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前一秒說愛你後一秒忘了你
作者:周易十翼
文案:
穆恒年少情窦初開時也幻想過自己的另一半,知性優雅美麗……總而言之,他給自己的理想規劃便是和一個美麗的淑女過着平平淡淡的美好生活。
後來找到某人之後,才知道理想這玩意兒是多麽不靠譜!除了美麗搭邊,其它沒一條中!
他既沒有猜中開頭,也沒有猜中結尾。
內容标簽: 情有獨鐘 因緣邂逅 甜文 現代架空
搜索關鍵字:主角:元初衣,穆恒 ┃ 配角:元達海,元譯,蘇子潇 ┃ 其它:幻想現言
突然出現的親人(元旦修文)
勁爆動感的音樂,五光十色的燈光,舞池裏的人随着音樂的節奏,搖擺着身軀,盡情釋放自己的激情與活力。
在舞池的另一側,卻有一個少年一聲不吭的喝着飲料,身上那股生人勿近的氣勢的讓周圍坐着的幾個少年少女都不敢多言。
唉,早知道元家少爺今天心情不好,他們就不過來套近乎了,現在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喲,譯哥,這麽巧,難得到這邊,怎麽不去玩玩兒啊。”剛接到消息說元譯來了,王朋特地散了之前的場子趕了過來。
元譯默不作聲的喝了一口橙汁,耳邊王朋那只野雞還在那裏不停的咕咕得。
心裏煩躁極了,他不由得暗罵自己的發小,我真是信了他的鬼,穆宣這個糟老頭子壞得很,說好的十點,看看現在都十一點了,這人還沒到!!
王朋見元譯不說話,他不由得納悶:“怎麽悶悶的啊?”王朋一雙三角眼看向周圍的幾個,都是些不知名的小人物,立馬,他臉上便挂上了一副趾高氣揚的模樣,“怎麽伺候譯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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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周圍人紛紛噤聲,敢怒不敢言,要不是礙于家世誰理這個吊梢眉三角眼!
啧!元譯猛地站了起來,拎起外套打算走人。
“诶,譯哥?譯哥?”王朋試圖拉住元譯。
元譯眉毛一豎,指着他的胖爪,冷聲道,“松手!”
王朋不由得讪讪的松開了手。
元譯輕嗤一聲,譯哥?你他媽臉上那麽多褶子好意思叫我譯哥?你是罵我老呢?!煩人的玩意兒!
于是便不再看他,拎着外套就徑自走人了。
完全不在意王朋被人忽視後的難看臉色。
見元譯走出去之後,王朋突然臉色陰狠地踢了一下桌子,其他人被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吓住了,紛紛趕緊站了起來。
這邊的鬧劇被二樓的幾人盡收眼底。
其中一位穿着黑色襯衣約莫二十四五的男子晃着自己手中的酒杯,擡了擡下巴:“諾,看到剛剛那個小孩兒沒?元家的孩子。”
他的友人靠在欄杆上,俊美的面容被酒吧內的光線照射着,讓人分辨不清神色,語氣玩味:“元家?”
黑衣男子喝了一口酒,嘿了一聲:“你這幾年沒回國自是不知道元家,元家掌門人元達海,帝都的豪門新貴啊!白手起家,以一人之力攢下諾大家業,好多人可是很看好他的!”
友人垂首,聲音低醇:“是嗎?這個元姓還真是頗為熟悉呢。”他的眼光微撇過樓下王朋的醜陋嘴臉,眼底漠然,像是在看一只跳梁小醜。
“算了咱們不說那些了。”黑衣男子輕輕和他碰了一杯酒,攬住友人的肩膀,“哎呀,好不容易你回國了,走走走,咱們今晚一定不醉不歸!!”
另一邊元譯走出酒吧,一陣冷風吹來,完全不同于酒吧內的溫度,讓這個少爺生生的抖了抖,趕緊穿上了外套。
然而這件為了展示他風度而不顧他溫度的外套絲毫不能讓他禦寒。
更為糟糕的是,随着冷意襲來的還有尿意,他不自在的別了別腿,想回酒吧上廁所呢,剛剛那麽有氣勢的出來,他又回去,丢不起這人!
他暗罵一聲,趕緊打電話讓司機來接自己。
他把手揣進口袋,腿輕微的抖着,一陣狂風呼嘯而過。
“草!”元譯臉都綠了,他夾夾腿,“什麽破天氣!”
不知為何,這幾天帝都的天氣忽冷忽熱,雖然說現在初秋,但去年這時候他光着膀子都沒啥事,今天特意帶着外套還這麽冷。
等司機到的時候,就看到他家少爺縮頭縮腦,夾着腿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不知為何,莫名猥瑣,還有點造孽兮兮的。
在元小少爺碎碎念中,一輛熟悉的車緩緩駛到他面前,車窗落下。
元譯雙眼一亮,下一刻,他看到後座車窗裏露出的臉。
那張滿是滄桑的臉顯然具有無比的攻擊力。
元譯吶吶的叫了聲爸,身體還在發抖,被吓的。
媽的,差點尿了!
原本還很生氣的元父,看着凍成這樣的傻兒子,微微嘆息一聲,厲聲道:“傻站着幹嘛!還不上車!要我下來請你嗎?!”視線瞥過後面的燈紅酒綠,臉色更難看了。
元譯暗地裏撇撇嘴,趕緊滾上車了。
上車後,他連忙朝司機小王說,“小王哥,麻煩開快一點,我想上廁所。”一邊說,身體還一邊哆嗦。
旁邊的元達海一臉不忍直視,小王暗笑一聲,回了一個好。
過了一會兒,元達海開口,“你姐的火車是後天早上十一點,你早點起床跟我一起去。”
元譯撇過腦袋,“我不去!”
元達海點點頭,臉上沒什麽表情,“小王,沿着城再開幾圈,不着急回家。”
司機小王心裏笑了一聲,正經的答了一聲:“好的,先生。”
這麽毒?!元譯瞪大眼睛像只青蛙一樣看着元達海。
這是親爹嗎?
元達海絲毫不為所動。
元譯心裏小人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他爹,好,這是你逼我的,信不信我尿在你車上!!
嘴上卻慫慫的說:“……我去就是了。”
姐姐什麽的!最讨人嫌了!!
……
元譯口中讨人嫌的姐姐冒着下午最大的太陽提着一個籃子上山了。
高大挺拔的樹木将大部分陽光遮擋住,微風拂過樹林,清新的空氣撲面而來,沁人心脾。
一道身影踏着羊腸小道拾級而上,手中挽着一個竹條編織而成籃子,裏面盛了些香燭紙錢之類祭奠逝去之人的用品。
長長的小道仿若沒有盡頭一般,但她似乎并未感覺到疲憊,腳步甚是輕盈,腳下步伐看起來格外的優雅而有韻律。
不一會兒,便來到了山頂。
雖是初秋時分,山頂卻已敷滿白雪,和半山腰的郁郁蔥蔥截然相反。
山頂正中央伫立着一塊墓碑,走近便看見上面刻着幾個大字:恩師蘇子潇之墓,弟子元初衣立。
元初衣将手上的籃子放了下來,蹲下身将香燭一一插好,手指輕輕拂過燭芯,燭芯瞬間燃燒起來,在這片雪地裏顯得格外的明亮。
山頂的風較平時大了些,單薄的玄色風衣被吹得獵獵作響,但她卻絲毫沒有受到影響,更為奇怪的是蠟燭仍然燃燒着,仿若感覺不到風的存在一般。
元初衣有條不紊的将紙錢點燃,一沓一沓的撕着,燒完紙錢後,她懶洋洋的站起身來,看着面前的墓碑,似乎是要透過墓碑看那個鮮活恣意的男子。
冷風吹起了她的長發,似是想起什麽一般,她随意的攏了攏頭發,語氣緩緩的:“師父呀,我打算離開武清山了,今天上來和你道個別就走了,我想着趁這剩下的日子出去看看。
诶您別罵我啊,我這靈力的問題可是找了很多方法才解決了,好死不如賴活着,能撐幾年是幾年,您說是吧,而且我現在暫時還不太想您一塊兒上天肩并肩……
對了,師叔那邊我已經安排好人了,就算我走了……”
元初衣頓了頓,看着手腕上的若隐若現的紅線繼續道:“就算我走了,他們也會護着師叔的,不會讓他受欺負的。還有啊,師叔現在正在閉關,您不用擔心。”
“另外我前段時間收到莫玲花的來信,說歐洲那邊出現了一些不該出現的東西,我也正好趁着這段時候出去看看,看咱這邊有沒有。”
元初衣絮絮叨叨的,說完自己想說的,駐足看了一會兒墓碑,上面的字真漂亮,她欣賞了一會兒,彎下腰,将籃子提了起來,朝這個空蕩蕩的墳墓擺擺手,轉身邁出步子,“我走了,師父。”
語氣輕快,可雙眼卻隐隐發紅。
下山後,元初衣來到師叔閉關的地方,那裏早已被她設下了重重禁制,她雙膝跪下,認認真真的磕了三個頭,想了半天,最終只是憋出來了四個字。
師叔,願好!
腰間挎着一個不起眼的小布包走到武清山外圍,再遠一些便是有人生活的小城鎮了,元初衣認真的看了看這個山清水秀的地方,這個她生活多年的地方。
似乎要将這一切深深的刻進眼底,最後她緩緩伸手,白皙細長的手指不停的變換,畫出一道又一道金色的痕跡,淡色的唇微啓,聲音喑啞:
“天地無極,乾坤借法,聽我召令,封!”
随着話語的落下,整個武清山下一秒便像是被什麽透明的東西籠罩住了,漸漸消失在元初衣眼前。
“咳咳!”元初衣眉頭緊蹙,指尖劃過嘴角,那抹血色瞬間消失不見。
她面無表情的看着消失的地方,雖說平時武清山也不會顯現在普通人面前,但經過她這一手,即便是修道之人也不能輕易發現武清山的存在了。
元初衣轉身,初秋的微風吹起了她的衣擺,垂在旁邊的手格外的白皙修長,行走間,腕間那絲血紅若隐若現。
……
“列車前方将要到達銅山市,請……”
播音員優美好聽的嗓音在列車裏響起,終點站越來越近,按理來說乘客們的心情應當是十分愉快的,畢竟這四十多小時的車程不是好受的。
但似乎有個少年不這麽想。
他頻頻看向對床的女子,最後心下一橫。
可愛的小面瓜(元旦修文~)
元初衣吃着泡面,心裏默數着,自己對床那少年看這邊已經不下十次了吧。
她拿紙抹了抹嘴邊的油漬,很是淡定繼續吃。她從不讓外物影響自己的心情。
顯然這是一個很好的習慣。
秉承着不浪費糧食的原則,喝完了最後一口湯,元初衣将小桌板上的垃圾收撿好,去扔掉。
等元初衣回到鋪位上的時候,視線一轉便發現自己那邊的小桌板上放着一個密封好的果脯袋。
與此同時,還有一道怯怯的視線偷瞄着這邊,元初衣順着視線看過去,正是之前頻頻看她的少年。
元初衣挑了挑眉,她沒有和陌生人說話的欲望,于是便當作沒看見,脫了鞋上床,靠着車壁,拿出一本書津津有味的看着。
少年倒是下定決心要搭讪,小心翼翼的開口,“那,那個姐姐?”
元初衣側過頭,眉梢放松,懶懶的看着他。
少年見她臉上沒有什麽不耐,仿若有了一點信心,便指了指她那邊的果脯,開口道:“這個是我自己腌制的果脯,謝謝姐姐昨天的解圍。”
他很是腼腆,嘴角的小酒窩,搭着眉間的青澀,活脫脫小面瓜一枚。
而且有些神奇的是,這人的相貌居然和師叔有五分相似。
元初衣無所謂的笑了笑:“舉手之勞而已,不必多謝。”說着便把果脯還了過去。
她不太習慣吃陌生人的東西。
說來也巧,這少年和她對床,買的是下鋪,上面的乘客是一個五十多的男人。
上車沒多久,這個男人的錢包就丢了,他一邊找一邊罵罵咧咧,少年打水回來不小心撞上他。
那男人想到剛剛少年來來回回了好幾趟,說不定就是他把自己的錢包順走的,而且,他眯着眼睛看少年身上洗得發白的衣服,窮酸鬼!
肯定就是他!
于是他大掌一揮便捉住了少年,“說,是不是你偷的我的錢!”
莫名其妙的大鍋從天而降。
少年懵了,慌裏慌張的解釋道:“不是我,不是我!”
而男人越想越覺得是他,甚至把他的慌張看成了做賊心虛。
“就是你偷老子錢包,還不承認!”
這邊的動靜引來了乘務人員,他趕緊上去制止男人的動作,“說話就說話,別動手。”
那男人見乘務人員一來,眼睛一亮,“這小子偷了我的錢包,快,你們快檢查一下他的東西。”
少年哪裏見過這陣仗,臉都吓白了,就在這時。
“哪裏來的狗亂吠!”一道清麗的聲音從書本後面傳來。
元初衣放在書,露出全貌,神色懶懶的看着那個中年男人。
“你身上這件衣服口袋邊緣是破的,剛剛你上床躺了一會兒,而且還是裹着被子,你的錢包應該在你床上吧。”
男人:“不可能,我剛剛找過了!”說着男人上去翻被子。
元初衣懶懶的笑了一聲,看了一眼後面看熱鬧的一個中年男子,沒吱聲。
被子一掀,果然錢包找到了,他的臉色有些漲紅,打開看了看裏面的錢沒少。
回頭看了看那些看熱鬧的人,粗聲粗氣的吼道,“看什麽看!”
人群分散開來,這場烏龍落下帷幕。
元初衣重新拿起書來,靠在車壁上,嘴角牽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剛剛那男人的錢包确實被人偷了,但是後來在他誣陷少年的時候,那人又還回來了,只不過還回來的假的罷了。
元初衣挑了挑眉,手指輕輕一彈,一股靈氣便悄無聲息的竄到偷錢包那人身上。
這種偷人錢財之人,給他一個不輕不重的懲罰罷了。
只不過在這之後,對床的小少年就一直偷瞄着自己。
看到元初衣歸還東西的動作,少年有些沮喪的收回了果脯,嘴巴動了動,欲言又止,最後還是耷拉着眉眼,輕手輕腳的上了床。
元初衣看了一頁書,頗有些不忍直視的轉過臉,看着酷似師叔的一張臉皺在一起,她覺得有些辣眼睛,想她師叔溫文爾雅,清風俊朗,即便後來失去記憶,也是儀态從容大方,何曾做過這等舉動。
只見她将書放在曲起的雙腿上,側過頭看向小面瓜,開口道:“你是去入學報道的新生嗎?”
小面瓜驚訝的擡頭,正好望進那雙明媚的笑眼中,他有些結結巴巴的答道:“嗯,嗯。”太驚訝了以至于他都沒問她是如何得知的。
看他這樣,元初衣倒是升起了一股惡趣味,她性格從小就不好,碰見軟和的就愛伸爪子逗一逗,而碰見強硬的話,那就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氣焰更加嚣張了。
而這個小面瓜,她一開始也看了看他的面相,端端正正,眉眼中蘊含着正氣,雙眼清澈,身上還圍繞着一縷縷功德,顯然這小面瓜不算惡人。
“哪所大學啊?”
“帝都大學。”小面瓜一板一眼的回答道。
元初衣有些驚訝,雖然她久居深山,但也知道帝都大學可是華國一等一的學校了,“不錯啊。”
小面瓜有些腼腆的撓撓後腦勺,傻笑。
元初衣靠了一會兒覺得不舒服,便把腿放下,又把枕頭放在自己身後墊着,舒服了又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總不能小面瓜小面瓜的叫人家吧。
小面瓜眉眼彎了彎,“我叫林曉,破曉的曉。”
“名字不錯!”元初衣贊了一句,禮尚往來的介紹了一下自己:“我叫元初衣,人生若只如初見的初,衣帶漸寬終不悔的衣!”
時間在閑聊中漸漸消逝,當列車播報員報出終點站即将要到的時候,林曉有些不舍,好不容易和初衣姐熟悉了一些。
他其實想問一下元初衣的聯系方式的,但話還沒說出口,元初衣便站起來收拾自己的東西。
這一打岔他的勇氣便三而竭了。
“好了,咱們之後有緣再見吧。”
她說這句話沒有信口開河,這少年和她以後還會有交集,修道之人的預感通常還是挺準的。
現在的她要是知道他們二人會在那樣慘烈的狀态下相遇,她寧願沒有這段緣分。
元初衣站起身來去拿行李架上的行李箱,這行李箱還是她出武清山後在當地買的,當幌子使,免得自己從小布包裏拿出那麽多東西,多吓人!
林曉見狀連忙站起來,伸手:“初衣姐,我幫你拿吧。”
說完沒等元初衣回答便伸手一提,尴尬的事情發生了一點兒沒提動。
“欸,等等…… ”元初衣來不及阻止。
按理來說就算很沉的行李箱,在大力下怎麽着也會動一動啊,可奇怪的是,林曉不管用多大的力氣,這箱子就跟生了根一般,一動不動。
畫面頓時有些奇怪。
元初衣心裏捂臉,趕緊上前,“多謝了,我來吧。”一邊說着,一邊伸手将行李箱拿了下來,十分輕巧,輕飄飄的像是沒多大重量一樣。
“!!!”林曉側目,心裏的小人有些呆滞,這……這行李箱邪門了。
他晃了晃腦袋,捏了捏自己的胳膊。
不對啊,這肌肉不是假的啊,他從小幫家裏幹農活,力氣不是特別大,但是也不會小成這樣啊。
但是生性腼腆的他還是把這個疑惑藏在了心裏。
看到林曉自我懷疑的樣子,元初衣想扶額,罪過罪過,吓着老實人了!
她行李箱裏放了一些符篆和法器,由于列車一抖一抖的,她怕碰撞了,便随手将箱子的定住了。
這也是林曉提不起來的原因。
出站口就在前方,在出站口的另一頭可以隐隐約約看到人頭攢動,顯然是那些等待親朋好友等的心急的大夥。
長龍不斷的向前移動着,又被後來的人填補上。
元初衣二人排在隊伍的最後一步步的朝出站口移動。
突然林曉拍了拍自己前方的元初衣。
“林曉,有什麽事嗎?”元初衣側過腦袋問道。
林曉有些腼腆的笑了笑,有些瑟縮的說道:“沒什麽,就是之前打算送給你的果脯。”
只見他手裏拿着一個普通的塑料口袋,手指緊緊的捏住口袋,眼神中有些自卑和不安。
他身上沒有什麽拿來送人的東西,也就是自己在來之前做的一些零嘴了,這些東西曾有人說過很好吃,是她吃過最好吃的果脯,所以他想把這個果脯送給這個叫元初衣的陌生人。
不知道為什麽,他對這個姐姐有一種莫名的喜歡,感覺她身上有一種讓人安心的氣質,很像他仰望的那個人,那個他再也見不到的人。
這也是之前即使他內向腼腆也想要去和她說話的原因。
元初衣愣了一下,道了聲謝,接了過來,然後就看到林曉雙眼彎彎的,酒窩也格外的迷人。
“你等一下。”說着她便在布包裏翻了翻。
然後從布包裏面拿出了一個紅色的東西。
“吶!禮尚往來,我也送你一個東西。”
林曉連連擺手,“不用了。初衣姐!不用了……”他不是為了要得到什麽才送東西給她的。
“唉,不是什麽值錢的東西,也是我自己閑來沒事做的小東西。”
她可從不欠別人東西,因為在她的觀念裏,欠債總是要還的,這是元初衣被自家師父從小坑到大而得出的寶貴教訓!
林曉吶吶的接過這個紅色的東西,仔細一看是一個手工編織的紅繩,這個編織紋理看起來很舒服。
他此刻萬萬沒有想到他将來會靠着這個撿回一條命!
女壯士歸家(元旦修文)
“這個手鏈,男款的,上面的檀木可以靜氣凝神的,效果我覺得還不錯。你心煩氣躁的時候可以戴上。”元初衣笑着解釋道。
當然效果不止這些了,抵擋邪祟這些東西她就不說了,免得被人當作是神棍,元初衣臉上保持着微笑。
出了站口,元初衣視線一掃,便看到在人群中不斷張望着的元達海,他旁邊站着一個高高瘦瘦的小夥子,小夥子臉上的不耐煩她隔着老遠都感受到了。
和林曉道別後,元初衣便走向元達海他們。
被中午炙熱陽光炙烤着的元譯很後悔沒有戴一頂帽子,他一早便被元達海叫醒了,他很想發飙,要知道昨晚他和朋友開黑,一直玩兒到三點才睡。
元達海可不管這些,就是拖也要把元譯拖到火車站去。
從這一刻,元譯就預感到了今後的悲慘生活,你能期望一個女兒控想一想自己可憐的兒子嗎?
顯然不能!!
元達海眼神很尖,一早就發現了元初衣,只是當時看她和別人在一起,便沒有過去。
現在看着朝自己一步一步走來的女兒,元達海眼眶頓時就控制不住的紅了。
臉色紅潤,長發及腰,那雙酷似亡妻的明媚雙眸看着自己,長大的元初衣和當年的妻子一樣,漂亮極了。
幸好幸好!
元達海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女兒,垂在身側的大掌有些顫抖。
誰都不知道他內心的恐懼。
五年前,他的妻子病逝,永遠的離開了他,而他的女兒也身受重傷地躺在重症監護室裏,奄奄一息。
作為一家之主的男人,他不能倒下,沉默的辦好了妻子的身後事,默默的守着自家閨女,生怕一個不留神,他閨女也走了。
幸好,幸好!
他是如此感謝上天,能留住他女兒一命,他願意用自己一生來感恩!
看着面前的女兒,他很想抱抱她,可是嚴肅慣了的元達海最終還是輕輕将手放在元初衣肩膀上拍了拍。
“回來就好。”語氣還是一貫的冷靜,可是微紅的眼眶卻出賣了他的心。
元初衣感受到肩膀上的重量,有些沉默,心裏也有些不知所措,雖然之前已經決定好了要回元家,但實際上她還沒想好怎麽和自己這唯二親人相處。
她從小便和親人分離了,因着某些原因,見面的次數都屈指可數,再加上她身體原因,她一直不經意的疏遠着自己的親人。
沒有感情的話,失去那天也不覺得痛苦,只會有些遺憾和傷感吧。
雖然有些時候自己幻想過很多遍和他們相見的時候是怎樣的,但總歸會是疏離和尴尬的。
但實際上等到了這個場景發生的時候,她才明了那來自血脈的羁絆是任何人都無法抵擋的。
那名為“親情”的法術将她的所有堅持完全擊潰。
元初衣看着這個看似嚴肅,實際上心裏怕是哭成淚人的男人,嘴角抿了抿,主動上前一步,抱了抱他,眉眼彎彎:“爸,我回來了!”
在被抱住的那一刻,元達海突然有種淚流滿面的沖動,他閉了閉眼,将眼中的濕意壓下。
為了掩蓋自己的失态,他将元譯扯了過來,掩飾般說道:“初衣,這個就是你那不成器的弟弟。”
元譯:“……”
突然有一種被當做貨物的感覺。
出于禮貌,他矜持的朝元初衣點點頭,臉上沒有任何喜悅的表情,甚至還有一些讨厭。
還沒擺好正确的姿勢,自己的肩膀就遭到重擊,他差點沒慘叫出聲,視線一飄便看到了元達海陰測測的臉。
臉上寫着:若是搞什麽幺蛾子,就讓你感受一下來自父親的慈愛。
元譯心裏嘿了一聲,對于惡勢力他可從來沒在怕的!
留,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姐”
孰不知,這一切都被元初衣看在了眼底,看着暗自瞪着自己的少年,元初衣有些玩味的笑了,看樣子接下來的日子會有趣啊~
“你好啊,弟弟。”元初衣笑着說。
湯圓,我遵守當年的承諾回來了,只是你不再喜歡我了。
雖然不情不願,但好歹也是叫了,元達海滿意的點點頭,吩咐元譯接過元初衣手上的行李箱,一邊說道:“初衣,咱們先回家吧,這個點兒了,估計你也餓了。”
元譯撇撇嘴,伸手借過行李箱,當重量移到他這邊的時候,他雙手一沉,臉色瞬間變了,草!這裏面踏馬裝了什麽鬼東西!沉死了!
但在感受到元初衣的視線時,少年強烈的自尊讓他硬扯出了一抹微笑,在看到元初衣轉過身後,那抹微笑頓時垮了。
想着剛剛那女人一臉輕松的樣子,元譯忍不住在心裏暗罵:這特麽哪裏來的女壯士!
帝都的中午,車流量還是蠻大的,元家的車也擠在長長的車流中慢慢的挪動。
元譯坐在副駕駛玩游戲,被別人團滅,氣的他把手機扔在了一旁,“什麽破隊友!!”
就在這時司機一個猛剎車,元譯的手機一下子被甩到後座,筆直筆直地朝着元達海腦袋上去了。
“!”元譯雙眼瞪大,還來不及反應,便看到一只素白的小手迅速的将手機截住了。
元譯驚魂未定,汗毛還立着,他不敢想象要是這手機砸在老頭子腦瓜上會怎樣。
這可是最新款的特抗摔的手機啊!
還有這女人動作也太快了吧!不過幸好幸好!
“抱歉啊,元總,我剛剛好像看到前面好像有什麽東西,我才剎車的。”司機小王看差點鑄成大錯,趕緊解釋道。
最納悶的是他定睛一看又發現什麽都沒有,真是見鬼了!
元達海擺擺手,“不關你事。”然後側頭看着元譯斥責道:“元譯!車上玩什麽游戲啊……”
幸好個大爺!元譯蔫唧唧聽着,腦袋上嚣張的呆毛都撇了下來。
一旁的元初衣挑了挑眉,側首看了看剛剛汽車駛過的地方,手指輕輕的在車窗上劃了劃。
若有修道之人在此的話必能看到一絲絲流光從元初衣的指縫中流出,在空氣中形成了一道符箓,迅速的朝剛剛汽車壓過的地方飛去。
想着剛剛看到的場景,元初衣眉頭蹙了蹙,在普通人眼中可能就是一條平坦的道路,但是在她眼中則是另一番景象。
一個破碎的魂魄倒在地上,被來來往往的車輛不斷的碾壓着,每被碾壓一次,都能感到它的魂魄在痛苦的顫抖,疼痛太過頻繁反而呼喊不出。
情形有些奇怪,按理來說這些普通的現世工具是碰不到魂魄的,為何會這樣?
元初衣想了會兒沒想明白便放棄了,說到底,一個魂魄還不值得讓她耗費太多心神。
顯然坐在她前面的少年更有趣一些。
“諾,你的手機。”
她将手機遞給元譯時正好看到了上面顯示的數據板。
看着被元達海訓斥得焉了吧唧的少年,她突然間想逗逗他,于是便開口問道:“這上面的0/8/5是什麽意思啊?”
原本還有些心虛的元譯頓時惱羞成怒,但看着那雙充滿着好奇的雙眼,再想到這些年她一直生活在偏遠的地方,心裏暗自尋思着她估計還真不知道。
“土包子。”他輕哼一聲,然後睜着眼瞎幾把亂扯:“0代表生存,8代表擊殺,5代表助攻!”巴拉巴拉的說了一通顯示自己很厲害的話。
旁邊的司機小王肚子都快笑抽了,但是為了自己的飯碗還是憋住嘴巴,他怕一張嘴就笑出豬叫聲!
而元達海是完全不懂的,只能看到元譯和元初衣相處得很和諧,他心裏老欣慰了,也沒在對元譯橫眉冷對了,不得不說,這真是一個美麗的誤會。
“是嗎?”元初衣狀似疑惑的問了一句:“那為什麽輸了?”
“……”不提這事,我們還是好朋友!
元譯惱羞成怒的拿過手機,“還不是隊友菜!”
“哦~”元初衣看着元譯的後腦勺心裏快笑死了,就算她不知道,但是她又不是傻子!
回到元家,元達海一早便吩咐了阿姨做好飯等着他們。
看着眼前豐盛的午餐,色香味俱全,連着吃了好多次泡面的元初衣也不由得食指大動。
毫不客氣的吃了個飽。
元達海還一個勁兒的夾菜,“初衣啊,你喜歡吃什麽就跟阿姨說,讓阿姨給你做就行,自己家裏,怎麽舒服怎麽來啊,甭客氣!這個排骨不錯!你嘗嘗。”
元初衣食量還挺大,一頓飯,吃了元達海父子倆的量。
元達海對此倒是滿意極了,或許在長輩的心中,能吃是判斷福氣的一大重要标準!
午飯吃完,元達海便帶着元初衣上二樓了。
二樓有個長走廊,元達海打開右邊盡頭的那間卧室,帶着一絲忐忑的語氣說道:“初衣,看看房間,喜不喜歡?不喜歡咱們再換!”
那架勢,仿佛元初衣有一句不喜歡他都能重新再布置一間房!
元初衣跟着走了進去,整個房間裝飾都是一些淡雅的顏色,帶着些許古香古色的格調,看着舒适極了。
元達海看到她眼底的喜歡,原本嚴肅的臉軟化了些,“我想着你跟着蘇大師他們生活多年,肯定更習慣這種風格的。”
元初衣心裏暗想:那您可猜錯了,我十五歲前住着的屋子可全是那種死亡芭比粉,可以想象她師父內心裏絕壁住着一個小公主,就連溫文爾雅的師叔都沒能糾正他可怕的審美。
有對比才有差距,元初衣多想把自己師父從墳墓裏扯出來,讓他看看什麽叫風雅!什麽叫格調!
奶兇奶兇的元譯(元旦修文)
下午元達海便回公司了。
元家是做娛樂業的,國內三大娛樂公司之一的遠德傳媒股份有限公司就是元達海創辦的。
有時候元初衣也有些納悶,她爸性子嚴肅,看起來也是老古板一個,怎麽會想去做娛樂業。
後來才知道原來是因為在她五歲的時候看電視,正好看到《西游記》裏面女兒國國王的時候,眼神一亮,跟元達海說她長大後想當大美人,想看漂亮的男人。
當時元達海正處在想創業的階段,聽到女兒的話,他臉上沒說什麽,心裏卻煩的要命,最後揪着掉了好幾天的頭發的腦袋,準備開一家娛樂公司。
想看漂亮的男人還不簡單!
下午,元初衣小憩片刻後,便打算出門了。
元家姐弟倆的房間正好對着的,元譯回房間的時候鬼使神差的将門留了一條縫,而正是如此,在元初衣出門的那刻,元譯便知曉了。
他躲在二樓窗戶後,看到元初衣走出大門,挑了挑眉,說實在的,他對這個神秘的姐姐除了讨厭之外,還是有些好奇的。
他從小就知道自己有一個姐姐,但是只有在很小很小的時候見過。
他對姐姐的印象都來自父母的口中。
姐姐小的時候身體很不好,所以就把她送到了一個故人那裏養着身體,因為身體太虛弱了,地方又遠怕來回折騰得身體虛弱便沒有回來過。
他一開始每年都會收到從那邊寄來的東西,每當收到東西的時候他都會得意洋洋的帶着去跟他的朋友玩兒。
他的朋友好幾個都有姐姐哥哥,每次看到他們被自己的哥哥姐姐抱着牽着的時候,他就在想:姐姐身體什麽時候才好,我也想有人牽着。
元達海夫妻忙于工作,小元譯抱着姐姐寄給自己的東西,看着手中半懂不懂的信,突然有些生氣,一面氣自己看不懂信,一面氣姐姐不回來。
小小的他摸着自己圓乎乎的臉,小聲安慰道:“不氣不氣。”算了,作為一個小男子漢,我去找她吧!
于是在元達海夫妻回來後他便向他們提出了這個要求。
然而聽到這要求,夫妻倆卻面露難色,眼底是深深的傷心,然後拒絕了他。
元譯卻是不明白元達海夫妻的難處。
元譯第一次挨打便是在十天後,他自己拿自己的零花錢去找元初衣。
挨打的時候,小元譯一邊哭着一邊想,等我長大了我就去找姐姐!
于是,元譯便把那些心事深深藏在心底,一邊默默的等待着自己長大,一邊和元初衣通信,各自分享着自己的生活,他發現她姐姐好像什麽都會,小元譯懵懂的看着元初衣在信裏寫的在山上巴拉巴拉,今天背詩巴拉巴拉的,很是崇拜。
每一年,每一年他都期待着,随着年紀的增長,他也察覺到了很多不對勁的地方。
然而還未等他長大,還未等他将所有的秘密弄清楚,事情便變得無法預料了。
在元母的病房裏,看着元母每天念着她唯一的閨女,遺憾離開人世,十二歲的元譯第一次恨上了那個未曾露面的姐姐,他寫了一封他能想到的最惡毒的信寄了出去,并且将他們過往所有的信和禮物都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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