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雙你妹雙
鐘南月望着小戲精委委屈屈的模樣,明知道有表演的成分,卻無法不對他點頭。
他甚至都沒有去計較顏雨在要求什麽便已經開口說了好。
說完發現顏雨又醋又不安,委屈得那麽深,只簡單說好似乎顯得薄情,又湊過去親吻他的額頭和臉頰,解釋自己是工作忙,不是有意不理他,并承諾之後會記得問候。
有那麽片刻鐘南月甚至在想,是不是顏雨用這種表情軟軟地問自己“我可不可以咬斷你的喉嚨”,自己也會立馬仰頭獻上脖頸。
雖說有點荒唐,卻也不是不可能。
畢竟不是誰都能狠得下心拒絕這麽漂亮的撒嬌精。
鐘南月內心很慚愧,他沒有說謊,卻因為保留了部分真相而感到愧對顏雨的信任。
男孩真摯而溫馴,明明氣紅了眼睛,只要給他搭個臺階,他就會乖乖下來不再繼續鬧。
不追問細節,不打探過往,不深究未來,好像自己随便給個解釋他都會信。
這樣毫無保留的信任讓鐘南月想起了自己的過去,人一生大概只有這麽一次全力信任一個人的能力,被辜負了便再也找不回來了。
多日來極力壓制的思念和傷感不合時宜地在心間翻攪起來。
他也曾這樣依賴并信任過一個人,那人最終完全徹底地辜負了他,但曾經的付出終歸不是假的。
上學的年紀,每日天不亮就要晨起,那人開燈前會用手掌蓋住他的眼睛防止他被強光刺痛,耐心地哄他的起床氣,溫柔到陪在他身邊的二十年間沒有對他發過一次脾氣。
他想要清醒和淡忘,卻總在看到別人的深情時想起曾經的自己。
那人陪了他二十年,真的太久了,人這輩子陪在父母身邊的時間或許都不會超過二十年。
久到習慣和記憶在骨血裏結成了疤,嘴上替自己争氣,心卻始終可惡又可憐地不能完全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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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南月知道自己很渣,貪戀年輕男孩的熱烈和勇敢,心中卻還留着曾經那位為他搭建的儀式盛大的浪漫。
“你比我大五歲啊……”顏雨安靜了會,莫名地拖長了尾音自語了一句。
“沒事提這個幹嘛,”鐘南月隐隐感覺到顏雨在想什麽,不太自在地問,“嫌我老啊?”
“不是,”顏雨搖頭,“這五歲很重要。”
鐘南月皺眉,心間跳了跳,尴尬地嗤道,“廢話,哪五歲不重要啊。”
“初入社會這五歲很重要,是感情成熟但還沒進入倦怠期的五歲,或許也是人一生成長經歷中最珍貴的五歲。”顏雨淡淡地堅持。
“我們之間不止是協議吧?”他盯着鐘南月問,“你對我心動過,對不對?”
“有過。”鐘南月含糊地承認。
“所以至少算是半交往狀态吧。”顏雨呼了口氣,語氣有點苦澀。
“這五歲的年齡差讓你的感情觀變得很随意,我要背負這個後果,卻沒有資格問那五年歲月你都給了誰,這對我很不公平。”
這個話題的轉換讓鐘南月懷疑他是不是窺探到了自己內心的陰暗。
他不想聊自己的過去,尤其不想聊過去那五年的感情經歷。
情緒變得不太好,鐘南月轉開眼睛涼涼地說,“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現實已經夠難了,珍惜眼前不好嗎?”
顏雨冷下臉沒有答話。
鐘南月想到了另一個層面去。
他在想,顏雨或許并不願意放下過去。
“說起來,”他找了個自以為不算尴尬的切入點,“初見那天你帶在身上的那條手鏈,該不會是……”
顏雨意味深長地盯着他看了會,無語地轉開了眼睛。
“你不讓我打聽你的過去,卻很愛探究我的事啊。”
鐘南月捏住顏雨的臉,眯起眼睛給他施壓。
“那老子就是要這麽不講道理!老實說,內玩意兒誰給你的?重要到冒着生命危險硬闖水晶湖郡也要拿回來?”
顏雨撇了撇嘴,如他所願地點頭,“對,是定情信物。”
“……”鐘南月的表情一瞬間凝固了。
“唉,你是真的很好騙啊。”
顏雨看他信了又慌張起來,無奈地解釋,“是我爺爺送我的,他退休後沒事做,每天在海邊逛,收集了一年的貝殼才選出這麽一串,一顆一顆打磨起來穿好送給我做成年的禮物,當然要拿回來。”
他腦海裏莫名浮現出那天鐘南月遺落在酒店的那條月亮吊墜,張了張嘴,終究是沒問什麽。
說好不過分要求的。
自己本就稚嫩,格局不夠寬廣,也無法分擔他的壓力,唯一的優勢便是乖了,總不能連這一點都守不住。
“哦,”鐘南月僵了僵,想着這麽珍惜,老人家該是已經不在人世了,不太自在地說,“抱歉啊。”
顏雨沒明白這有什麽好抱歉的,鐘南月咳了咳,又咕哝了句,“你之前那個初戀……”
顏雨還在想心事,聞言看向他微微眨了下眼,“嗯?”
“你現在可以獨立賺錢了,有能力抵抗很多事情,如果,我說如果,再遇見那個女孩……”
他的嗓音有點緊繃,情緒明顯到連自己都覺得難為情,話說到一半不得不停下來定了定神。
“你有可能會跟她複合嗎?”
顏雨的心其實很亂。
雖然态度蠻橫得讓人不舒服,但是認識這麽久以來,這好像還是鐘南月頭一回這麽坦誠地向他問心事。
沒有逃避,沒有迂回試探,沒有包裹的雜餘信息做遮掩,就這麽直白地問了。
鐘南月銅牆鐵壁的心像是被他用蠻力撞開了一絲熹微的縫隙。
有光照進內裏,顏雨隐約窺見,那裏面深藏的真實情緒與自己并沒有分別。
想要被全心全意的對待,不爽喜歡的人心中還留有旁人的位置,會覺得不安,會為自己不曾參與的過往而泛酸。
哥哥這樣明确的在乎着他的感覺真的好讓他滿足和心動。
“你希望我跟她複合嗎?”顏雨問。
“你不要考慮我,”鐘南月佯裝不在意地說,“按你自己的心意。”
顏雨沒再說話,認真地看着鐘南月,從他的表情裏看到了熟悉的、放任自流的淡漠。
好像只是一瞬間的錯覺,那份少見的在乎剛剛露頭就被鐘南月無情地隐了去。
顏雨其實很聰明,清楚地知道這個人喜歡自己,他甚至是愛着自己的。
只是愛的很淺很保留。
不然也不會到自己撞見了傷心了才想起來開口解釋。
顏雨長久的沉默讓鐘南月心頭窩起了火。
“會、不會,最長兩個字而已,有這麽難抉擇嗎?”
“不會複合。”顏雨說,“會分手就說明不适合,沒有必要走回頭路。”
鐘南月聽着心間松快了點。
顏雨接下來的話卻又讓他愈加狂烈地煩躁起來——
“我是雙唉月哥~男女通吃的。”
顏雨歪頭拽拽地笑了下,似乎是在解釋前任的事情,又似乎是在沖鐘南月就眼前的關系撂狠話——
“想要的話什麽樣的找不到,怎麽可能在一棵樹上……”
鐘南月沒有聽他說完。
他閉起眼眸攏住顏雨的脖子與他吻在了一起,壓下了後面的混賬話。
小朋友終歸是道行淺,被吻得迷亂,沉淪進去顧不上計較剛剛在聊什麽,手上開始四處點火。
鐘南月捉了顏雨向自己身下探去的手,“往哪摸呢壞小子?”
“威脅誰呢,就你現在這樣子,确定還直的回去嗎……”他将唇貼上顏雨的耳朵,輕咬着顏雨的耳垂很輕很壞地罵,“雙你妹雙!”
顏雨意識到自己被涮了,卻也沒有生氣。
他嘆了口氣,懲罰性地掐了鐘南月的腰,“你性格真的好複雜,不去做表演觀察樣本可惜了。”
鐘大少垂下了眼眸,煩躁沒消,又湧起了憤怒和心酸。
“所以你這麽關注我的性格是拿我當表演觀察樣本在研究了?”
“唔。”顏雨向下壓了壓唇角表達認可,“又渣又浪脾氣還壞,也就這點利用價值了。”
“你說什麽?!”
“好了小鐘,”顏雨撇開眼睛笑了下,把他攏進懷裏收斂回了正形,“不要氣了。”
他揉了揉鐘南月的頭,垂着眼眸有些苦惱地嘀咕,“認真對你你又看不上,不認真了你又要發脾氣,怎麽這麽難伺候。”
“說得好像你多怕我一樣。”
鐘南月氣得臉紅,怪腔怪掉地嗆他。
“其實是怕的。”
顏雨不想再多看他一眼似的将視線投向了窗外,嘆息着說,“怕你生氣,怕你誤會,怕你傷心,怕……”
他語速極快地帶過了一個詞兒。
鐘南月沒有聽清,把他的臉掰過來擺正了強迫他看自己,“好好說話不準吃字兒!說什麽?”
“怕老婆。”
顏雨望着他無所畏懼地壞笑着說。
作者有話說:
小鐘哈哈,反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