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同浴
一座不知名的山上,住着兩個神秘的女子,一個白日不見行蹤,晚上必定回來如餓虎般撲向晚餐,十六、七歲人比花嬌的年齡還總是衣冠不整,蓬頭亂發,難辨男女。一個身材嬌小,年方十歲,終日戴着金絲楠木雕刻的精致面具,長發及腰,打扮清爽,與前頭那個一比實在是天上地下。
“師父回來啦,晚餐已經準備好了。”小女孩兒乖巧地扶着好不容易爬上山,累得半死的某個無良師父,帶着她來到桌前坐下。
簪七無神的雙眼在看見滿桌豐盛的食物時立刻散發出賊亮的光來,雙手齊上撕下一塊雞腿肉塞進嘴裏,直到大半只雞外加十幾塊兒紅燒豬蹄下了肚,簪七才緩了緩攻勢,抹抹油光光的嘴巴,打了個小嗝兒:“九九啊,這又是哪個叔叔送的雞和蹄子啊?”
“這不是叔叔送的,是九九跟着明叔叔學着打的,還有大半只野豬已經處理好了放在屋子後面晾着呢。”越九的表情隔着張面具看不清,聽口氣是極為自豪的,“雞是順帶打回來的山雞,後面還有十只,五只風了做幹糧,三只留着……”
“等等等等……”簪七揮舞着手阻止九九再說下去,雙眼瞪得好大看怪物一般看着九九,“你說,這麽多,都是你自己弄到手的?!”
九九确定地點點頭,似乎見簪七當機的厲害,語氣中有了一絲猶疑:“師父,九九做的不好嗎?”
簪七呆了一會兒,随即将九九揉進懷裏,蹭蹭她的臉:“我的九九太厲害了!不愧是我簪七的乖徒弟。”
不小心将九九的面具蹭掉了,露出一張不符合年齡的妖冶的臉來。雖然年齡尚小,但是眉目間已有了驚人的豔麗,眉形不必修飾便已是如遙遙遠山,是五月蒙了煙雨的黛青色。雙眼更是如盈盈秋水,黑白分明,眼角微微上翹,把整張小臉兒襯得極富靈氣。小巧的鼻子挺立而瑩白,下邊兒一張紅潤的小嘴形狀優美,此時微微抿着,真真是朱唇外朗,皓齒內鮮。
簪七每一次看見她的臉都會發呆好一陣子,越九一臉無奈,看了看對着自己流口水的師父,無力地說:“師父,你把我的衣服和頭發都蹭髒了……”
低頭一看,可憐的九九肩頭胸口的衣服上都有可疑的油跡。簪七讨好地笑笑:“咱們一起洗白白去……”說着趁九九沒留神便将她扛上肩頭。
越九在某人的肩上揮舞着雙手:“師父,水還沒燒啊!”……
好不容易燒了熱水,簪七一手涼水桶,一手熱水桶往放着浴桶的卧室走。
“師父,您先洗着,九九去準備換洗的衣服。”越九擦了擦沾了煤灰的手,沖着師父揮了揮。平日裏這些瑣碎的事情都是由她打理,倒也是輕車熟路,很快便找好了衣服。但是走進卧室的時候,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師父!您這是做什麽呢?!”
這地上的花瓣兒,還有桶裏的花瓣,到底是怎麽回事?驚恐地看向裹着一件浴袍作美人入浴狀的師父大人,越九有些哭笑不得:“這些花瓣都是哪兒來的?”
“九九快進來。”某人也不顧自己現在的形象,走過來便開始剝小美女的裙衫。越九連忙護住衣襟,将幹淨衣服放在了床頭,還沒站穩就被簪七整個兒撈起丢進了水裏。
“快泡泡這花瓣浴,說不定能夠在身上留下香氣。”快手快腳地将九九的濕衣除了,簪七得意地笑着撩起花瓣水往九九身上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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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九默默地将旁邊的浴紗取過來圍住身子,輕輕嘆了一口氣,這個師父大人有的時候還真是讓自己無言以對啊。只能無視那些一直往身上粘的野花花瓣,用瓢舀起一斛水,直接從某個不稱職的師父頭頂澆了下去,耳邊頓時安靜了。
但是這安靜僅僅持續了五六息的時間,簪七遲疑的聲音便響起:“九九……剛剛,你是在無言地反抗麽?”
沒待越九回答,簪七的魔爪便伸向了她的腋下:“好你個丫頭,看我不好好處置你!”
僅僅勉強容下兩個人的浴桶中一陣笑鬧,直到九九終于求饒,桶裏的水已經灑出了一半。九九紅着臉,重新加了水,這才轉到簪七的身後,用小手為她梳理鳥窩頭。抹了皂角輕輕地用手指揉她的頭皮,簪七已然享受地閉起了眼睛哼起了小曲兒。突然她好像想起了什麽,轉過上半身緊緊拉住越九的手,直直地盯着她,直盯得越九心跳加速才幽幽地開口:“我把你培養得這麽優秀,以後九九的夫婿一定要是全天下最好的男人。”
她說完便轉過頭去,全然不知九九的眼眸微微閃過一絲暗淡。
九九慢慢地為她梳理一頭長發,鳥窩頭濕了水細細梳了,也還是順滑柔軟的:“師父,九九想一直陪在師父身邊,為什麽一定要嫁人呢?”
過了許久都沒有聽見回答,簪七竟已經睡着了。毫無防備的睡顏洗幹淨了,這個年齡上的女孩子即使五官不好看,也有着一種特有的美麗,更何況簪七的容貌雖然及不上越九,卻還算得上是清秀可人的。淡淡的眉色,彎彎的柳葉眉,一雙笑起來格外迷人的桃花眼,淡粉的唇潤澤小巧,這張臉因為她此刻的放松顯得很孩子氣,越九伸出手指,輕輕沿着她的臉部輪廓描繪。
自從簪七将自己從死人堆裏翻出來撫養,越九便認定了将來會一直陪在她身邊,一直……
水快要涼的時候,越九把睡得跟死豬一般的人叫醒,給還在迷迷糊糊中的簪七穿好了衣服,看着她自動找到床的位置躺好,這才慢慢舀淨了洗澡水,将地上的殘花掃了。
月色如水,在深夜的山上顯得格外明亮清爽。越九擡頭看了看天,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擡起胳膊聞了聞,果然如簪七所說染上了花香。小小的臉上浮現一抹笑容,越九關上了門。
到了半夜九九便被一陣刺痛驚醒,耳邊傳來嗡嗡的聲音,竟是蜜蜂順着香味飛過來,九九點起蠟燭,看某人毫無知覺美夢正酣,無奈地嘆了口氣。就着燭火看見自己手臂上紅腫了一個大包,這三更半夜的也沒有藥,還是明天再說吧。
将帳子撣了撣,确定裏面沒有蜜蜂了,這才熄了燭火放下麻布帳子。手臂上被蜜蜂蟄到的地方熱熱地痛着,九九閉上眼睛,想要忽略手臂的感覺,但還是一直無眠,直到後半夜才昏昏沉沉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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