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太湖鎮（八）
“沈姑娘将人送到衙門後就帶着那小子去茶樓了。”
聽完來人的彙報左綠茵大笑道:“早說這丫頭古靈精怪不用擔心，要是幾個小毛賊就能困住她，早幾百年她就該投胎去了。”
殷悔摟着她，認同道:“茵茵說的一點都沒錯，沈成那玩意經過咱們幾次回禮消停多了，這會子正是他主子的關鍵時期，哪還有空搭理這丫頭。”
左綠茵瞪了他一眼，“怎麽？你還想擅自把跟着沈瑢的人招回來啊？”
殷悔連聲道:“沒沒沒，我可沒這意思，這要是她出了啥事，咱們可就要倒黴了。”
左綠茵輕笑兩聲，“錯了，不是咱們，倒黴的只有你。到時候宮主估計會念在多年情分上，把你分配到某個荒山野嶺裏去。”
殷悔哭喪着臉，“茵茵，你這是幸災樂禍嗎？你別忘了，到了元宵你就要進我家門了，你就是我殷家人了。”
“元宵還早着呢，你要是在這之前就被丢進荒山了，我可不嫁給你。”
“……這死丫頭，沒事亂跑啥？我這就把她找回來，綁也要把她綁到咱倆成婚之後。”
正坐在一品茶樓聽八卦的沈瑢打了個寒顫……這八卦講的太假了，翠妞都已經表情扭曲了。
講八卦的漢子還在滔滔不絕，“你們不知道，這泯江寨四當家就是那母夜叉，脾氣大，動不動就打罵寨子裏的那幫弟兄，我有個弟兄就被她打斷手腳丢到山下去了。”
周圍幾個聽客和夥計抽了口冷氣，有人附和道:“誰要娶了這樣的女人那真是做噩夢啊。”
講八卦的漢子聽見有人附和越發來勁，“可不是嗎，不過現在好了，這惡婆娘死了。”
“死了？”
“可不是，整個山寨都被燒的精光，這會子蒼龍山是空出來了，我家兄弟準備招上兄弟去建個泯海寨什麽的……”
八卦朝越來越扯的方向發展，沈瑢抽搐着嘴角，泯江寨的悲劇發生了這麽久，她出來的這段時間還是第一次聽見別人說起泯江寨的八卦，哪知竟是這樣的一種描述，把她說得是三頭六臂面目可憎，簡直是母大蟲在世啊！
翠妞咬牙切齒，拿起桌上的茶水一飲而盡，沈瑢一驚，這妞連茶葉都一起吞了……
牛旺坐在一旁很安靜，只是眼神很不老實，左看右看沒個停。
時近中午，茶樓裏将八卦和聽八卦的都走的精光。
沈瑢招呼來茶夥計，“去把李掌櫃叫來。”
待李掌櫃到，沈瑢便指着牛旺道：“這小子叫牛旺，就讓他在茶樓裏做點粗活吧。”
牛旺欲言又止，沈瑢道：“我是這的老板，平時李掌櫃管着茶樓的一切，看你表現的時候到了，給了你機會，你就要加油，月錢是有的，溫飽是有的，福利也是有的。”
再囑咐了李掌櫃幾句便帶着翠妞離開了。
碧青宮上下除了除夕那夜相聚了一下之外，一點都沒有過年的氣氛。
上至顧君戎，下至小桑，誰也沒有在此佳節與親人相聚什麽的。
左綠茵和殷悔定在元宵成婚，時間已經很近了，也不見有親人來，倒是江湖上的人來的越來越多了。
殷悔聽着手下來報，第一時間抓住了回來了沈瑢。
“丫頭過來過來。”
沈瑢屁颠屁颠的過去了，“姐夫，啥事？發紅包嗎？”
殷悔一擡手一彈，“紅包？我和茵茵快成婚了，該是你送紅包給我們吧。”
沈瑢揉着腦門，“知道你要結婚了，這段時間碧青宮上下都快被你的笑容閃吓眼睛了。”
“知道就好，最近這段時間你就不要出門了。”
沈瑢一時沒反應過來，“啊？你們結婚，為啥我不能出門？”
殷悔搖頭，“孺子不可教！你就不知道幫我們分擔分擔？”
“……呃，那些江湖大俠們我不認識啊。”
“誰讓你去招呼客人了？”江湖大俠的林子很大的，什麽性格的人都有。就算沈瑢願意去招呼客人，殷悔也不敢放她出去。
沈瑢眼珠一轉，明白過來了，一副我了解的模樣，笑眯眯的看着殷悔。
“你是想讓我幫你辦婚禮的事吧？嘿嘿……”
沈瑢擺出一副財迷樣，難得的機會，光明正大啊！
與她相處了這些日子，殷悔還能不明白她那點財迷心事，“我們家茵茵說了，事情辦得漂亮，她有賞。”
沈瑢洩氣了，“你太狡猾了！”
殷悔得意了笑了笑，轉身離去。
找左綠茵拿賞……嗚嗚……還是算了吧。
一晃數日。
左右護法要忙于招呼客人，婚禮之事便交給主持過左綠茵選夫儀式的沈瑢。
對于古代的婚禮，沈瑢只知道一些毛皮，現在又時間匆忙，為了不出錯，便列了個程序去找左綠茵讨意見。
準新娘大手一揮，“你看着辦就可以了。”
“呃，好像新娘是你哦，你這麽不關心？你現在招呼的江湖人士可都是來參加你婚禮的，你不要本末倒置，好不好。”
左綠茵審閱賓客名單的動作一頓，擡頭盯着沈瑢……
“……算了，你忙，我去問問別人。”
碧青宮上下，現在就顧君戎悠閑。
現在江湖上重量級人物還沒來，身為宮主的顧君戎還不需要出席接待，婚禮之事，他也沒管。
沈瑢覺得他就像待産的孕婦，等着去彥都的日子。
拿着程序表，沈瑢擡頭看看頭頂的天空，嗯，不能便宜了某人！
“妞，走，我們去見顧大！”
還沒走進顧君戎的小院，沈瑢就聽見裏面傳出來的琴簫之聲。
翠妞道：“咦，顧宮主有客人？”
沈瑢楞了一會，笑道：“廢話，他又沒孤僻症，自然是有朋友的。”來都來了，看了看手上的程序表，沈瑢接着道：“妞，把這東西給季青，讓他送進去。”
沒一會，季青跟着翠妞出來了，“沈姑娘不進去嗎？”
沈瑢道：“沒什麽大事，你們宮主有客人，我就不進去了，這個程序他要有什麽意見，我們到時候在說吧。”
季青收好東西，點頭應道。
回小院的路走了一半，沈瑢突然停下，問翠妞，“咱們幾天沒去看牛旺了？”
翠妞略略一想，“五天了。”
沈瑢一拍手，“走，我們去關愛失足少年去！”
“啊？”
“啊什麽，牛旺在茶樓這些天，我也沒去看，估計小孩心裏該犯嘀咕了。”
翠妞反應過來，認同道：“嗯嗯，咱們是該去看看，要是他在茶樓裏手腳不幹淨，我們就把他拿去送官。”
翠妞很明顯誤會了她的意思，沈瑢也懶得解釋。
牛旺在茶樓待得這五日就像回到了以前爹娘在的時候一樣，每天有飽飯吃，熱乎的，新鮮的。每天能睡在幹淨的床上，蓋着厚厚的曬過太陽的棉被。
早上打開茶樓的大門，然後去後院劈柴燒水，沒事的時候跟着前面茶夥計聽客人說各種各樣的八卦，晚上收拾好茶樓，就能洗洗睡。
這種日子……很幸福……
沈瑢坐在後院的木椅上，當着牛旺的面詢問李掌櫃，“李掌櫃，牛旺這幾天怎麽樣了？”
李掌櫃一拍牛旺的肩膀，笑道：“這孩子還算勤快，比起那幾個滑頭了的孩子要好多了。”
沈瑢看向牛旺，半大的孩子，可能沒習慣過被誇獎，臉上因害羞而紅了起來。
“呵呵，他以前也吃了不少苦，希望以後能好。”
李掌櫃是個和善的人，沈瑢決定相信牛旺能在這裏生活的很好，只要……他不犯二。
再說了些近日茶樓的生意，李掌櫃便去了前店。
沈瑢看着有些幾日不見顯得有些腼腆的牛旺，笑道:“小牛同志，你這幾天生活的習慣嗎？”
牛旺眼睛閃着一種屬于少年的光芒，雖然還有些賊眉鼠眼的漂移習慣，但相比之前已經好了一些。他看着沈瑢，滿臉通紅，憋了半天，道：“謝謝你給我機會，我一定會好好生活的。”
沈瑢身子微微後仰，笑道：“呵呵，你還年輕嘛，不能因為一時錯誤就評判你一生，你好好努力，生活就會越來越好的。”
牛旺很認真的聽着，可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乖乖的。
直到身後傳來一個男聲，“我還是第一次聽見沈姑娘如此老成的說話，不知道還以為是哪個夫人太太在教訓孩子呢。”
牛旺茅塞頓開，他就說有哪裏奇怪嘛，眼前這人明明比他大不了幾歲……想通之後，牛旺便轉頭看向來人，一眼望去，呆在原地。
沈瑢看着走近的顧君戎，食指輕輕的撓了撓臉頰，輕咳一聲，“你怎麽來了？”
顧君戎柔和一笑，“你不是找我說綠蔭和阿悔的婚事嗎？”
翠妞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沈瑢和顧君戎同時看向她。
“四姐，顧宮主，你看這傻子，看呆了。”
顧君戎早注意到這個盯着他看得一眨不眨的孩子，“他就是綠茵說的孩子？”
“……呃，是。”也甭問左綠茵是怎麽知道的了，反正不是她說的，碧青宮那麽多人，在太湖的勢力那麽大，知道是正常。
牛旺臉色比剛才紅多了，沈瑢突然冒出一絲不合情景的擔憂，“現在好不好男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