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畫蛾眉

第31章 撞破

“九九，七姑娘，可在這邊麽？楚公子今天的住處怎麽安……”門突然被興奮地蹦進來的上官清雲打開。某個歡脫的聲音卻在見到眼前景象時戛然而止。上官清雲張着嘴，食指顫抖着指向九九：“你，你，你是誰！！”

向府那晚的所見驀然跳入腦海，那個像仙人一樣的向家小姐，怎麽會出現在這裏？！探求地望向蹲在床邊的簪七，上官清雲愕然發現，一朵輕靈的水藍色花朵正別在她的鬓邊。

紫情大侍曾經跟九九說，要向人表白須得送應季花……那現在……

“怎麽回事？這是怎麽回事？！”清雲感覺自己根本無法理解現在的狀況。

正在這時，楚涼的聲音救命一般響起：“上官姑娘，她們不在此處麽？”探頭往屋裏一看，又道，“不是在這兒麽，何不進去呢？”楚涼微微一笑，跻身走進屋裏，看九九揉着腳踝，輕輕搖了搖頭，“多大的人了，怎麽還扭到腳呢？”

仙女兒撇了撇嘴，卻沒有反駁：“九九自己不方便扳正，要勞煩先生了。”

上官清雲覺得自己的腦子完全一片空白，仙女就是九九？九九就是仙女？九九送花向人告白，簪七頭上簪着花，所以九九要告白的人……是簪七嗎？！！

直到中午，衆人有說有笑、團團圍坐準備用餐之時，上官清塵才發現自家小妹一直魂不守舍，只盯着虛空處發呆。清塵笑着敲她的腦殼兒：“咱們之前不是也猜過九九會不會就是那個‘向小姐’嘛，至于這麽吃驚，到現在還緩不過神來嗎？”

清雲不知道該怎麽向哥哥解釋，只好笑着糊弄過去。

清塵看向九九，隔了一會兒才道：“不過，九九還真是讓咱們吃驚，這麽漂亮的臉整天用面具蒙着多不好。”他環視周圍一大幫花癡，又補充了一句，“若是覺得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那也沒事，有咱們上官家的人一路保護着，沒人敢對你不利的。”

雖然上官清塵只是作為朋友說這話，九九卻仿佛看見了自己的哥哥，一個勁護着自己的樣子。不敢多想，怕眼淚又濕了眼眶。她揚起一個笑容來：“謝謝你。”

燦爛的笑臉閃瞎了一衆人等，上官清塵突然有些呆了，腦海中在那一瞬間閃過模糊的光影，彌漫着藥味的花園，嬉鬧的孩子，慈愛的父母，只是除了母親的臉那麽清晰，其他人都看不分明。想要再仔細回想之時，卻莫名地一陣暈眩。若不是坐着，怕是要跌倒了。

“身體不舒服麽？”

聽九九這般問，清塵搖了搖頭：“大概是被九九的笑容閃晃了眼。”衆人聞言都會意地笑起來。

楚涼突道：“想來上官公子對九九有意，九九似乎也很在意上官公子，何不求七姑娘為你們搭一段好姻緣？”

“我只将他當哥哥看。”

“我只把她當妹妹……”

兩人異口同聲道，随即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驚訝，但是下一刻，又都會心地笑起來。

“還真有默契，上官公子當真只将九九這麽漂亮的姑娘當妹妹看麽？”楚涼卻冷不丁又說了一句，九九當事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紫情就開口了：“楚先生，咱們小姐可不是趕鴨子上架，着急找個婆家。您是小姐的先生，怎麽能盡說這些渾話，一點都不顧及小姐的聲名？”

紫情的氣場當下才顯現出一些來，不過楚涼卻沒有軟弱之意，而是微微一笑：“九九，你的這個大侍為你打算得很精細，倒教先生的一番好意變得有些不光彩。不過，先生承認自己欠考慮了。”

“先生，紫情姐姐，都別說了。這男女感情之事，本來就是你情我願，才能夠說到一塊兒去。再說，師父不是說過嗎？以後九九的夫婿是要師父來看的。”

上官清雲聽了九九這話登時回過神來。難道是她會意錯了？難道九九還是喜歡男子的？看簪七的樣子，聽到這話似乎也沒有什麽震動，好像她一直就是這麽想的。等等，她自己剛剛一直渾渾噩噩的，好像楚公子提到自家哥哥了吧，還想把九九介紹過來給她當嫂子？這是開的什麽玩笑？

“對啊對啊，以後哥哥的新娘子也是要清雲來看的，對不對？”她突然插話進來，攪亂了方才的尴尬緊張，清塵揉揉她的頭，也笑開了。

菜足飯飽，越柚卻四處嗅了嗅，疑惑道：“小姐，花公子和藍星大侍又回來了。”

“他們不是走了麽？”

衆人在大堂掃視一圈，卻沒有發現兩人的身影，但是九九似乎并沒有懷疑越柚的說法，轉而看向楚涼：“正好先生在此處，可否幫那位公子瞧瞧病，看看能不能得治？”

“什麽朋友？”楚涼正問着，門口走進兩人來，四處望了望，便朝九九這桌走來。因為背着光，楚涼直到兩人走到跟前，才看清楚他們的模樣。當下猛然站起，“嘩”地一聲帶動桌上杯盤一陣響動。

“三……三哥？”

“寒兒？！我總算找到你了！”一向風度翩翩、溫潤平淡的楚先生突然暴走，露出了從未有過的複雜表情，歡喜，擔憂，傷心，九九這會兒才覺得，他似乎帶上了點兒正常人應該有的情緒。

倒是花寒，先一步平靜了下來，疑惑地望了望楚涼，又望了望身後一幫人：“三哥怎麽會和……九姑娘呢？這位又是……”他這會兒才發現座中多了一個不認識的絕世美人，但是她看自己的眼神，似乎又是認識自己的，“難道……姑娘就是九九小姐麽？”

“不錯，花……寒公子，公子與楚先生是舊識麽？”

花寒看向楚涼：“楚先生？”

楚涼遲疑了一會兒，端正了表情，拍了拍花寒的肩：“其實，我不是楚涼，我是花寒的三哥花涼。既然九九認識寒兒，自然也知道，咱們花家有祖傳的惡疾，花家每一代必然有一個男子會染病死去。我們四兄弟都是十五六歲離家，在外面過自己的生活，等到家中有人發了病，才能夠回家去。我選擇學醫，也正是因為如此，不管是我自己，還是我的兄弟中任何一個人染了病，我都想要試一試，救活他。”

他攥緊了手：“我接到家中的信，在九九你們離開之後也回了家，卻得知寒兒悄悄躲到了容華城來，雖然知道是海底撈針，就算找到了寒兒也未必能治好他，但我還是追來了。卻沒想到恰巧碰到了你們。”

“碰到我們……”九九心中有種不好的猜想，緊緊盯着他的眼睛。

楚涼卻似乎變了個人，大概是因為有了想要保護的人，才多了些咄咄逼人的銳氣，沒有移開他的目光：“沒錯，我知道，九九你恨越無雙，但是這天下能救寒兒的大概只有她了。只要跟着你，越無雙一定會出現的。”

“那你說喜歡師父……”

“我的确喜歡七姑娘，從見面第一天就喜歡，整整三年，任她在我的眼前轉悠，我是不想因為自己的私情害了她一輩子。但是現在，我已經沒有什麽顧慮了。”

面無表情的他說着這樣的話，卻讓一向堅定自信的九九開始覺得忌憚。師父到現在還是動搖不定的樣子，而原本忽略的對手卻一下子多了強大的氣勢，擺脫了死亡的顧忌，楚涼，不，花涼他會不顧一切地搶走師父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