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殺意
随之,淩錦安身子便欺……
随之, 淩錦安身子便欺過來,身形在陸瀾汐頭頂罩出一道陰影。
二人氣息相近,不由讓她想起那個下雪的晚上, 兩個人疊到一處,心髒亂跳。
淩錦安的肩膀就在她的眼前, 她稍一垂眸視線便與之平齊, 若是走上第二條路他便允了她不離開,那麽她願意。
一上一下僵持良久, 還是陸瀾汐緩緩擡手, 先行一步用手指搭上他的肩頭。
手底下的淩錦安肩頭随之僵了一下, 只不過力道控制的極好, 她并未察覺。
他感受得到臉前撲面的香氣,是誘、惑是長勾是絞着他的銀線, 扯着他一步一步的淪陷。
若他沉淪半分, 他的唇便會直接覆蓋過去。
終是他沒有。
腦海裏一絲殘存的理智同他掰扯的很清楚,他是個廢物,一個毫無用處的廢物, 她不值得,他亦碰不得。
攀上他肩頭的這雙小手軟綿香醇, 像是在給他織一個巨大的網,他想, 若是不逗逗她, 自己強忍的理智也算浪費。
想着,淩錦安的雙手握住她的腕子,随之往床榻上一壓。
因事出突然,陸瀾汐毫無準備,加之淩錦安力道控制的不好, 手背吃痛,她悶嗯了一聲。
這一聲呢喃似的細唱,落在淩錦安的耳朵裏險些讓他炸了毛。
下一刻,他頭也壓低下去,臉頰準确貼上陸瀾汐的,柔嫩的肌膚火熱又光滑,這次是他将熱氣吐到她的耳畔。
淩錦安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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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熱氣撓的她想笑,又覺着癢,不覺縮了縮脖子,感受到她身體的瑟縮緊張,淩錦安在她瞧不見的角度壞笑一下,随之便壓着嗓音沉聲問:“可準備好了?”
陸瀾汐幾乎聽不見旁的聲音,只覺着自己的心髒狂跳,輕吞了一口口水,笨笨的點頭,“準、準備好了……”
然後閉上雙眼,像個待宰的羔羊。
聞言淩錦安輕笑出聲,之前的新買酸澀全然不見,一抽一抽的氣息斷斷續續撲在她臉側,而後撐着胳膊直起身來。
“好了,不鬧了,時辰不早了,早些休息。”他驟然起身,臉上的淡紅顏色尚未褪去,從下颚一直連到耳根。
陸瀾汐覺着有些錯愕,好一會兒才覺原來他是逗着玩的,想到自己方才的窘迫,羞得臉色通紅,不覺雙手蒙住臉,轉身縮到牆角去。
聽着床榻上的聲響,淩錦安似已經猜到她在做什麽,聽着她鬧騰,他自坐在一側溺笑。
“好了,瀾汐,真的不逗你了,你乖乖睡覺。”他語氣溫柔,像是哄小孩一般。
“那你呢?”陸瀾汐從指縫中露出一直眼睛問。
“等你睡着我再走。”他還是不想讓她瞧見自己被一個小小門檻攔住的窘迫。
聞言,陸瀾汐馬上反應過來,好好平躺下來,蓋好錦被,而後将自己的手塞到淩錦安的掌中。
淩錦安順勢将她手握住,拇指輕輕摩挲着。
掌心的溫熱送她入夢,這一覺很踏實。
不知過了多久,掌中的柔軟一點一點松懈下來,細聽榻上的人呼吸均勻,應是睡熟了。
小心将她手平放好,他靜坐一側,面上笑意淡去,随之挂上濃濃化不開的愁緒。
愁緒到頭,轉為一聲長嘆,在暗夜中鋪展開來。
……
大遲皇城曼殊殿。
兩個侍女将吉若的床板掀開,床板下的人仍舊安靜死寂。
吉若親自從侍女手中接過黑色的藥丸,手指輕捏着塞入淩秀平的口中,随之又用一只長管往他口中送了些水,水喝一管要灑出半管,全都流入脖頸內。
蒲懷玉立在一側,瞧着吉若有條不紊,自己幹着急,卻什麽都做不成。
這是他藏在曼殊殿裏的第幾日他幾乎記不清了。
整天就在盼着淩秀平蘇醒中過日子,他不醒,幾個人就無法回中原。
“他怎麽樣?”瞧着活死人一般的淩秀平,蒲懷玉壓低聲音問道。
“我也不知道,不過問題應該不大,”吉若取了軟巾将淩秀平嘴邊的水漬擦淨,“這藥丸是我們大遲的巫醫所制,管用的很。”
這話說的沒底,純是為了穩住蒲懷玉的心,更是為自己打氣。
她比蒲懷玉還想離開這,她多留在這一天,危險便多一分。
殿外腳步淩亂,殿內的人立即警覺,吉若給蒲懷玉使了個眼色,蒲懷玉長臂一伸,取了毯子将淩秀平蒙上,而後自己取了長劍閃到隐蔽處。
吉若命侍女出去看情況,不多時,侍女回來複命,說是大王身邊的廉貞求見。
若說吉敏是頭狼,那麽廉貞便是條棕狗,整日圍在吉敏身邊的真小人,狐假虎威,裝腔作勢,比吉敏還要惡心萬倍。
吉若起身,在踏出內室的瞬間臉上神色同步轉變,眉目間的伶俐機敏迅速收斂,轉而成了一臉的憨意,看起來人畜無害。
廉貞進殿,假模假式的給吉若請安,吉若忙客氣道:“什麽事還勞煩你親自過來一趟?是哥哥找我?”
廉貞整個人高高瘦瘦,臉頰兩側有些凹陷,一雙羊眼上三白,無論喜怒,眼周皆沒有情緒似的,眼神中的傲慢與挑釁像是要刮人的刀。
吉若自裝瞧不出來。
“公主,大王今日從中原邊界抓了些俘虜來,也帶回了不少好東西,正要請您去看呢!”
“好東西?”吉若一雙眼睛閃動亮光,一臉的迫不及待,“什麽好東西?”
“公主去看看就知道了,绫羅綢緞,珠寶金銀應有盡有!”
廉貞道。
吉若一拍雙手,“太好了,那快帶我去瞧瞧!”
說着便要往殿外走。
她目光不在廉貞臉上,但是餘光瞧得見,廉貞一直在探究她的神色。
她在先,廉貞随之跟上,二人一先一後出了殿。
直到殿門關上良久,內室裏隐着的蒲懷玉也沒有松懈下來,手握劍柄,一雙龍目怒睜,後槽牙緊緊咬着,是為方才那廉貞說的一席話。
大遲自季敏繼位以來,手段惡劣殘忍,時常挑釁中原邊境,中原城池常被騷擾,百姓叫苦不疊。
蒲懷玉是大梁皇子,于他言,中原皆是蒲家子民,他心裏痛,更恨。
握着劍柄的手一寸緊過一寸,不過在聽見床板下一聲悶咳後,頓時松懈下來。
……
吉若像只小鳥一樣歡快,幾乎是躍着進了吉敏王殿。
人未到跟前,聲先到。
“哥哥,聽說你今日得了好東西,快讓我看看!”她歡笑着入了王殿,一眼便瞧着殿內橫七豎八擺着的五六口大木箱子,裏面金銀珠寶眼花缭亂的堆成了小山。
“哇,這麽多!”吉敏忙湊過去,雙手扒着木箱子邊緣驚嘆。
于王殿之上的吉敏一身鷹頭玄鐵盔甲還未退去,身子微側坐于王椅上,笑意盈盈地看着底下的吉若,手一擡,中氣充足,“若若喜歡什麽,盡管拿!”
他雖是笑着,可笑意不達眼底,黝黑的膚色閃着汗亮,鷹鈎鼻垂下,笑起來遮了人中。
“真的嘛?”吉若笑得越發開懷,伸手便去扒弄箱子裏的珠寶,遇見什麽好看的都往懷裏塞,像一只啄食的雀兒,歡脫竄于木箱之間。
自她進來,廉貞和吉敏的目光就沒有離開她臉上,似乎是想要從她身上探得什麽一般。
她滿目都垂在珍寶上,只恨自己只有一雙手,拿得了這個又拿不下那個,眉頭時而舒展時而皺起,看起來有些惱。
吉敏看了一會兒,覺着也看不出什麽,于是朝吉若道:“若若別挑了,我幹脆讓人将你面前這兩個箱子送到你殿裏。”
說着,又朝他殿裏幾個武衛道:“你,你還有你們兩個,将東西送到公主殿裏!”
武衛得令應下。
吉若看起來更高興了,墊着腳揚聲笑得開懷,“謝謝哥哥!”
“若若,今日不光有這些,還有一些中原的俘虜,你随意挑上幾個,待你練習騎射時當靶子用。”吉敏說道。
聞言吉若搖搖頭,“不要,那些中原人最讨厭了,病恹恹的,哪裏比得上這些,不如讓他們去我殿裏幹雜活吧。”
吉敏接着試探道:“若是不練騎射,你的功夫就要退步了。”
“我有哥哥還用練習什麽騎射啊,”吉若皺起眉頭,“從前父王在時候就總逼着我練騎射,現在你也讓我練,我壓根不喜歡那些,我只喜歡這些漂亮東西!”
此言一出,吉敏哈哈大笑起來,從王椅上起身,三步并作兩步兩步走下,來到吉若身邊,一手搭在她的肩上輕拍兩下,看似與寵愛妹妹的兄長無異,“對,我們小公主就應該擺弄些女兒家的東西,若若,想要什麽,都跟哥哥說,中原那群懦夫,人弱錢多,哥哥什麽都給你弄得來!”
“謝謝哥哥!”吉若聽聞笑得同花一樣。
這場面廉貞見了,一時也分辯不出真假來。
不多時,吉若帶着人搬了兩個箱子歡天喜地離了王殿。
殿內失了吉若銀鈴般的笑聲後便重新陷入深沉死寂。
吉敏在殿中站直了身子,雙目微眯,嘴角下拉,一絲笑意也無,語氣陰冷,說道:“依你見,這吉若說的幾分真假?”
廉貞看着吉若離開方向,朝這邊邁過一步應道:“屬下一時也瞧不出,不過這吉若公主自小便聰明伶俐,心思玲珑,不是那麽好對付的,依廉貞之見……”
接下來的話他沒有宣之于口,但二人眼神交彙之時,吉敏便了然于心。
吉敏負手而立,長出一口氣,“這丫頭自小便鬼,我知道,她也曾是父王屬意繼王之人,雖然年頭久遠,可父王說的也未必是戲言。”
“那您……”廉貞聲音壓低,像是給吉敏遞上一把刀。
“不急……”吉敏沉聲道。