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 天晴有雨 他想吻她
幾人進了飲品店找了個安靜的位置坐下。
楊巧凡看見前臺處有賣雞蛋仔的, 起身把顧碎碎拉起來:“小碎碎,跟姐姐一起去買東西吃。”
顧碎碎只好跟着去,臨走前問江慕:“哥, 你要吃嗎?”
江慕懶懶在椅子裏坐着,擡起頭,幽深如墨的眸子看向她。
“甜就吃。”
顧碎碎奇怪:“你剛不是說不吃太甜的?”
“我什麽時候說不吃了?”他否認,目光在她臉上悠悠掃了一遍:“越甜越好。”
顧碎碎覺得他這人實在很奇怪, 沒再說什麽, 跟着楊巧凡走了。
王乘喝了口冰飲, 等人走遠了, 清了清嗓子, 終于說:“你老撩人碎碎幹什麽?”
江慕:“你有病, 我什麽時候撩她了?”
“你沒撩?”王乘一臉這人真不要臉的樣子:“你明明每時每刻都在撩她!你一當哥哥的, 雖然不是親的, 可比她大那麽多, 都快錯開一個時代了,你撩撥她幹什麽?人家嫩得跟朵花似的,你一快奔三的老男人, 不覺得不好意思嗎?”
江慕氣得快七竅生煙:“老子今年二十七!”
“二十七怎麽了,二十七也快奔三了。慕爺,認清現實吧, 人要服老。”
江慕站起來揪着他衣領往外拖:“走,咱倆出去打一架。”
王乘這才趕緊求饒:“不老不老!您老人家正青春, 青春年少一枝花!”
江慕不耐煩地松了手,重新坐回椅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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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顧碎碎回來,王乘問她:“碎碎,你說, 江慕老不老?”
顧碎碎并沒有怎麽在意,臉頰一鼓一鼓地吃着甜品,脫口而出:“不老。”
王乘疑惑:“不老?”他顫抖着手去指江慕:“你仔細看看,他可比你大九歲!”
顧碎碎真的去看了江慕一眼,仍是脫口而出:“他長得年輕,像個大學生。”
王乘:“……”
一口血憋在嗓子眼,差點兒沒把他憋死。
一邊江慕忍不住笑,笑得肩膀都在顫動。
王乘帶了點兒希望地問:“那碎碎,你看看哥哥我像不像大學生?”
顧碎碎擡起頭,仔細地看了他很長一會兒。最後什麽也沒說,選擇了沉默。
王乘覺得自己在自取其辱,憤恨地閉上了嘴。
很快司彬也過來,王乘朝他招了招手:“在這兒。”
司彬看見他們,目光徑直落在顧碎碎單薄的背影上。
他在她身邊的位置上坐下,沒去跟江慕和王乘打招呼,倒是先問她:“昨晚給你打電話,為什麽不接?”
顧碎碎把手機拿出來,看到上面确實有司彬的好幾通未接來電。
“我把手機靜音了,”她很抱歉地說:“對不起。”
“就對不起就行了?”司彬一手支額看她:“不得給哥哥補償下?”
江慕的臉色一點點變了,眉眼開始發沉。
顧碎碎沒有聽出司彬話裏的不對勁:“怎麽補償?”
司彬沒有說話,從口袋裏拿出個盒子放在她面前:“生日禮物。”
顧碎碎打開看了看,發現裏面是條細細的鉑金項鏈。
她看到盒子上的牌子,雖然對這些并不怎麽了解,可也多少知道這件禮物很貴,并不是她能收得起的。
可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她不好意思拒絕,怕會駁了司彬的面子,想着等私下再找機會把東西還回去。
她只能小小聲地說了句:“謝謝。”
“怎麽不太高興啊,”司彬說:“不喜歡?”
“沒有,我很喜歡。”
“那現在戴上?”司彬把盒子拿過來:“我給你戴。”
江慕的面色已然差到極點,搶在他之前把盒子奪過來,打開看了看,很快又重新合上,推回到司彬那裏。
“她不能收超過一百塊的禮物,”他像是護食一樣,一雙陰鸷的眼睛看向司彬:“收回去。”
司彬并沒有發現他情緒不對:“一百塊的東西我怎麽送得出手。”
江慕:“那就別送。”
司彬覺得莫名其妙:“江慕,你怎麽回事兒?我不過就是送她個禮物而已,你覺得我買不起嗎?而且她剛才說了禮物她很喜歡,你就算是她哥,也不能管這麽寬吧,收不收讓她自己說。”
他把東西重新放在顧碎碎面前:“碎碎,你自己說,要收哥哥的禮物嗎?”
顧碎碎感覺到有幾道視線落在她身上。
她也不明白為什麽一件這麽小的事會引起江慕和司彬之間的不愉快,想起小的時候江慕确實跟她說過,不能随便收別人的東西。這條項鏈這麽貴,江慕應該是不想讓她欠別人的人情。
想來想去,她只能把東西還回去:“對不起,東西太貴了。”
司彬有點兒受傷,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
王乘見氣氛有些不好,趕緊站出來打圓場:“司彬,你就別炫富了,人碎碎一小姑娘,戴這麽貴的東西出門,遭搶了怎麽辦。你還是當刑警的呢,這種事看見的還少?”
他話剛說完,玻璃牆外突然響起人群的尖叫聲。一輛車在禁止機動車輛的人行道裏橫沖直撞,喝醉了酒般七扭八歪地開着,撞到了不少人。
人群吓得四散奔逃,場面一時大亂。
江慕從椅子裏霍然站起,跟碎碎說了聲:“留在這兒別動。”
他推開門跑了出去,大喊着讓人群疏散,邁開兩條長腿奮力朝那輛車跑過去。
王乘看得臉都白了:“他不要命了!不是剛做完手術!”
司彬罵他:“你還愣着幹什麽,一塊出去幫忙!”
王乘吓得哆嗦着嘴唇:“我得留下保護她們,她們兩個弱女子,害怕了怎麽辦?”
司彬白他一眼,跑出去維持秩序,防止人群因為踩踏出現傷亡。
那輛車開得越來越快,路上不停撞到沒有反應過來的路人。駕駛座上的男人一臉迷醉地笑着,欣賞着人們驚慌失措的叫聲。
車胎突然砰地一聲炸開,車子往一側歪了歪,就要撞上一旁建築物,被他很快扭轉回去。
車子的速度慢下來,可勉強還能往前開。他透過後視鏡看了看,發現有個男人在朝他這裏開槍,每一槍都打在車上關鍵處。
随着最後一聲槍響,車子往前倒翻過去,有汽油的滴答聲響了起來。
他艱難推開車門,江慕已跑了過來,猛地把他從裏面拽出來,反剪住他的雙手。
周圍群衆見人已被制服,好奇地圍過來要看個究竟。
江慕冷着臉色沖他們喊:“都退後!迅速離開!”
他的話極有威懾力,吓得人群趕緊散開,誰也不敢再上前一步了。
江慕把人交給趕來的司彬:“把他帶回警局做尿檢。”
司彬發現他臉色很白,垂眸一看,見他腰間的白襯衣被血染紅了一片。
“你的傷……”
“沒事,你去忙你的。”
江慕去路邊檢查受傷嚴重的人,通知醫院那邊趕快過來。
顧碎碎待在冷飲店裏往外看,一顆心七上八下。
很快發現外面慢慢平靜,有群衆自發去救治被車撞到的人。
王乘手機響了,接起來。
“把碎碎送回家,”江慕稍顯病弱的聲音從聽筒裏傳出來:“別讓她過來。”
王乘一連聲答應,見碎碎正推開門往外走,過去攔住她。
“外面危險,我還是送你回家比較好。”王乘說:“待會兒救護車就來了,這不能有太多人,會耽誤救治。”
顧碎碎沒聽他的,徑直朝前跑過去。
王乘趕緊去追,拉住她往後扯:“你不能去。”
顧碎碎煩躁地把他推開,只一心往前跑。
江慕正在路邊幫重傷患者包紮傷口,很快有救護車和警車趕來,警察維持這邊秩序,醫生護士把受傷患者送上車。
“江警官,你傷口裂開了!”
跟江慕還算熟識的一名大夫趕緊把他往車上請:“我不是跟你說過,半年內不能再有劇烈運動,你怎麽一天都閑不住。”
正要上車,江慕看見警戒線外站着的女孩。
女孩不敢接近他,目光緊緊盯在他白襯衣的血漬上,臉上雖然沒有什麽過激的表情,可一雙眼睛紅得刺目。
他有些後悔為什麽偏偏要穿件白衣服出來。
“費陽,”他喊距離顧碎碎最近的一名警察,用手指了下:“讓她過來。”
費陽看了看警戒線外的年輕女孩,問江慕:“你家屬?”
江慕用手捂着腰間流血不止的傷口,過了會兒:“是。”
費陽把顧碎碎請了過去。
顧碎碎走到江慕身邊。她并不想暴露自己太多情緒,也明白江慕這種工作本身就充滿各種危險,受傷對他來說或許是家常便飯。
可真的看到他身上的血,她還是忍不住掉了眼淚。
一滴滴的,每顆都豆大一般,從她臉上滑下去,墜在地上四分五裂。
“哭什麽,”江慕拉住她手,帶她一起上了救護車,跟她面對面坐着:“哥哥又沒死。”
聽見“死”字,顧碎碎心裏更加難過,眼淚流得更兇。
有護士過來要幫江慕處理傷口,正要把他衣裳剪開,他突然把顧碎碎拉到身邊的椅子裏,伸手捂住了她眼睛。
上了點兒年紀的女護士看見這一幕,抿嘴笑了笑,跟碎碎說:“小姑娘不許偷看啊,男朋友受了傷不疼,看你害怕可該心疼了。”
江慕捂住顧碎碎眼睛的手一僵。
傷口重新裂開,看上去觸目驚心。
他絲毫沒感覺到疼。
只覺得一顆心越來越躁動地跳動着。
有什麽東西破土而出,從一片死寂裏萌芽,複蘇,長勢強烈,不可阻擋。
明明就快要化為一壇烈酒,清清楚楚地燒出一片滔天大火。
江慕臉上并沒有多少異常,去接受治療的時候腳步也始終平穩,看不出是重傷的樣子。
可醫生從病房裏出來,告訴顧碎碎:“他傷勢複發嚴重,需要在醫院觀察幾天,最好找個人在身邊照顧着。”
蘭穎和江正易都見不到人影,江慕又沒有女朋友,找不到什麽人能來陪護。
顧碎碎在醫院留了下來,坐在床邊等他醒來。
廖局和唐娜聽到消息,過來醫院看望江慕。
一進門,廖局看見一個學生模樣的女孩正給江慕掖被子。
那女孩長相乖乖巧巧的,劉海下的兩只眼睛又黑又亮。長發極溫柔地搭在肩上,遮住瘦削的肩膀。
廖局瞬間皺起眉頭,想着江慕連那麽漂亮的薛蕊都看不上,難道是因為看上了這個又年輕又漂亮的女孩?
簡直胡鬧!
他正有些不滿,就聽唐娜在一邊解釋:“廖局,這個是江慕的小妹妹。”
唐娜多年來在廖局手底下做事,早就察言觀色發覺到他在想什麽。她把顧碎碎叫來,說:“這個是廖局,來看看你哥哥傷得怎麽樣。”
顧碎碎禮貌道:“您好。”
“是妹妹?”廖勇眉頭舒展了些:“今天的事我都聽說了,江慕能做出這樣的犧牲,我們都看在眼裏,不會虧待他的。他爸媽都沒時間回來,我剛才已經給薛蕊打了電話,她很快就能過來,照顧你哥哥一陣。”
顧碎碎沒有說什麽。
“你哥跟你說過薛蕊的事吧?”
薛蕊跟廖勇的血緣關系雖然淡薄,但卻是廖勇看着長大的,對廖勇來說是親女兒般的存在。此刻他宛如一個替女兒出頭的父親,故意說些有指向性的話警告顧碎碎。
“她跟江慕關系不錯,”廖勇繼續說:“江慕這人你也知道,性子太冷,對誰都愛答不理的,可他對小蕊一直都很好。”
顧碎碎安靜聽着。
病房門被敲響,薛蕊及時地從外面進來:“叔叔,江慕怎麽樣了?”
“已經沒大礙了,你快去看看他。”
薛蕊趕緊走到床邊,心疼地看着江慕。
江慕其實已經醒了,只是累得很,不想睜開眼睛。這時候卻強撐着精神把眼睛睜開了。
薛蕊十分激動:“江慕,你醒了!”
江慕沒理會她,目光往外,看向被薛蕊擋在外面,一言不發的顧碎碎。
“醒了就好,”薛勇說:“病房裏不能留太多人,咱們都出去吧,讓小蕊留下來照顧就好。”
顧碎碎并不想出去,可說這話的人是江慕的頂頭上司,她要是駁斥的話或許會對江慕産生不好的影響。
她萬般不願地挪了挪腳,滿臉委屈地準備離開。
病床上的江慕突然叫了她一聲:“小孩。”
她的腳步頓住,回頭看他。
他面上滿是疲憊,聲音有氣無力,可聽起來仍是強勢,讓人不敢反駁:“你留下。”
廖勇頓時不滿,為了維護薛蕊的面子,沖她說:“電視臺是不是還有工作,趕緊回去吧。”
薛蕊的手緊了緊,憤憤咬了咬牙,百般不甘地走了。
廖勇很快也離開。
唐娜安慰地看顧碎碎一眼:“好好照顧你哥,別讓他再操心了。”
顧碎碎點頭。
病房門被關上,屋子裏重新安靜。
江慕看着她:“過來。”
顧碎碎走過去,在他床邊的椅子上坐下。
她剛才哭了很長時間,眼睛紅得像蘋果,雙眼皮腫得又鼓又寬。
“吓着了?”他放柔了聲音:“哥哥沒事,一點兒小傷而已,過兩天就會好。”
她用手背抹了把眼睛,把一滴又掉出來的眼淚擦了。
“你受傷了也不跟我說,”她提起之前的事:“你不想讓我知道,我才一直沒有去看你。”
江慕看了她一會兒:“誰告訴你我受傷的?”
顧碎碎沒有回答,只是說:“你本來能全身而退,平平安安地回來,可是因為要去找一份文件,你一個人去跟那些人周旋才會受傷,差點兒沒死在那裏。”
她越說越後怕:“你要找的東西是不是跟我父親的案子有關?你不過就是去找份文件就這麽危險,如果以後再繼續調查,說不定還會發生什麽事。而且就算你把東西交了上去,他們應該也不願意重新調查。殺害我父親的兇手到現在了也沒有任何消息,就像是消失了一樣,可能永遠都找不到。你本來就跟那件案子沒什麽關系,以後還是別再查了。”
“這些你都不用管,”江慕雖然虛弱,可語氣依舊強硬:“你要做的只有好好學習,順利畢業,其它都不用想。”
麻藥過去,他身上一點一點泛疼,蹙眉忍了忍,說:“你先回去,要是想來看我,可以明天再來。”
窗外天色已經暗了,一棵柳樹在微風中輕輕搖擺着枝葉。
顧碎碎不肯走:“外面太黑,我不敢出去。”
江慕:“我讓王乘過來接你。”
“不要,他送我也害怕。”
江慕看她一會兒,再開口時語氣有些怪:“司彬送不害怕?”
她有些莫名,為了能留在這裏,堅定地說:“他我也害怕!”
江慕微不可見地勾了勾唇,過了會兒:“喜歡那條項鏈?”
他的話太跳脫,顧碎碎想了一會兒才明白過來他說的應該是司彬今天送出來的那件禮物。
“沒有喜歡,”她說:“我是覺得當着那麽多人面拒絕他不太禮貌,就想先收起來,等私下裏再還給他。”
她垂眸,看了看自己腕上的鏈子,有些後知後覺地說:“哥,你這條手鏈應該也很貴,我是不是該還給你?”
“別人送的不能收,但我送的可以。”
“為什麽?”
他嗓音平緩,極不害臊地說了幾個字:“因為哥哥有錢。”
“……”
因為她蹩腳的理由,江慕沒有再趕她回家。
房間裏有張陪護床,床單被罩都是新換的,洗手間裏洗漱用品也很齊全。
顧碎碎從裏面出來,手裏拿了個熱熱的毛巾。
“哥,你要擦臉嗎?”她問。
江慕下意識想拒絕。
臨出口的話斷掉,他看了她一會兒,喉結上下滾了滾,最後從嗓子裏發出一聲若無其事,但其實別有所求的音節:“嗯。”
顧碎碎走過去,小心翼翼地拿毛巾在他臉上蹭了蹭,力度輕得像在撓癢癢。她面上神情竟也有些緊張,不像在幫他擦臉,倒像在觸碰一樣易碎的東西,像是再多用一分力就能把他的臉擦破了一樣。
順着毛巾的軌跡下去,她清楚地看到他深邃的五官,清瘦俊逸的臉頰。近看時更覺他皮膚很好,細膩又白,一點兒不像整日在外面風吹日曬四處奔波的人。偏偏臉部輪廓線條冷硬,并不會因為皮膚太白而顯得陰柔。
這張臉要是放在娛樂圈裏,不知道能有多掙錢。
她心裏腹诽着,不覺看的時間久了些,一把毛巾涼了都沒有拿開。
直到視線從他抿着的唇上一路上滑,猝然撞進他眼睛裏。
她的眼珠心虛地顫了顫,收回手,有些無措地憋住了呼吸。
他正看着她,把她的反應逮了個正着。
她覺得這個時候他應該會揶揄一兩句,像是小時候,她不過多看了他一會兒,他就問是不是他長得好看。
可是等了等,江慕并沒有說什麽讓她覺得尴尬的話,反而在他臉上慢慢浮現出有些異樣的神色。
他的眼神也起了變化,一雙眸子好像更深了些。
她看不懂那是什麽意思,把毛巾擱回去,回來給他掖了掖被子:“哥,你睡覺吧,要是想喝水或什麽,你就叫我。”
江慕嗓音喑啞:“好。”
顧碎碎把燈關了,在一邊陪護床上躺下來。
她閉上眼睛,可半個小時都過去,她完全醞釀不出睡意,反而還越來越清醒。
她從來沒有跟江慕在一間屋子裏睡過,雖然兩張床之間隔了些距離,可她還是覺得心口發緊,臉上熱熱的,心髒跳得又亂又響。
她擔心被他聽到,用被子緊緊捂住胸口。
屋子裏很安靜,窗戶關着,聽不到外面風吹的聲音。
她想着他應該已經睡着了,大着膽子悄悄地扭頭去看他。
窗簾緊拉着,屋子裏沒有什麽光線,她什麽也沒看到。
可還是覺得安心,比安心更多的是砰砰跳動的少女心。
她把被子拉過頭頂,蒙住臉。
她在醫院陪護了兩天,等醫生來看過,确定沒有什麽大問題,給江慕辦了出院手續,送他回家修養。
她把他從車上扶下來,把他一路扶回家,像在攙扶一個斷了腿的病人。
江慕看着她圈在他胳膊上的手,沒說什麽,無聲地勾唇笑了笑。
顧碎碎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麽,只是離得他越近,她越來越有壓迫感。
跟他站在一起的時候,她總覺得自己個子好矮,只到他下巴而已,比他低了一個頭。
她有些悶悶不樂,一張臉微微鼓起來。
江慕低頭看見,突然想伸手去捏捏她奶呼呼的臉。
他也真的這麽做了,拇指與食指在她臉上捏了捏:“怎麽,不想伺候哥哥?”
“沒有,”她嘆口氣,開始懊惱地自我否定:“我好矮,四舍五入才一米六一。明明好好吃飯了,怎麽就是長不高!”
江慕上下打量她一遍。
“沒有矮。”
顧碎碎不信:“明明就很矮。”
“我怎麽瞧着不矮,”江慕貌似很仔細地想了陣,恍然大悟:“那是……比例好?”
顧碎碎聽得一怔,緊随而來的是不知所措的羞臊感。
雖然那話聽起來也沒什麽,可怎麽越想越覺得暧昧。
看到她耳朵上染起的粉紅,江慕才發覺自己好像是有些過了。
不該說這種話。
王乘曾說他總是會撩撥碎碎,當時他并不覺得,可現在再想,他确實總在有意無意間撩撥她。
他不太自然地咳了聲,見顧碎碎要把他往主卧扶,出聲提醒:“我住旁邊那間。”
顧碎碎把他送去側卧,讓他坐在床上,好奇問他:“你怎麽不搬回去?”
她早就不住在這裏了,可他并沒有搬回主卧的打算。
“你難道是嫌棄我?”她小臉皺起來:“覺得我不過住了幾天,就把你的屋子弄髒了?”
江慕原本想脫口而出我巴不得你每天住下來,話到喉嚨口又被他咽下去。
王乘說的對,他不能再撩撥。
“沒有,”他簡單地說:“你身上這麽香,哪裏髒了……”
說出口後發現,為什麽這句話聽起來更不對勁!!
他簡直要瘋,在心裏罵了句髒話。
這張嘴是什麽時候無法自控的,總忍不住說些莫名其妙的話。
明明他在別的女生面前并沒有這個屬性,怎麽一到了她面前就會變成這樣?
顧碎碎無措地站在他面前,早聽得臉頰通紅,她轉身出門:“我去給你倒杯水。”
江慕心裏又想,你倒是知道給我壓壓火。
還好這句話沒有說出來。
顧碎碎倒了杯溫水給他端過來,扭頭看了看屋子裏的格局,說:“你還是去主卧睡比較好,這裏好像不太方便。”
“沒什麽不方便,”他不甚在意:“在這兒住慣了,懶得搬。”
她只好沒再勸,把水杯接過來。
江慕見她額上微有汗珠,估計是剛才在外面曬的。
他把中央空調調到一個适宜的溫度,又問她:“吃冰淇淋嗎?”
顧碎碎點頭。
“冰箱裏有,自己去拿。”
顧碎碎噔噔噔地跑過去,拿了盒冰淇淋又跑回來。
她把其中一把叉子給江慕:“你也可以吃,但只能吃一小口,太涼的東西應該對傷口不好。”
江慕笑,接過叉子挖了一小塊吃了。
顧碎碎睜着大眼睛,兩片柔軟殷紅的唇一張一合,暖聲問他:“甜嗎?”
女孩生了張清純至極的臉,讓人想保護,可更想毀滅。
他看着她,嘴角略勾:“很甜。”
一種陌生的,奇異的沖動在他身體裏滋生起來,摧枯拉朽,不可斷絕。
他第一次發覺,他竟想品嘗她身上的味道。
他想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