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刀情敵的眼神
顏雨讓高興隐瞞了自己受傷的消息,不希望鐘南月分心。
最後一場重場戲拍完,剩下一些零碎的補拍鏡頭,幸運的是都是文戲,不幸的是很多反季節的鏡頭要穿棉衣。
顏雨的手臂捂得化了膿,一直忍着沒說,堅持到拍攝完成,傷口已經被耽誤的不成樣子。
他換上了輕便的夏裝,找醫師重新處理了傷口,剜去腐肉露出猙獰的新傷。
特別疼,處理傷口的時候他一直用信念感給自己打氣,一遍遍告訴自己演員二字是很重很重的,這才哪到哪啊。
處理完傷口,高興說有人來探他的班。
顏雨出去,瞧見了好久沒見的阿悠。
阿悠昨天來海市拍廣告,得知顏雨拍戲受了傷當下就要趕過來看他,顏雨說自己當日拍攝很忙才推遲到今天。
倆人一人叼着一根棒棒糖棍兒挂坐在工地外的欄杆上。
顏雨看着昏黃的落日,阿悠看着顏雨的手臂。
“沒傷着骨頭吧?”
阿悠很不擅長關心人,尴尬地問。
“沒。”
“唉……”
“嘆什麽氣啊,”顏雨笑,“好像沒傷着骨頭讓你很遺憾似的。”
“不是,怎麽能傷成這樣啊?裹這麽老厚還在滲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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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血氣旺吧,并不怎麽疼。”
“鬼話。”阿悠伸手去戳他手上的紗布,“這能不疼?”
“真不疼,剛傷着那會兒疼麻了,後來就感覺不到疼了。”顏雨說。
“唉……”阿悠又嘆氣,“怎麽沒給你固定一下吊起來?這麽晃蕩着也疼吧。”
“沒傷到骨頭,犯不着吊起來。”顏雨說,“況且還有鏡頭要拍,吊起來怎麽演。”
“真不容易,你這還挺着拍攝呢,要是我早回去養傷了。”
“本來也快結束了,沒必要為這點小傷再延誤。”
“你多久回去?”阿悠問。
“等組裏通知了。沒有其他鏡頭需要補拍的話,明天……一早?吧,”他頓了下,重新更正了時間,“不,确定沒事的話今晚就回去。”
“這麽急,”阿悠撇嘴玩笑道,“處對象了啊?”
“算是吧,”顏雨笑笑,說,“在追。”
“不是吧!”阿悠來了興致,“顏哥看上誰還需要追?你頂着這張臉直接抓人過來強吻都不會挨揍的,表個白不就到手了。”
“哪那麽容易,”顏雨垂下頭撇了撇嘴,“表白幾次被拒幾次,我他媽都快萎掉了。”
“靠!”阿悠笑了好久,“這麽喪的。”
他想了想,實在難以理解,自語道,“那得是什麽樣的人啊。”
“好看,有錢,銅牆鐵壁的心,甜起來要人命,大多數時候理智又冷漠,讓人捉摸不透……”
顏雨細數着心上人的特征,淡下眼眸喪氣地搖頭,“我其實真的沒什麽把握。”
阿悠聽他這一長串的形容,怎麽聽都不像是個女孩子的感覺。
不僅不像女孩子,甚至都不像個男孩子。
這聽着是個久經情場的成熟男人啊。
“你喜歡那人多高?”
“沒問過,也就比我矮一點兒,185往上吧。”
“……”
顏雨轉過臉看阿悠,“怎麽了?”
“你什麽時候,”阿悠屈了屈手指,“彎掉的?”
“我什麽時候說我彎掉了?”
“所以你愛上的是一個一八五往上、理智高冷、銅牆鐵壁。”阿悠重複,“的女人?”
“就不能是個超模嗎?”顏雨笑了下,轉而承認了,“不知道,很難說得清,跟他在一起的感覺太混亂了,等到反應過來已經被吃得死死的。”
“沒事兒,”阿悠攬他的肩幫他打氣,“誰會不喜歡您啊。”
“您就不喜歡我。”
“我那是沒料到您老人家努努力居然能掰彎,”阿悠笑道,“不然早他媽下手了。”
“我以為您是兔子不吃窩邊草呢。”
“拉倒吧,”阿悠啐道,“沒那道德觀,我只知道近水樓臺先得月。”
離開了學校,見面的機會變得珍貴,他們之間親近了許多。
阿悠吊兒郎當地把頭靠在顏雨的肩上,近距離觀察他的臉,“你是真的好帥啊顏哥。”
“才發現呢。”
“那倒不是,不過彎掉之後感覺更帥了,”阿悠色痞痞地望着顏雨笑,“唉我說——你要是追不上你那銅牆鐵壁,我不介意跟你湊合湊合。”
顏雨笑罵了聲“靠”,推開了他的腦袋,“不好意思,我介意。”
他們說話間,有投資方送來餐補,豪得一批,冰鎮西瓜小龍蝦,各色水果、奶茶,甚至叫了星級酒店的外送餐,裝了滿滿一皮卡。
組裏群演和配角歡呼成一片,阿悠就着被推開的慣性往那邊瞧了一眼熱鬧,這一眼之後就再也沒把眼睛轉回來。
一個身形極正的冷面酷哥靠在一輛保姆車邊上,一眨不眨地在往這邊看。
中長的黑發,象牙白的膚色,俊逸的眉眼,側顏優越的下颌線輪廓和冷冰冰的表情,手插口袋背靠車身随意地立着便與周遭劃開了結界。
然而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那哥哥眼底的光兇得簡直像是要把阿悠活活戳起來穿成炸串兒下油鍋。
四處撩騷的浪蹄子阿悠絕不可能認錯那個眼神。
那是,刀情敵的眼神。
棚內有人喊顏雨過去吃東西,他回頭應了聲,想拉阿悠一起去沾個光,阿悠卻先扯住了顏雨的手。
“顏哥……”阿悠吞了口口水,根據保姆車的高度估量了一下那人大概的身高,“你那位銅牆鐵壁幺八五,該不會是鐘南月吧……”
“啊?”顏雨想說你從哪聽出來的,問出口前不經意地順着阿悠的目光往車邊看了眼。
居然意外地看到了鐘南月。
他似乎有些黑臉,但并沒有在往顏雨這邊看,低着頭靠在車邊不知道在想什麽。
顏雨沒顧上再多說一句話,也顧不得傷口牽扯的疼,轉頭吐掉了糖棍兒朝鐘南月飛奔過去。
直到在鐘南月身邊站定,鐘南月仍舊低着頭沒有看他。
“月哥,”顏雨喊他,極力抑制想要擁抱的念頭,“你怎麽來了?”
“我不能來嗎?”鐘南月語氣聽上去很不爽,微微動了下頭,眼神往顏雨胳膊上走了走,壓着濃濃的怒意問,“怎麽回事兒?”
“劃傷了點皮。”顏雨無心顧自己,嘴上胡亂答着,四下望了眼,忍不住朝他貼近了些,輕聲問,“換個地方好嗎?”
鐘南月揚起頭恨恨地瞪了一眼阿悠,“怎麽了?怕你那沒骨頭的嬌軟小哥哥瞧見你跟我親近麽。”
“……”顏雨聞言轉回頭,看到了呆鳥似的阿悠。
這都什麽跟什麽啊。
眼下實在不是解釋的場合,他哭笑不得地望着鐘南月氣夯夯的臉,說“不是。”
“傷口好疼,像是化膿了。”顏雨耷下睫毛可憐兮兮地擡起滲血的手臂給鐘南月看,“找地方幫我重新包紮一下吧。”
鐘南月目光觸及到那塊染血的紗布就被燙得匆忙撇開了眼,再開口聲音都有些不穩了。
“這他媽叫劃傷了點皮?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嗎!”
他拉開保姆車的艙門喊顏雨上車,“過來讓我看看。”
顏雨上了車,拉起了轎簾,沒有給他看自己的傷。
“傷口有點發炎,很醜的。你那麽愛幹淨就不要碰了。”
鐘南月氣得臉通紅,又不敢去扯他,咬牙罵道,“老子讓你把手伸過來!”
狹窄的空間內可以聞得見哥哥身上熟悉的香水味。
顏雨無法壓制自己,将帶傷的手臂後撤防止誤傷,單手攬了鐘南月的後腦緩緩湊近去吻他的嘴唇。
這次他吻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珍惜。
像是含着一塊随時都會化掉的薄冰,淺淺地與他的嘴唇接觸,分開一絲絲細微的縫隙再重新含住,舍不得用一點點蠻力。
鐘南月滿心挂記着他的傷,手虛虛地搭上了顏雨的肩試圖推開他的吻。
“先不纏,等會兒回去給你親到天亮。你先給我看看傷口什麽情況……”
“別推,”顏雨說,“真的好疼啊哥,稍微牽扯一下就鑽心的疼。”
傻哥哥聞言便徹底定住了,一動不敢再動,連呼吸都可愛的壓抑到了最輕的範圍,老實得像一顆被施了定身咒語的小南瓜。
壞小子低垂的睫毛顫了顫,鼻息間暧昧地笑了下。
“我吃了糖,你嘗嘗——”
他說着,帶着微微的顫抖再次碰上了鐘南月的唇,轉換着各種角度品嘗他日思夜想的柔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