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054
魔門與天機門的共識很簡單, 先将天衍宗的驅逐出去。好在那幫人極為自覺地對付邪修,似乎無意這一株寶木,餘下的只有斷滅峰這一脈。然而雲郁的變卦使得雙方的“共識”破滅了, 又變成了玄魔之間的對立。一絲絲淡香随着丹域的擴散而彌漫開,只不過戰鬥中的雲郁和含章真人都沒有在意。
含章真人一面辱罵着雲郁卑鄙小人, 一面祭出了法器。魔幡纏繞着濃郁的血氣, 一股腥臭而不詳的氣息在半空中滾蕩。魔族與邪修不同,他們的功法取天地中的濁氣而修成,與修士一般不沾凡人的性命。不過有一點玄魔之間區別很大, 那便是如何對待敵人。玄門修士殺死了對手就算了結, 可魔修卻是會取魂魄或者肉身來祭煉。雙方道念不同, 這就使得玄魔之争從來沒有消停的時刻,如今止戰結盟僅僅是為了對付更為可惡的邪修,他們之間其實還是對手。
含章真人祭出的是一面“七絕煉魂幡”, 等到祭煉七七四十九條元嬰真人的魂魄,便能夠從地階法器突破到天階。他冷冷地望着雲郁和溫情愁, 狂笑道:“也罷, 那就用你們來祭我的寶旗!”他将七絕煉魂幡一搖,便現出了滾蕩的濁煙, 上頭濁氣濃郁,能夠污染玄門修士身上的清靈之氣。雲郁可不會讓七絕煉魂幡上的煞氣沾身, 當即伸手一點, 他的頭頂頓時浮現了一片七星神光,将他整個人籠罩在其中。他喝了一聲“去”,便将七星神光變幻成了一柄七星劍, 猛地朝着含章真人斬去!
溫情愁的手段更是簡單,她的周身漂浮着一片熊熊燃燒的業火, 但凡煞氣與之相觸,頓時發出一道詭異的哀嚎,化作了塵煙消散。七絕煉魂幡算得上是邪惡之物,為清聖的佛氣所克制,溫情愁伸手一點,便見火中綻出業蓮,直接将幡旗上的殘魂渡入輪回。
“你師姐那是什麽功法?看着不像是天衍宗的道傳啊?”葉星遙“看”得心驚肉跳的。
慕聲眉頭微微蹙起,她搖了搖頭,也不知道是什麽。不過溫情愁是在金丹之後才拜入天衍宗的,在結丹之前或許有什麽機遇,得了那個前輩的傳承呢?
“有點兒像是佛門的手段。”葉星遙嘟囔了一聲,又道,“但其中藏着煞氣、死氣與烈氣,更近乎于幽冥。”
慕聲沒有接腔。她只是擡眸凝視着上方的鬥争,在雲郁和溫情愁的聯手攻擊下,那面七絕煉魂幡已經徹底壞去,就連含章真人本身都吃了一記北鬥玄光。料到自己不是兩人合擊的對手後,含章真人身上黑煙浮蕩,準備借機遁走。雲郁冷笑了一聲,雖然說冥心島上生死不論,可到底要顧忌着魔門的關系,故而沒有再追逐。但是溫情愁不一樣,她的眼神寒芒如冰雪綻出,一道青芒迅疾如電光,數息間便自含章真人那受傷的軀體上穿過。只聽到一聲哀嚎,含章真人從雲頭跌落,再無聲息。
“你——”雲郁警惕地望了溫情愁一眼,眉頭緊緊皺起。金丹期的修士魔門不在乎,但是元嬰真人的隕落,可不好輕易揭過。“天衍宗是要與魔門交惡麽?”雲郁瞪了溫情愁一眼,不滿地開口道。他原先以為魔門與天機門交易之後,又同天衍宗有了首尾,打算兩面通吃,可誰是這樣的結果?先前是他誤會了?心緒平靜下來之後,雲郁總算是嗅到了一抹丹香,頓時神情大變!
溫情愁譏諷一笑道:“冥心島中,生死不論。”頓了頓,她又道,“閣下與魔門聯手對付我等,不也不在乎同天衍宗交惡麽?”
雲郁一拂袖,冷冷一笑。瞥了一眼底下的葉星遙,他也不準備說廢話了,直截了當道:“我要帶回少門主。”
“可是她似乎不願意同你走。”溫情愁勾了勾唇,笑意并不達眼底。
“我道少門主為何如此,原來是有你們天衍宗在撺掇!”雲郁拔高了聲音,語調中藏着憤怒。四面都在混戰中,無一人得手,他得加快腳步前往其他地方支援同門。心念如電芒轉動,他找了個理由,頓時大喝一聲,将北鬥玄光往前一刷!溫情愁先前就同雲郁交過手,哪裏不做防備?她身上的靈力運轉,綿綿而悠長,與那剛猛的玄光碰撞在一起,絲毫不露下風。“閣下號稱天機門鬥戰能手,難道就這麽點手段麽?”溫情愁慢條斯理地開口道,眉眼間掠過了一抹譏諷。她手一松,青竹杖便化作了一團青芒旋轉。
雲郁沉着臉,心中其實滿是驚詫。他這北鬥玄光可是極為剛猛的,對方運轉靈力竟然能夠與之對撞,那身上的靈機都深厚到什麽地步?難不成是三十六條氣脈全開的天縱之才?如果是這樣,等她長成了,對天機門的弟子來說是一種威脅!雲郁心念一動,頓時便起了殺心。可就在這個時候,忽地感覺到一股如山岳在身的沉重,仿佛脊梁骨都要被巨力壓斷!他擡眸一望,無數道青芒向着他的雙目殺來,刺得他神魂發顫!是那青竹杖?它不是尋常的法器?!就在雲郁心緒不定的時候,溫情愁袖中飛出了一面天罡令,上頭隐隐浮現了一個大道法文,俨然是個“鎮”字!此物一祭出,雲郁渾身的靈力都遭到了拘禁,整個人被壓到了地面,屈膝跪在地上,煞是狼狽!
先前此子對付含章真人的時候未曾出全力,而自己的靈力則是消耗過多,導致不能夠從這面令符的鎮壓下掙脫出去!雲郁心中可謂是惱怒至極,他頓時擡頭呵罵:“你這賤——”然而話還沒有說盡,兩道劍氣直接穿過了下丹田,将他的元嬰給定住!
“手下留情!”葉星遙眼皮子一顫,忙不疊地開口道。雲郁明面上是為了她來的,她不能因為自己讓天衍宗和天機門結下死仇!她聽過斷滅峰行事不拘束、無顧忌,直到現在才見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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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情愁并沒有取雲郁性命的心思,要不然葉星遙的話語是沒有用的。但是她對待雲郁也沒有好到哪裏去,取出了縛仙索直接将身上鮮血淋漓的雲郁吊在了樹上,大大地落了天機門的顏面,也算是一些示警。至少那些原本打着她這邊主意的人,一見天機門元嬰真人都如此下場,都不敢過來了。“現在坐山觀虎鬥,應當沒有問題了吧?”溫情愁瞥了葉星遙一眼,笑吟吟地開口道。她方才經歷了一場鬥戰,身上的煞氣未曾消去。
葉星遙抿了抿唇沒有接腔。
慕聲望向了不遠處的曲一塵一行人,低語道:“尚不知曲師姐那邊如何了。”
溫情愁笑了笑道::“他們能夠應付。”垂眸望了眼底下血紋寶木,她又道,“這寶木還在成長。”原先出現的時候只有三丈高,可現在望去,竟然接近四丈了。“或許等到長成時,便是因果徹底定下之際。”說着,溫情愁定定地望向了慕聲。
慕聲先是一愣,繼而反應過來。血紋寶木同樣是靈植的一種,如果在它成長的過程中,提供一些幫助,或許會讓它與自己之間的緣分更深?問竹琴中寶靈殘損,她原以為寶靈早已經消散了,可現在它忽地傳了消息過來,作為主人,總是要滿足它的願望。思忖了片刻後,慕聲盤膝而坐,十指勾在了琴弦上,頓時琴音自指尖流淌,泠泠如泉。一片無形的音域自慕聲腳下往前延伸,将血紋寶木籠罩在其中。一股磅礴的木靈與生機冒出,血紋寶木得了這力量之助,不住地往上拔,而那光禿禿的樹枝上也生出了一片片綠葉。
琴音催動之下,從生葉、開花再到結果,血紋寶木在眨眼間便經歷了一個輪回。果子落地之後,這一株參天的寶木終于停止了生長,綠葉反而逐漸開始枯萎,在風中凋零。等到枯黃的樹葉都落地之後,整株寶木竟然開始往回縮,生機逐漸散去,但是凝聚出了一點微弱的靈性。
葉星遙聽着琴音,愣愣地開口道:“這、這是輪回真谛?”
溫情愁淡漠地瞥了她一眼,沒有接腔。輪回真谛中由生入死,琴音保一點靈性不堕,是生機。而她的輪回咒術中,有一道死之術,她有預感在這個時候對着血紋寶木使用,定能夠壞去它的靈性,使得它徹底死亡。生生死死才算是完整的輪回。只不過這血紋寶木是用來祭煉問竹琴的,保住這一點靈性用處更大。心緒浮動着,她落在慕聲身上的眼神更加深沉幽邃。
這三丈高的血紋寶木已經縮小到了十尺,它原本紮根在泥土中,可是此刻位于泥土上方的一截自行脫落,向着慕聲所在的方向飛去。寶木發生異變的時候,修士之間的打鬥暫時止住,紛紛望着那變幻的寶木。此刻眼見着它自動飛向了別人,哪裏還忍得住?一時間法器與法訣俱朝着寶木的身上招呼,當然還有不少是向着慕聲和溫情愁她們過來的!
“完了!”葉星遙眼皮子一跳,心驚膽戰。這還沒等到競争對手兩敗俱傷的時候呢!要是按照寶木自行成長的速度,可能還得等個幾日,那時候怎麽也見分曉了。可現在寶木被琴音催生——葉星遙轉向了神情冷然的溫情愁,實在是看不穿她的心思。
溫情愁眉頭微微一蹙,不過對這種現象早有預料。她的眸光微沉,輕呵了一聲,手中的青竹杖化作了青光流淌的寶蓋懸在了上方,那些暗暗襲來的法器直接撞了個粉碎!可這樣還不夠!寶蓋上無數道交錯的寒芒如萬劍飛掠而出,向着那出手暗襲的修士殺去!
“你是要将他們一網打盡?”葉星遙“瞪”着溫情愁,一句話脫口而出!她下意識地去推演溫情愁的命數,可直到蒙着雙眼的白布被血色浸濕,也沒有瞧出什麽東西來。
“我要一網打盡,等他們都受傷時候不是更好麽?”溫情愁笑得從容。她知道慕聲得到《遺音》,只是想讓她在寶木上試試而已。問竹琴與寶木合契,在其生長過程中得到了慕聲的生機灌入,到時候自行擇主,誰也搶不走。
寶木之質極為堅硬,任由法器和法訣轟在身上,都不曾有裂紋出現。眨眼之間,它便到了慕聲的跟前。慕聲眼皮子一跳,伸手接住了這一截沉重的寶木,指尖從上方血紋上撫過。“這寶木上的氣息有點兒熟悉。”慕聲低語道。
溫情愁應道:“它既然被你催生,那自然與你的氣息相合。”
慕聲搖頭道:“不是。”斟酌了片刻後,她又道,“上面有血氣。”思考了一陣,她從儲物袋中取出了一株草!這正是當初在山塢城取到的“天地悲泣草”,傳言上頭沾了神血。慕聲在得到天地悲泣草的時候,因着修為不夠,沒有發現什麽,之後又将它抛到了九霄雲外去,眼下取出來一感知,它與血紋寶木上的血氣是一致的!想到了某種可能,慕聲的心不由得狂跳着!
“先收起來,現在不是研究的時候。”溫情愁盯着這兩樣東西望了很久,才沉聲開口道。她能夠猜出一些事情,可那殘缺的記憶找不回來,終究是旁觀者。
慕聲聞言一凜,從那股陌生的情緒中走出來。是了,現在還不是時候!有的人看在天衍宗的份上罷休了,而有的人仍舊是虎視眈眈,想要奪走這一株血紋寶木!青竹杖化作的寶蓋遮擋了這些修士的攻擊,無數劍芒穿刺,一時間血腥味蔓延,可仍舊有不少修士沒有停手,化作了流光朝着這邊掠來。
溫情愁眸光幽冷,祭出了長生扇。但是随着她靈力注入,那柄扇子漸漸地改變了樣貌,扇面上的山山水水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黑白兩色。溫情愁只是對着飛掠來的修士輕輕一扇,便有一股強悍的力量、仿佛能夠逆轉乾坤的力量從扇中飛出!原本飛在半空中的修士身形一頓,身上原本清靈的靈機忽然間轉變成了污濁的煞氣,在氣脈間沖撞!他們直直地墜落在地,口中鮮血噴湧。
手中的扇子根本承受不住那股強悍的力量,崩裂成了碎片。溫情愁面無表情地看着手中殘存的扇骨,怒意并着殺機如潮水奔流而出!慕聲感知到了溫情愁的憤怒,驀地伸手按住了她,嘆了一口氣道:“地階的扇子不經用,等日後再送師姐一把新的。”
溫情愁垂眸望着慕聲的手,良久之後才應了一聲“好”。她朝着慕聲勾了勾唇,外頭還有幾個不長眼的需要處置。“師妹在這裏等我。”話音才落下,她便從華蓋底下飛了出去。
葉星遙感知到那股煞氣的沖撞,整個人面色煞白。她驀地轉向了慕聲,驚聲問道:“你這師姐到底是什麽來歷?剛才那一手陰陽無極決根本就不是天衍宗的傳承,甚至、甚至——”
“甚至什麽?”慕聲察覺葉星遙情緒的異樣,緊接着追問道。
身為天機門的少主,葉星遙知道不少的秘事。她神情很是複雜,良久之後,才平靜下來,開口道:“慕道友,你知道太上無極宗麽?那陰陽無極決就是此宗的傳承?”
慕聲一臉茫然。如今的她已經不能夠靠着所謂的“劇情”了,這個世界與劇情有點兒關系,但內裏的演化是截然不同的。所謂“穿書”的秘密,很可能要在遙遠的未來才能夠揭開真相。深吸了一口氣,将那如同浮雲飄蕩的情緒沉澱了下來,她追問道:“太上無極宗又是什麽?”
葉星遙道:“是玄門的一支道統,不過如今已經覆滅了。”見慕聲仍舊一臉茫然,她又解釋道,“在上古時期,有神無仙,衆神為開仙道,傳法于衆凡人。我等各宗的祖師便是在那個時候領悟仙法,開辟道脈。九州無數的宗門道統,源頭就在衆神!在萬萬道支中,有一位妖王在竹幽君坐下聆聽道音,領悟了陰陽無極決,開太上無極道脈。他雖然是妖身,但是走得是玄門的路數,故而這一宗仍舊被确立為玄門道統!
“但是由于他乃妖族出身,門下弟子不拘于人族。在玄魔兩道中都算是異類,久而久之,就受到了排擠。”
“就因為這?”慕聲不解道。
“當然不是!”葉星遙搖了搖頭,擰眉道,“你方才看見你師姐使用的陰陽無極決了,此神通逆轉陰陽,化清為濁,能夠更易修士體內的清濁之氣!你也知道,玄門修清氣,魔門修濁氣,當清濁更易之後,法體與靈力激蕩沖突,導致道基崩壞!這玄魔二道都難以容忍它的存在!”
葉星遙說到此處,話語戛然而止。不過慕聲聽明白了,這個太上無極宗的覆滅與玄魔二道脫不開關系,就因為對方掌握着極為厲害的神通,就将他們滅門?實在是匪夷所思!葉星遙沒有評判過往的事情,她望了眼在半空中掠動的那抹紅影,又道:“你師姐身懷太上無極宗的傳承,一般的散修看不出來,但仍舊有修士能夠辨認出的,日後恐怕就不好了。”看溫情愁與同門之間的關系,葉星遙更傾向于天衍宗不知道此事。
就在溫情愁對付那群想要奪寶的修士時,天衍宗那邊也拿下了邪修,徹底地将他們神魂誅滅。曲一塵眉頭微微蹙起,望着溫情愁的身影不知道在想什麽。
蒲白眼中泛着驚異的亮芒,她轉向曲一塵道:“東西落入了慕師妹她們的手中,要去幫助溫師姐麽?”
曲一塵沉默半晌,點了點頭。天衍宗一衆騰出手來,那原本還藏着一抹僥幸的奪寶修士徹底地歇了心思,不願意再同他們糾纏下去,而是轉身就跑。溫情愁沒有追逐,她的手中多了幾只儲物袋,裏頭裝着的冥心花數目可不少。就在溫情愁準備轉身離去的時候,曲一塵的聲音傳了過來。
“溫師妹。”
溫情愁轉頭,一雙眸子如古井清寂無波瀾。
曲一塵緩聲道:“等到回轉山門的時候,還請師妹來我天衍殿中坐坐。”
溫情愁勾了勾唇,眉眼間藏着意味深長的笑意。她哪裏還會不知道曲一塵的用意?不過她敢在衆人面前使用陰陽無極決,就不怕後續的事情了。遙夜峰的那位去尋找斷滅峰峰主,肯定很快便能找到。而斷滅峰峰主一旦現身,她的這個僞裝就沒有用處了。不過事情沒有結束,行走在外還需要有一個新的、讓人忌憚的身份。
“冥心花足數了,接下來不必動身尋找,可以找個安靜的去處祭煉一下法器。”溫情愁回到了慕聲的身邊,将儲物袋抛到了她的手中。雖然說跟天衍宗弟子碰面,然而她沒有絲毫與對方同行的打算,就連一聲招呼都懶得打。她的态度比之過去更是放肆散誕,慕聲擰眉,那股怪異的感覺又浮了上來。可接下來心神又被血紋寶木與天地悲泣草勾走,無閑暇去思考溫情愁态度變化的事情了。
山洞中,慕聲與溫情愁對坐,而葉星遙則是在不遠處的一塊石墩上打坐修持。
至于那些采藥人,已經分散出去了。冥心花已經足夠讓她們名列天榜,不過這東西誰也不會嫌多。采藥人在歷練結束之前是不可能釋放的,他們閑着也是閑着,倒不如繼續去采集冥心花。
“師姐,這東西要如何祭煉?”慕聲的手中抱着血紋寶木,擰眉望向了溫情愁。
溫情愁并沒有回答慕聲的話語,而是反問道:“你先前感知到其中有血氣?”
慕聲點了點頭,又問道:“要将血氣牽引出來麽?”
溫情愁垂眸,思忖片刻後,回答道:“牽引出來吧。”慕聲點了點頭,所幸在藥典中有類似的口訣,當即手指一翻做引血印,口中則是念念有詞。随着她身上靈光的轉動,一抹抹血氣血紋寶木中滲了出來,慢慢地在慕聲的跟前凝聚成了一滴紅色的血液。然而這種“紅”,在緩慢地發生改變,等到引血印施展完畢,已經化作了極為純粹的一滴金色的血液。
慕聲怔怔地望着那一滴充盈着靈性的血液,尚不知如何處置,溫情愁便伸手一點,将那血液推動,撞入了她的泥丸宮之中!這滴金色的血液一入體,渾身的血液便躁動了起來,仿佛受到了其中一抹神秘力量的牽引。無數的靈光碎片沖擊着慕聲的識憶,仿佛火山噴湧。而擺在她身前的血紋寶木也自發地異變,殘存的靈性與問竹琴交融。
溫情愁默不作聲地望着慕聲。那滴金色的血液是神性所化,而能夠在九州留下神性印記的只有一位。
“你我之間,緣分牽系極深,是否能夠補全我殘缺的記憶呢?”溫情愁在心中低喃了一聲,輕輕地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