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七十二章
江向歌頗為神秘的搖了搖頭,镯兒實在是猜不出來江向歌要給她看的是什麽, 便催着江向歌趕快說明。
江向歌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镯兒頭頂的位置, 告訴镯兒道:“你向上看一看。”
镯兒依言擡頭,她身後是一個外門半關着的店鋪, 并不知道是買什麽的, 店鋪的牌匾上還蒙了一塊兒紅布, 似乎是還未開張的樣子。
镯兒打量了一會兒這店鋪,又回頭看向江向歌。
江向歌掠過镯兒身邊, 擡手輕輕将店鋪半關着的門推開, 回頭招呼镯兒道:“随我進來。”
镯兒吃驚的睜大了眼睛,江向歌并未停留, 镯兒只有匆匆跟上他的腳步。她跟着江向歌一起進了鋪子中,看見了屋內的擺設,這才知道這個鋪子原來是個小飯館。
店鋪的店面雖說不算大,但勝在明亮整齊,屋內并沒有什麽花哨的裝飾, 整體看下來,就和其他的飯館是一樣的。
還不等镯兒問出心中疑惑, 就聽到有人用輕快的聲音喚自己道:“镯兒!可是你嗎?”
镯兒聞聲回過頭去,只見一人從似乎是與後廚相連通的地方出了來, 見到來人果然是镯兒後, 面上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镯兒喚她道:“月芽!”
月芽熟絡的拉過镯兒的手, 帶着镯兒一道坐在近處的一副桌椅上, 笑道:“镯兒, 你可算是來了,可讓我好等。”
跟着月芽一同出來的還有一位看起來面向憨厚的小夥計,虎頭虎腦的,眨巴着眼睛看着镯兒,然後問江向歌道:“老板,這位是?”
江向歌笑着糾正這小夥計道:“這位才是老板,我只是老板娘罷了。”
那夥計抓了抓頭發:“怎可能?您莫糊弄我,都是女子才叫老板娘,男子叫老板,您是男子,怎麽可以叫做老板娘……”
他話未說完,月芽伸出手用手肘狠狠擊在他腰間,那夥計疼的“哎呦”一聲,回頭見到江向歌笑眯眯地表情,再轉頭看看月芽黑着臉,便乖乖住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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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羊被打,也不氣惱,反而是笑呵呵的樣子,看來這樣的事情經常發生在他與月芽身上。
月芽對镯兒道:“這個憨傻的家夥叫做小羊,也是咱們店裏的夥計。”
“咱們店?”镯兒問道。
月芽剛要回答镯兒的問題,江向歌卻輕輕咳了一聲,打斷了月芽接下來要說出口的話。
月芽眼神在二人只見滴溜溜的轉了個圈兒,送了聳肩:“好吧,我讓他自己對你說。我先去外面轉轉。”
她說着就向門外走去,卻在即将走出門的時候又回過頭來,臉上露出有些不滿地神情,月芽對江向歌輕哼一聲:“我好不容易等到了镯兒來,卻還是要将镯兒讓給你,你們趕緊說,我可等一下就回來。”
江向歌笑着對月芽道了謝,月芽這才拽着小羊出了門。
等到江向歌轉回頭來,見着镯兒用十分好奇和探究的目光看着自己,稍微有些尴尬地伸手摸了摸鼻子:“镯兒,這就是我要送你的禮物。”
镯兒問道:“這間飯館?”
江向歌點了點頭,他道:“我來這裏後自己也背着他們偷着做一些小生意,攢下了一些錢。這件飯館我為你準備了很久,現下終于等到你來了,也是終于有了自己的主人。”
镯兒問道:“那我若是一直不來這裏……”
江向歌微笑:“你若一直不來,我便等到你來為止。反正……你總是要來的。”
說不感動是假的,江向歌仍記得自己曾提過的要開店做飯一事,并真的将此事放在了心上,心裏甜甜的,且,還伴随着微微的抽痛。
這般陌生的感覺正讓镯兒有些不知所措的時候,聽見江向歌問道:“這邊算作我給你的聘禮了,如何?”
镯兒看着江向歌的嘴角又露出了一絲頑皮的笑。心裏氣急,看來這個人今天是一定要揪着這事兒說個沒完了。
镯兒索性道:“不夠!你若是想要娶我,那可是要八擡大轎呢!”
誰知江向歌慢悠悠的道:“嗯,這個自然,镯兒放心。何止是八擡大轎,将來我賺的銀子、我的全部身家、甚至是我懷中的帕子,都連同着我,一起給你。”
镯兒忍着害臊,嘴硬道:“前幾樣我都可以要,最後一樣,我不要。”
江向歌愣了一愣,才想起來自己剛才說的最後一樣是他自己,他本來就是站着,此時更加走近了镯兒,镯兒便感覺到一股壓迫感向自己靠近,卻還是堅持着自己的嘴硬。
江向歌硬生生從镯兒身邊擠了一個位置出來坐下,他轉過臉去面對着镯兒,喚她:“你看着我。”
镯兒便把臉轉了過去,她正對着江向歌的面孔,見着江向歌一雙好看的眼上揚的更加弧度,神情柔和的不行。
江向歌比劃了一下自己的臉:“狠心的丫頭,我這樣的……你舍得不要嗎?”
镯兒被江向歌的厚顏無恥驚到,有些想笑,什麽嘴硬之事也被镯兒抛至了腦後,她實在是從未見過這樣耍賴皮又莫名自信的江向歌。
那邊江向歌猶道:“不要我,你将會有多大的損失?”
镯兒笑的不行,連聲道:“要、要!我要還不成嗎?”
江向歌道:“當真?”
镯兒邊笑邊點了點頭。
江向歌道:“你既然說過了,那我就當真了。一次反悔的機會都不會給你的。”
镯兒這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複又害羞起來,垂下了頭。
江向歌看着這樣的镯兒,愣了愣,低聲問道:“镯兒,你不會不知道成親代表的意思吧?”
镯兒反駁:“怎麽不知?你把我當傻子嗎?”
江向歌卻搖了搖頭,嘆了口氣。
镯兒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江向歌這突如其來地一聲嘆息是為何,她便問道:“你怎麽了?”
江向歌不答,卻道:“镯兒,你閉上眼睛。”
镯兒狐疑的看着江向歌,江向歌微微挪開了一些目光不去看镯兒的眼,只道:“聽話,你将眼睛閉上。”
镯兒心中盤算,總歸江向歌是不可能做出來有害于她的事情,閉眼便閉眼吧。
于是點了點頭,乖乖的将眼睛阖了上。
江向歌道:“不許睜開。”
镯兒閉着眼皺了皺眉:“你好啰嗦。”
江向歌輕輕一笑,便沒了聲音。
一旦眼睛閉上,镯兒便感覺到自己的感官變得更靈敏了一些,她雖然并不能看到,卻十分清晰的感覺到有一團溫熱正在向自己靠近。
那團溫熱越靠越近,镯兒有些不知所措起來,她不知道江向歌做什麽離她那麽近,身子剛有了一個下意識的後仰,兩邊的臂彎就被江向歌分別用雙手輕輕捉住,不叫她動彈。
镯兒正十分緊張的時候,感覺到有一絲淡淡的風吹拂在自己面頰,這……這該不會是江向歌的呼吸吧?
還不等镯兒再思考,便覺得臉頰落下了一抹溫軟。
镯兒的心髒劇烈的跳動了兩下。
那是……江向歌的唇。
镯兒呆在原處,無法睜開眼睛,無法講話,無法将江向歌推開……她現在已經全全的僵住,無法再有任何動作了。
那吻輕輕的落在镯兒面頰有些靠近眼角的位置,就像是靜谧的湖中突然落下了一片輕柔的羽毛,不掀起任何風浪。充滿了溫柔與憐惜。
還不等镯兒感受到具體是什麽滋味,那片溫暖便又悄然離開了。
下一瞬,溫暖重新落回了臉上,這次是面頰的位置。
還不等镯兒反應過來,江向歌的唇又驀然下落了一個高度。
這次……是唇角。
江向歌的唇貼在镯兒的唇角處,只要镯兒稍微動一動,便會有偏差,那樣……
江向歌輕輕附過來,又按照往常一般輕輕離開,卻再沒下一個吻了,他聲音有些發啞,喚道:“镯兒,你可以睜開眼睛了。”
镯兒僵硬的睜開眼睛,江向歌低聲問道:“與我成親,便是要行方才之事,你可有厭惡?”
镯兒一直沒什麽表情的臉肉眼可見的變紅了,連着耳朵根、脖頸也一起變成了粉紅。比那次江向歌為镯兒上胭脂還要過分。
到底怎麽回事嘛!!!
這段時間裏,镯兒感覺到江向歌好像變了一個人的樣子,總是會對她行這些膩歪之事,害她臉紅。
镯兒越想,就越是氣不打一處來,伸出拳頭在江向歌身上狠打了兩下:“叫你欺負我!”
江向歌乖乖應下了镯兒的打,他見镯兒言語看樣子并沒有為他剛才的舉動而生氣,心中總算是放心下了一些。
正打鬧間,月芽便帶着小羊回來了,月芽道:“外面的那塊布是不是可以讓镯兒拆下來了?”
江向歌點頭:“我倒是忘了這事了。”他對镯兒道:“我們去外面。”
镯兒稍微停在衆人身後,雙手捧着臉,直到那抹莫名的情愫淡了下去,這才跟着衆人一道來到了門口。
江向歌把引着牌匾上那塊兒紅布的線交給了镯兒,告訴镯兒道:“由你來掀。”
镯兒也知道店鋪開張其實是要擇吉日、燃炮仗,就像是醉雲樓剛開張的那天做的一樣,今天看起來只是江向歌随意挑選的一天,也并不知道是兇或吉,但看着衆人都沒什麽在意的模樣,索性也不再糾結。
她伸手一扯,那塊兒紅布便飄然落下,露出了藏在後面的牌匾。
那塊兒牌匾赫然上書了三個碩大的、身材飛揚的字,镯兒看了半天,這才張口問道:“這是什麽字?”
江向歌道:“‘金樽馔玉不足貴,但願長醉不願醒。’雖然有詩這麽說了,但對我等俗人來說,金樽馔玉還是難能可貴的。金樽閣太俗,所以,上面三個字為:馔玉閣。”
镯兒聽的迷迷糊糊,江向歌撲哧一笑,伸手輕揉了一下镯兒頭頂。
這馔玉閣,就于今日開了張。
有行人路過,見到了這嶄新的招牌,便揚聲問了衆人一句:“終于舍得開張了?”
月芽笑呵呵的回道:“是呢,以後多來捧場啊。”
那行人道:“一定一定。”又問道:“裏面可是飯館?”
月芽道:“可不就是飯館嗎?”
那人索性停住了腳步,與月芽攀談了起來:“可有什麽招牌菜?”
這卻是難住了月芽,這飯館剛剛才開張起來,只是一座空架子,她只是因為聽了江向歌說在城裏開了個飯館,讓她過來給镯兒幫幫忙,且還會給不少銀子。
她一向大膽熱情、聽到這事只覺有趣,這才跟過來。至于燒菜燒飯,她的手藝只能說是能供人勉強飽腹罷了。
镯兒卻出了聲回答了那人:“招牌菜還未定下,好吃的菜卻有不少。客人您若想吃吃看,趁着哪天有空過來坐坐,保準叫您滿意。”
那人看了镯兒一下,小羊這會兒倒是來了精神,異常機敏的道:“這位是我們老板。”
又指了指江向歌:“這位是我們老板娘!”
月芽忍無可忍的對着小羊的頭彈了一個腦瓜崩。
那位行人雖然有些莫名其妙,但還是對镯兒笑道:“那小老板,我改日必定來吃。”
等到那位行人繼續趕路,镯兒這時才顯得有些興沖沖起來,她此時才終于有了實感——她有了一家屬于自己的飯館了!
镯兒幹勁十足的将衆人拉進了屋內:“我們馔玉閣要做什麽菜為主呢?定價是高是低?這條街上還有什麽比較出名的其他飯館嗎?”
一說到自己喜歡與擅長的東西,小丫頭的眼睛都變的亮晶晶起來。
镯兒這一連串的話問出口,衆人卻沒有一個人能夠回答她的問題,只互相看看,似乎都有些沒有理解镯兒所說,镯兒撲哧一笑:“原來你們是真的什麽都不懂。”
見着衆人都是一臉茫然,镯兒卻早已在知味樓耳濡目染,也算是熟知了酒樓該如何開。
這店面雖然不大,但是所處的地界卻是十分不錯,眼觀外面行人數目十分的多,飯館如若開起來,那生意必然會不錯。
但這些行人神色匆匆,想想大概都是有事要做而路過,是不會特意空出時間而停留下來慢悠悠吃一頓大餐的。
镯兒把這些想法告訴了衆人,最後總結道:“我們可以做一些方便行人在路上吃的東西!”
小羊、月芽、連帶着江向歌都向镯兒投過去了贊許與吃驚的目光。
镯兒越想越覺得思路清晰:“比如早點、不太膩人的糕點、或者豆……”她本是想說豆漿,卻生生挺住,她可不想再做豆漿了。
她想了想:“熬些糖水也不錯,夏日裏放在水中湃着,喝起來冰涼,冬日裏也可以做的暖暖的。”
越想,就越止不住思路,月芽為镯兒拿來了紙筆,镯兒抓着筆即将要落在紙上,卻突然察覺出自己不會書寫,于是将筆遞到了江向歌手中:“你幫我記一下。”
認真起來的镯兒別有一絲風采,說實話,江向歌從未見過這般模樣的镯兒,這應該都是镯兒在知味樓的那段時間所歷煉出來的。
江向歌即為镯兒的成長感到開心,又為自己缺失了镯兒這段日子的的相伴而隐隐感到有些寂寞。
镯兒說了好一通想法,都被江向歌記了下來,直到镯兒口幹舌燥,這才停住了口。
江向歌将那幾頁紙上的筆墨吹幹,交給镯兒,由镯兒小心翼翼地揣進了懷裏。月芽蹦跳着抱住镯兒:“镯兒,你可真是太厲害了!”
镯兒道:“所以明日我們可以先試着經營,看看情況。需要采買的那些菜也都要準備好,熬糖水用的梨子與糖也要提前備好。”
月芽嗯嗯記下,一轉頭卻見到小羊正發着愣,于是一巴掌拍在小羊頭頂:“認真記着!”
小羊回過神來,響亮回答:“好的!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