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 天晴有雨 “扣子解開
在公司裏又熬了幾天, 因為蔣芳最近去了外地出差,顧碎碎明顯感覺日子好過了很多,工作量減少了一半, 每天都能準時下班了。
蔣芳回來後,她的噩夢重新開始。
“我有沒有跟你說過別再犯這種低級錯誤!”蔣芳把一份文件砸在顧碎碎工位上:“這是第幾次了?你存心想搞黃我們公司是不是?”
顧碎碎迅速把文件過了遍,給自己辯解:“這是我昨天剛接手的,前面的內容是剛離職那人做的, 最後三分之一才是我補充的, 給我的時間很短, 我沒來得及去核對前面那些……”
“我把工作交給了你, 就是讓你全面把控, 不是讓你敷衍的!”蔣芳的聲音越來越大, 成功引來公司裏人的圍觀:“你覺得公司是你們學校, 只要把作業填滿了就好, 不用去在意那些細節是嗎?你要是抱着這種态度, 那你遲早也別幹了。寫封離職信給我,今晚就收拾東西走人。”
顧碎碎萬分屈辱。可這就是社會,比這裏更黑暗的地方不是沒有, 現在既然已經發展成了這樣,她沒有再待下去的必要,只是要把這段時間的工資要到手。
“那……我的工資怎麽算?”她鼓足勇氣問。
蔣芳冷笑, 嗓門又提高了些:“你還想要工資?工作幹成這樣,你是怎麽有臉提工資的?公司沒找你要賠償金就已經很好了。而且你又不是正式工, 不過就是趁暑假時間出來漲漲經驗的臨時工而已。我們免費給你做培訓,沒找你要學費你就該偷着樂了,你還跟我們要工資?”
蔣芳邊說邊不停地笑。
落在顧碎碎臉上的目光越來越多了。
顧碎碎手心狠狠握了握,覺得既然已經這樣了, 不如破罐破摔,大罵蔣芳一頓再走好了。
反正她又沒什麽可失去的了。
“你這個……”
她剛開了個頭,公司老板難得進了公司,指着蔣芳臭罵:“你說什麽屁話呢!還敢開她,我先開了你信不信!”
蔣芳臉一白:“老……老板……”
賈老板拿起那疊文件看了看,氣得從鼻子裏哼了一聲:“這些不是你該處理的事嗎?你好意思交給一個實習生?蔣芳,你在公司待了也有七八年了,你是覺得你的水平其實跟一個還沒畢業的大學生一樣是不是?你的工作他們也能做?既然這樣,我看你就別幹了,再找個學校去進修幾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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圍觀的人裏傳來了偷笑聲。
蔣芳還從來沒被當衆訓斥過,覺得全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冒着羞恥,簡直恨不能挖個洞鑽進去。
賈老板去安慰碎碎:“你別介意,她性格一直都是這樣,火藥脾氣。以後讓張桐帶你,有什麽不懂的地方就問她。張桐性子随和,一向很關愛你們這些實習生的。”
顧碎碎壓下心裏的奇怪,禮貌道謝:“謝謝老板。”
賈老板笑笑,又瞪了蔣芳一眼:“還不該幹什麽幹什麽去!”
蔣芳面色青紫地走了。
從那以後,顧碎碎在公司的日子好過了很多,又在張桐那裏學到了不少有用的東西,是在學校的時候根本沒有辦法接觸到的知識和經驗。
快開學的時候她離開了公司,順利領到了這段時間的工資。
臨走時在電梯裏碰到了賈老板,賈老板友善地沖她笑:“最近辛苦了。張桐跟我說了,你這孩子很聰明,很多事一學就會,幫了她不少忙。既然開學了,你就好好去學校上課,等将來有時間再來我們公司,我是随時歡迎的。”
顧碎碎不好意思地撓撓耳朵:“多謝老板。”
賈老板滿意點頭。
開學後顧碎碎上了大二,課程相較大一多了些,學校也多了很多活動,會不時舉辦一些賽事。
班長在一節課後找到她,把一張宣傳單交到她手裏。
“再過幾天市裏會有一場模拟法庭辯論賽,你要不要參加?”剪着利落平頭的男生問她:“我們團隊還差一個人,你成績那麽好,要是能加入我們都會很歡迎的。我知道你平時不怎麽喜歡集體活動,可是這次比賽設置的有獎金,贏的一方每個人能分到一萬塊錢。”
因為有錢賺,顧碎碎當然要去。
她準備了幾天,跟團隊裏的人一起查閱了很多資料,做足充分準備後一起搭校車去了比賽地。
比賽在一個禮堂舉辦,下面坐了很多觀衆,從上往下看一片密密麻麻的。九成以上都是各個學校的學生,特地趕過來給自己學校的人加油助威。
顧碎碎沒在這麽多人面前講過話,緊張得身上都是汗。可是以後她要面對的人不會比現在少,如果現在都退縮,那以後更是什麽都做不成了。
她這樣想着,慢慢地沒再那麽緊張了,跟着自己團隊一起上了臺。
他們這方是被告辯護律師,從案子上看他們有很大劣勢,贏的可能性不足百分之三十,可她硬是從一件容易被人忽略的小事着手,把被告從必輸的官司裏救活,推翻了原本已板上釘釘的有罪論,還了被告清白。
結果他們這邊以絕對優勢打贏了這場比賽。
聽到結果後,班長萬分佩服地看着顧碎碎,低了點兒身小聲跟她說:“看不出你這麽厲害,平時不怎麽愛說話,可在臺上卻能口若懸河,把他們殺得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顧碎碎不好意思地笑笑:“也沒有,是他們原本就不占理,捅破那層窗戶紙後,所有證據對我們就變成有利的了。”
班長滿是欣賞地看了她一會兒。
臺下觀衆席裏,江慕清晰無比地看到了他們兩個。
王乘在他旁邊坐着,拿胳膊肘怼了怼他:“江慕,你看你妹跟那男生站一塊還怪配的,一個青春年少有活力,一個乖巧可人。啧啧,少年人就是美好啊。”
江慕淬了冰一樣的眸子瞥向他:“什麽?”
王乘沒聽出他語氣裏的威脅,自顧自道:“不過我覺得碎碎應該不喜歡他,他長得雖然也挺俊吧,可氣場不怎麽高,總覺得有點兒呆。碎碎那丫頭雖然老實,可依我看,她其實喜歡壞男人,最好長得就壞,氣質再冷一點兒,不可一世一點兒就更好了。”
王乘摸着下巴琢磨了半天,扭頭看了看江慕,一笑:“對了,就是你這種類型的。”
江慕發現自己原本蹭蹭往上蹿的怒氣值被這句話澆熄了。
獎金是當場發的,顧碎碎拿到厚厚的一個紅包,開心得眼睛裏都放着光。
她跟團隊裏的人告別,背上書包出了會場。
司彬正在外面等着她,抱着一束花朝她走過來。
“小碎碎很厲害啊,”司彬把花給他:“将來能比哥哥有出息。”
花束很大,玫瑰的香氣濃烈,周邊裝飾着碎小的滿天星。不像是慶祝花束,倒像是送女友的那種表白花束。
顧碎碎覺得有些別扭,手僵着沒去拿。
“你怎麽也來了?”她問:“還送我花。司彬哥,你也太客氣了,這就是場普通比賽而已,你不用做這些的。”
“你再不接我的手就要酸了。”
顧碎碎遲疑了一會兒,最後緩緩伸出手,把花抱在懷裏,想了想說:“謝謝司彬哥。我以前看別人打贏了比賽就能有花收還很羨慕,沒想到自己也收到了。”
司彬聽出她話裏的意思,但也沒怎麽在意。
他有的是時間慢慢追她。
“附近有家餐廳很好吃,我帶你去?”他問。
“好啊。”
這話卻不是顧碎碎說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江慕手插在口袋裏悠悠地走了過來,身邊跟着面色詭異的王乘。
“難得你這麽大方,”江慕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淡淡看着司彬:“走吧,一起去吃。”
氣氛莫名有點兒怪。
王乘看看江慕,又看看司彬。
最後去看顧碎碎,低聲沖她說:“都是你!”
顧碎碎很無辜:“我怎麽了?”
四個人心思各異地去了一家餐廳,王乘看了看分前後兩側擺放的餐椅,想了想,拉住司彬在同側兩把椅子上坐了。
顧碎碎跟着江慕在另一側坐下。
顧碎碎手裏一直抱着花,低頭看着,不知道該怎麽處理。耳邊聽見江慕突然怪怪地問了句:“好看?”
她當然不能說不好看,畢竟是司彬費心給她挑的。
“好看啊。”
江慕沉默下來,以他為中心點,有冰冷的寒氣絲絲往外冒。
王乘“阿嚏”了一聲,揉了揉鼻子:“這冷氣也太足了吧,凍得老子直打哆嗦。”
有服務員過來,幫忙把顧碎碎懷裏的花放在了一邊。
餐品一道道上來。這家西餐廳秉持了所有西餐廳一貫的理念,東西又貴又少,但凡能讓客人吃飽,他們的招牌就算是砸了。
王乘洋洋灑灑點了一大堆東西,勢必要把司彬吃破産。
一頓飯吃得很安靜,就連王乘都不知道該怎麽挽救這岌岌可危的氣氛。
好不容易用完餐出去,路上有個賣花的小男孩,抱着很多玫瑰四處求人買他的花。
經過顧碎碎身邊,他停下腳步仰頭看她:“姐姐,你的花好漂亮。”
要是他有這樣的花,只要賣出去一把,就能掙很多很多錢,能跟媽媽一起提前回家吃飯了。
“姐姐,你還要我的花嗎?”小男孩問:“我這些花也很好看的。”
顧碎碎正不知道該說什麽,江慕開了口:“用她的花換你一朵玫瑰,這生意做不做?”
小男孩沒想到還有這種好生意:“當然可以!”
他挑了很久,最後慎之又慎地挑出了一朵:“這朵是最漂亮的,跟姐姐一樣漂亮。”他把花往前一伸:“姐姐給你。”
顧碎碎接過來,把懷裏巨大的花束交給小男孩。
小男孩歡歡喜喜地走了。
趕在司彬發火以前,王乘咳了聲,小聲跟他說:“算了算了,反正所有花最後都會枯萎,又保存不了幾天,就當做做好事吧。”
司彬只能生生忍了下來。
眼看天色不早,江慕開車把顧碎碎送回家,後車座上坐着一句話都不敢講的王乘。
前面副駕駛上的女孩一直低頭看着那朵孤零零的玫瑰,也不知道有什麽好看的,再漂亮能有司彬送的那九十九朵好看?
可她偏偏還一直癡呆呆地看,還數度忍不住勾起嘴角笑。
在她旁邊的江慕明顯發現了她臉上的表情,剛才還冷得吓死人的目光現在柔和了很多。
王乘算是服了。
偶像劇都沒他們會演!
看到開車的方向是往他家裏走,王乘出聲提醒:“幹嘛呀,急着把我打發走啊?你不記得我有份文件要去你家拿?”
江慕确實把這茬忘了,聞言調轉方向,先把顧碎碎送回了家。
王乘跟着他回去,沒急着去找文件,先在沙發裏坐了下來,拿腔拿調地嘆了口氣。
“江慕,我現在才算發現了,你壓根不是深山老廟裏不近女色的和尚,”他說:“其實是個禽獸!”
江慕:“你發什麽神經?”
“我說錯了嗎?你自己看看你現在這副嘴臉,就差沒把‘你想泡碎碎’這幾個大字刻腦門上了。”
江慕心內一震。
半晌才壓抑着聲氣說:“你胡說八道什麽!”
“你還不承認?”王乘決定跟他好好掰扯掰扯:“你對碎碎這麽在意,難道就因為你們家曾經收養過她幾年,你真的拿她當妹妹?別自己騙自己了,這世界上有哪個哥哥會吃自己妹妹的醋,但凡看見別的男的對碎碎有點兒好感,你就一副要跳出去吃人的樣子。”
随着王乘的話,江慕心裏那些被他刻意蒙覆住的情緒和欲念,開始一點點地顯露出本來模樣。
“還說你不喜歡她,我看你喜歡她喜歡得都快瘋了,都不像你了。你原來對哪個女生這麽在意過,多少女的對你投懷送抱,你正眼看過一次嗎?”
王乘停頓了下,面上表情開始有些發愁:“可是你喜歡誰不好,怎麽就偏偏喜歡碎碎了?你不知道她比你小九歲,跟你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嗎?她在學校交什麽樣的男朋友不好,要是真跟了你,別人會怎麽說她?會說她被一個老男人包養了!說她小小年紀不學好!”
王乘越說越激憤:“雖然你條件算是頂尖的了,臉長得好,前途又好,可畢竟跟她差太多歲。要是差個四五歲的還說得過去,你這都快差出一個時代了,你的生活圈子跟她完全不一樣。你成年能談戀愛能跟人上床的時候,她還是個小學生呢!雖然現在她是長大了,可人家嫩生生的跟朵剛開的鮮花似的,你說你一快三十的人,你就舍得對她下手?”
王乘喋喋不休說了一大堆,最後咬牙切齒地總結:“禽獸都幹不出這種事兒!”
他這番話下來,本以為江慕會一怒之下把他從窗戶丢下樓才對,可是意外的,這次江慕臉上的表情并沒有多大浮動,反倒是異常的平靜。
像是陷在什麽情緒裏,入魔般的想着什麽。
“你聽沒聽見我說話?”王乘都想跟電視裏演的那樣,用手在他眼前晃一晃了:“你不能喜歡碎碎!”
喜歡?
江慕一直以來都讓自己忽視對顧碎碎産生的那些異常的想法,稍微深想下去就會有一股強烈的罪惡感,這種罪惡感阻止他正視自己的心思,自欺欺人地壓抑着所有沖動。
直到現在被人挑明,他才看清楚自己一直以來竭力掩藏着的是什麽。
他對一個十八歲的女生,産生了強烈的想要獨占的心思。
王乘見他神色越來越奇怪,覺得這裏實在是個是非之地,不能久留,趕緊拿了文件準備開溜。
“你要實在喜歡她喜歡得厲害,非她不可,那你就當我的話是在放屁吧,”王乘打算給自己留一條活路:“你雖然年紀大,可你長得好呀,說不準她腦子一抽還真看上你了。”
趕在他發火之前,王乘抱着文件跑走了。
江慕一動不動地在沙發上坐着,腦子裏一會兒雜亂無章,一會兒又空白一片。窗外光線一點點變得稀薄,烏雲一層層壓過來,又是一場大雨。
夜色徹底籠罩過來時,他突然起身,打開門走了出去。
顧碎碎今天在模拟賽上得了獎,拿回了一萬塊錢,很開心。
江慕送給了她一朵玫瑰花,她更開心。在網上查了半天,把玫瑰斜斜剪了枝,插在一個透明的玻璃瓶裏。
她把花放在窗臺,開心地看了很久。
外面雨下得很大,風吹得樓下的花木齊齊向一邊歪去。
她往下看了一眼,借着外面的路燈,發現在她窗下站着一個高高瘦瘦的男人。
她對江慕的身形極熟悉,瞬間就認出那人是他。
她急得趕緊找了把傘往樓下沖,跑到他面前,把傘舉過他頭頂:“你怎麽在這兒淋雨?”
他看着她,想起九年前在孤兒院裏,他第一次見到的那個瘦小嬌弱的女孩。
女孩留着長長的頭發,剪着齊劉海,一張臉小巧可愛,兩只眼睛圓滾滾的,漂亮得像個布娃娃。
小女孩在他身邊一天天長大,聽話,乖巧,不怎麽喜歡說話,朋友不多,性格不夠開朗。可這些都沒關系,有他在,他不需要她多麽開朗,也能讓她生活得很好。
卻後來她突然消失了,怎麽都沒有她的消息,像是她從來都沒有存在過。
後來她重新出現,年幼的女孩在他看不見的角落長大成人,出落得亭亭玉立,漂亮嬌嫩得像枝頭初初綻放的桃花。
誰也沒有她美好。
江慕喉間發緊,愈發黑沉的眼睛緊緊籠罩着她,像是要把她纂刻進心裏去,讓她再也不能離開一步。
顧碎碎擔心地看着他,他身上完全被淋濕,不知道在下面站了多久。
“你在這裏幹什麽?”她完全不能理解,拉住他的手:“先跟我回去。”
她拉着他往裏走,細白的手緊攥住他的手腕。
被她抓住的那片皮膚起了火,慢慢朝四肢百骸燒過去,燒出他心裏最隐秘最龌龊的心思。
卻只能被他生生壓下。
顧碎碎把他帶進家,想讓他去洗個澡,可家裏并沒有男人的換洗衣物。
“你還好嗎?”她覺得他可能是遇到了什麽煩心事,有些埋怨又心疼地說:“為什麽要做奇怪的事?淋雨很好玩嗎?”
江慕會過來找她,只是想确認一件事。
現在看到她,他已然确定了那個問題的答案。
他确實對她産生了不該有的心思,而且不是很淺顯的、會随着時間過去而消弭的心思。
而是刻進了他血肉,再也拔除不了的欲望。
他強烈地喜歡着她。
想要她。
會因為她淺淺的觸碰而起反應,讓他這麽多年第一次有了情/欲。
一經發生,不可抑制。
可他還不能讓她知道他這些心思,他必須慢慢來,讓她一步步地落進他掌心裏,從此生生世世地擁有她。
他想明白這一切,立即蹙了眉,做出一副忍痛的樣子去看自己腰間。
顧碎碎吓得臉色白了,手伸出去,想碰又不敢碰:“傷口疼?不是說已經長好了嗎?怎麽還疼?”
江慕努力把聲音壓得低些,聽起來像有氣無力的樣子:“家裏有藥,你送我回去。”
“哦!好!”
顧碎碎手忙腳亂地扶着他下樓,叫了輛車扶他坐上去。
很快到了他家,她去電視櫃裏翻找到藥瓶,倒了杯水遞給他。
“好些了嗎?”她始終盯着他腰間的位置,很想掀開他身上的襯衫看看他的傷口有沒有裂開,可是又不敢。
正這麽糾結着,突然感覺江慕的氣息貼得近了些。
她擡頭看他。
江慕朝她低了些頭,他的頭發濕漉漉的,劉海搭在額前,發梢還在往下滴着水。
“好像還是疼,”他看着她開口,嗓音低醇悅耳,像染了酒意:“幫我把扣子解了。”
“……啊?”
她感覺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聽:“什麽?”
“把我扣子解開,”他耐心地又重複一遍,幾乎在用氣聲說:“我要去洗澡。”
顧碎碎把目光放在他白襯衣上的一排扣子上。
這種扣子好像确實挺難解的,他現在傷處正疼着,應該是沒有什麽力氣。
“哦……好。”
她忍下劇烈跳動的不安,兩只手極緩、極緩地朝他靠近,去解他襯衣上的扣子。
扣子做得很小,她手又有些軟,最上面一顆扣子離他胸前的鎖骨很近,她哆哆嗦嗦地解了半天才解開。
接着又去解第二顆,第三顆……
好不容易把所有扣子解完,她出了一身汗,一張臉快熟透。
她以為這就算完了,可下一刻,江慕在她面前把襯衣脫了下來。
男人緊實精瘦的腰腹暴露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