這會兒難得的引起了他們的興趣,江棘也明白,這就是這些家夥一時覺得好玩,肯定很快就會覺得沒意思了。
所以她沒打算真把自己直播間搞成健身直播間。
就想着反正不動也冷,不如抓住他們還敢興趣的時候掙一波積分,別人不知道她的願望是什麽,她心裏是門兒清的,對于以後要用的積分心裏也已經有了猜測,就等着什麽時候證實一下了。
反正就是得攢積分。
從正常的俯卧撐到單手俯卧撐,做完俯卧撐又開始做仰卧起坐……江棘這一晚上玩出了花。
等過了淩晨四點,外面天色開始轉亮的時候,房間裏的陰冷氣息也開始跟着退散,陽臺上女鬼不甘心的瞪了江棘一眼後身形也開始消失不見。
江棘看了一眼時間,躺平不幹了,抓緊最後時間睡個覺。
她又不是鐵打的。
睡了兩個多小時江棘就醒了,翻身從床上坐起,緊抿着嘴下床簡單的洗漱了一下。
睡眠不足讓她心情不大好。
當她打開門出去時,碰上同樣從隔壁出來的楊裏,看着他兩個又濃又大的黑眼圈。
楊裏跟她一起往外面走,一邊走一邊小聲道:“昨晚上你那邊有沒有什麽異樣?”
他本來想問江棘有沒有見鬼之類的,但在這樣的情況下怎麽也說不出那個字,總感覺一說出來就真的會把那東西給招惹過來。
江棘沒說話,她心情不好的時候就不大喜歡開口說話了,也不想搭理人。
楊裏這會兒也沒有注意到這一點,根本沒想着等到她回答就自顧自說了起來:“昨晚上我那邊還好,沒有見到那東西,但奇怪的是到了半夜我老聽見有動靜。”
說到這裏的時候,他還疑神疑鬼的看了看附近,湊到江棘耳邊,壓低了聲音道:“就是那種床嘎吱嘎吱響,響了很久,我仔細聽了一下,不是我那個房間傳出來的,是隔壁,好像還是你那邊,你有沒有聽見?”
本來他一直懸着一顆心沒敢睡,等到半夜的時候發現沒有什麽異樣,實在扛不住了,打算睡一會兒了,結果那奇怪的動靜就響了起來。
吓得他又不敢睡了,睜着眼睛直到那聲音停了下來,他又撐了一會兒,這一撐就撐到了天亮。
所以,楊裏其實是一晚上就沒怎麽合過眼。
江棘聽他這意思是比自己還要慘,自己前後加起來好歹還睡了幾個小時,但她也不是那種看別人比自己慘心裏就高興了的。
雖然楊裏慘,但她也沒有睡好啊。
她還是覺得不高興,半響才從嘴裏蹦出一個字去回答楊裏:“有。”
“你也聽見了?是你那個房間的嗎?”楊裏一聽那嘎吱嘎吱的動靜不只是自己聽見了,莫名就激動了起來。
江棘心想,她是聽見了嘎吱嘎吱的聲音,而且知道那聲音是怎麽來的。
房間裏那種上下床不算特別牢固,上下的時候都會有搖晃,更何況她昨晚在床上又是俯卧撐又是仰卧起坐的,那床自然而然就搖晃的嘎吱嘎吱響了。
反正她做了多久的俯卧撐跟仰卧起坐,就聽了多久的嘎吱嘎吱響。
她心裏猜測楊裏聽見的估計也是她弄出來的動靜,但也沒有多解釋,聽着楊裏在那裏猜測:“我覺得這動靜肯定不是憑空弄出來的。”
江棘想:當然不是憑空弄出來的了,是她幹苦力弄出來的,那也是積分砸出來的響聲,你懂個屁。
就這麽說着話,他們走到了商場樓前。
在商場樓前碰上了賀陽。
賀陽手裏拎着包子。
江棘一看見,肚子就“咕嚕”了一聲,然後她就走不動道了。
從昨天到今天早上,她就吃了一個包子,還是賀陽給的。
楊裏比她更慘,一晚上沒睡,也什麽都沒吃,在江棘停下步子的時候,他也跟着停了下來,直勾勾盯着賀陽手裏的包子。
“吃不吃?”賀陽一副老好人的樣子,不但遞過來了包子,還遞過來了豆漿八寶粥。
很豐富,豐富的讓江棘都有點眼紅。
她伸手接過來,先喝了一口豆漿,朝賀陽道:“謝謝啊,等你進了我的公會,我讓你當副會長。”
賀陽樂了:“你拿空頭支票換我的包子啊?”
“不是。”江棘搖頭,很認真,“你只要現在同意進我的公會,你馬上就能成為我公會的副會長。”
“那你公會名字想好了?”賀陽顯然依舊沒對這個事情上心,笑着問。
江棘又卡殼了。
賀陽一看,更樂了,覺得江棘這人壓根就沒誠心搞什麽公會,不然怎麽會連個公會名字都搞不定。
搞個名字還不簡單嗎?
楊裏沒說話,他很想吃包子,但跟賀陽不熟,賀陽也沒有要給她包子的意思。
等進了電梯,又出了電梯,賀陽去了隔壁溜冰場。
江棘腳步一頓,把手裏的剩下包子舉到楊裏面前,問他:“想吃嗎?”
楊裏毫不猶豫就點了頭。
江棘一笑,一口白牙晃人眼睛,語氣卻像是在哄小朋友一樣:“吃了我的包子可就是我公會的人了,你還吃不吃?”
楊裏遲疑了那麽一瞬,昨天他已經從江棘口中知道了公會是怎麽回事。
雖然還是個新人,但他也知道肯定是加入更強大的公會對自己更有利。
剛剛江棘和賀陽的對話他也聽見了,江棘的公會連名字都還沒有想好。
他本來想拒絕,但是又想起江棘的厲害,所以又開始猶豫,于是想了想,問了江棘一句:“你是的公會?你是會長?”
“我不是啊。”江棘搖頭,語氣理所應當,“我師父是會長,我是副會長。”
“你師父?”楊裏愣了一下,緊接着就想,江棘都這麽厲害了,那能把江棘帶出來的師父得牛逼成什麽樣啊。
不只是楊裏這麽想,兩邊直播間觀衆也在想。
【10086的師父?誰?榜上主播嗎?】
【榜上主播都在那,誰有徒弟也不是什麽秘密,沒聽說誰徒弟是10086啊。】
【主播,你師父誰啊?】
【看主播的操作,我更好奇主播師父會是什麽操作了,肯定不會是籍籍無名的主播。】
楊裏也想知道江棘師父是誰,就問了一句。
江棘微微皺眉:“等你以後見到我師父就知道了。”
頓了一下,她還補充了一句:“所以,前提是你能活着去見他。”
這麽一聽,好像更神秘了。
楊裏心裏像是有只手在撓啊撓,偏偏他什麽也問不出來,江棘不想說的時候,那嘴就像是被焊死了一樣,偏偏楊裏又不能用強。
他要是用強,撬開的絕對不會是江棘的嘴,是他的天靈蓋。
“包子你還吃不吃了?”江棘晃了晃手裏的包子,“不吃我就吃了。”
她還沒吃飽呢。
楊裏:……
楊裏覺得自己是餓糊塗了,反正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他手裏拿着一個袋子,袋子裏散發出包子的油香,他咽了咽口水,仿佛還能回想起包子的味道。
【主播為了一個包子把自己給賣了。】
【你們懂個屁,主播這個叫緩兵之計,先填飽肚子過了任務再說。】
【真的嗎?我不信。】
江棘倒是沒有擔心楊裏會反悔這事兒,甚至于在之後都沒有再提及這個事情,她走進了美味館裏。
美味館陸陸續續出現的身影在看見她的時候都下意識往後躲,一個個目光若有似無往她腰上看。
江棘也沒管,徑直走到了後廚,然後眉頭就皺了起來,好不容易因為招攬了一個新人而好起來的心情“Duang”的一下砸地上了。
“店裏遭賊了。”她冷聲道。
“啊?”跟在她後面的楊裏都不用探頭,仗着身高視線就越過了她的頭頂看清了後廚的情形。
看了幾圈他才明白過來江棘的意思。
昨晚上被江棘做了一部分烤五花肉犒勞大家的廚子屍體不見了。
連那顆腦袋也不見了。
但地上有一大片的血跡,這血跡從後廚出來,然後拐了個彎,去了隔壁的庫房。
江棘轉身,順着血跡往庫房走。
楊裏臉色變了變,扯了扯她的衣服,小聲道:“這庫房裏有東西,要不然還是算了?”
他想起來了昨天他和江棘被庫房裏東西追趕的事情,雖然最後沒有被追上,也沒有看見到底是什麽東西。
可未知的東西向來都是恐怖的。
江棘不這麽認為,她得去看看庫房裏的到底是什麽東西,不然心裏不踏實。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