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 你好嗎? 失智
從度假村回來, 司彬先把顧碎碎送回了家。
顧碎碎跟車上的人道別,推開車門下車。江慕也跟着走了下去,送她上樓。
王乘覺得江慕有點兒小題大做:“不是吧, 這麽幾步路都不放心?”
“小心點兒不好?”司彬說:“江慕整天跟那些窮兇極惡的歹徒打交道,事情見得多了,當然比一般人謹慎。”
王乘啧了兩聲,抱着胳膊看走進單元樓的一大一小兩個背影, 突然笑了:“你還真別說, 要不是碎碎年紀小, 你看他們兩個人是不是挺配?”
司彬眉心一跳, 下意識覺得他這個說法實在是驚世駭俗:“胡說什麽呢你, 他們是兄妹!”
“僞兄妹!”王乘糾正:“半點兒血緣關系沒有, 你管這叫兄妹?”他又琢磨了會兒, 摸着下巴說:“這麽一想, 他們倆人還真挺配, 站在一起也太萌了!像什麽來着?哦對了,少女漫!”
司彬簡直想一針一針縫住他的嘴:“你是不是有病!”又不好意思地跟薛蕊說:“你別見怪,王乘整天就會胡說八道。”
薛蕊笑了笑:“沒事的。”
心裏卻忐忑起來。
如今再想, 剛才在席上吃飯,江慕雖然沒有跟顧碎碎坐在一起,卻仍然一直在照顧她, 看她嗆到立馬第一時間給她倒水喝。
薛蕊不安地攥起手心。
電梯門打開,江慕帶着顧碎碎走進去。
他好不容易才把她接出來, 原是要帶她去玩的,可因為薛蕊的到來,所有計劃被打亂。
他有些煩躁,微皺了眉心, 兩手揣兜,一語不發地在電梯裏站着。
裏面比外面溫暖很多,顧碎碎把下巴從圍巾裏露出來。
Advertisement
她穿得毛絨絨的,像只笨拙可愛的企鵝。小巧精致的臉白皙柔軟,在燈光下泛着惹眼的光。
她擡頭看他:“哥,我給你買了條圍巾,待會兒給你拿。”
江慕滿腹煩躁被她一句話沖散了些,眉眼舒展:“好。”
她回到家,看到談媛還沒回來,松了口氣,跑進屋把圍巾拿出來給他。
是條淺灰色的圍巾,毛線織得柔軟,拿在手裏像一團棉花。
“哥哥新年快樂。”她笑得甜甜的。
江慕嗓子有些發幹,過了會兒,把口袋裏攥了半天的一個絲絨盒子拿了出來,交給她:“新年快樂。”
顧碎碎沒想到自己也有禮物收,開心地接過來。
盒子裏裝着條鑲了幾顆碎鑽的銀色手鏈。
她開心地拿出來,想給自己戴上,可試了幾次都扣不好。
江慕扶住她的手,幫她把手鏈扣好。她手腕很細,鏈子調到最裏面的位置也還是有些大。
顧碎碎兩只眼睛亮亮地盯着手鏈看了會兒:“好好看。”又擡起頭:“謝謝哥。”
“回家吧,”江慕說:“把門鎖好,哥哥走了。”
“嗯。”
顧碎碎送他出門,把門鎖上,愛不釋手地盯着自己腕間看了會兒。
剛才在度假村時,因為薛蕊的出現而有些憋悶的心情好了起來。
元旦過後很快又是春節,本該是回家團圓的日子,可江慕又被派去外地調查一樁移屍案,整日忙得不可開交。
顧碎碎沒有打擾他,每天安安分分地在學校讀書。
春節一過,時間變得更緊張起來,學校老師恨不能讓他們一天考一回試,每回的成績單都要貼出來,以達到表揚少數人,羞辱大多數人的目的。
顧碎碎的成績已經能穩定在年級前五,偶爾還能高出葛瑤一兩分,搶了葛瑤年級第一的位置。
葛瑤的壓力越來越大,不僅是來自父母的,還有來自老師的。
班主任不找那些成績中下等的人談話,偏偏經常把葛瑤叫過去,質問她最近學習是不是不用心,為什麽能被一個轉學生頻頻打敗。
班主任是跟班過來的,從高一教到葛瑤高三,對葛瑤的器重旁人都無法比拟,無論如何也不能看着一個外來戶在最後關頭搶了葛瑤高考狀元的頭銜。
葛瑤原本在班裏極其低調,只知道埋頭學習,旁的一概不管。可随着高考時間臨近,她對顧碎碎的敵意開始一點點顯現了出來,每回模拟考後最先關心的就是顧碎碎考了多少名。經常追在她後面考第二名的蔡格她不關心,只把顧碎碎當成是對手。
時間在永遠都做不完的習題裏一天天過去。
到百日誓師那天顧碎碎剛好生了病,頭昏昏沉沉的,身上一點兒力氣都沒有,嗓子疼得厲害。
她打電話給班主任請假,班主任卻在電話裏說了她兩句,覺得她不注重百日誓師這個儀式,一點兒都沒有虔誠的心,這樣的話怎麽可能在今年夏天考出個好成績。
竟是無論如何也不準假的意思。
顧碎碎沒有辦法,換上校服強撐着去了學校。
整個高三的人都排隊去了操場,面對着國旗進行宣誓。
領誓人是葛瑤,她挪動着有些肥胖的身軀站在臺上,戴着黑框眼鏡面對着臺下密密麻麻的人,嗓音極亮地開始喊:“今天我們用青春的名義宣誓……”
誓詞有點兒讓人頭皮發麻,也不知道是不是只要這樣喊一喊,這個學校的每個人就能多考個一百分回家。
頭頂的太陽很曬,顧碎碎腦子越來越暈,兩條腿快站不住。
羅致發現她有點兒不對,在旁邊小聲叫她:“碎碎!碎碎?”
顧碎碎扭頭看他。
“你怎麽了,身體不舒服嗎?”
顧碎碎小聲說:“頭疼。”
說完直挺挺往地上倒了過去。
羅致上前一把抱住她,也不管班主任是不是正惱羞成怒地用眼神警告他,橫抱起顧碎碎穿過人群就走。
顧碎碎在醫務室輸了液後好了很多,頭不再那麽疼了。
羅致在一邊坐着陪她,見她醒過來,倒了杯水給她喝。
學校裏安安靜靜的,并沒有什麽聲音傳過來,應該是已經宣誓完了。
她剛這樣想,就聽羅致說:“班主任對我們很生氣,說是要讓我們當着全班的面站講臺上宣誓一遍。”
顧碎碎瞬間覺得頭更疼了。
他們兩個回了教室,被班主任勒令站在講臺上,對着臺下把宣誓詞念了一遍。
念完後班主任的臉仍黑着:“都沒吃飯嗎,聲音這麽小給誰聽的!再念一遍。”
顧碎碎沒有辦法,盡量提高聲音又念一遍。
窗外不遠處,江慕剛好看見這一幕。
穿着校服的女生不情不願地站在講臺上,跟另一個男生一起對着班裏的人說些冗長無趣的詞。
班主任好不容易才讓他們兩個下去。
女生立即低着頭,用頭發擋着臉,腳步虛浮地回位置上坐好。
她臉色有點兒紅,并不像是因為害臊,倒是有點兒不正常的潮紅,像是生了病。
下了課班主任回去辦公室,在門口看見了正等着他的年輕人。
“江警官來啦,”班主任立刻就認出了這個外形實在太好的青年,笑容滿面道:“您怎麽有時間過來?”
他把江慕請進辦公室。
“我聽說碎碎剛才在操場暈倒了,”江慕直截了當:“她身體一向不好,我來帶她去醫院。”
班主任有點兒踟蹰:“江警官,您也知道,離高考已經沒幾天了,現在正是分秒必争的時候,一點兒時間都不能浪費。我們班第一名葛瑤,她曾經高燒到40度都還堅持上課……”
“那是他們的事,”江慕嗓音淡漠,臉上沒有多少表情:“他們怎麽樣跟我沒關系,我現在是在給我妹請假。”
班主任瞬間不高興了,又有些明白為什麽顧碎碎平時那麽懶散,常常因為一些小事就不來學校上課,原來都是跟這個哥哥學的這麽松散的性子。
“那你就把她帶走吧。可是今年高考她要是成績不怎麽樣,江警官可千萬別來怪我啊。”
江慕冷冷勾唇:“放心,無論如何也不會怪到你頭上。”
顧碎碎趁着課間趴在桌上睡了會兒。
班裏起了陣不小的騷動,女生們一邊犯花癡一邊壓抑着聲音談論門外的人:“那人是不是曾來過咱們學校查案子?他長得好好看!身材也好,肩寬腰細的,腿好長!天吶絕了!”
顧碎碎被晃醒,擡起頭,有些迷惘地看着羅致。
“你哥來接你去醫院,”羅致幫她收拾書本:“你快去吧,我看你臉色還是不好。”
顧碎碎恍然覺得自己是在做夢。
她很久沒見過江慕了,上次見面還是在元旦那天,他送了她一條漂亮的手鏈。
她背着書包走出教室,看見江慕真的站在走廊裏等她。
江慕把她書包拿過來,帶她往外走:“感冒了?”
“好像是,”她揉揉眼睛:“你怎麽來了?”
“今天放假。”
兩人坐上車,顧碎碎頭靠在椅背上,很快又睡了過去。
江慕把她帶到醫院,她仍然沒醒,頭歪着,兀自睡得很熟。
他等了會兒。擱在車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吵醒了顧碎碎。
顧碎碎順着聲音去看,一眼看見手機屏幕上的“薛蕊”兩個字。
江慕把手機拿起來,一邊接電話一邊下了車。
車子封閉着,她聽不見薛蕊都跟江慕說了什麽,只是透過車窗看見江慕的表情好像沒有那麽冷,甚至讓人覺得溫和。
總有五分鐘過去,江慕終于挂了電話,過來把她這邊車門打開,帶她去看醫生。
他請了一位他認識的醫生給她開了些藥,又把她送回家。
他把書包和藥,還有早在超市裏買好的一大包零食交給她:“我給你請了三天假,你等病好再去上課。”
顧碎碎把東西接過來。
正是炎熱的夏季,她穿着學校發的白色短袖,露出來的胳膊細瘦白皙。左腕上戴着他送的那條手鏈,細鑽在頂燈下閃耀着璀璨的冷光。
跟他道了別,她把門關上,吃了藥躺在床上悶頭睡了一覺。
醒來後病好了很多,鼻子不再那麽堵,嗓子也不疼了。
她起床,看到桌上放着的袋子,過去看了看。
滿滿一大包裏全是她愛吃的零食,薯片,海苔,雲片糕,麻薯,還有基本已經找不到的老式爆米花。
江慕去她學校找她,原來是要給她這些東西。
她拆了雲片糕,填進嘴裏一個。
江慕不過是收養了她三年,就能對她這麽好。
那以後他談戀愛了,肯定是會對女朋友更好的吧。
她吃着零食,驀地苦笑了下。
她怎麽就是,長不大呢。
直到今天為止,她在江慕眼裏,仍然只是個愛吃小時候那些零食的小女孩。
百日誓師後班裏貼了倒計時牌,每過去一天班主任就親自把前面那頁撕掉,撕完在班裏發表一番“一寸光陰一寸金”的老生常談。
最近兩次模拟考結果出來,葛瑤依舊穩坐第一名的成績,并沒有輸給顧碎碎,老師看着她的目光贊許了很多。
當倒計時牌被撕到還剩3的時候,學校放了假,讓學生們回去在家裏好好準備。
顧碎碎從班主任手裏接了準考證回家。
就要高考,她其實并不那麽緊張,反倒覺得輕松。
她終于過完了中學時代,要成為一個半只腳踏入社會的大學生了。
考場離家裏有些遠,班裏很多被分到那的人都在附近酒店定了房間。
酒店生意異常火爆,價格又比平時低,現在已經很難訂到房間了,況且談媛是絕對不會為了她去提前聯系訂賓館的。
她訂好鬧鐘,準備到高考那天早起趕過去。
酒店那邊卻有工作人員給她來了電話,問她:“請問是顧碎碎同學嗎?”
她覺得莫名:“我是。”
電話那邊的人微笑着很程式化地說:“您好,是這樣的,我們酒店這邊有人為您預留了一個房間,您可以今天過來辦理入住,提前熟悉這邊的環境,到時候去考場也方便些。我們酒店還會有免費的高考餐提供給您,您不用擔心吃飯問題。”
顧碎碎默了會兒,問:“是叫江慕的人幫我訂的嗎?”
那邊的人遲疑了會兒,說:“是的。”
顧碎碎挂了電話,推開門出去。
談媛正在客廳打電話,局促不安地來回轉着,快崩潰了一樣壓低聲音跟電話那頭的人說:“你都騙了我多少次了,你以為這次我還會信你嗎!”
顧碎碎重新回了房間,一直到談媛打完電話才重新出去。
“我要去世紀酒店,”她說:“那有房間可以給我住。”
談媛正生着氣,聞言瞪向她:“又是江慕那小子?”
顧碎碎不說話。
談媛冷笑了聲:“行,你去吧。有便宜不占王八蛋,他想當冤大頭就讓他當,反正你高考完就要去蒲州上大學了,天高皇帝遠,我看他還怎麽找你!”她看着顧碎碎:“你去收拾東西。”
江慕訂的是雙人套房,可談媛并沒有跟來。她最常對顧碎碎說的就是她已經長大了,什麽事都要自己學着去做,而不能依賴其他人。
顧碎碎背着書包自己坐車過去。
進酒店的時候看見了葛瑤,她爸爸媽媽都在,甚至就連她哥哥姐姐都一塊來了,帶着她在前臺辦理入住。
葛瑤也看見了她,但沒跟她打招呼,她将要出口的“你好”就斷在了嗓子裏沒說出來。
拿了房卡,她去到二樓自己的房間。房間裏很安靜,聽不到外界的聲音。
兩天裏她一直在裏面複習,看自己的錯題筆記。
一日三餐有酒店工作人員來給她送,東西搭配得營養健康,多是很清淡的食物,不會太膩。
到了高考那天,晨光熹微,天氣難得不怎麽熱,天上飄着幾片烏雲,像要下雨的樣子。
可一直也沒有下。
前面幾場一直都風平浪靜。到了最後一場,顧碎碎按掉鬧鐘,檢查了一遍要帶的文具和證件,離開酒店走去不遠處的考場。
她出來得早,路上沒有幾個人。
經過一條幽僻的馬路時,有人在後面伸長胳膊要去勒她脖子。
那人手剛伸出去,還沒碰到前面的女孩,自己的嘴巴驀地被人緊緊捂住。
風呼呼吹着,帶動得樹葉簌簌作響。
顧碎碎并沒有聽見後面的動靜,依舊往前輕松地邁着步子。
葛駿的嘴被捂着,連一絲聲音都發不出來。身後那人橫亘過來的手臂雖瘦,力氣卻極大,個子也很高的樣子,毫不費力就把他拖去了酒店後面的垃圾分揀處。
身子驟然一摔,那人把他猛地掼在地上。
他眼前冒了陣金星,好不容易緩過疼勁睜開眼睛,看見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男人站在他身前不遠處,摁開打火機點燃了一根煙。
男人頭上戴着黑色的鴨舌帽,衣裳也都是黑的,襯得整個人愈發冷峻。
男人叼着煙半跪下來,一只胳膊撐在腿上,沖他揚了揚下巴:“幹什麽呢?”
聲音也極冷,沉沉的,憑空給人一股壓力。
葛駿直覺這人不好惹,想打哈哈過去:“沒……沒幹什麽啊。”
江慕往他左邊臉上狠打了一拳,這一拳又重又快,打得他半邊臉都是青的,嘴巴裏全是血腥味。
江慕一字一句地,第二次問他:“剛才你是要幹什麽?”
葛駿吓得哆嗦起來:“我……我錯了,我不該去搶她準考證。”
“誰讓你去搶的?”
葛駿遲疑下來,就見江慕的臉色又冷了幾分。
“我看你是還想挨打。”
葛駿忙道:“我說,我都說!是我妹妹,她怕她高考比不過顧碎碎,拿不了狀元,就哭着讓我想想辦法。她哭得太傷心,我也是沒轍了才會去……”
他話沒說完,左臉上又挨了一拳。這次力道比剛才那次更重,打得他好幾顆牙齒都松動了。
“就你他媽妹妹的前途是前途,別人的前途不是前途!”江慕眼裏滿是滲人的寒光,揪着他衣襟又狠揍了一拳:“你妹考不了高考狀元就能死是不是!”
他把葛駿從地上揪起來:“跟我去警局把事情說清楚!”
葛駿連給他跪下的心都有了:“大哥!你是我親哥!我錯了,我真知道錯了!我以後再也不幹這種事了!而且我這屬于作案未遂啊,就算去了警局,警察也不能拿我怎麽樣的。”
“你他媽法盲啊,作案未遂老子也能關你!”
江慕仍是把他往外扯,等到了地下停車場,給司彬打了個電話,讓司彬叫兩個人來把葛駿帶走。
司彬過來後見他竟然把人打成了這樣,難以理解地問:“你瘋了是不是,好好的又動什麽手啊?”
江慕吐了口煙,面色不虞:“老子他媽忍不住!”
“我看你就是瘋了,你等着廖局數落吧。”司彬搖頭,又問:“你不回去?”
“我還有事。”江慕把煙頭碾滅,轉身往外走。
司彬想起今天好像是高考最後一天,再過幾個小時,顧碎碎就要從考場裏出來了。
他嘆了口氣,自言自語着:“這家夥是中邪了,還真拿她當親妹妹了。”
最後一場的考試鈴聲響起,顧碎碎随人群走出高考考場。
外面站滿了來接學生的家長,或笑着去擁抱自己孩子,或安慰孩子考得好不好沒關系,大不了再讀一年。
葛瑤上了自己家的車,找了半圈後問自己爸媽:“我哥呢?”
葛父說:“誰知道那小子跑哪兒去了,別管他,咱們先去吃飯。”
葛瑤預感不對,扒着車窗往外看。
就看見顧碎碎安然無恙地走出了考場大門。
葛瑤瞳孔緊縮,心裏猛烈一震。
顧碎碎直接回了酒店收拾自己的東西,拿了房卡去樓下辦理退房。
“麻煩幫我看一下,這兩天我的費用是多少?”
前臺小姐笑着說:“已經有人幫你付過了。”
“我知道,可是你還是幫我查一下吧,我只要知道個數目就好了。”
前臺小姐果然點了幾下電腦,說:“一共是四百六十八塊。”
顧碎碎覺得有些奇怪,這家酒店星級很高,平時的消費根本不是在這個水平。就算為了考生進行了一定降價,也降不到這種程度。
“真的只有這麽多?”她問。
“是的。老板很體恤你們學生,給了很多折扣。”
顧碎碎:“那你把賬單給我吧。”
“不好意思,賬單已經給付錢的那位先生了。”
顧碎碎沒再問什麽,道了謝離開酒店,坐上回家的公車。
江慕不久後出現在酒店門口,擡起頭,看着她離開的方向。
有酒店工作人員找過來:“江先生,不好意思,我們工作人員疏忽,退房的時候沒發現她遺落在房間一條手鏈,是剛才才看見的。您要是有時間可以幫忙送回去嗎?”
江慕把手鏈接過來:“知道了,謝謝。”
手機響了下,他拿起來看。
是一條轉賬提醒。
顧碎碎把四百六十八塊打到了他的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