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荒唐
方硯唯第一次知道,看上去那麽冷冰冰的一個人,吻下來的時候,也會帶來灼熱的感覺。
他原本是側坐在沙發上的,路執俯身壓過來的時候,他不自知地後仰了些許,後腰彎折的弧度逐漸加深。
等他回過神的時候,才發覺他已經平躺在沙發上,後背貼着柔韌的皮革。
煙草和檀香的味道,在一點點侵占他的理智。
他怔忪着,仰頭看見路執那雙漆黑的、深邃的眼睛。
路執那件被他穿着的校服外套敞開着,深藍色的衣擺鋪開在白色的沙發上,被路執撐在沙發上的左手壓着。
細木佛珠散開兩圈,貼在他的腰間,随着路執親吻的動作,從他的側腰上一點點摩挲過去,像是火在一點點灼燒着,讓他不自覺地掙動了好幾次。
嘴巴被親得有點疼,還有些不可忽視的酥麻。
腰和腿都軟軟的,像是掉進了雲裏,平白起了點醉生夢死的倦意。
路執手背上的青筋微微繃起,似乎只是憑着本能在吻,本能地想把他按進自己的骨血中。
就……還不錯。
原來接吻是這種感覺。
路執捏着他的下颌,他愣愣地,一點點張開嘴巴。
路執沒深入,只是按在他腰側的手,稍稍緊了緊。
他生澀,路執也生疏,他們不像是在接吻,更像是從對方身上汲取着什麽心意。
腦袋暈暈的,像是炸開了煙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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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角被路執輕輕地咬了一下,他的手慢慢擡起來,放在路執的背後,在清幽孤冷的檀香味裏,發洩般地,一點點攥緊揉皺了路執的衣服。
清晨的光尚未向城市鋪開,未開燈的酒吧光線昏暗,他躺在沙發上,同他在這座城市認識的第一個人接吻。
就好像他是他的唯一。
他穿着深藍色的校服,被他曾經以為是清冷禁欲的那個人按着親吻。
荒唐又真實。
路執左手撐了下沙發,直起身,揉了一把少年的頭發。
少年側躺在沙發上,懸于沙發邊緣的左手腕停在光線未及之處,淺棕色頭發有些長了,乖順地垂在額前。
方硯唯的嘴角被磋磨得微紅,染了水光,明秀又略帶稚氣的一張臉,平白又多了點豔。
方硯唯自己擡手,揉了揉嘴巴。
又軟又燙,餘韻像電流行走,把他吓了一跳。
跟人親,原來是這種感覺啊。
難怪那群人都想早戀。
等一下。
他跟路執親了,他覺得不錯。
那他算不算是……答應路執了?
他在沙發上坐起來,認真想了想這個問題。
“還上課嗎?”他問。
靠坐在沙發扶手上的路執側過頭,掀着眼皮掃了方硯唯一眼。
頭發淩亂,眼睛和臉頰都是紅的,嘴角還微微地有些紅腫,眼睛裏含着稀薄的淚意。
被親得亂七八糟的一個人,還在問要不要去上課。
“不去。”路執說。
高三學期的第一天,班主任陳桑榆老師,為班會課準備了兩大節目。
其一,讓年級第一路執同學,給大家講講學習心得。
其二,讓年級進步最快的方硯唯同學,給大家講講進步心得。
上課鈴剛響,陳老師抱着書走進教室,往那倆同學的座位上一看。
空的?
人呢?
陳老師:“?”
這是什麽日子,學神跟校霸同時缺課了?
還都沒請假!
“自習吧。”陳老師說。
“正義哥。”何歲歲戳了戳同桌,“我方哥肯定是暑假作業沒寫完,逃課了,還沒請假。”
徐正義點點頭,深以為然:“方哥不在乎的。”
上午的“release”不營業,偌大的空間裏,只有方硯唯和路執兩個人。
方硯唯坐在吧臺邊,一邊吃力辨識着櫃子上的酒瓶,一邊聽路執跟陳老師打電話。
“抱歉老師。”路執的說話聲音聽起來單純又文靜,“上學路上不太舒服,方硯唯把我送去了醫院,現在已經沒事了。”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電話那端的陳老師說,“你好好休息,方硯唯缺的課,後面我再想辦法給他補上。”
方硯唯:“……”
這也行?
老師還信了?
明明是路執把他的嘴巴親紅了,害他沒法去上課。
“謝謝老師,我給他補。”路執挂了電話,點了點酒櫃,“你想嘗嘗?”
酒嗎?
方硯唯點頭。
“只學過一次,我試試。”路執從架子上取了玻璃杯,調了杯淺粉色的推過來。
透明的冰塊浸在液體中,酒杯口點綴了半片檸檬和青葡萄。
方硯唯抿了一口。
什麽啊,沒有酒味。
“無酒精飲料。”路執說,“你好像喝一點酒就會醉。”
“這都被你知道了?”方硯唯問。
他在路執面前,好像什麽都藏不住。
他零零碎碎地有些事想問,又不知道從哪裏問起。
“我倆……”他猶豫着開口。
我倆現在算是個什麽情況?
“我倆親了。”路執說。
我他媽知道。
方硯唯感覺自己的臉頰應該比眼前這杯無酒精飲料紅了。
“你親我的。”路執說。
方硯唯:“?”
沒啊。
他那頂多算是一時興起親人未遂。
最後親下來的是路執啊。
“直男是不會随便想親人的。”路執說,“對吧?”
方硯唯:“……”
對對對,他有罪,他該死。
路執坐在吧臺內側的高腳凳上,把佛珠至于左手掌心,拇指撥了撥,眸光微微地斂了下去:“你想說就這麽算了嗎?”
我他媽還沒說話呢。
方硯唯心說。
在占據道德制高點這件事上,他執哥一直都是坐火箭去的。
“你沒有異議嗎?”路執擡頭看他。
“暫時沒有……”
親都親了,感覺也還不壞。
“那可以跟我談嗎?”路執問。
他面上依舊平靜無波,冷得像了無悲喜的神祇,語調中卻有些不容忽視的委屈。
方硯唯把頭偏到一邊,斜斜地看向地板,不太自然地說:“那……那試試。”
路執笑了下。
那瞬間,這個人好像又不樂意裝了。
放肆又無所顧忌,這是真正的路執。
路執勾着他的脖子壓過來,貼在他耳邊:“方哥,當我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