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小別
“你不拍了倒是把燈關上啊!”鐘南月仰着脖子喊。
顏雨沒理他。
手裏的紙張被強光耀成炫目的白,他盯了一會會文件,幾乎流出淚來,起身去關燈。
“你不是要在光線好的地方辦公。”顏雨丢過來一句。
鐘南月的手就那麽頓在了半空。
操,卡bug了。
鐘南月在“死撐下去把眼睛熬瞎”和“承認自己就是想跟他在一塊待會兒”之間艱難地徘徊,十分英勇地選擇了前者。
顏雨洗完澡出來,發現他居然還死盯在那裏,臉色更加地不好看,一把将鐘南月薅了起來。
“夠不夠亮?我屋裏還有一盞,要不要也給你搬出來?”他問。
“不用了,這就挺好……”鐘南月說。
顏雨望着他淚影婆娑的面容,不太分明地呼了口惡氣,擡手按滅了燈。
“鞋是你送的吧。”
顏雨不是在問他,是陳述的語氣。
鐘南月沒回答,他也沒在等答案。
“我沒那麽容易自作多情,拒絕的話說一次我就記住了。”顏雨說,“你用不着像驚弓之鳥似的,做一點暖心的事都生怕被我知道。”
鐘南月送那雙鞋給顏雨的時候并沒有想過要表現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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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覺得顏雨有可能會喜歡,想讓顏雨開心而已。
可是按照眼下的狀況來看,顏雨有沒有開心不确定,他倆的關系是肉眼可見的更僵了。
顏雨沒再說什麽,丢下鐘南月在客廳,回浴室吹幹了頭發。
他不喜歡睡袍,扯了浴巾随便撿了條長褲穿起來,來了鐘南月房間。
鐘南月已經洗完了澡,在床上看文件。
看上去挺認真的樣子,但顏雨知道他在裝腔作勢——
鐘公子生活理念精致得一批,講究專事專辦,洗澡的浴巾都要分個周一到周日的每日專用款,真有必要的工作要處理必定會去辦公室,只有懷揣心事卻不想被人看穿的時候才會裝模作樣地在卧室或客廳辦公。
他是因為情緒不好才拿文件來看,一直沒太看進去。
顏雨進來吸走了他的注意,這小子夏季在家不愛穿上衣,對自己的誘惑力毫無知覺,随便垮一條褲子四處晃蕩,惹眼的身形存在感極強,惹得他定力不足的月哥從早到晚血脈噴張,忍無可忍便抓他來解恨。
也好在住所僻靜,否則就這不分晨昏終日厮混的勁頭,只怕鄰居會叫警察來砸門。
這會兒鐘南月非但看不進去文件,連情緒都淡了。
滿腦子都是顏雨精瘦的腰腹和長腿,口幹舌燥的,下意識擡手去拿案臺上擱着的水杯。
他偏着身子沒夠到,顏雨幫他取了水杯,奪了他手上的文件,看也沒看,直接丢到了旁邊的矮櫃上,喂他喝了水,将杯子擱遠了些。
鐘南月身上有清淡的男士香水味,用久了同一款味道,洗過澡也不完全消散,顏雨喜歡,覺得很好聞。
貼近時淡香帶着蒸騰的水汽襲入鼻腔,誘得人不自覺地想要親吻他玉一樣的皮膚。
顏雨黯下眼眸,附上去扯鐘南月睡袍的帶子,剝開一邊的領口露出肩膀,唇落到肩頸處薄薄的皮肉上,呼吸他身體的味道,一路吻上耳朵和下巴。
鐘南月仰起脖頸配合他的親吻,呼吸都變了節奏,卻意外地壓了壓顏雨的肩,“寶貝兒……”
“嗯?”顏雨停不下來,親吻着他的脖頸含糊地問,“怎麽了。”
“今晚不要吧,”他說,“你明天還要趕早進組,別折騰了,抱一抱就好。”
顏雨僵了片刻,在他肩窩處笑了下,“這麽體貼啊。”
他停下了動作站起身,把資料還給鐘南月,“那你繼續忙吧,我回去睡了。”
“……”
“你他媽給老子回來!”
鐘南月黑了臉,将資料丢開,散了一地也不去管,扯住顏雨的手腕将他拽回了床上。
顏雨一點力氣都沒使,被他輕輕一拽整個人就倒了過來,兩個人交疊着重重地砸在一起。
他推開鐘南月,貼着床後的靠背慵懶地坐起了身,單手搭在随意屈起的膝頭,略微歪頭鄙薄地笑。
“要早起的。”顏雨惆悵地嘆氣,“睡晚了耽誤事兒。”
鐘南月一把扯開睡衣跨坐到了他腿上。
“那就不要睡了!”
“哦。”顏雨低頭笑了笑,攏住他的後腦帶他貼向自己,“那來。”
……
年輕人确實能頂,說不睡真就沒睡。
天快亮時,顏雨抱鐘南月去沖了身子,拖着他回了床上。
他沒再那樣故作浪蕩,伏在鐘南月額頭處親了親,啞聲說,“睡會兒。”
他說這句的語氣實在太溫柔,帶着些情欲未散的性感,好聽得要命。
鐘南月去望他的眼睛,想知道顏雨這樣說話的時候是什麽樣的神情。
顏雨偏開了臉,沒讓他看見。
他擡手攏了攏鐘南月的發絲,“我走了月哥。”
然後掩了門,獨自去了客廳收拾自己的行裝。
鐘南月不知道顏雨有沒有為這份即将到來的離別感到那麽一絲絲的傷感,但他很清楚自己的心情。
真的挺不好受的。
他心間有一盞滴滴答答的沙漏,那容量本來就很淺,卻要适應這樣聚少離多的日子。
一別就是一個月,再別又不知是多久,時間像是偷工減料的賊,乍看似乎長久,這麽層層克扣下來又好像馬上就要到盡頭。
顏雨動靜很淺,卻一下一下打在鐘南月的心坎上。
他閉眼聽着廳堂的動靜,窸窸窣窣是在折衣服,有書頁翻卷的聲音,是在檢查劇本和資料,其間顏雨又來回走了兩趟,補充了些日用品。
最後聽見箱包拉鏈合上的聲音。
鐘南月恍然睜開了眼睛又匆忙閉上,睫毛顫了顫,等室外關門落鎖的聲音。
久久地沒有等到。
有極輕極輕的腳步聲貼近,像是踩在了鐘南月的心尖上,叫他連呼吸都窒住了。
腳步聲停在了卧室門口,沒再繼續向前。
門虛掩着,鐘南月意識到顏雨可能看得見自己,緊閉着眼皮将頭埋入枕榻,佯裝成倦怠到極致昏睡過去的樣子。
顏雨在門邊站了許久,亦或許只是那麽片刻,鐘南月此刻時間觀念淡薄,實在分不清楚。
而後他聽見顏雨淺淺地嘆息,帶緊了門。
行李箱滾輪碾壓心髒,客廳門厚重,開關落鎖的聲音擠壓心房。
鐘南月起身,撲到窗前去看顏雨的背影。
年輕人走得十分果決,高瘦的身形穿過花廊前幽窄的小巷消失在晨光熹微之中,自始至終沒有朝他回過一次頭。
作者有話說:
那什麽……為什麽你們都管小顏叫老婆,他是攻啊(捂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